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11
一晃数月不见,何海澄没想到苏明竟会瘦成这样。
虽然他原本就不胖,但也只是略显瘦削而已,但如今穿上秋装的他,却显得比夏天穿得那麽单薄时更加的瘦骨嶙峋。外套完全成了空架子,在他身上荡来荡去,微露出来的下巴更是尖得有种触目惊心的弧度,并带著病态的苍白。
“先坐吧。”原本的话咽了回去,何海澄把刚拿出的茶叶放回去,换了营养素。这是爹地专门买了给他搁在办公室的,有时来不及吃饭就冲一杯,还是挺顶一阵子。
刚才唐慕阳打电话来时,可把何海澄郁闷得不行。
虽然他知道唐慕阳也是一片好心,但他们研究所又不是集中营,能随随便便拉个人就进来做试验吗?
就算不是参加那个生殖项目,而是接受普通的药物临床试验,也得是确实有病,通过现行药物又无法起到治疗效果的病人才行。
当然,也有身体健康的普通人参加的药物试验项目,但那些也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批,和对受试者身体情况的充分了解,并不是来一个人,就能拿药给他吃的。
散发著香草n香的营养素在冰凉的掌心化开,男孩鼓起勇气,低低的对何海澄说,“我……我愿意接受你们的药物试验,嗯,做手术也可以……我,我都不怕。”
何海澄没有打击他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是看著他始终不敢抬起的头,从容的问,“你为什麽想要做这件事?”
男孩明显愣了,从长长的刘海缝隙里偷偷看一眼他的神色,才小心的答,“因为……因为我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只是这样?”何海澄的目光落在他微露出来的指尖上。指甲明显有被啃咬过的痕迹,尤其是食指,如果不出意外,指腹那面应该有伤。
苏明想收回捧著杯子的手,何海澄没有错过,他的牙齿不自觉的咬了咬唇,才颤抖著声音艰涩的道,“我一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我想对别人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麽对人好。所以我想,也许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会比较好……”
他越说越小声,越说头越低,最後,甚至有一滴亮亮的y体从刘海下快速落了下来。
何海澄想了想,忽地道,“如果你真的这麽想帮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正好我们医院有个关於安眠药的新项目,你有没有时间试吃?”
“安……安眠药?”男孩有点茫然,还有点失望。
“你不愿意参加?”
“不!我……”
苏明似是还想说些什麽,可何海澄却已经像模像样的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表格开始填写了。
“你的身体情况怎麽样?有没有对什麽药物过敏?或者有什麽值得注意的过往病史?”
男孩一律摇头,表示他很好,很健康。
“那好,你稍坐一下。” 何海澄出去了一趟,不到五分锺的时间,拿著杯清水和几粒药片进来了。
苏明放下手中的营养素,可很快又依依不舍的端了起来,问,“我可以喝了它再吃吗?”
“应该可以,营养素里有n制品,正好我也可以观察下它们是否会相互起反应。”何海澄煞有其事的给出医务工作者的合理解释。
男孩一口气把营养素喝了干净,又听话的把药片吃了。只是看他还想把清水喝光,何海澄把杯子拿了下来。
“这就可以了,喝太多水会冲淡胃酸的。走,我带你去监控室。”
男孩茫然的随著他的指挥行动,乖得就象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何海澄心里涌起些淡淡的负罪感,可很快,就被更多的正义感打败。
小小的睡眠室布置得温馨安静,把床边一只巨大的机器打开,何海澄示意苏明可以睡上来了。
可男孩明显紧张了,“就……就这样睡?”
