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待他从洗手间出来,却看见花盆下面已经有水渗出,在地板上流成一条小溪。
赶紧跑去拿拖把,把地面上的水拖干净。
成才一边忙活,一边诧异,水没浇多啊,怎么这么快就流出来了呢?
拖把送到花跟前,他才发现,原来花盆底下面,为了水流通畅,垫了几块砖。
刹那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然后成才自嘲地笑了笑,太无稽了,怎么可能呢。
放下了拖把,他开始从下到上修剪枯黄的部分,残叶渐渐地在地面落成一片。
完成后,再一次拿起喷壶,把水均匀地喷在竹子的枝叶上。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把地上的,还有花盆里土面上的杂物清扫干净。
照顾竹子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
成才把所有的工具都放回原位,关上了窗,准备回去。
人走到门口,却还是停了下来。
那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明知道很可笑,却怎么也甩不脱。
成才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终于还是转过身,径直走到了竹子旁。
他弯下身去,用了些力气把花盆提起来,放在了旁边的地上,然后对着垫底的那些砖蹲了下来。
一共有十块,其中八块摆成了一个松散的矩形,为了均匀受力,中间还放着两块。
成才一块一块地把它们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看。
先是中间的,然后是靠近自己这边的,然后继续往后……
每放下一块,心里的忐忑就不可控制地增加一分。
就这样一直数到九,成才拎起靠着墙面和书柜夹角的那一块砖,将它翻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三个刻上去的字母,poh。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运动。
只有心中凝固住的那一块疑惑与未知,以一种令人吃惊地速度,裂开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细纹。这细纹不断地延伸、分岔,再延伸、再分岔,直至渗透到那块坚硬固体的每一处最微小的角落。
然后,在一个接近极限的时间点,它们一起碎裂开来,变作一团粉末,风一吹就飘散起来,不见踪影。
不知不觉中,几滴滚烫的液体落了下来,啪塔啪塔地砸在成才手里的砖面上。
原来是这样。
自己的安心一直都在。
它一直都在,自己看着的那个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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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带着他的战果回基地后,吴哲给了他一封信。
“花花给你的”,吴哲递过去一个信封,“他和许三多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就拜托我转给你。”
袁朗一愣,接了过来,手感沉甸甸的。
“真够厚的啊……”,吴哲叹到,“我都奇怪了,他在老a这几天不是在练枪就是在跑375,哪儿来的时间写这么多字。”
“呃,谢谢啊。”袁朗没跟他多说,拎着信就回宿舍了。
坐在桌前,袁朗小心翼翼地裁开信封的一边,把里面的内容掏出来。
果然是厚厚的一沓纸,全都是……白纸。
只有第一页写着字,短短的两行字。
“队长,你好。
我还欠你一年的衣服没洗,我得见到你才能还。所以,请务必等我回来。
剩下的那些纸,算是让你久等的利息,我回来了再慢慢写。
祝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成才”
袁朗的嘴角勾了起来,渐渐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百分之百喜悦的笑容。
这就是成才。
比谁都明白的成才,总是能了解自己的心的成才。
他的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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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袁朗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海。
蔚蓝的海。
可以将一切掩藏,却又一直保持自己模样的海。
一路向南,直到中国最南端的岛屿的最南边。
某海军陆战队的基地,修建在一片礁石滩的旁边。
这里,没有冬天。
陆军78军特种部队a大队和海军陆战队的联合军演刚刚结束,袁朗作为带队的领导,一个人留了下来,继续一周的交流学习。
黄昏的海很美,可袁朗却已无心再看。
在遥远的内陆省份的a大队基地,有个他惦记的人刚放了寒假,正打算回去。
袁朗掐指计算,自己回去的日子刚好是春节。
这里接近赤道,四季如春如夏,模糊了概念。
只有回到冬天会下雪的老a去,才会真切地感受到春天的到来。
沉思中,屋内的电话响起来。
是传达室打来的,“袁队长吗?有人找你。”
“哦,哪位?”
“他说,他叫成才。”
那个人背着包站在基地的门口,一脸风尘仆仆。
袁朗缓缓走过去,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了看穿着春秋常服的年轻人额头淌下的汗珠,终于开口道,“怎么来的?”
“坐火车,转汽车,再转轮渡,再转长途车,再转公交车,最后走了一段,就来了。”回答的十分认真,脊背也挺得笔直。
袁朗很想笑一下,但努力扯起了嘴角却不是笑的样子。
但对方显然没有介意,嘴角抿出了两个酒窝,然后有点儿僵硬地伸开了胳膊。
大大的拥抱。
他的下巴壳架在袁朗的肩膀,“队长,我很想你。”
成才虽然不是第一次看海,却是第一次在海边看日落。
上次因为台风的缘故,天气一直不够晴朗,所以没能看到金红色的浑圆太阳,慢慢消失在海面的场景。
现在他坐在一片无人的海滩,靠在一块大石下面,出神地望着右前方微橙的天空,和缓缓降下的那一簇光明。
海面,是金色的。
旁边还有个人,与他并排坐着。
只是那人,没有在看海,而是在看他。
待那红色的圆彻底没入海面,他才将实现转回前方,“你喜欢海?”
“队长,很久以前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哦,是吗?那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忘了……”
“我喜欢海”,成才抿起嘴,“我一直觉得,我的心里有一片海。”
“呵呵”,袁朗笑了,“还真……好吧,什么样的海?”
没有理会那揶揄的语气,成才继续认真说,“我不太确定,有时候它是碧蓝的,有时候又是灰色的,有时候很安静,但有时也刮台风。但不管有什么东西,随着它翻腾以后都沉入了海底,最后只剩下了那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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