三奶奶很zj快就适应了城里的生活。
左邻右舍也有不少老人家,她每天和这些人叨叨嗑,到了饭点就提前为读书的容凌和上班的韦宜佳准备午饭晚饭,自己还能抽空去医院做腰间盘的治疗。
因为韦宜佳入职的报纸才创办不久,她每天都比较忙,偶尔吃饭时候,容凌也见不着她的人影。
容凌同样也不轻松,高中每个科目要学的知识比初中难得多zj样小儿科。
再加上能考进市一zj般,为了保证自己第一的位置不丢,容凌吃饭时候也在翻英语课本。
就连给杂志的投稿也只能在晚自习后回家写。
好在容凌的房间里有单独一张书桌,不但如此,她还有了一zj盏属于自己的橙色小台灯。
一zj个人坐在灯下静静写着东西,只有往灯罩上撞的飞蛾陪伴,但只要想到这些稿件能够换成一zj笔的钱,容凌也不觉得辛苦。
晚上十点过,容凌写着东西,听见外面钥匙响,就知道韦宜佳回来了。
容凌忙放下手中的笔迎出去:“韦姐姐回来了?”
天气已经逐渐到了深秋,韦宜佳穿着一zj件灰色毛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嗯。”看见容凌,她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今天和同事在外面吃饭,我给你打包了一zj份卤猪蹄回来。”
容凌一zj听见有猪蹄可以吃,顿时高兴地接过来。
这年头外面的摊点还不算多zj,想吃点买的卤味也不容易。
三人吃饭的是一张圆桌,容凌吃着东西,韦宜佳在整理今天的稿件。
“韦姐姐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zj活要干?”容凌替她抱怨,“难道你们单位就没招新人?”
“招了。”韦宜佳边翻看材料开zj段时间。”
可容凌明明记得,韦宜佳刚进机关单位的时候照样也很zj劳。
她啃着软糯的猪蹄忿忿不平地想。
韦宜佳催她:“吃了东西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上早自习。”
容凌被这一zj个猪蹄,打算剩下的明天大家一zj起吃。
她抽纸擦嘴:“那我先去洗漱睡了,韦姐姐晚安。”
“晚安。”
啪嗒一zj声,手拉式控灯开关的线被拉下来,圆圆的白炽灯里面的光灭了,世界一zj片黑暗。
早上六点,容凌自然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起床开zj灯穿衣服。
该去上早自习了,容凌将昨天带回来的课本和作业放在斜挎包里,洗脸刷牙后拿起梳子梳了梳自己的齐耳短发,这才走出门。
笼罩在雾气中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小城刚刚苏醒,触目所及大部分都是起床上学的学生。
天气冷了,每个人都将手揣在衣兜里,头顶呼出白气。
容凌在校门口外的早点店买了一zj个葱油饼,边吃边走进教室。
不一zj会儿同桌的李圆圆也来了,她在容凌身旁坐下,对着她挤眉弄眼:“容凌,昨天和你走在一起那个男生是谁啊?我怎么觉得像是三班班长。”
李圆圆不提起这事,容凌都快忘记了。
昨天她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就来了个陌生人同自己打招呼。
只不过她不认识对方,对方却像是认识她似的:“我叫陈浩杰。”
“哦。”容凌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陈浩杰神色间似乎有些挫败:“你不认识我吗?我和你是同一zj个初中的。”
原来是老乡啊,容凌很zj坦然地点点头:“你好。”
男生欲言又止,容凌却快步朝校门外走去。
三奶奶做好了饭在家等她呢。
原本这件事容凌过后就忘了,现在李圆圆提起,她随口问道:“是吗?我只知道他说自己叫什么浩杰。”
“那就是了!”李圆圆笃定道,“老实说,你们是不是……”
她脸上浮现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打住!”容凌一zj把止住她的遐想,“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同我打招呼,只不过是因为我俩初中同校。”
“哦~”李圆圆点点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容凌同她说不通,翻出语文课本来背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zj弦一柱思华年……”
李圆圆讨了个没趣,也老老实实地开始语文早自习了。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到了周四的体育课上,容凌又一zj次和李圆圆口中的三班班长陈浩杰撞上。
学校的体育老师不够,有时候两个班一起上,今天就刚好是容凌所在的一zj班和三班一起。
在黄土飞扬的操场上,大家集合先热身跑五圈。
等到所有人气喘吁吁地重新集合,体育委员已经拖来两筐排球。
“你们这些年轻人没吃过苦,体质就是不行。”体育老师开zj始训话,“谁还记得咱们的女排精神是什么?”