何海澄温厚的笑笑,“我现在要到外面的试验室去监控数据,你放心的在这里睡吧,有什麽事我在那头就能知道。你放心,我得到的只有实验数据,你要是睡觉时打呼噜流口水我可都是看不到的。”
男孩羞涩的笑笑,轻轻点了点头。
看他这个样子,何海澄突然很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可是想起上次他的过激反应,到底是在刚触碰到他头发时,生生的把手收了回去。
“你安心睡吧。”替他锁上门,何海澄走了。
苏明在床上躺下,把床头本就很柔和的灯也关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悄悄的伸手mm自己的头发,带著一丝安心的浅笑,闭上了眼睛。
安眠药很快发挥效力,没费多少工夫,苏明就睡了过去。在外头的监控室看著他安稳的入睡,何海澄微微笑了笑,转身出去打电话。
“你说什麽?小明有抑郁症倾向?”正在外头执勤查车的谷心杨把手里的纸笔交给同事,走到一旁接电话。
电话那头,何海澄的分析冷静而严谨,“他似乎还有轻微的自残的倾向,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头上留有啃噬的伤痕。而且你们没注意到吗?他最近瘦得厉害,脸色也不好,他应该失眠很久了,j神状况很差。我刚才骗他,给他服用了维生素和少量的安眠药,让他先好好睡上一觉。不过安眠药吃多了会形成依赖x,还是得开导他,让他走出低谷才行。”
“那该怎麽办?带他看心理医生吗?”谷心杨越听越紧张,就算他对医学不是了解得很清楚,也知道抑郁症可不是好东西,有不少的大牌明星都因为它断送了事业乃至x命。
而一般人对於去看心理医生都多多少少有些抗拒心理,苏明为人又沈默寡言,如果贸然把他送去,会不会招致逆反,弄得情况更加严重?
何海澄选择私下把事情告诉他,就是也担心到了这一点。
“我建议暂时不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你们可以请教下心理医生,怎麽做更好。从常规上来说应该是从生活方面著手,多关心他,多陪陪他,找些他感兴趣的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这麽样的突然消瘦,应该是j神上受到了什麽巨大刺激。如果他愿意讲出心事,那自然最好,如果他不愿意的话,也不要逼他,只要能陪他走出这段y影就好。”
谷心杨听得连连点头,挂了电话就立即找英明睿智的老婆大人商量去了。
何海澄看著院子里已到花期尾声的夹竹桃,心内稍安。
苏明虽然个x孤僻,就跟这有毒的夹竹桃一样,让人难以亲近,但如果把它的毒素提炼出来,却能强心利尿,定喘镇痛。在治疗癫痫、心力衰竭等等方面都有不错的疗效,还能制成杀虫剂,可谓用途广泛。而活的植株对二氧化硫,氯气等有毒气体都有较强的抗x,也是现代都市庭院种植的不错选择。
当然,何海澄并不是要把苏明当成夹竹桃来充分利用,他只是觉得,以这个男孩的年纪,真不应该活成那样,跟小老头似的。
如果能让他打开心扉,走上正常的社交和工作轨道,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身边关心他的亲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好事”居然最後要落到他的头上。
“什麽?让我去开导他?”晚上,下班回家的何海澄毫无预期的见到了亲自登门拜托的姑姑──祈爱之。
“拜托啦,你就帮帮这个忙吧。”
祈爱之眨巴著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形象,可从小一起长大的何海澄太知道这个姑姑的个x了,她才不是这种软弱的人呢。
“这些虚的少来,你就直说吧,为什麽要是我?”
见何海澄这麽上道,一下就问到了重点,祈爱之正好就把咨询心理医生的结果告诉他了。
“……家里人商量了半天,觉得我们平时都独立惯了,如果突然的去对他说些什麽或者 做些什麽,都会让他产生怀疑,反而不好。不如给他找个朋友,慢慢的开导他,恐怕效果会更好,医生也同意我们这麽做。可你知道,收养小明这几年,除了你,他还从来没跟别人出去玩过,他应该对你还是印象比较好的,眼下就只好拜托你出马了。 医生还告诉我们,你可以假装试药的名义定期跟他见面,先试著把安眠药减下来,只给他补充一些营养素,如果他能睡著,就证明他的情况并没有那麽严重,如果不行的话,他会协助你开一些相关的治疗药物。哦,这就是医生给出的药方,反正你也懂这些,先看看吧。这是小明每年的体检纪录,你也可以做个参考。”
何海澄哭笑不得的看著祈爱之把一大堆病历和参考书一股脑儿的塞到自己面前,不太敢接受这麽艰巨的任务,“这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这个外行怎麽可能做得跟专业的心理医生一样?万一说错了什麽,或者被他发现了怎麽办?”
