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参加大众革命党?”
“我觉得青年党更适合我一些。”黄煜斐摘了一颗刚成型的果子,塞到李枳手里,“还幻想过做毒枭,或者帮派首领。戴十串金项链,被全国追杀。”
李枳闻言说他大傻蛋,攥着那颗油润果实,像在考虑能不能吃。忽地,摒弃了愚蠢想法,李枳哼唱起来。一小段完了,再来一小段,悠扬的旋律,被他清透的嗓子一掠,像风。
“德彪西的格拉纳达之夜,一首小品,”李枳解释,“就中间到结束那一小乐段,以前弹的时候总觉得该有点什么画面的,现在找着了。”
这歌声,还有这言语,黄煜斐听得情动。他不经意又笑了,正如这些天的太多次,像个捡到织女的傻小子。
李枳不算太擅长地绷着脸问:“怎么了?”
黄煜斐还笑:“没什么。”
李枳别过脑袋,冲着拂拂的绿叶,也偷乐:“到底怎么了!”
黄煜斐把他揽住:“真的没。”
李枳呼了口气,把可可果塞进裤兜,侧身用手臂圈住黄煜斐,定定地盯着他薄薄的眼皮、微挑的眼角,自己就红了脸颊,两片嘴唇亮闪闪地湿着,实在像是索吻。但还没等黄煜斐做出什么反应,李枳就软软地从下巴到人中,舔了他一下。
“怎么了?”轮到黄煜斐明知故问。
“亲我呀!”哪知这招儿对李枳基本不管用。
一个吻,带着草木的清香,阳光的温暖,像颗青涩的糖,如此徐徐地在口腔中铺展它独一份儿的滋味。并没有人担心从树上掉下去,抑或是这样抱着一块摔,也不失为一种生趣。黄煜斐亲的时间不长,他等李枳去找他,李枳就粗喘着压过去,用虎牙顶着他嘴唇靠里的地方钝钝地咬。
如果有人蠢到问他们要亲多少次才会腻,那答案大概是无穷大。
那天他们在树上待到快落雨才回去,只见老何兴冲冲的。他找到一种很难买的紫色芒果,李枳知道这玩意,丈母娘的菜谱里有一道黄煜斐特喜欢的芒果派用它做才是最好。他和老何语言不太相通地彼此吹捧一番,大概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一手抱着橄榄球大的芒果,一手抱着一小堆硬皮本,正准备坐在沙发上研究,却一下子没拿稳,漏了三本下去。
纸页打开,散落在地面上。
李枳心里抽了一下这些菜谱对他来可以说是圣洁的,默念着“对不起”,他安顿好芒果就去捡,却无意间在压在最下面那本的纸张上看到了似乎不是菜谱的东西。
那是从最后往前用的几页,娟秀的繁体字,极有风韵,墨色用的却是灼目的鲜红,莫名给人一种歇斯底里的观感。开头就是日期,应该是他母亲十多年前的日记,或者随笔?李枳这样想着,咬住嘴唇,本能使他亏心又小心地读了下去,就一直蹲在那儿,甚至忘了坐上沙发。
短短三页而已,但读的时候,李枳眼中滚落硕大泪珠却不自知,直到洇上纸页,他才一个激灵,垮塌般抹脸,满手的湿。尖锐的寒冷刺入额头,浓稠的泪水糊下来。这简直是咒语,最凶的咒,他不住想,还差几行就看完了,李枳早已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砭骨冷意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太阳穴突突地跳。心中甚至来不及感到疼痛这一切太突然,使李枳一种应激的趋于盲目的状态,他努力聚焦,想把最后的记录读完。
一双手却忽然覆上他的肩膀:“你哭了?”
黄煜斐的声音就在耳后,和他掌心温度一样柔和,把李枳拉回人间。
但他实际上是李枳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怎么会,凭什么,为什么!到底什么错了!李枳在心里发狂般质问上天,跳起来,“砰”地合上笔记本。他无措地看向黄煜斐,急惶惶道:“没啥事儿,我,我去做芒果派。”
“这是什么?”
“就菜谱。”李枳背着手,紧抓着笔记本的封皮往后退,却被黄煜斐锢住手腕:“没事的,是妈妈写过什么别的吗,没事的,小橘,让我看看。”
“……不成,等等,哥你先给我,你先别看!”李枳哭叫着,却根本无济于事。他抢不过黄煜斐,也不忍瞒着他,欺骗他。可他心脏疼得要爆掉了,尤其是随着阅读的进行,当他在黄煜斐脸上看出那种仿佛一触就碎的、迷失错乱的神情时,李枳连哭都不会了。
他想要抱住黄煜斐,哪怕给这个逐步崩溃的人一点点支撑也好,颤抖着照做了,却被他匆匆躲开。
“原来这样,”黄煜斐蹲在墙角,捏着几页纸,就这么把快散架的本子提溜着,他冷笑,“玩我吗……玩我吗?”
第78章
老何在酒窖里挑得腰酸背痛,最终提着两支选的白葡萄酒过来了,没看懂李枳在朝他使眼色,随即劈头盖脸,被黄煜斐轰走。
“小、小九少爷?”老何吓坏了,素来文质彬彬笑意融融的小主子忽然变样,他慌得很,他以为自己有什么没做周全。
“叫你滚啊,听不懂?”黄煜斐方才已经沉默地蹲了不下十分钟,现在站起来,随手把笔记本甩在地上,兴味索然道,“别让我在这栋房子里看见任何人。”
老何还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停止了唯唯诺诺。他在茶几上放下酒瓶,鞠了一躬,低头退出摆满鲜花的客厅。随即李枳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以及被喝止的议论声。应该是那群系着围裙每天不停打扫的东南亚妇女正在慌里慌张地撤退。
“我也滚吗,”隔着两步远,李枳望住乱发完脾气,捏着鼻梁一动不动的黄煜斐,“这栋房子里,还想看见我吗。”
黄煜斐闻言,身上忽然松了劲儿,“你别走,”他说完就捂住嘴,额头死死抵在墙上,他简直想把自己嵌进去:“对不起,对不起……”
李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够想象。单纯想象就已经要难受得傻掉了。一时无话可说,李枳把笔记本捡起来,在茶几上的紫红色大芒果旁边堆好。
努力整理思绪,擦净眼泪,李枳才开口:“别说对不起,哥,你现在明明是最痛苦的,你转过来,转过来让我抱抱。”
“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黄煜斐说话语调都变了,显然在刻意压抑什么。
“好,好。”李枳从背后虚虚地圈住他,脸蛋小心地枕在他肩膀上,感受到这个男人正在微微打颤,“不急,我陪你。咱们不用着急。”
二人长久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地方,像定格了,也像不知所措。
那几页纸上的内容确实有这种核武器效果,讲的是家庭过往,家族私事,然而惊人且荒谬到连李枳都不能置身度外,更何况黄煜斐。
时间跨度很大,许惠之的记录平静而绝望:
1986年2月3日
黄先生送给我这座小岛。真荒凉,全岛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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