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热闹。
云肖租的大切诺基就一路跟在车队最后面,司机和向导都是当地经验丰富的大叔,他们不认识什么偶像明星,只当云肖是那种爱户外探险的小年轻。
司机大叔:“你怎么自己来可可西里?你看这路上骑行的都结伴呢,人多这一路上天气变化身体不舒服的也能互相照应一下。”
云肖:“我小爸应该随后就到,我到太阳湖等他。”
向导大叔笑:“那你干嘛不等他到了再一起去?还能省不少花呢。”
云肖:“因为上次就是我先到的。上次他来晚了,不过这次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迟到。”
司机回头问:“你小爸就是你后爸?”
云肖笑着摇头:“我小爸没那么老的,我十四岁的时候爸爸没了,是他一直在照顾我的,他特别特别疼我。可是我以前不懂事,都不怎么听他的话。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我就不听话,结果落单掉湖里,差点没冻死。这事让我难过了好长时间。后来我上了大学,发展自己喜欢的事业,也是他一直陪着我,无条件地支持我。反正只要他能做到的,我想他都为我做了。”
两位大叔纷纷感叹这是个好男人,云肖深以为然,他的小爸最好了。
远山的天际线连绵起伏,太阳照得人昏昏欲睡,青藏线沿途的风景再美看多了也难有些枯燥起来,云肖列了张上高原的必备清单和注意事项给小爸发了过去,然后就在后座上躺下了。
晚上八点,历经四个多小时,车队从海拔不到三千米的格尔木到达了海拔四千五百米的索南达杰保护站,车队会休整一夜,明早再向可可西里腹地进发。
向导大叔问云肖明天能不能继续跟着车队走,虽然目的地不一样,但能跟大部队多走一段也是好的。云肖说得看他身体情况。从车子进入昆仑山口以后,云肖的头就开始持续地疼了。
晚饭云肖吃了两口午餐罐头,喝了些热水,然后就钻睡袋了。睡到半夜,被自己脸上黏糊糊的液体给憋醒了,伸手一摸,是鼻血,鼻粘膜不出意外地又破了。
胸口有些闷,脑袋还是疼,云肖套了羽绒服起来,上铺的向导大叔醒了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并建议他吸两口氧。
云肖找热水擦了脸,又吞了两粒红景天。凌晨三点半,走出驿站的宿舍门,外面很冷,空气中似乎还飘了小雪花。云肖仰头看天,果然脸上有一点点小小的雪粒落下。
小腿忽然有点想抽筋,云肖在驿站门口的那两截窄窄的台阶上坐下来,把羽绒服帽子扣得结结实实。放眼望去,青藏线又远又黑,周围寂静得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只偶尔有两声极轻微的噗噗响,是保护站前面旗杆上被夜风吹动的那几面旗。
这么多年了,这个保护站基本上就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上次来的时候因为高原反应严重,他在保护站逗留了多日。小爸一直在身边照顾他,小爸还给保护站捐过款。
云肖忽然就想起在圣托里尼山顶上小爸说过的话: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神奇?那时候我们两在那里,这时候我们两在这里。
“确实蛮神奇的。”云肖掏出手机对着远处的青藏线拍了一张,如今他在这里,他的小爸不知道在哪里呢。
两天前的晚上他还站在冷气充足的四面台上,眼热鼻酸,万人瞩目,此时他就已经身处这寂静的高原旷野,抱着抽筋的小腿在这黑漆漆的台阶上挨冻了。
手机上什么也没拍到,照片里一片黑,只有公路的远端上有两颗微弱的亮星。云肖再抬眼看时,那两颗星明显比先前又亮了不少,并且慢慢地在向保护站这里靠近。
原来是车灯。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彻夜在这寂静黑暗的高原上赶路,是两辆,应该不是运输之类的专业车队。
直到两辆车从公路上下来,转进保护站,云肖才借助车灯看清,是两辆红色的大切诺基。车刚停下,从后面那辆大切的后座下来一个穿着长风衣的高个,径直就往车后面路基方向去了。
云肖捂紧了嘴溜着边地悄悄跟上去,乘着那人低头解裤扣的功夫,从后面一个猴子上树就扑身上去了。
“哎!!!”男人以为是野狼之类的东西呢着实吓了一激灵,闪电用力一甩肩,“啊!”云肖直接就被摔地上去了,那声“小爸”已经叫晚了,鼻子这下又出血了。
“你是不是脑子抽风?”白岸洲裤扣都没顾上,边骂边飞快把云肖给扶起来了,“能给你摔成残废你信不信?半夜三更你不睡觉一个人在外面是要干嘛?”
车前的司机此时已经跑过来了,忙问怎么回事,他也看不清云肖的脸就知道白岸洲怀里搂了个人。白岸洲忙说没事,说这就是我的那个熊孩子,他在这埋伏我呢。那人立即建议先把孩子抽一顿,“你看把家里人急得,我们是连夜赶路,一路追到这里啊,路上都没敢停车,你要是不在这,我们还不能歇呢。”
还好总算是追上了。
云肖歪在白岸洲怀里,喊小爸,说流鼻血了,头也摔疼了,“就算你有气你也不能下这么毒的手啊。”
“我知道是你?”前一句白岸洲还像是随时要发火的样子呢,到后一句明显就有些软下来了,“给我看看。”把云肖脑袋转对着车尾灯的方向,一看,坏了,确实是流鼻血了。
“你就可了劲地作吧。”白岸洲把人弄上车,在灯下把他鼻血擦干净,仔细看了,云肖穿得厚除了手上擦破点皮并没真摔着。
“你不是要尿尿?”云肖怕小爸憋坏了,“我看你刚才怪着急的。”
“已经吓没了。”白岸洲没好气,眼看着怒气值回升中,刚才他正掏家伙呢,差点没尿裤子里。
“嘿嘿呵呵。”云肖往他身上倒,白岸洲颇不留情地把他颠开,少来这套。云肖再倒,两手抱住,抬头凑上去想亲他下巴,白岸洲往一边一让,云肖就没亲到。
没亲到云肖也不松手,“对不起。”
“你说说你对不起什么了?一条一条说。”
“……”
“你倒好啊,一声不响地就跑了。”白岸洲声音是没有起伏的,但是说的话听在云肖耳里就特别严肃了,“你以为演唱会上我那真是跟你闹着玩呢?结果前前后后你连电话都没一个。我担心你,让你回去,你也整个是当耳边风。你现在心里头还有我吗?”
当然有,可是云肖这会有点不敢接小爸的话,然后白岸洲就说了句重话:“真心喂狗了。”
车里顶灯亮着,两个人的姿势是不看对方,只眼神在前挡风玻璃里模糊地对视。
斜前方驿站走廊里的灯泡此时亮了一盏,能看见两位司机师傅拉开门已经进了宿舍。
挡风玻璃上一点一点的小雪粒打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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