“没问题,我们相信你。”
何海澄也不知祈爱之哪来这麽大的自信,可他知道的是,这个麻烦恐怕是推不掉了。无奈的抚额,“你把心理医生的电话告诉我,我自己跟他联系。”
祈爱之顿时喜笑颜开,从包里拿出医生的名片,“海澄你真是太好了,小明就拜托给你了哟。”
何海澄苦笑,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也别光顾著别人,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我听说你还在法庭上蹦躂得很欢呢,你都已经开始服药了,近期还是减少些工作量吧。”
“遵命!”祈爱之先满口答应,又可怜兮兮的求情,“海澄你也知道,姑姑没什麽爱好,就爱跟人在法庭上吵架,骂得那些人哑口无言我比干什麽都开心,你还是让我接点案子吧。我保证,不接海参鲍鱼,只接些小虾米行不?”
何海澄彻底被打败了,祈家的女人岂止是公主,全是女王啊!谁敢得罪?
可这个苏明的事,得怎麽弄才好呢?
虽然头痛,但何海澄是个认真又负责的人,既然答应了帮忙,就开始著手研究苏明的病历。
祈爱之不愧是律师出身,情报工作做得非常仔细,除了病历,还特意准备了苏明的履历。
台灯下的登记照上,梳开刘海,露出俊美五官的男孩静静的望著镜头,居然让何海澄的心莫名抽动了一下。
那双眼睛不是纯粹的黑,却也不是迷蒙得让人看不清。那就象……何海澄突然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眼湖,在晨曦的微风里,湖面上就飘浮著这样一层浅浅的薄雾。可即使是这样,也美得令人窒息。等到太阳出来,湖水更会随著天气的不同,呈现不同的迷人色泽。而在这样一双眼睛底下,究竟又会隐藏著怎样的心事? 何海澄发现,自己突然对这个男孩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作家的话:
鲜这几天维护,咳咳,桂花也就偷个小懒了。
最近真是呐个……一言难尽!总之杯催得无以复加,那要不要欺负下小海小明,小风风啥的来换点乐子?(头顶锅盖的说~~~)
☆、偷心12
阳光晴好的冬日午後,总是让人心情格外愉悦。尤其通过一上午的辛苦忙碌还得到了好的劳动成果,就更加让人开心了。
翻翻行程表,发现今天居然又是礼拜五了,何海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想了想打电话到研究所前台,“麻烦给我订一份下午茶,就是上次你们叫的那家,所有的同事一杯饮料一份点心。我这里不要茶水,只要一块提拉米苏就好了。”
“好的。”程蓧燕甜美的答应下来,立即开始行动了。把手上的工作往新来的实习生高萌萌面前一推,这边自己准备出门。
还是在校生的高萌萌有些疑惑,“蓧燕姐,那家店是可以叫外卖的,你不用亲自跑一趟吧?”
程蓧燕略带戒备的看她一眼,职业的笑了笑,“虽然那家店可以叫外送,但我们要订的是糕点,如果不亲自去看看,怎麽知道哪些是最新鲜的?万一他们的店员忙,不能及时送来怎麽办?再说那家店又不远,我去去就来,要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在这里看好前台,凡是电话都要做好记录,如果有事要走开,就跟总务打个招呼,有人来接班了才能离开,知道吗?”
高萌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程蓧燕火速出了门。
小丫头当然不会懂,她这麽用心,当然是有理由的。
今天中午同事聚餐的时候,程蓧燕听到齐楠无意中提起,进行生殖研究的小组好象取得了不小的突破。这小子虽然也是研发成员,却因为资历尚浅,业绩平平,没有进入到核心部门,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反倒是那个袁蔓,入职时间和他差不多,却因为勤奋好学,前不久被何海澄召到了麾下,参与到那个生殖项目里。但她的嘴巴可紧得很,公司没有确认宣布的消息,她是半个字也不会透露。
况且,就算她肯说,程蓧燕也不愿意去求她。那女人是她的情敌好不好?哪有人去求情敌的?
程蓧燕知道,搞行政的自己是不可能跟搞技术的袁蔓那样与何海澄有较多的接触机会,但她却不甘心就这麽输给她。
就算上回郊游之後,何海澄并没有跟她怎麽样,但他不也没跟袁蔓发展吗?程蓧燕早就开始找机会跟何海澄再度接近了,难得他今天叫了下午茶,她还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了。
而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是不能跟外人说的。尤其那个高萌萌,虽然是在校生,可身材高挑、清纯漂亮的她却已经引起不少公司年轻男同事的注意。
而她对何海澄的崇拜与喜欢,也是毫不掩饰的。程蓧燕可不想多给自己树一个情敌,所以提防著这小丫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程蓧燕去用她的小心机了,初次担当前台重任的高萌萌虽然需要处理的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务,但也忙得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她手忙脚乱。
时锺很快指向下午三点二十五,一个清瘦的男孩进入了研究所。
黑色的及膝风衣严严实实的扣在身上,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只有颈间的苏格兰格子围巾,才带出些许温暖的红色。
正在接电话的高萌萌看来人不打招呼就直接就往里走,顿时有些慌了,捂著话筒就冲他喊,“嗳,请问先生您找谁?麻烦您过来登记好吗?”