没人吱声。
“说啊。”老师又问了一zj遍,“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学习女排,振兴中华。”人群里有学生小声回答。
“大声点!”
“学习女排,振兴中华!”
“好。”体育老师总算满意了,“听我的口令,一zj三五排,向后转。”
第五排的容凌向后转,正好对上一zj张陌生中有几分熟悉的脸——又是陈浩杰。
他似乎也没想到容凌会突然转过来,愣愣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这时,体育老师嘹亮的嗓音又响起:“记住了,对面那个人就是你的队友,转过去的三排左手旁那一队就是你们的对手,每四个人一zj起练习,等体育课结束后,将球放回来。好,解散!”
众人一哄而散,先去抢最好的那颗球。
陈浩杰看看容凌,留下一zj句“你先在这儿等我”,也跟着抢球去了。
其实抢来抢去,这些球都差不多zj样灰扑扑的,外面的胶皮还蹭掉了不少。
不过将就着能用就行,没有排球网,操场这么大,任由他们发挥。
迎面对手已经等着,容凌问陈浩杰:“你会发球吗?”
陈浩杰摇摇头。
“那我来吧。”容凌从他手中接过排球,身体微微前倾,左手将球抛到空中,随即双手握拳掌心向上将球朝对面击过去。
她动作利落干脆,只可惜除了容凌外大家都是初学者,对面的人根本没能接住。
几次下来,除了容凌外,剩下三人都有些狼狈。
“没事,我们慢慢来。”容凌安慰道。
她指挥大家靠近成一zj个圈,四人击鼓传花般练习传球。
渐渐地,每个人的动作熟练起来。
只可惜没过多zj久,集合的哨声响起,已经快要下课了。
大家约好,下次体育课,还是他们四个人一zj起打排球。
因为有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课上,也用不着老师指导分配,容凌专心致志地打着球,一zj不小心用力过猛球越过围墙,到了操场外边。
她忙不好意思道:“你们等等,我马上去捡球。”
围墙外是教职工宿舍,角落里刚好有一zj道小铁门方便进出,用不着绕远路。
陈浩杰见状跟上来:“我也去。”
球落在墙外的一zj棵芭蕉树上,正好卡在两片绿叶之间,容凌向上跳了好几次,也没能够着。
陈浩杰比她高一zj点,他对花坛上的容凌道:“你先下来,让我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容凌退位让贤。
果然,比起容凌费了大半天力气zj,陈浩杰轻轻松松就拿到球。
她松了口气:“谢谢。”
“不用谢。”对上容凌毫不掩饰的笑,陈浩杰忙低下头。
沉默着走了小半段路,他又突然出声:“容凌,你还记得初中时候出现在你书桌你的那封信吗?”
容凌心头咯噔一zj下,陡然生出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陈浩杰原本还算白皙的脸上逐渐变红:“那封信是我写给你的,你看了吗?”
容凌哪看过,她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当时不假思索将那封情书交给韦宜佳了,至于后来韦姐姐怎么处理的,容凌根本没问过。
她支支吾吾应付着:“哈,还有这回事吗?我好像记不得了。”
陈浩杰脸上顿时生出淡淡的失落,不过被他很zj起去县里参加过英语竞赛,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对你说……”
“等等。”容凌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你喜欢我?”
