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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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脉断的时间太久,需要很长一段恢复期,以后也不适合再出行动了。”夏跃春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虽然隶属不同阵营,之前也有不少弟兄折在他手上,但此时此刻,他对杜旅宁已经没有了反感,甚至还隐隐多了几分欣赏。
“辛苦夏院长。”杜旅宁恳切的向他致了谢,神色间难掩落寞。身为军人,他了解失去身手和行动力的痛苦,就好比翱翔的苍鹰折断了翅膀。但是,他不允许阿次就这样沉沦下去,他的学生,还有着出色的头脑和傲人的专业,涅之后,仍然可以成为潜在深水中的猛龙,这样的阿次才能继续保持骄傲和自尊,他的一生才会完整。杜旅宁望了望屋内昏迷着的人,眼光变得锐利起来。没有困难能让一名军人倒下,除非是死亡。
“杜处长,谢谢你。”荣初诚恳的向他伸出了手:“这次多亏您千里迢迢赶来,我们才有机会顺利脱险。”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以这种和谐的方式相处,杜旅宁也伸出手回应道:“你不必向我道谢,阿次在我心里,与亲子无异。”
“阿次他……”荣初张了张口,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杜旅宁微笑着结过了话头:“阿次他虽然受到了一些挫折,但不会影响他作为一名战士的身份和骄傲。你不必过于担心,我的学生,没这么容易被击垮。”
眼前的人笃定而自信,在说到阿次的时候,那副冰封的脸上流露出了包容和慈爱,一如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荣初有些震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喜是悲,不管在哪一方,阿次都没有被放弃,他感动于这其中的深情厚谊,也担忧往后阿次是否会陷入更大的难题,甚至于在面对两方阵营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在确认阿次已经脱离危险后,杜旅宁跟着余晓江去了国民党在上海的秘密据点,荣初照旧在阿次的房间放了张单人沙发,靠在上面小寐一会,等他醒来的时候,便看到阿次正睁着眼睛望着天花,他心里一急,几乎是跳了过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阿次摇摇头,兀自发了一会呆,才又慢慢开了口:“大哥,老师……”“他守了你一晚,和晓江出去了。”他的声音虚弱黯哑,让荣初心疼不已,他伸手探了探阿次的额温,眼眶有些红,却又忍不住笑了:“看来阎王爷怕我找他麻烦,又把你送回来了。”阿次微微一怔,神色显得更加郁郁:“给四少报个信吧,阿辰他们……是为了我死的,该告诉他一声……”荣初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人才刚醒,自己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又惹阿次伤心。
正无比懊恼,阿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十分平静,荣初却觉得说不出的失落和寂寥:“大哥,把思桐……葬在杨羽桦旁边吧,他们生前不能相认,死后也可以一起作伴。”“好,大哥答应你。”“这次……动静太大,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杜旅宁留了几个人在这里,也是在告诉日本人重庆政府的态度,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轻易不会来找麻烦。”阿次点了点头,又怔怔的望着天花。
“阿次,你饿不饿?”荣初端起桌上热了几次的汤:“张妈特地给你熬了很久的汤,放了不少药材,喝一点好吗?”阿次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大哥,我累了。”
荣初放下碗,坐了下来,怜惜的抚了抚他苍白的额头:“阿次,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不少人为了救你而死,你很痛苦,面对不了这个事实。”他叹了口气,将那双冰冷的手拢在了掌中:“可是阿次,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们总是要学着去接受。”
阿次的神色十分哀伤,唇紧紧的抿着,倔强而苍凉。荣初心疼不已,声音越发的轻柔:“哭出来吧,阿次,好好哭一场,把身体里的眼泪都流干,然后大哥陪你一起重新开始,好吗……”
阿次缩回了手,将手臂覆在额上,胸口隐忍的起伏着。荣初心疼的吻了吻他的脸颊:“阿次,不管有多难,我总是会和你站在一起。”
阿次将整张脸都埋进臂间,声音潮湿而沉闷:“我明白,大哥,我只是需要时间。”
荣初轻轻给他拉上被子:“好,大哥给你时间,但,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死。”
这个弟弟,习惯了为别人付出,却从不愿接受别人为自己牺牲。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去选择了。阿次的肩膀那么单薄瘦削,掩在被单之下轻轻颤抖,像个孩子般孤独无助。可是,阿辰的命,那么多承军弟兄的命,都压在了他的肩上。欠杜旅宁的情,欠四少的情,也必须由他去面对。杨思桐的死,虽是咎由自取,也带给了他难言的伤痛和自责……他的阿次,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啊!
荣初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靠在门后,久久无声……
第一百零二章
阿次的神状态远比荣初预计的要好,他没有一味沉浸在哀痛中,也没有询问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是前所未有的配合着治疗。白天的时候,他除了打针就是昏睡,又或者跟前来探视的杜旅宁稍聊一会,偶尔脸上还会带着淡淡的笑容。荣初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他准备了很多的说辞来安慰阿次,现在似乎完全派不上用场。阿次什么都懂,所以平静的接受了一切,这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害怕这只是阿次伪装后的一种表象,而他似乎也只能选择小心翼翼的维护着。
这样担心受怕的过了几天,阿次虽然仍不太说话,伤口却在逐渐好转,荣初终于略略放了些心。
杜旅宁接到了立即返回重庆的命令,临走前他主动约了夏跃春在春和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他一身布衣长衫,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夏院长,我想了解一下,阿次以后究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请您务必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他的眼中并无一丝探究与作伪,有的只是如寻常长辈对后辈的担忧和爱护。这让夏跃春忽然想起了父亲这个名词,尽管那个人在他很小时候,就死于了战乱。他端起咖啡,啜饮了一口,沉吟道:“这个,并不好说……”
杜旅宁笑了笑:“但说无妨。”“最坏的情况,他的手脚可能会几乎使不上力。”夏跃春默了默,又继续道:“当然,如果恢复得十分理想,他仍然有可能正常生活,只是运动和体能方面会受到限制。”“几率有多大?”“就目前神经受损的情况来看,不到十分之一。”“好,我们从最乐观的情况来判断。”杜旅宁认真的看着他:“有可能写字吗?”“少量的话,应该可以。”“发报呢?”夏跃春低头思索了一会,斟酌道:“如果恢复的十分理想,在很偶尔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旅宁心里一动,继续追问道:“那,握枪呢?”“这不可能。”夏跃春没有半分迟疑:“他手掌伤的很严重,即便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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