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手持罗经仪,倚桌而立,只披了一件薄外套的他看上去单薄又脆弱,可是他的眼神却如巍巍山峦坚定沉静:“远一点的不敢说,n市的妖魔鬼怪但凡有丝动静,逃不过我的耳目。”他朝萧七露出一个略是挑衅的笑容,“你就确定出车祸死的那个人是许青吗?”
萧七的心弦被他的话和这个表情蓦然一挑,他眼角微眯,和关卿对峙于一明一暗之间。那一刻,他才恍然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的强大而危险,美丽的外表不过是一层虚假的障眼法,他那双看上去脆弱纤细的手实则牢牢覆盖着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连死亡都已被他轻而易举地踩在脚下。
他已经远远脱离了平凡普通的人类行列,而是站在一个他萧七可望不可即的高度,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仰众生。
关卿敏感地察觉到萧七眼神的变化,不高兴地说:“别这么看我。”
他一开口,笼罩在萧七心头的那层异样和阴翳莫名就散开了,他“唔”了一声,嘴角挂起一抹坏笑,火热的眼神在关卿露出的皮肤上逡巡不停:“那你希望我用什么眼神来看你,床上那种?”
一秒间红晕浸透了关卿的耳垂,他不无讥诮地说:“你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把下流当情趣的人。”
萧七不以为然道:“情趣不下流,就不是情趣了,再说你不是很喜欢吗?”
关卿顿时炸毛:“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了!”
萧七回答迅速:“两只!”
关卿猛一拍桌:“我挖了你的狗眼!”
几分钟后萧七的眼珠子仍然好端端地搁在他的眼眶里,反倒是奋起反抗的关卿被他拾得呼吸凌乱,要不是萧队长没被色/欲冲昏了脑袋,两人一定又滚回到了床上,来个二战。
“我讨厌你!”关卿咬着红肿的嘴唇,眼底水汽氤氲,看上去弱小无助又可怜,嘴里却爆竹似的蹦出一串话,“分手!离婚!滚蛋!”
萧七忙着揉捏他的后颈,一边安抚一边教训他家的关小猫:“老婆,分手是不能随便说的!伤感情!我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你看你要真想对付我,随便画两道鬼画符不就行了,嗯?”
被戳穿心思的关卿脸色更红了,看上去十分想和萧七同归于尽。
萧七见好就,适时让步:“当然啦,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要不然也不会眼巴巴地跑过来给我送雄黄,你早就猜到了是那条破蛇杀的人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关卿一脸愠色地挣开他,嘴还硬得和秤砣似的,“我既然捡回了你这条狗命,没有让别家阿猫阿狗来作践的道理。”
萧七忙不迭拍马屁:“是是是,纳音观主威武!纳音观主最心疼我了!”
“哼!”关卿矜傲地将衣服拉回肩上,“你最近要小心点,把我给你的香囊随身带着,晚上尽量别在外乱逛。真要不得已,就随时联系我,听到没有?”
萧七装作不经意问道:“你老公我就一拿死工资,吃皇粮的片儿警,他堂堂天龙八部之一为什么盯上我?”
“因为他的目的是我……”关卿突然住嘴,一脸惊怒地看他,“你套我的话?!”
萧七举手作势投降:“关小卿,说实话我可喜欢你一肚子弯弯绕绕坏水的小模样了,毕竟你算计别人总比你自己吃亏要强。但是吧,老公不太喜欢你有事瞒着我,”他俯下身抚摸关卿光滑的脸颊,紧锁着他的眼睛,“先别说你有前车之鉴,我会担心你知道吗?我宁可自个儿累着伤着,都舍不得你遭一点罪,尤其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关卿被他这几句简单粗暴的情话戳得心窝子里又暖又酸,他一直觉得萧七是个大大咧咧,没多少心眼的男人。可今天的这番话却让他听出萧七的敏感不安……
萧七时刻留意着关卿的神色变化,在他面前关卿其实和一张白纸没多少区别,用不上平时审犯人那一套,关卿本就是一个十分单纯干净的人。孤僻刻薄不过是他套在外边一层硬壳而已,剥开那层螃蟹似的壳,里面是个充满孩子气幼稚又柔软的心。但是有些话,他希望能从关卿嘴里说出来,这场身份迥异,天南地北的爱情,需要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付出与坦白,也需要关卿主动迈出的那一步。
关卿眼神变来变去,最终慢慢定格在了萧七脸上,他说:“莫呼洛迦想要我的魂魄。”
萧七眼神里透着一丝欣慰的同时又猛地一缩:“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人了。”关卿闭了闭眼,理了理思绪,再睁开时面对萧七已是一片宁静与坦然,“我制造镜中世界,不仅是为了度过死劫,更是为了成神。”
这才是关卿隐瞒到现在最大的一个秘密。
从前世的萧七到今生的知春道人,随着他身边一个又一个亲故离去之后,关卿深刻感受到天命的苛刻无情,他不愿在拘束在生死伦常的规则之中,不愿再臣服在所谓的天道神之下。他一步步走向修行这道天梯的上端,但他知道在最高处等待他不是羽化成仙,而是任何凡人都无法逃脱的死劫。
成神哪有那么容易,否则以知春道人点石成金,化风成雨的本事又怎么会走到了命数终端?
关卿轻声说:“我的修行已到了天道所能忍受的极限,所以它降下大劫,像我这种知法犯法的人死后估计连魂魄都会被雷劈得渣都不剩。”他朝萧七微微一笑,那一笑笑得灿若春花,却差点将萧七这个硬汉的眼泪生生笑落了下来,“我哪里会甘心啊。”
只是一个简单的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兜兜转转了两辈子,却连最后同生共死一同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萧七看不出关卿笑容里那长达百年的漫长牵挂与惦念,他只觉得自己这颗心被他这个笑容撕成了两半,他紧绷着充血的眼眶死死盯着关卿,终于狠狠地重重地将他按入怀中:“算了!”
成神也好,度死劫也罢,就算自己只是他这一环环计划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插曲,他也认了。
萧大队长踩着晨光走的时候一脸沉重肃穆,直接把揉着眼起来撒尿的舒朗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萧、萧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七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昨晚。”
舒朗还处在自家观主房里冒出个野男人的惊恐中,话都不经脑子的:“啊?这,这就走了?不吃个早饭?”
还吃早饭呢,再吃几口他怕自个儿情不自禁地再把人给好好疼一遍,今儿的关卿实在太招人疼了,萧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窝子剜出来博他一笑。
只不过纳音观主会不会笑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七说了句“赶回队里,忙”就大步而去,快绕过走廊时突然拿下来舔舔唇,把舒朗招过来严肃吩咐:“好好照顾你们家观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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