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着躁动着,艺术节终于到来了。
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灯光明亮,众星捧月般聚集在穿着正装的主持人。原本吵闹的观众们渐渐安静下来。
“紧张吗?”顾与杰和黎莫坐在后台的角落。
“不不不紧张。”
“那你别结巴。”
“我我我没结巴。”
“……”
“唉,”黎莫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眼睛。”
顾与杰看着他。黎莫看见他黑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的脸。
“跟着我深呼吸……”
顾与杰还没吸半口气又吐出来,捂着脸可怜巴巴的说:“看着你我更紧张了……”
“……”
节目很快就要开始了,后台一片忙碌。形形色色奇装异服的人闹哄哄乱成一团。二班的同学拿了三班同学的道具,演舞台剧的小姐姐被人踩了礼服,匆匆跑过去的后台人员打翻了谁的化妆盒。一群穿着芭蕾舞裙的男孩女孩排着队浩浩荡荡一路小跑过去,那是学校的舞蹈队。
顾与杰坐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的练歌,黎莫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干坐着。
不知道坐了多久,舞台上渐渐传来一阵熟悉的小提琴声。琴声悠扬旷远,宛若天籁。
是隔壁教室那个女孩。黎莫和顾与杰从后台通往前台的门上看向舞台,女孩背对着他们,今天依旧是一身雪白,白色的纱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美妙的音乐从她的琴弦上倾泻而出,如行云流水,让她整个人笼罩着一种神圣的美。琴声欢快热情,却又饱含悲怆,情绪交织,仿佛带笑的泪,轻柔又绚烂,忧郁又荡气回肠。这是黎莫第一次这么完整地倾听她的琴声,好像整个灵魂都被音乐荡涤,连呼吸都放的很缓慢,生怕打扰了她。
她真美。黎莫心想。
女孩弹奏完,向台下鞠了一躬,走下台。观众席在沉寂了两秒后,才响起热烈的掌声。顾与杰和黎莫赶紧退进角落,女孩施施然走过去,朝两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后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她只是从容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把小提琴放进包里。
黎莫戳了戳顾与杰。“别看了,快到你上了。”
顾与杰抿着嘴。黎莫知道他心里紧张,只好拍拍他,说:“别紧张,我一直看着你呢。你就把他们都当成我。”
“好。”顾与杰看着他深呼吸。
“加油。”
“下一个节目,高二六班的顾与杰同学,给大家带来他的原创的吉他弹唱,虹。”
顾与杰深深地看了黎莫一眼,背着吉他走上台。
吉他声响起。
“虹从云朵的罅隙落下来
落在沉默的窗台
一整片梦的原野
都染上它的色……”
他的声音清澈又纯粹,在音响设备的放大下呈现出完美的效果。黎莫很多次听过他唱这首歌,却是第一次听的这么认真。少年的清澈的嗓音与吉他的清脆完美配合,领着他进入某个神秘的仙境。虹化作无数的色落在原野上,色的溪流蜿蜒而过,藤蔓疯长,穿破色的云……幻想狂野奇诡,而少年白衬衫的身影坐在舞台中央,那样从容,那样让人移不开视线,连背影都好像发着洁白的光。
“我还有很多未开口的爱
忽然间都变得苍白
我看到你眼里的海
此刻和我心中的一样澎湃……”
他唱着,琴声叮咚,却好像在诉说。他的歌声里有海洋,有凉风,有青草和香樟的气息。色像是花朵一样在眼前绽开,一朵一朵在海洋里盛放,在凉风里盛放,在青草和香樟里盛放……黎莫从未想过他的生命力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他善良,纯粹,快乐,他天真无邪,又光芒万丈,他热情似火,又柔情似海。他的出现像是上天在他生命里猝然点亮的一支烟火,绚烂又温暖,裹挟着他,指引着他,将他苍白的生命着上色。像是壁炉里噼叭作响的柴火,窗外雨在淅沥沥的下,而他的壁炉干燥温暖。
“那么我亲爱的人啊
牵我的手吧,就现在
我已不愿再等待……”
最后一个旋律也消失,他背上吉他,在掌声里走下台。离开了观众的视线后,很快变成小跑,最后终于冲向黎莫,黎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把抱住,顾与杰力气大的几乎要把他勒断气。
“小鸭梨,我做到了!你看到了吗?你听到我唱的歌了吗?我做到了!”
黎莫被他紧紧的拥住,此刻也被他的高兴所感染。他拍着顾与杰的背,说到:“我都看到了,我都听到了,你唱的真好。”
顾与杰突然沉默下来,手上却抱的更紧了,黎莫感到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颈间,瓮声瓮气地说:“爸爸要是看到了肯定很高兴。”
忽然见时间仿佛静止,顾与杰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温热潮湿。顾与杰的碎发痒痒的蹭着他的耳朵,痒痒的。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突的在耳膜里躁动。
黎莫帮他把吉他取下来,放进包里。顾与杰还沉浸在顺利完成演出的喜悦里,猝不及防的,撞上一个一个白色的声影。
是那个女孩。
“啊……对不起……”顾与杰有点窘。“啊……你是刚刚拉小提琴的那个……”
女孩朝他莞尔一笑。“是我。我叫任清秋。”
“小提琴拉的真好。”顾与杰挠挠头。
“谢谢。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很高兴你能喜欢。”
女孩白净的脸上不施粉黛,从容优雅,仿佛一朵盛放的山茶花。男孩干净挺拔,青涩得像是刚刚初熟的果实,害羞地笑着。
黎莫站在一边,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里,下一秒却不知从何处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他把吉他放在一边,没有惊动他们,独自走出了后台。
礼堂之外,晚风清凉。香樟的香气清冽,撑开蓬松的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黎莫在走在晚风里,数着树与树的罅隙里看到的星星。心里难以名状的情绪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好像突然间回到一个月多前的自己,沉默,冷清的自己,却突然有带不太习惯了。他恍然间发现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和顾与杰,已经认识了一个多月。他用十七年养成的习惯,长成的坚硬的外壳,顾与杰仅花了一个月就将它打的稀碎。
因此情绪又莫名的过度到生气,他也不知道他生气什么,但他就是生气,没由来的生气,好像他被欺骗了,骗了一个多月。脑海里无端回响起顾与杰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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