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不熄

分卷阅读255

什么,不要这样讲他。”
仿佛火盆里被浇上凉水,黄煜斐看向黄宝仪,眼睛一瞬不瞬。
黄宝仪直直地站着,和谢明夷没有距离,双臂抱在胸前,眼中有光点在闪烁:“不要总是把话讲得那么绝,小斐,阿姐的感情问题自己可以管理清楚。”
黄煜斐嘴角动了动,没有出声。
黄宝仪继续道:“有件事,我和明夷打算春节结婚,这也是我们深思熟虑过的,算起来其实已经耽误了很多年。现在,认真告诉你了。”
“那很好啊,祝福你们,”黄煜斐微笑起来,“刚才是我多管。”
“不是说你多管,我们……”
“就是我多管闲事啊,是我把事情做得太绝,我好像总是犯这种低级错误,”黄煜斐仍然微笑着检讨,拉上李枳,在他手腕上轻轻地扣着,整个人却是紧绷的,好像害怕稍一松懈就会把力气用得太大,他过转身去,朝一厅之隔的大门走得头也不回,“刚才我说亲姐姐,也是我想太多,毕竟是假的对吗。很抱歉。”
李枳感觉到搭在腕骨上的指尖跳了跳,他知道,这绝非黄煜斐对黄宝仪真正想说的话,也知道一时的气话过后,会是多大的后悔,只得使劲捏住他的手,也拽住他的人,急道:“哥你不要这样。”
黄煜斐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停下脚步。
他或许在等黄宝仪说些什么,却只听谢明夷说道:“老九,我和宝仪都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混乱,但是我们都想劝你一句话,这样和家人别扭着,只是自己折磨自己,只会越来越糟。”
黄煜斐回身看他,睫毛闪了闪,有点怔怔的。
“我既然决定娶宝仪,我既然终于有一天能够娶宝仪,我可以保证会对她负责,”谢明夷目不斜视,揽住身边眼冒水光的女人,“你讲的没错,小棠对我有过想法,但我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姐姐的事,现在我也把结婚的计划和他说清楚了,他表示理解,支持,祝福。”
黄煜斐还是没有说话。
“现在问题最大的不是我们,是你。小斐,做火药桶也是非常累的,你需要给自己寻找一条出路,我记得和我谈起你的李枳时,你说你找到了,”谢明夷极其专心地看着从小一起混大的玩伴,就像在盯着一片浓密树林,思考出去的方式,“他现在不是正在你身边吗。有些话我不想讲透,但宝仪真的一直非常担心你。其实你放过自己,就是放过所有人。”
“是我在折磨你们,你的意思?”
黄宝仪眼中有层水壳,此刻颤巍巍的。她开口了:“我们是希望小斐能够轻松,快乐。无论以前怎样,现在是一家人,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黄煜斐的脸不再僵硬,反而生动起来:“一家人?哈哈,骗我二十四年的,就是这一家人。”
“那是……那是没有办法!”
黄煜斐冷冷地说:“现在听到我说,我累了,我不想再活在仇恨里,却对我讲,他真后悔做了那件事损失两个老婆,把我这个东西生在这世上的,也是这一家之主。”
黄宝仪无话可辩,节节溃退。
黄煜斐则步步紧逼:“不把我写进族谱的爱人当家人看的,说我害黄家断子绝孙的,要一群马仔带着刀在祠堂围住我们的,也是他呢。”
黄宝仪像要垮了,她在任何打击面前都不曾这样狼狈。“爸爸那一定是气话。他很早就对我讲过,他是想要同你和解的,”她努力挺直脊梁,“小斐,小时候他对你最严格,但也最看好你,他现在说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是觉得我对不起他吧!”
“不是的!他同我讲过,他觉得愧对于你!”
“那他亲口对我说啊,”黄煜斐脸上的讽刺忽然消失了,转变为一种由衷的倦意,“我可能只是需要一句道歉。我难道就想每天所谓忤逆他,被所有人骂不肖子孙吗?”
“他……他年纪越大,越倔,越顽固,但有一天会说的。”
“不必了,我不需要,我也没空等到他死前忏悔之类的,”黄煜斐耸了耸肩膀,“你们自己开心就好。”
“是要你开心啊!和和气气地,我们过一个好年,小斐见证阿姐结婚,好不好?”
黄煜斐闻言一怔,仍然定定地看着黄宝仪,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疼不痒地,轻声说道:“姐姐,其实你一直是知道我的呀。我不喜欢圆滑、礼仪、血浓于水、和和气气。我就是喜欢尖锐、鄙夷、宗亲不认、跌跌撞撞。”
“不是,你不是这样的……”
“可惜就是这样!你们认为是个人就该有的那些,我统统不喜欢。你们眯起眼睛,热切地看着的那些,我统统不需要。”
黄宝仪已说不出话来。她惶急地看向李枳,对这唯一的救星,她在求救,却见李枳没有再阻止黄煜斐的意思,只是难过地、用心地听着。
黄煜斐冷静极了,却又是那样心碎,又道:“我最初去美国的时候问过阿姐,如果你,或者我,因为和妈妈一样的原因,最后不得不去死了,父亲会怎么做?阿姐说他会觉得可惜,觉得我们不够小心可靠,觉得他看错人了。然后把家产给别人。现在想想,这当然是他会做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我当时那样讲,是为了给你压力,”黄宝仪搀住谢明夷的胳膊,在这一室暖气里,她竟感到冷,她需要一个支撑点,“我想要小斐有危机感,去努力出人头地……这也是妈妈想要的。”
“那我让你失望了吧,学化工那种无用专业。你的回答倒是记了很多年,”黄煜斐淡淡地笑了笑,“我有想过怎样给自己增加人情味,不要活得那样自私,读了一些文章。”李枳咬紧了嘴唇,光是站着就已经冒了不少汗,一听这话,他感觉更热了,因为蓦地想起了那些布满便条和笔记的机场读物黄煜斐正是看了这些书,才想出“一个词记录法”,通过邮件把自己从沼泽中拉出来半截,至少露出一个脑袋。
也正是那种常被人归为“廉价鸡汤”的,不屑投以一顾的书籍,却被黄煜斐那样认真地反复阅读,甚至读出了髓,李枳很难去想象读时黄煜斐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心态,是单纯,也是无助。他或许曾经真实地指望那些或真或假的东西也能救他自己。紧接着,李枳又听见身边人平声说道:“其中一篇的命题是‘家是什么’,最后结论的那句话是,‘家是当你浩然有归意的时候,能够放心落脚的地方。’但这里显然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到这种地步,还是不能相信我的所谓至亲。”
黄宝仪如坠冰窟,剧烈的悔恨击中她,险些流出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地重复,素来行端立正的习惯也要丢掉,差点无力地靠上冰箱。这边李枳却使劲握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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