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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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鹤丞靠坐着，目光停留在周煜手里的那支笔上，有些眼熟，似乎是自己送的。
笔尖看起来是不能用，周煜抿着嘴，心疼地盖上笔帽，小声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段鹤丞说：“换个笔尖。”
周煜瞬间来了神，转头看他：“去哪里换？”
“笔是定做的，有备份笔尖。”
到家，周煜随段鹤丞一同去了c座，他没进去过，站在门口不敢动。管家叮嘱过，主人家的地方，没分配工作不能随便进去。
段鹤丞走到楼梯口，蹙眉回头，看到周煜乖巧地站在外面等他，命令道：“进来。”
周煜权衡左右，还是决定听阿九哥哥的，高兴地跟了段鹤丞去了书房。
换笔尖简单，段鹤丞找出来递给周煜，让他留在自己的书房慢慢弄，周煜小心心翼翼地换上，沾了点墨水，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张纸，试着写了几个字。
周煜写字好看，端秀清新疏朗流畅，笔锋不弱瘦而有力，他怕自己写的字配不上段鹤丞送的笔，一直在练。才想把纸笔起来，就被段鹤丞拿了过去。
周煜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问：“我写的阿九哥哥，好不好看？”
段鹤丞倒是没迟疑，点头说不错，看看时间，又对他说：“回去吧。”
周煜能跟他独处这么一会儿，已经十分满足，整理好书包，说了再见，便走下楼去。
刚出了门口，看到b坐那边出来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周煜见怪不怪，毕竟无论管家还是司机，都是这样的打扮，他本想走，突然听到一声凄厉吼叫，先是咒骂后是求饶，周煜攥紧书包带，好奇地看过去，人群中有个被压跪下的人，身上脸上带着大片血迹，表情狰狞，甚是吓人。
周煜怔怔地看着有人举起手里的东西，黑色小巧似乎还闪着寒光，他明明站得很远，却好像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接着眼前一黑，修长温热的手掌挡在他双眼前。
周煜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攥着书包带的手颤颤发抖。“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猛打了个激灵，还来不及恐慌，耳边就传来段鹤丞淡淡的声音，告诉他：“别怕。”
第九章
那是周煜第一次听到枪响，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段家有钱，却不知道为什么有钱。
马川从游戏厅回来，被马爷爷抓着拍了好几巴掌，溜到周煜房间避难，躺在床上念叨：“煜哥真的不帮我瞒着爷爷，枉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咱们道上讲究什么！？两个字！义气！兄弟拜托你帮忙，你要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
周煜坐在飘窗台上，有些出神，听他说到后半句才眨了下眼睛，放在以前周煜可能觉得马川又看了什么电影，可今天的那一幕，却让他忍不住问：“小川，你知道阿九哥哥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爷爷没告诉我。”
“哦……”
“不过我自己发现了！”马川说着兴奋的从床上坐起来，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咱们这儿为啥叫茂城吗？”
周煜摇头。
“因为九哥的爸爸叫段茂生，他可是茂城的黑帮老大，黑帮老大知道吗？就是电视里面的那种。”马川年纪还小，对于这种事情全是盲目崇拜，他不知道其中利害，只觉得很酷，嘴里还说着豪言壮语：“等我长大了，学好本事，要加入他们的组织。”
周煜平时乖巧，除了学习和段鹤丞很少关注别的，他似懂非懂：“可是，他们有枪，会，会杀人。”
马川电视剧看得不少：“杀人多正常。”他自己理解：“黑道之所以叫黑道，不就是血染黑的吗？没看到家里好多好多黑衣保镖吗？都是保护茂爷的，到了茂爷那个地位，权利最大，也是最危险的，还有九哥，段夫人，他们出门都要带保镖，不然被仇家抓住，就惨了。”
周煜着急：“阿九哥哥也会有危险吗？”
“当然会啊，九哥可是茂爷最疼的儿子，如果九哥被威胁，可以谈很多条件的。”
夜里马川回去睡觉，留下周煜一个人，今晚阴天，漆黑夜空里像泼了化不开的浓墨，厚重云层也遮住了闪着光的漂亮星星。
马川最近都不和周煜一起回家，周煜心里有事想问他，又觉得在家里不方便，于是放学早早出来，站在校门口等他。
马川老远看见周煜，跑过去问：“煜哥，你怎么出来这么早。”
周煜说：“在等你。”
“等我？”
“嗯。”周煜应了声，跟马川一同走，学校左边有一条不算宽的马路，马路上架着一座天桥，过了天桥有不少商店，再往里走，多是藏在暗巷里网吧游戏厅。
周煜走到天桥上，停住脚步：“小川，我想问你一件事。”
马川把校服脱下来，塞进书包：“什么事情啊？”
周煜眼神坚定，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你知道，哪里可以学打枪吗？”
晚上十点左右，茂城公馆。
段鹤丞站在二楼阳台，蹙起眉看楼下走过的两人：“周煜最近回来的很晚。”
管家站在后面，双手放在身前：“是，马川说是补课。”
“补课。”
“是，起初马振国不信，后来煜跟着一起晚回来，也就不再问了。”
“周煜怎么说。”
管家笑笑：“煜不会撒谎，我问他几句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不过他向来乖，马振国也就不担心了。”
段鹤丞转身回房：“找个人跟去看看。”
管家退出去，段鹤丞坐在阳台前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玻璃罐里的一颗水果糖，剥开放在嘴里，这些都是周煜隔三差五拿给他的，段鹤丞虽然没有多喜欢吃，但也没有扔掉。
他折叠着手中的糖纸想，既然把周煜带回了段家，就要对他负些责任。只不过段家也并不是什么避风港，不过是从一个狼窝，掉入了一个更大的狼窝，自上次那件事情以后，周煜就忙了起来，段鹤丞猜他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如果他想走，就走吧，只是以后看不到那双澄澈的眼睛，心里多少，觉得有些遗憾。
这天放学，周煜和马川过了天桥，拐进一条小巷，小巷里都是稀松平常的商店，这边距离学校很近，有关部门禁止在学校附近开设网吧游戏厅，但这种地方赚的就是半大孩子的钱，不让开，那只能偷偷开。
马川熟门熟路地带着周煜进了一家小超市，没买东西，直奔二楼，二楼并未开放，看起来像是超市老板平时居住的地方，马川按了两下门铃，房门打开，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周煜咳了两声，他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但依旧不能习惯这里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