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跳下来很容易受伤。
陆建瓴对着门喊道:“孟孟,你在里面吗?”
“我在。”
“门太高了,你别跳出来了,我跳进去吧。”
说着后退了几米,一个助跑,蹭蹭几下翻了上去。
孟清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他出现在几米高的门上,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爸爸,小心点!”
陆建瓴像匹灵活的猎豹一跃而下,稳稳落到他面前,降落在他心上。
“爸爸!”孟清走上前,帮忙拍打他身上的灰,“你这身手不去做小偷可惜了!”
陆建瓴笑的纵容,“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孟清牵起他的袖口,“走,我带你夜游十七中。”
陆建瓴反客为主,直接握住他的手,孟清顿时心跳加速,脸热热地望向他。
“你手太凉了,我给你温温。”
道貌岸然,孟清对父亲下了四字评语。
不过手确实很大很暖就是了,孟清悄悄弯起嘴角。
第四十章
孟清拉着家长,漫步在空无一人的校园,现在这里和白天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色,空旷,寂静,而又浪漫。
“这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我带你到处走一遍。”
半夜三更漫游校园,这对陆建瓴来说也是人生初体验,他满怀新奇地跟着孟清的脚步,目光随着他的指引左顾右看。
“这是食堂,这是图书馆,这是教学楼,我们班教室在六楼,最靠边的那一个,我坐在靠窗那一排,倒数第二个座位。”
陆建瓴顺着他的手指抬头望向那间教室,那个座位,眼前浮现出孟清端坐在那里一脸专注地听课,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的画面。
一定会有不少经过窗外的男孩女孩对他心动吧。
孟清指着教学楼前的自动贩卖机,“我请你喝饮料啊,想喝什么?”
“和你一样。”
孟清跑到机器前面,在几排五颜六色的饮料里,选了半天才选好,数了几枚硬币塞进投币口,机器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灯光是寂静的,他是鲜活的。
陆建瓴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幅画面,刚拍完,孟清就举着两罐奶茶笑吟吟地跑回来,递给他一罐。
“实在没有无糖的饮料,凑合喝这个吧,不是很甜。”
奶茶是热的,浓郁的奶香裹着茶叶的清新,甜的恰到好处,流入胃里,扩散到周身,陆建瓴第一次觉得甜的东西也不是这么难以下咽,一罐喝完,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们去操场上坐坐吧。”
孟清带着陆建瓴来到宽广漆黑的操场,操场上没有路灯,今晚也没有月亮,好在还有几颗不甘寂寞的星星,在夜空中俏皮地眨着眼,投落几点星光。
操场中间是一整面人造草坪,孟清一屁股坐下,又要躺下去,现在是冬天,陆建瓴怕他着凉,就坐下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腿。
孟清枕着父亲结实温暖的大腿,视野里是一整面夜空,无边无际。
刚刚转来这里的时候,孟清终日被思念折磨,经常一个人来操场,躺下来望着天空发呆。
每当仰望天空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十分渺小,和亿万年的宇宙相比,一生短暂的转瞬即逝,连那些爱啊恨啊都微不足道。
但是当这个人在身边,只想在这匆匆而过的一生中,紧紧握住他的手。
“在想什么?”
孟清差点忍不住全盘托出,告诉他我在想你啊,从头到尾从没间断过,你不在的时候想,在的时候更想。
“爸爸,你说世界上有永恒的东西吗?”
陆建瓴想了想,“有啊,太阳,月亮,星星,虽然它们也会有湮灭的一天,但是那一天遥遥无期,对于人类来说,它们是永恒的。”
“那爱情呢?”
陆建瓴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是,有些不是。”
孟清还以为他又要嗤之以鼻,发表不屑,惊奇道:“什么样的爱情是永恒的?”
陆建瓴又停顿了一会儿,“我跟你讲一讲你奶奶的事吧。她其实是自杀的。”
虽然早有预感,孟清的心还是紧紧地揪成了一团,“为什么?”
“因为她的丈夫,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出轨了,在外面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孟清吸了口凉气,心痛又惋惜地说:“太不值得了。”
“我自从知道了真相,也一直这么觉得,为了一个不忠薄情的男人,结束自己宝贵的生命,为什么会这样想不开。世界这么美好,她还那么年轻,才刚刚三十岁,漂亮又优秀,即使离婚也不乏追求者,况且她还有我,怎么就舍得抛下这一切。”
孟清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奶奶太痴情了,爷爷配不上她。”
“但是现在,我好像有一点理解她了。对她来说,爱情是从一而终,至死不渝的吧,所以当我父亲移情别恋时,她的爱情结束了,她深爱的恋人死去了,她也就跟着一起离开了。她到死前,爱的都只是那个曾经与她彼此相恋的男人,和我父亲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用她的死亡,维持了这份爱情的纯洁和忠贞,这样的爱情,我想就是永恒吧。”
孟清听完已是泪流满面,陆建瓴禁不住把他揽入怀,轻轻拍着背安慰,孟清反而哭的更凶,发展成孩子式的嚎啕大哭。
陆建瓴没见过他这种哭法,急的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好了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奶奶做了这样的选择,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你不要替她难过了,你再这样哭下去,奶奶要心疼了……”
孟清哭的都有点缺氧,大脑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好像不只是为了奶奶,还为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伤心很伤心。
好半天,孟清的眼泪终于止住,一抽一抽的打着嗝,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小模样可怜的,让人想狠狠把他按在怀里亲到缺氧。
陆建瓴把脑子里的荒唐念头赶出去,把孟清从地上拉起来,眼前忽然飘落几片雪花,竟然下雪了。
“下雪了!”
孟清果然还是孩子心性,上一秒还在痛哭流涕,下一秒就兴奋地伸着手去抓雪花。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地面上和两人的衣服上很快覆盖上一层白,陆建瓴把孟清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帽子竖起来给他戴好,“回宿舍休息吧。”
孟清不舍得他走,哼哼唧唧地撒着娇不放他走,陆建瓴就又陪着他在校园里逛了一圈,留下一双长长的脚印。
陆建瓴没有帽子,雪很快落了他满头,乍看去就像是满头白发。
孟清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奇特,就像忽然间老去一样,“爸爸,你头发都白了。”
陆建瓴用手拨了拨,不大一会儿又落满了,索性不去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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