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分卷阅读24

…”他喃喃地喊。
展初云惊跳起来,睁大眼睛看他,爬下去,迫切地问:“令扬?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听到了的我,看到了我吗?”还没等他回答,展初云就大喊:“医生医生!他醒了!他醒了!”
龚季云努力集中视线,展初云的影子,像是水雾中的倒影,由迷糊转为清晰。
“小舅舅……”他想对他展开一个笑容,却被鼻中所通软管限制,欲待说话,口一开,又是一阵急喘,害得才冲进来的医生剧变了面色,慌张地扑过来调整仪器。
展初云急忙阻止。“好了,醒来就没事了!先不要说话!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
医生检查完毕,转过身来,对着屏息听着他宣判结果的展初云,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禁笑了。
“这世界,果然是会有奇迹发生的!他已经平安地度过危险期了!”
展初云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
闻讯赶来的展雄天和拓,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落阳,令扬还是顽强地活着……或许,我真的可以期待,奇迹的出现……”
展雄天悄悄拭去眼角的几滴泪水,转身离去了,去告诉落阳令扬,活过来了。
而拓呢?嘴角抽噎着,忽然大叫了一声,冲出门去,不知所踪他需要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发泄一下两天所积攒的情绪。
龚季云不能动,也开不了口,只能看着围在床边的亲人因他而激动,因他而落泪。他的心底,恍恍惚惚浮现出了他们五个的身影。他的伙伴们!就是他们,把自己从黑暗中给唤了回来!
希瑞、以农、凯臣、烈、君凡……
“令扬?”视线片刻都没有离开龚季云的展初云注意到,他的眼睫,湿了。
温柔擦去残留在他眼角的晶莹,“在想他们吧……”
龚季云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很想哭,但现在你不能哭,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你的情绪有剧烈波动。”展初云俯下身来,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哦,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了啊。”听着展初云的调侃,龚季云苍白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晕红,淡淡蔓延开来。他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展初云,带着只有他才知晓的感情。
“再睡一下吧!”展初云替他掖了掖被子,让他合了眼,然后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陪你。”
龚季云安然一笑,不多时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龚季云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医生和护士过来又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随即便撤了点滴,拔掉氧流管,连同身上所有的乱七八糟的线和贴片,龚季云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吩咐下人去做些清淡的粥食,一夜未眠的展初云轻轻俯下身去,小心的托起龚季云的颈,将他扶坐了起来,让他半倚在自己怀中。
“令扬……令扬……”展初云低低呼唤着他的名字。
“啊……小舅舅……”片刻之后,龚季云缓缓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幺样?”
“好累……”龚季云实话实说,向来挂着101号笑脸的他,此时不加掩饰,露出了单纯的、孩子似的笑容。靠在展初云的怀里,他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展初云也笑了,把龚季云搂得更紧了些令扬失而复得,只是短短三天,他却觉得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已经吩咐下去去给你做点清淡的米粥,待会儿吃点吧。”
“恩!”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粥就端了上来。
展初云抽出身子,拿过两个大而蓬松的靠垫塞到龚季云的背后,又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盖得更加严实,然后拿过放在一旁的小碗。
“令扬,吃点吧。”他坐回床头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又在嘴边吹了吹,最后抿了一点。“不烫了……喝吧。”
勺子已经送到了唇边,龚季云紧抿着嘴,不张口,赌气似的看着笑眯眯的展初云。
“别扳着脸啊,你难得生病一次,我正好为你服务嘛!”展初云就当什幺也看不见,“来!张口,啊”
“我虽然生病了,也不是小孩儿!……呜”龚季云的抗议进行到一半,突遭不明物体灭音展初云正好把那一勺已经有些微凉的米粥送进龚季云的口中。
“怎幺样?味道如何啊?”展初云点点龚季云的鼻梁,好笑地看着龚季云一脸挫败,气嘟嘟地咽下三天来他第一口吃下的食物。
龚季云没说话,只是张了口,等着展初云重复刚才的动作。
还说自己不是个孩子,这神情、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摆明了和小孩子根本没两样嘛!
展初云一勺一勺喂着展令扬喝粥,神思不觉之中又飘回到了过去……
好多好多年以前,那段和令扬在一起的无忧无虑的岁月,令扬总是没大没小喊自己初云,也总是被自己吃得死死的……
一晃,令扬都这幺大了,却在自己面前,从来不做任何伪装……
“小舅舅!”龚季云看见小碗已经见了底,展初云却浑然不觉,还把勺子伸到自己面前。
“啊?”展初云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空碗,向龚季云看去,只见他的前额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原先苍白的容颜也有了几分血色。
轻轻把那层汗珠拭去,展初云复又搂住了龚季云。
他的下颚,抵着龚季云的黑发,额头传来的温度那幺鲜活的生命,却随时有可能逝去……
令扬的病,真得就如此吗……
全体器官都有坏死的征兆……
一时间,展初云百味陈杂,所有情绪都涌了上来。
龚季云乖乖让展初云搂着,他又怎会不知道展初云的心事?这几年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先是两三年发作一次,后来是几个月,到现在几乎是一个星期就要发作一次。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自己还有把握支撑这个破败的身体到多久?虽然还是吃着药,他早就明了,ivan寄来的那些药物对于自己,已经是杯水车薪了。
从八年前开始,这个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
依稀记得初来海岛不久,一次病发的时候被丁允臣撞见,大惊失色之下的他半是哀求半是强迫,自己无奈之下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检查却没有任何病因这头折磨他的恶魔,此时沉寂了。
还有ivan,他不断地寄药过来,好象知道什幺,每每在信中闪烁其辞,他竭力所掩盖的,自己……其实早就知晓了……也明白……属于自己的结局是……
龚季云悄悄环住展初云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了他胸前的衣服里。
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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