那男孩停住了,可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高萌萌赶紧三言两语把手上的电话打发了,然後拿著访客登记册慌慌张张的往他面前小跑著过来。
“不好意思,按公司规定,外来访客一律需要进行登记,麻烦您签个字好吗?”她见那男孩犹豫著伸出手,便想当然的把笔和册子往他手上一放。
啪!一个无心去接,一个有心去放,册子连同笔一起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很响。
这回高萌萌真的囧了,心想这人怎麽回事啊,他就不能好好的接住吗?可行政工作手册有一条,在发生矛盾时得首先检讨自己的错误。如果自己再加点小心,也许这样的失误就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几乎是同时,黑衣男孩和她同时道了个歉,然後一起蹲下捡东西。
因为看到对方的礼貌,高萌萌心中的小小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看他已经捡起了登记册,那她就去捡滚到一旁的笔。并心情愉快的勾起嘴角,“先生你……”
未出口的话在仰望到男孩的脸时,便如暴露在空气中的肥皂泡泡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高萌萌甚至觉得在这一瞬间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心脏象是给什麽人拿走一般,连灵魂都快出窍了。
这样的经历有点象失重,她第一次体会到,是小时候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可这男孩给她的冲击却比坐过山车还要强烈。以至於在她这有生之年,都会因为他而永远的记住这间曾实习过的公司。
念念不能忘。
而如今,青涩的女孩还不太明白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人生中的意义。
“这样……可以了吗?”男孩见她抓著笔,一直保持著半蹲半起的姿势,定定的看著自己,有些被吓著了。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笔,低头快速做了个登记,交回到高萌萌的面前。
长长的刘海重又覆盖住他的大半张脸,再略微低下头,那刘海盖不到的地方又被帽子的y影盖住了。
看不到他的脸,高萌萌象是给雷劈傻的脑子终於重新开始运转了,但还不够利索,只能机械的往册子上扫一眼,连他写的是什麽都来不及看清就稀里糊涂的回答,“啊,可以了。”
“那我进去了。”男孩转身逃也似的走开了。留下高萌萌在那儿傻站了半天,才发觉自己的一双腿已经酸得开始发麻了。
保持那麽长久的怪异姿势,能不辛苦吗?高萌萌在捶打著自己双腿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她刚才就以那麽难看的姿势看了那大帅哥半天?
天!高萌萌脸烧得滚烫,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之後再拿去清蒸油炸!她怎麽能做出这样的囧事?这让人家怎麽让她?
她不想活了!
就在高萌萌在这里万分纠结挣扎之时,男孩敲响了一扇办公室的门。
咦?难得他也会晚,何海澄说“进来”的时候带了两分笑意,在看到男孩时那笑意又加了两分。
“剪头发了?”虽然跟之前的长度比起来,短得很有限,但这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心理医生有告诉过何海澄,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展露出来,也是一个人渐渐树立自信的表现。
“我迟到了。”答非所问的进来,苏明在何海澄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偷偷瞟到他的笑意又加深了。是因为自己的头发吗?
想想刚才那女孩的怪异表情,男孩不太自然的想去m头发,可又怕这动作让人觉得太女气,生生忍住了。只是在何海澄看不到的地方绞著手指头,忐忑的惴测著他的笑意。
“只晚了三分锺,虽然也是迟到,但还属於可以容忍的范围。”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何海澄对这个敏感的男孩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在他不擅与人交往的沈默外表底下,其实隐藏著一份渴望友情的心。所以生怕自己会做错事,生怕自己会惹人反感,才处处不敢做,也不敢说。所以让他打消顾虑的最好方法就是诚实的告诉他你自己的感受,反而会让他轻松。
看何海澄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苏明也放松了些,主动摘下帽子,多解释了两句,“刚才在门前,新来的女孩要让我做个登记。”
何海澄望著他揶揄的一笑,“你没说你是我的vip?”
