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祈仪认命的闭眼,自始自终都无甚挣扎。
“你既已称帝,便该拿出做皇帝的样子来,至于长孙元君这个身份于你早已是过去式。”长孙珏松开了手,舒缓了口气道:“我本想明玉登位,你为元君的,但想来还是不妥,毕竟明玉不姓长孙,始终是外人。不过前几日我便已寄家书禀明兄长,今日亦到他的回信,信里他对你俩之事乐见其成,主动约定待到大业成时,亲上加亲,你们二人共享这江山。”
他说得诚挚深切,放长孙祈仪耳里却是可笑,他轻声道:“史书上会这样写,顺元帝,原天顺帝元君,兄终弟及,嫁……”再也说不下去,他压抑到了极点,如千钧系于一发那般紧绷颤抖,终是忍不住阴郁的低喝道:“全疯了,为了权力,你们连世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长孙珏面容微微扭曲,冷笑道:“难道你做司空明柯的元君的时候,长孙家就很有颜面吗!”
听到提及司空明柯,长孙祈仪眨落了睫毛上的泪珠,望向了别处,“伯父,您既在人世,那么去小重山看过陛下吗?我一直想去,却又不敢去,怕他相见的人不是我,平白在底下伤心,但您是他的父君,他该是盼您去看他的。”
长孙珏冷哼一声,未搭话。
“侄儿忘了,他自小便不讨您喜欢,毕竟明玉才是您最珍视的儿子呢。”长孙祈仪怅然道。
“阿仪,莫要再废话,你知道我此次见你的目的。”长孙珏也懒得再演戏了,索性说出了目的。
“龙凤双令?”长孙祈仪的眼眸微微闪动,嘲道:“自我来江南起便不见那物,难道不是已经被你们拿走了吗?”
“不,那是假的,否则怎会启用不了?”长孙珏皱眉道。
“呵,相信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出殿已有多时,伯父若不想引人怀疑,侄儿就先告退了。”
长孙珏又一瞬间的眩晕,想是旧疾又犯了,便一挥手,任他去了。
……
忽有轻风拂过帐帘,满室烛光也在那一瞬间被吹的飘摇明灭,明柯突然听见了熟悉的轻笑声。
“阿茗,你笑什么?”明柯从榻上撑起身来,困惑的问道。
任茗于背光处坐下,柔和的烛光里只透出了半张如玉脸庞,衬着另一半暗影更显得肤白剔透,淡淡冷香散在帐内,在昏暗中,若有若无的萦绕。
明柯完全挪不开目光,可下意识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哦,对了,他们好像是有个孩子的,叫,于是他开口打断了这一室沉寂:“儿呢?叫人把他也给抱来。”
任茗仍是坐着不动,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虚幻的光晕,只默默的注视着明柯,不再笑了,眼眸里盛满了浅浅淡淡的哀伤与绝望。
明柯甫一对上那双眸子,打了个冷颤,就要探身去拥抱任茗,却被那人避开了,“你到底怎么了?”他又问了一句,一向沉稳的脸上此时也添上了慌乱。
良久,明柯终于等到了任茗开口说话,他说,儿尚好,可是……可是什么?明柯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任茗不断开合的双唇,正急的满头大汗时,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绳索捆绑住了,而这时汩汩的鲜血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住了任茗,把他扯入到了无边的血海中……
“阿茗。”明柯惊醒,醒来环顾四周,身边哪有半个人影,更别提那个不告而别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了熟悉的两个小天使的留评,真的很开心,谢谢orz
第80章破庙哑巴
转眼深冬,今年的江南也极为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
哑巴进了屋,先抖了抖身上细碎的冰晶,紧接着伸出藏在袖笼里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白色的雾袅袅散入空中.待到整个人不那么僵冷了,他小心翼翼的放下背上的包裹,换手拎着又进了里屋。
屋里没有点蜡烛,哑巴护着肚子,不时便有磕磕碰碰,半晌才摸到床榻边儿坐下。
被子薄,里面装得也不是什么棉絮,虽然压紧塞满了哑巴从破庙搬回的稻草和在河边采集的芦花,也只是看着厚实,其实一点也不暖和,但也冻不死人罢了。
不过哑巴身上倒是穿着棉袄,看着虽破旧了些,却还算暖和。
杨大善人家下人今年新制了一批棉衣,于是去年的行头便舍给了窝居在破庙街的一帮穷困汉子。
汉子们说,哑巴怀着娃娃呢,最暖和的那件给他。
哑巴什么都忘了,人也不机灵,但是时时刻刻都护着自己的肚子,于是流落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叫人发现了他的不寻常.破庙街里都是些穷困潦倒的汉子,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养得起孩子,可见了比他们还惨的还怀着身孕的哑巴,从未为过人父的他们也觉得哑巴和肚里的孩子可怜,故而生活起居上是尽量能帮就帮。
确实暖和,哑巴紧了紧衣领,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那床不甚暖和的被子,想了想,舍不得脱掉暖和的外衣,干脆合身钻进了被窝,躺下后又伸出手抓过了包裹,打开,捧出了一大团碎布头中的两个冷掉的馒头。
哑巴捡起馒头,咽了咽口水,又想到外面飘着的大雪,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便又慢慢的把馒头揣进了怀里。怀里暖和,先暖暖,等半夜的时候再吃吧,那时候拿出来温度正好,他这般想着,满足的阖上了眼。
可是实在饿得慌,哑巴闭眼躺了许久,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又力的撑起身来,裹着被子挪下了榻。屋角还剩了些稻草,他伸手捞了几把,又慢吞吞的挪到了离榻远点儿的位置,那里有盏桐油灯,可惜灯油不多了,他一般不点。
随手拿起旁边石台上的破碗,里面装得是屋顶上漏下来的雨雪水,看着其实挺干净的,但破庙街里的兄弟们特意交待了,这种天气,得尽量喝口热的,于是哑巴便规规矩矩的每次喝水前都用那桐油灯在碗下过上一过。
石台恰有一个破洞可以架碗放灯,哑巴裹着被子半蹲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跳动的火焰。
“你眼下这幅样子,真是窝囊极了。”耳后突然传来一阵嘲讽,若换个人听,或许还会觉得虽是埋汰人,可声音珠圆玉润,实在好听得紧,便顾不上计较。
哑巴快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突然冒出来的话给吓哭了,第一反应就是有鬼,可他又感受到那人在他耳畔的温热的呼吸,垂落的头发轻轻的拂过他的耳朵,好吧,他确定了这是人不是鬼,可他还想逃开,可惜整个身子在此时僵得不听使唤,离不开也动不了。
“他不会领你的情的,若是晓得了,说不定只会骂你狠毒。”
哑巴感觉自己颈窝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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