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

正打算了转身逃开，却意外地被一双干净有力的手拉住了。错愕的抬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生怕在里面又看到那本该已经习惯的鄙夷，厌恶。
“你没事吧，来，擦擦。”干净的手帕上泛着淡淡皂角的香，在头顶响起的声音也是温柔和软得不可思议。如一缕春风，终于吹开了冰封的湖面，带起了阵阵颤抖般的涟漪。
丑奴不敢相信，除了许婆，有人竟然会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试探般悄然飞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是真的，是真的笑。突然间，那原本委屈的泪不苦了，变得好甜，更加汹涌。
少年有些无措，一丝慌乱在眼中一闪而过，伸手将白色的手帕轻轻按在丑奴眼角，擦干了他不断滚落的泪。那已经变形的五官能够看出来他是在笑，开心的笑。有那样一瞬间，少年几乎在对方那双清澈得让人沉醉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身子狠狠一震，慌忙作势将手帕塞在丑奴怀中退开一步，“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满面的严肃倒让丑奴怔了一瞬，瞪大了那双掩藏在树皮般难看的皮肤下的眼，几乎是满怀着崇敬的接过了那方雪白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按在胸口，只是呆呆看着少年。对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扭过头时，他却使劲点头，轻声道：“嗯，我以后不会再哭了。”晶亮的眸子仿佛闪烁着破碎的光。连声音也出奇的清灵好听，只是，被心中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丑奴的眼睛美的想法骇了一跳的少年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一刻的美好，只能慌乱的点点头之后转身仓皇而逃。
不舍得用那条手帕来擦眼泪，因为，这是自己这三年以来得到的第一份礼物，而且，还是在十岁生日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丑奴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少年，即便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他是少堡主，以后，还能再见到他的。轻柔的将手帕叠好放进了怀中最贴身的口袋，决定了，要将这丑奴到的第一份礼物永远的珍藏。
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群少年的眼中，突然，原本围着少堡主的几名少年少女齐声欢呼尖笑了起来。
“流风，你好厉害，竟然真的敢接触那个丑奴。”
旁边立刻有人搭了这娇蛮少女的腔，大声道：“是啊是啊，飘絮说的是，真不愧是钦点的少堡主，果然不同凡响，我们这三年以来可从来没有人敢和那丑奴接触啊。”
那名唤楚流风的少堡主脸上微微一哂，迟疑道：“可是，毕竟打赌输了，赌注就是和那个丑奴接触，我也没办法啊。”
娇蛮少女飘絮闻言痴痴笑了半晌，这才道：“我们以前每回打赌，赌注也都是丑奴，可是，我们几个宁愿毁约，也不愿去和那个丑家伙接触。流风你真是，太大胆了。”说着，又是闷声轻笑，连带着旁边的少年们也都大笑出声。
楚流风脸上微微一怔，明白了这些家伙摆明了是要看自己笑话，和他们瞬间闹作了一团。
自从楚流风来到了楚家堡，丑奴便不再每日只是窝在属于他的那方角落。他开始站在树林的边缘，悄悄的看着在湖边练武戏玩的少年们，眼神的尽头，总是那道即便少年却已经能看见凛凛挺拔风姿的身影，温柔又专注，带着热切的期盼。只是，他依然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毕竟自己那张脸，丑奴再清楚不过。而且，他和那些少年们在一起，若是去了，少不了被一番冷嘲热讽。他不愿平白受了这份侮辱，也不愿因为他，那温柔的楚流风而为难，所以，每日里，每日里，只是静静的看着。抱着膝盖，坐在假山的石缝中，看着那道矫健起舞的身影，想象着和他一起练武戏玩之人，是自己。难看的嘴角情不自禁牵起了一抹满足的笑。
只几日功夫，弯弯的湖岸这边的少年男女们便已经发现了丑奴那近乎痴傻的注视，纷纷嗤笑不已。他们故意在湖的对岸练功玩耍，故意要让丑奴远远的看见，然而，却也只能远远的看。
那名唤飘絮的娇蛮女子一向大胆，也主动与楚流风亲近。见了又在对岸痴痴发呆的丑奴，一转身跑到了楚流风身边，亲昵的攀着他的手臂不屑的笑道：“看。流风，那丑奴又在对岸看我们了。”
楚流风闻言只是淡淡瞥一眼湖的对岸，那静静坐在风中的纤细的身子仿佛定格在了夕阳里，让人有一瞬间闪烁了眼神。讪讪一笑，“管他呢，随便他爱看。”
“你说，那丑奴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招招手让周围嬉笑的少年们都围了上来，这才低声笑道：“你们看，以前流风没有来的时候，那家伙可是从来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即便是迫不得已碰上了，也是尽快的能有多远就躲多远。如今，竟然日日在那湖边看着我们，你们说，这是不是喜欢上了流风了？”说罢，又是放肆的笑，周围的人悄悄看一眼湖对岸的丑奴，轻蔑的笑开了。
“凭他，也配喜欢上流风，我们的少堡主？”
“就是说，他可没有那资格。”
一直以来都安静冰冷的少女回雪淡淡瞥一眼丑奴，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少年们，终于难得的低声道：“流风，你怎么看？”
楚流风微微一怔，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回雪难得的开口说话，还是她的话的内容。愣神片刻后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还能怎么看，当初接近他就只是因为一个赌约而已。该不会，他自以为是的以为我会看上他吧。他可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那副德行，若是天下间只剩下了我和他两个人，我会选择辞世而去。哈哈……”全然不在意的放肆的笑惹来了周围的少年们一阵更加崇拜兴奋的欢呼。只是，人群中，回雪冷漠的眼始终没有半点涟漪。不再看这些疯狂的少年，转身靠在了一棵树下，微微扫一眼湖对岸始终安静坐着的丑奴，眼中一闪而过一瞬间的可怜。
当年，还在药仙谷时，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这丑奴当时是婢女玉蜂的养子，自从谷主晚秋仙子消失以后，玉蜂便独自一人生活在了药仙谷的后山角落。随后，谷中留了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孩子，那丑奴便是那时成为了玉蜂的养子呆在了谷中。只是，既不是药僮，也不是侍童，只是作为玉蜂的养子，悄悄呆在后山角落，几乎从不与前面药仙谷的其他人来往。
原本自己也是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说来也是凑巧。那日，调皮跑去后山玩耍无意中竟然见到了一个满身尘土，但是却异常可爱的孩子。自然，便是如今的丑奴了。
初见他时有些惊讶，上前搭了讪，那可爱的小小的孩子竟然还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脸红。随后，也曾经去后山找过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