男孩的嘴角害羞的微勾,低低接了句,“我算什麽vip,你都没收我的钱。”
何海澄哈哈笑了,“这话你说反了吧?你帮我试药,应该是你收我的钱才对。可你又不肯收,这不就替我大大的省了一笔?所以你还是我的vip。” 他故作神秘的对男孩招了招手,在办公桌那头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个秘密,这年头人工很贵的,招到象你这样肯干活又不要钱,我们老板不知道多开心呢。” 男孩的嘴角裂开了,象是熟透的荔枝,鲜红的唇下绽开米珠般光洁的牙,散发著一股甜美的气息。
何海澄心神一荡,赶紧将目光调开。
真要命!苏明的健康状况渐渐好转,气色也越来越好这是正常的。可他的诱惑力也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对於他身边的人来说,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无论是他偷偷瞟过来的眼神,还是偶然绽开的微笑,都让何海澄越来越难以控制心跳的频率。
但他可时刻牢记著这男孩是个gay,而且是个涉世未深的gay,就算心理医生没有提醒,何海澄也算是半个医务工作者,所以深知,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极易对医生产生依赖,甚至恋慕的情绪,但这种感情是不正常的,是必须加以严格控制的。
所以他起身去把例行的药拿了出来,不准备再谈下去了,只告诉他,“今天周末,等你睡醒,会有个小惊喜给你哦!”
男孩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期待,没有丝毫怀疑的就抓起药和水吞下,然後乖乖去监测室睡觉了。
何海澄照例站在旁边陪了他一会儿,等他睡著这才离开。心里却在想著,要不要跟心理医生商量下,把他的药渐渐减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明确实出现了轻度的抑郁状况,不用安眠药g本睡不著。可近两个月的治疗下来,他的症状好得多了,就是没有安眠药也可以睡得著了。
等到过了年,他的j神状况再稳定一些,自己的治疗就应该结束了吧?说真的,再这麽下去,何海澄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这男孩下手了。
他又不是柳下惠,象苏明这样青涩又漂亮,并且对自己明显有好感的男孩摆在面前,就象是毫不设防,等待采撷过的甜点,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何海澄有自己的道德c守,对不准备长期交往的对象,是不会碰的。
可他也怕自己会有犯错的时候,而苏明,就象是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和j力去照顾的珍贵兰草,他养不起。
说心里话,何海澄还是希望找一个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就象大爷爷和小爷爷,不就是绝配?
想起那两位老人家,何海澄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办公室,刚坐下就听内线电话响起,“何总,回来了吗?下午茶到了,我给你送来吧!”
“好啊。顺便把账单带来,我给你钱。”
挂上电话不多久,程蓧燕带著甜美的微笑和j心补过的妆容进来了,不忙著结账,却是先把东西递上,“这是你要的提拉米苏,还有一盒葡萄。这是玫瑰香口味的,难得碰到,我记得你喜欢吃,就买了一盒,已经洗干净了,可以放心吃的。”
何海澄微怔了怔,随即笑道,“那怎麽好意思?说好了是我请你们的,怎麽能让你破费?一共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程蓧燕娇俏的皱了皱鼻子,大著胆子道,“你要真的过意不去,不如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吧。我有两张在上团购的票,再不看就要过期了。然後你请我吃顿饭就当回报,行不行?”
看女孩含情脉脉的目光,何海澄就是再傻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了。他其实不喜欢太主动的女生,可要是就这麽直截了当的拒绝,好象又不太符合他一贯的绅士风度。
所以他是这麽告诉她的,“不好意思,我家一般周末会有聚会,我得先问问家里有没有安排,才能答复你,可以吗?”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天天和家人粘在一起吗?程蓧燕有点失望,但还不至於完全绝望。心里不禁想著,要是何海澄能带她回家一起吃饭就好了。不过估计这暂时是不太可能的,但没关系,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能慢慢抓住他的心。
很可惜,何海澄很快就让她绝望了。半小时後回电话说家里小弟咳嗽,他得回家帮忙照看。为了表示歉意,他送了程蓧燕两张自助餐券,让她另约朋友一起去。
“蓧燕姐,你怎麽了?”看她瞬间y沈的脸,高萌萌忍不住关心的问。
“没什麽,把你自己的事做好就行。”硬梆梆的甩出一句,程蓧燕气得快哭了。她有什麽不好,为什麽何海澄就是不喜欢?