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陈浩杰的脸红得像猴屁股:“是、是的。”
容凌心头叹了口气,只可惜,她对男的一zj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这种年代,这个年纪,自己的理由说出来恐怕会吓着人,容凌只得隐晦道:“我没有和男生谈恋爱的打算。”
“我知道。”陈浩杰却误会了,他有些结巴,“你成绩好,肯、肯定想考上好大学,我是不会影响到你的。”
“嗯。”容凌点点头。
“不过我可以问问,你想考什么大学吗?”陈浩杰鼓起勇气zj问她。
容凌倒不用纠结这个问题,因为系统已经给自己布置好了任务,她随口道:“不是北大,大概就是清华吧。”
陈浩杰呆住了,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容凌却已经自顾自朝操场走去。
不过陈浩杰很快又高兴起来,容凌既然愿意告诉自己,那说明她心头没有排斥自己。
他就算考不上北大清华,首都也还有别的大学。
当天入睡前,陈浩杰悄悄摊开zj自己的笔记本,拿出笔在上面写日记:“今天,我又和容凌打排球了……她说她想考北大清华,那我也要考北京的大学,到时候我们就能继续在一起。”
写完这些话,正好熄灯了,陈浩杰将笔记本压到枕头底下,翻身睡觉。
笔记本内,全是少年心事。
容凌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有这么大作用,原本那日后见陈浩杰没有再提过情书的事情,她还以为他已经死心放弃了。
如果陈浩杰还喜欢自己,那容凌肯定会避嫌。
但现在既然没这回事儿,容凌当然是继续自然而然地把他当做普通同学相处。
校园生活日复一zj日,但因为有青春活泼的同学陪伴,容凌倒也不觉得无聊。
到了期末,容凌拿了张大红奖状回来。
奖状上赫然赞扬着她期末考全校第一zj的成绩。
韦宜佳拿起相机,给举着奖状的容凌拍了张照。
拍过照后,容凌将奖状卷成筒塞到背包里:“明天我就要回家啦,韦姐姐还回老家过年吗?”
“年底报社忙,我估计走不开zj。”韦宜佳摇摇头,“替我给你爸你妈问声好。”
果然,韦姐姐应该是不会回乡下去了。
想到今年过年见不着她,容凌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动静惹得韦宜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除夕过后还有元宵,到时候你已经开zj学了,我们一起过。”
“好!”容凌双眸重新亮起来。
第二天容凌一zj大早就起床,到车站去乘车回家。
大巴车都是上车买票,也不知道要多zj久才能,容凌漫无目的地等着,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是陈浩杰,他身旁还有几个同学。
等容凌走过去,陈浩杰才同她介绍,原来大家都是同县的人,要搭乘同一zj班车回去。
有人作伴,漫长的路程当然轻松得多zj。
几人闲聊时候,等来了大巴车。
大巴车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县城。
几位同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有容凌和陈浩杰还要同路回镇上去。
坐在面包车上,快到镇子上时,陈浩杰问她:“你一zj个人回去吗?会不会不安全。”
“没问题,回去的路我以前走惯了,这会儿还早,应该能等到同村的人作伴。”
容凌又顺口问道:“你呢?”
“我家就在镇上,马上就快到了。”
说着,陈浩杰看向前方的目光一zj亮:“我看见我妈了。”
容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车窗玻璃外,不远处前方的街道旁,正有一zj桌人坐在屋前晒太阳打麻将。
旁边还围着一zj圈人观牌,容凌也不知道哪个是陈浩杰的妈。
这时,陈浩杰已经开口:“师傅,麻烦停车。”
面包车停下来,正好坐在车门边的陈浩杰用力推开门,就扯亮嗓音喊道:“妈!”
孙秀芳循声看过来,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笑得像一朵花:“浩浩回来了。”
后下车的容凌看见娘俩儿叙旧,不禁瞪大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浩杰满脸笑容的妈会是她初中英语老师孙秀芳。
简直与容凌记忆中刻薄的英语老师判若两人。
高兴过后,陈浩杰才想起介绍:“对了妈,这是容凌,你以前班上的学生。”
看见容凌,孙秀芳脸上的笑顿时淡下来,不冷不热道:“哦,是容凌啊。”
她看自己不顺眼,容凌当然也不必礼貌,只是点了点头,连招呼都懒得打。
孙秀芳又将目光落到陈浩杰身上:“走,儿子,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去。”
“等等妈。”陈浩杰浑然没察觉气zj氛不对劲,他回头看向容凌,“容凌,不如你也先到我们家歇歇再走吧。”
“不用了。”容凌摇头,“我先走了,再见。”
陈浩杰还有些不舍,孙秀芳却已经接过他的书包:“儿子在高中学得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陈浩杰又忍不住提起容凌的事,“妈,你不知道容凌有多zj厉害,这次期末考试,她是全级第一。”
“女孩子现在学习好有什么用,等过两年就没后劲了,比不上男生都是后期发力……”
容凌满不在乎地背着包,往回家的路走。
自从来到这世界后,这种话她听得多zj了,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容凌全当耳边风,自己该干嘛干嘛。
半年不见,小镇上还是熟悉的面貌,不过多zj了两家小卖部。
容凌在干货店称了一zj根甘蔗砍断后装进袋子,又去菜市场买了一zj斤五花肉和猪瘦肉,将这些东西拎在手上,她慢悠悠地回家了。
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就算是一个人走山路容凌也不怕。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过。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倒是大黄狗看见容凌,兴奋地摇着尾巴围着她打转。
看来这会儿马小萍夫妻俩带着弟弟在田里干活,前门锁上了,容凌绕到后屋走进去,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好,开zj始生火做饭。
饭在锅里煮着,容凌又将买回来的五花肉切片,用料酒生抽还有葱姜腌一zj腌。
太久没有做过饭,容凌都有些手生。
正当她切好青椒,前院传来有人回来的动静。
马小萍一zj眼看见厨房里干活的容凌,顿时两眼放光,高兴得合不拢嘴:“呀,咱们翠儿回来了!”
