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收的覆水

定了之后回头看着刘衍川。
“太暗了，我近视看不清路，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带着我走？”
路卿宇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说也是，这种这么暗的地方对近视的人十分不友好。
“行，你跟紧点，我找位置。”
“宇哥，我也看不清你走哪里啊……能不能拉着我一下，我怕爆米花和饮料撒了。”
眼看着已经开始播放片头了，路卿宇索性一把拉着刘衍川的手臂往他们的位置走去。
通道有些窄，所以只能路卿宇走在前面，刘衍川走在后面。
他没有看到，刘衍川在黑暗中露出的那个老谋深算的笑容。
路卿宇的手比自己的要瘦很多，手心没有什么茧子，还凉凉的，所以两人皮肤相接触的时候刘衍川就觉得很软，很舒服。
待两个人坐好，屏幕上已经开始在讲述小女孩在学校的面试了。
“好巧，我前些天说想看《小王子》，刚好你就有票。”
路卿宇接过刘衍川给他的可乐，喝了一口放好，转过头和刘衍川轻声地讲话。
刘衍川尴尬地笑笑，不过还在是在黑暗中，路卿宇看得不是很清楚。
刘衍川哪知道他想看啊，只不过是听许宇霖说起这部电影了，刚好自己小时候又看过《小王子》这本书，就去约人了。
“是，我也挺想看的，小时候蛮喜欢这本书的。”
简直是放屁！他刘衍川什么时候会喜欢这种书了，小时候看过是不假，只不过是被刘心慧逼着看的，到了现在他就只记得是小王子离开b612星球去旅行的故事。
路卿宇没有再说话了，转过头去认认真真地看着大屏幕上，小女孩已经搬到了新家去。
路卿宇的侧脸很好看，睫毛卷翘纤长得像小扇，鼻子很挺翘，从侧面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屏幕上变换的光都尽数地映到了路卿宇的眼睛中，亮亮的，在这个黑暗的放映厅中，他的眼睛像是装进了星星。
刘衍川对这部电影一点兴趣都没有，看着路卿宇这么认真地看电影，也不好意思去打搅。
自娱自乐的时间里，他看看路卿宇好看的侧脸，又玩玩手机。
在黑暗的环境中无所事事的话，困倦便会像洪水猛兽一样袭来，挡也挡不住。于是，刘衍川的眼皮渐渐地重了起来，侧着头靠着椅背，睡了过去。睡着之前还特意把头靠向了路卿宇的方向，万一……万一能靠到他肩膀去呢……
不知睡了多久，刘衍川听到四周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眼皮还重重地垂着。
他慢慢睁开了眼，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睡眼惺忪地环顾着四周，抽泣声就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他眼里只看到了路卿宇此刻的表情。
明明自己睡前的时候还看得挺开心的，现在他的眼角耷拉了下来，微微翘起的嘴角也放下了。
“宇哥，怎么了？”刘衍川调整了下坐姿，睡得久了一动起来骨头就“咔嚓咔嚓”地响，靠近了些路卿宇，轻声问。
刚睡醒时，声音很沙哑，把清亮都压了下去。
路卿宇转头看刘衍川，表情还是很不开心。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四周还有女孩子的抽泣声，刘衍川看看屏幕，播放到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大人晚上走在沙漠上谈论着关于星星的事情。他不记得书里有这幕了。
“她们在哭什么？”刘衍川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路卿宇的不开心和周围人哭起来是由于剧情。
“小王子要回去他自己的b-612星球啦，他在和飞行员做最后的告别。他和飞行员说想他的时候可以看看漫天的繁星，一定有一颗是b-612星球，上面有他和他的玫瑰花……”
路卿宇低着头，轻轻地说着。他的语速很慢，不像是在回答刘衍川的问题，更像是在叙述着些什么。
他的眼睛和嘴角依旧耷拉着，眼睛也因为低下了头而失去了里面的星星，就连乖乖贴在额前的刘海都像是蔫了似的。
他不关心大屏幕上的小王子因为被蛇咬了一口而倒下了，他只关心路卿宇。
刘衍川从来没有见到过路卿宇这种表情。在他的印象里，路卿宇应该是温和的，应该是爱笑的，或者应该是常常冷着一张脸的，总之是不会露出这种很悲伤，很悲伤的表情的。像一只受了伤却被群体驱逐的小兽，可怜，无助，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刘衍川很想抱抱他……
大屏幕上的故事又回到了小女孩和老飞行员，四周的抽泣声也慢慢地停止了。
刘衍川还在定定地看着路卿宇。路卿宇对刘衍川笑笑，说：“认真看电影呀，看我干嘛？”
他又笑了出来。
刘衍川不知道路卿宇刚才因何而悲伤，他想知道，可是，会有这个机会吗？
这一次，刘衍川没有再睡下了。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地看一眼路卿宇，看一看他表情的变化。
电影已经快到结尾了。
病房里，小女孩哭着和老飞行员说：“如果你想和别人制造牵绊，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
刘衍川没有什么感觉，但路卿宇却又露出了刚才的那一副表情。
悲伤，无助，恐惧，无能为力……
是刚才的表情，却比刚才更甚，刘衍川觉得自己这颗没心没肺的金刚心都要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而一抽一抽地痛。
他的手有些抖，慢慢地伸到了路卿宇另一边的肩膀上，想要把他搂在怀里。可是不行啊，他会被吓跑的吧……
手终究没有放下来，又慢慢地缩了回去，最后只是拍了拍路卿宇的背。
一直到电影散场，放映厅的灯光像是要把所有人的悲伤都驱散，路卿宇的眼角还是耷拉着的。
路卿宇几乎没有话要说，走出去的时候，只是低着头，没有表情，刘衍川叫他的时候，他才会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一下。
“吃甜品吗？”
“嗯。”
万达一楼就有一家甜品店，刘衍川带着路卿宇找到了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
“宇哥，想吃什么？”
“有芒果就行。”
他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刘衍川把芒果绵绵冰，芒果班戟，芒果千层，芒果西米露都点了个遍。
“喂！不用这么多的，哪吃得完！”路卿宇不禁失笑，一扫刚才郁郁的表情，像是在一瞬间，密布的乌云全都被耀眼的阳光驱散。
“吃不完就打包，终于笑了？”
刘衍川这么一说，路卿宇还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不小心想到了些自己的事，不好意思了……”
“没事，如果你想找人倾诉的话，随时来找我。”
路卿宇笑了笑，没说话，刘衍川也没催着他开口，认认真真地帮他切好班戟和千层。
“你和人有过牵绊吗？就是刚才结尾那里说的。”
刘衍川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我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