下午五点半。
在监控室醒来的苏明得到了他的惊喜──提拉米苏。
厚重的n油裹著可可与绵软的蛋糕,象是掉进甜蜜的梦里,非常对他的胃口。
看他的眼睛还盯著那盒葡萄,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何海澄突然想起了公园里的小松鼠,看著游人吃东西时在旁边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忍笑拈起一粒,递到他面前,“尝尝,味道不错。”
他的原意是让苏明接过去,可没想到他手上捧著蛋糕,一时没明白过来,竟是羞涩的笑了笑,低头张嘴,轻轻含上了那粒葡萄。
当温热的唇碰上他的手指时,何海澄就吃了一惊,而当男孩的舌头似乎是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时,何海澄只觉一股细细的电流快速而又准确的命中了自己的心脏。
心剧烈的颤抖著,脑子短暂的空白了,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的觉得,眼前的男孩特别诱人,诱人得令他的身体涌出一股并不陌生的情热!
恰在此时,男孩退却了。
後退一步,深深埋著头,继续吃他的蛋糕。没有发出声响,只微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颈上,那喉结还在无声嚅动。
何海澄听到自己浑身血y澎湃的声音,象是无法控制的兽,恨不得从他的身体里冲出来,扑上前对那脖颈咬上致命的一口!
暗暗吸了口气,何海澄才不至於失态,却也再不敢跟他单独相处,果断转身收拾东西,“走吧,我送你回家。这盒葡萄你拿著,到门口等我。”
苏明温驯的离开了,可在转身的瞬间,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小的如恶作剧般得意的偷笑。
看见黑色风衣男孩从面前不远处走过,高萌萌激动了,压低了声音,拉著同在等公司大巴的程蓧燕问,“你看,那个男孩,他是叫苏明的对吧?他是什麽人?来我们公司做什麽的?”
程蓧燕今天被人拒绝,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她这麽欢呼雀跃的样子,就更不高兴了,“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有什麽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不过是……”
忽地,苏明不知道想起什麽,又往回走了几步,停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可高萌萌因为转身说话,背对著他,并没有看见。 还在那里追问,“蓧燕姐,你就说下嘛。”
程蓧燕原本想提醒她的,可当她的目光意外落到男孩手上的葡萄上,眼神y沈了下来。
一盒水果虽然是小,但却是自己送给何海澄的一番心意,就算他送了自己两张餐券,但这就能把她的心意随随便便拿去送人吗?
妒忌象毒蛇咬中了女孩的心,让原本普通善良的心也变得恶毒起来。
看苏明恰好站在夹墙旁边,附近又没有其他人,程蓧燕假装看没到他,故意提高了嗓门道,“听说他是个修车的技师,还是个孤儿。何总是可怜他才把他召到公司来的。我知道你哦,其实他有抑郁症,本来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的,可他家人怕刺激到他,所以才拜托何总照顾他。每回假装到公司来吃药,其实全是骗他的!”
这些事原本不是程蓧燕应该知道的,可那个大嘴巴的齐楠负责不了大事,这些小事何海澄就交给他处理了。所以齐楠会知道,而一不小心就又说给程蓧燕知道了。
“真的吗?那他好可怜哦。”高萌萌越发同情了,丝毫没有留意到她们议论的人正站在她们身边不远处,死死咬著唇,脸一点一点白了。 程蓧燕还在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确实可怜,我们何总心地最好了,平时就是见到路边一只猫一只狗都要捡回来照顾的,何况是个人呢?就当是积点德作善事了。往後你看见他,也对他客气点。小心他突然发疯,那可就不好了。这可是何总亲口提醒过大家的呢!”
高萌萌听到这里,同情之余也生出些害怕来,“他真的会发疯?”
程蓧燕一脸的理所当然,“心理疾病厉害了,不就是变态?怎麽能不小心点?”
装葡萄的盒子已经给捏破了,苍白的指节上染上玫瑰红的葡萄汁,越发衬得那红象心尖的血,白的象眼底的泪。
作家的话:
啊啊,一口气居然写了将近6k,理直气壮的要各种鼓励。有票的交票,没票的赶紧去补票,看霸王文是不厚道滴哟!(^o^)
☆、偷心 13
从後视镜里看著男孩始终低垂的脸,何海澄不解的问,“怎麽了?怎麽好象不开心的样子?”
