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坐起身,打算好好和锦阳说说话,谁知那些人刚退出去,锦阳就走到申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害死怜月,我心疼哥哥留你一命,你反倒连哥哥也害。”若不是申霄受了重伤,锦阳也不敢与申霄独处。三皇子与申霄有勾结之事,游婵捂得再严,天牢里总有一两个对秦氏一族忠心耿耿的,何况还在一堆奏折中发现了哥哥留下的密探发回的信件,事事指向申霄。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刚发现申霄有造反之心哥哥就在申霄宫中遇刺了?
“我……没有……”申霄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眼。
锦阳不敢松手,申霄武功在她之上,而她深知申霄此人宁可错杀也不可留,更何况哥哥之死证证指向申霄,再加上怜月之事。锦阳便是再心慈手软也无法说服自己饶过申霄,更何况她并未心慈手软之人。
“你要觉得死得冤枉,那我再加一条。我假扮哥哥登帝位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纱帐猛然晃动了几下,渐渐不动了。
在屋里的铜盆中洗净了手,锦阳走出寝殿,对门口的宫女道:“申皇后伤重不治。去了。”
送走申霄后不久,锦阳召了游婵进宫。申霄宫中乱成那样,护国尉跟聋了似的,此事定然与曾为护国尉司卫长的游婵脱不了干系。想当年她还想让游婵和申霄分庭抗礼,倒是低估了申老将军在游婵心目中的分量了。
游婵比申霄难对付,锦阳扶着额头,思虑许久后为了国之大局还是打算先不动游婵。她初登帝位,要把重臣换成自己的心腹并非朝夕之事。
“申皇后伤势太重,刚去了。”锦阳高坐于堂上,若无其事地说。
游婵静立着,没有说话。
“朕想着你是老将军带大的,与霄儿的情分不比常人,该让你早些知道。”锦阳从书案后站起身,走到游婵身边,假作惋惜地拍了拍她的肩。不走近不要紧,刚到游婵身边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是怜月亲制的那种香,有奇异花果的味道,她曾经为了复制出这香,耗了不少力。数年前十四岁生辰那日府里进刺客,游婵是去过西府那边的,但她盘问所有人时,游婵一口咬定并未见过霁嫔……
“行了。也没别的事,你早些回去歇息吧。”锦阳苦笑着拍了拍游婵的肩。
游婵前脚走,锦阳后脚就带人悄声跟了去。她深信怜月是被游婵掳走的,而游婵此举或许是因为私心,或许是因为得了申霄的令。她这几年过得浑浑噩噩,所有生机都被怜月的死讯抽走了,然而得知怜月有可能还活着,所有力气又都回来了,似乎未来又有了盼头。
一路跟到了渔林巷子,锦阳站上马车顶,用西洋进贡的望远镜观察着游府里的动静。游婵因为申霄的死似乎很难过,刚进府就扑在一个过来接迎她的女子肩头大哭不止。此时已有了薄薄的夜色,锦阳站在浓密的树荫之后,看不分明。
直到那个轻拍着游婵背部的女子搀着游婵往屋里走,那行动时再不能更熟悉的姿态让锦阳确信,怜月真的还活着。似乎过得不错,也不像是被强掳来的。
“皇上?夜渐深了。”公公站在马车旁小心提醒着主子该回宫歇息了。
锦阳又偷望了好一阵,然后颓然地放下望远镜道:“嗯。回宫。”
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重要了,她现在有了新的身份和重任,怜月也有了新的生活。如果再把怜月带到身边,只会毁了人家平静无风的生活。哪怕已经为帝,锦阳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怜月,甚至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哪怕活了两世,她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需要依赖霁妃的小郡主,可惜怜月不是霁妃。
***
十年后。常合殿。
“全哥儿呢?”连续伏案几个时辰的锦阳伸了个懒腰,终于有功夫喝茶润润口。
“太子爷去庙里看太皇太妃和太后娘娘还没回来。”公公笑着道:“这茶果然养嗓子,皇上的声音清亮了不少。”
锦阳尴尬地笑了笑,她再小心也会有疏忽忘记压住嗓子的时候。
“对了皇上,后儿个是公主殿下的忌日……”公公心疼地望了眼主子。锦阳公主本是回京给先帝爷奔丧的,谁知刚回宫里就因为悲伤过度没了。
“那仁大廪和灵阳公主回来吗?听说我那小侄女都会跑路了,此次回来看锦阳若能带着孩子一并回来就好了。”锦阳平淡地聊着自己忌日。也算是因祸得福,她为了秦氏江山假扮成哥哥,倒成全了那仁对灵阳的一片痴心。
大家都幸福就好了,可是聊着别人的幸福,那种被锦阳强压着的孤独感又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女扮男装,又是君王,她只得远远避着所有人,所括深爱着哥哥并且知道一切的巴雅。父皇之死,甚至申霄之死,都成为了她不愿与人亲近的借口。
她想起父皇以前常对她说,自己是孤家寡人,真在皇位上苦熬了十年,锦阳才深深地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孤寂。
过了几日,忌日那天。
锦阳站在自己的陵墓前,身后站着的是知情的母后和不知情的太皇太妃。
“这孩子……”太皇太妃想起自己爱护了十多年的丫头忽有一日没了,忍不住落了泪。
那仁与灵阳是知情的,回京不过是祭祀先帝,可惜风雪阻路没有赶上,只赶上锦阳的忌日。可锦阳就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哭是哭不出来的。
倒是锦阳哭了。
墓前放着一束金桂,十年了,每年她来这里都会看到一束桂花。原来一直记在心里的,不管怜月当年作了怎样的选择,如今过着怎样幸福的生活,是一直记着自己的呀。
回宫的那夜,锦阳做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美好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三岁那年,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思月苑,连花手里拿着巾子凑上前满脸忧心地道:“郡主您可算是醒了。”
自从连花出嫁后,锦阳已许久未见过她了,便对连花粲然一笑:“还是从前好,打从我做了帝王就没有敢松口气的时候。”
连花吓得赶紧上前紧紧捂住锦阳的嘴:“姑奶奶,可不敢胡说,咱们王府如今是怎样的境地您又不是不知道。”
连花的手刚摸过热水巾子,暖暖的湿湿的,锦阳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听着记忆中连花的唠叨,笑着道:“这梦真是真,都不想醒了。”
“郡主您别是烧糊涂了吧?”连花伸手在锦阳面前晃了晃,担心地伸手探了探锦阳的额头,自顾自地说:“奇怪了,大夫明明说您没事了啊……”
锦阳狐疑地抓住连花的手,轻轻捏了捏。到底哪边才是梦?锦阳有些错乱。
这种错乱感在接下来的几日越来越重,父亲还活着,哥哥还是那样傻,母亲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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