她挥手将容凌支使到一旁,系上围腰:“去去,你个大学生干什么活,好好看书去。”
“我都考完试了,老师说要劳逸结合。”话虽如此,容凌没拗过马小萍,被她夺去了手中的菜刀。
容凌无奈,将书包里的奖状拿出来:“妈,你看,这次期末考试我拿了第一。”
马小萍虽然不识字,但也认得第一名中间的那个一zj花:“我家翠儿有出息,到了城里也照样把那些城里娃儿打趴下。”
就连向来不说话的容凌爹也乐滋滋地到厨房来,捻了几粒米将容凌的奖状沾到较为平整的那面墙上。
说话的功夫,马小萍将尖椒切成丝,她又去菜园里扭下一zj颗大白菜,外面被冻坏的叶子扔进猪食桶,里面嫩黄的叶子洗净切成片。
锅里烧油,先将五花肉放进锅里炒,等炒得微微发黄的时候,马小萍再往里面加了一zj勺豆瓣酱。
红油的颜色,一zj盘尖椒五花肉就好了。
容凌做了一zj天车,只吃了块面包喝了点水,这会儿早就饿得不行,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了尝。
正当这时,容凌感觉有一zj只手拍到自己腿上。
她低下头,是原主的弟弟。
小孩子已经有两岁多zj,能够独自站立,因为马小萍俩干活的时候,都是将儿子带着到田里。
他看着容凌筷子上的肉,馋得流出口水。
“叫姐姐。”容凌逗他,“不然不给你吃。”
显然,半年未见,小孩似乎不认得容凌是谁了,不过他还是屈服于美味:“姐姐。”
容凌这才给小孩喂了一zj口肉,又找来毛巾,把他黑漆漆沾灰的脸擦干净。
马小萍又同她说起两个妹妹的事:“佳佳也厉害咧,这学期期末也是第一zj,她俩这会儿在外面放牛,你去叫她们回来了。”
容凌牵着小孩子,到院子边的田坎上,唤两个妹妹的名字。
不一zj会儿,树林里就传来她们欢快的回音。
小孩依旧学着容凌喊她们的名字。
“不许这样叫她们知道吗?”既然这个弟弟已经有了意识,容凌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教教他,“她们是你的姐姐,要尊重她们,听她们的话,听到了没有?”
小孩子懵懵懂懂,慑于容凌的淫威,点了点头。
等一zj始。
一zj盆酸菜汤。
容凌吃得饱饱的,又连喝两碗汤。
“吃这么多zj也不怕晚上睡不着。”马小萍乐呵呵打趣她,“难道你三奶奶和韦姐姐还能饿着你?”
“那不一zj样嘛。”容凌厚着脸皮道,“妈妈做的菜,谁也替代不了。”
“今天不知道你要回来,没来得及准备啥。”马小萍道,“等明天再做好吃的给你。”
马小萍说到做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她就取下挂在屋梁上的一zj条腊猪腿,放到火上将猪毛燎干净后,拿出斧头将猪腿宰成大块大块。
腊猪腿好吃又好做,只需要将骨头和肉放在清水中慢慢炖煮,水开后加入藕块就行。
等到午饭时候,莲藕腊猪蹄就炖好了。
风干了一zj整个冬天的猪腿自带咸味,用不着放盐,汤的味道刚刚好。
满是胶原蛋白的猪皮被炖的骨肉分离,咬上一zj口,满嘴都是香。
容凌捧着碗吃一zj口绵软的莲藕。
啊,这就是家的味道。
她不禁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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