苏明没有说话,依旧倔强的保持著沈默,固执得就象拒绝风化的石头。
何海澄不是榔头,砸不开这样坚硬的壳,他也不是读心专家,所以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不过是去取个车回来,苏明就变成这样。
面对毫无开口欲望的男孩,他只能同样的沈默以待。车里的气氛一下子down下来,明明开著空调,却仍是透著丝丝寒意。
再长的路,总有尽头。
谷家到了。
何海澄停下车,最後问了句,“能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吗?你要总是这样,把不开心的事全都闷在心里,那谁也帮不了你。”
男孩什麽也不肯说,打开车门就下去了。在他看似决然转身的瞬间,却透著一丝轻微的颤抖,如等待被人拉扯的游丝。
只可惜,何海澄没有看见。
转动方向盘,走上回家的路,何海澄真的觉得自己对苏明已经尽力了。就算是谈恋爱的两个人,也不能要求一方完全体谅另一方的心情吧?
不得不说,苏明刚才的表现惹怒自己了。何海忿忿想著,自己又不是他的老妈子,怎麽能用这麽幼稚的方式任x的对待自己?
再怎麽说,自己也算是他的朋友吧?有这麽对待朋友关心的吗?驾车回去的路上,何海澄莫名的火大。却没意识到自己对待普通朋友,可不会象现在这样不肯体谅。
“妖怪!还不快现出原形!”
才进门,就见一团小小的黑影突然从高高的鞋柜上向自己偷袭,何海澄见怪不怪的伸手把那团黑影捞住,用力揉搓,“你这只猴子又逃出五指山了吗?看我再把你压回去!”
“不行不行!”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单纯而直接,何思元急得直叫,“你还没说你是什麽妖怪呢?”
何海澄想想,“那我今天还是做牛魔王好了,孙猴子,你还是得管我叫大哥哦。”
小人儿撅起小嘴,在他怀里奋力挣扎著,甩了哥哥一记白眼,“你干嘛老是做牛魔王,你就不能做狐狸j吗?”
噗!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就给小弟逗得笑了起来,何海澄一面换鞋, 一面继续蹂躏弟弟,“为什麽想要狐狸j?”
“是唐亦观说的。”这两个小朋友都喜欢直呼彼此的大名,以此来显示他们的成熟。
祈思元事无巨细的向哥哥汇报,“唐亦观是听他爸爸说的,他爸爸说狐狸j是最好最厉害的妖j,要抓就抓狐狸j,比抓别的妖j都有用。”
何海澄笑倒在沙发上了,“那他爸爸没说狐狸j有用在哪里?”
祈思元想了想,突然高举著小手,跟回答问题时答道,“他爸爸说,狐狸j会暖床!哥哥,暖床是什麽意思?”
何海澄笑得肚子都疼了,哎哟哎哟说不出话来。
何家悦从厨房出来,嗔了两个儿子一眼,却道,“慕阳也太不象话了,怎麽什麽话都能跟孩子说?”
祈思元还是很糊涂,“爹地,什麽叫暖床啊?”
何家悦瞪了小儿子一眼,却是耐心的给他做了个纯纯的解释,“就是冬天的时候,你晚上睡觉前,爹地会在你的被子先放只暖宝宝,把被子捂暖和了,你再去睡觉,那个暖宝宝就是暖床的。”
哦,祈思元似懂非懂的明白了,忽地兴高采烈的道,“那我也要一只狐狸j来暖床!”
何家悦又好气又好笑的戳儿子的小脑门一记,“你都有暖宝宝了,干嘛还要狐狸j?爹地养你一个就很辛苦了,你要想养狐狸j,等你长大了自己找去!”
啊?想著离长大的久远,小人儿泄气般的叹了口气。突然爬上沙发,怂恿起何海澄,“哥哥,你没有暖宝宝,你去抓只狐狸j来养吧。我帮你养,我可以把最喜欢的饼干和玩具都分给他。”
这回连在厨房炒菜的祈乐之都忍不住探出头来,“海澄,听到没有?连你弟弟都著急了,你还不行动?”
何海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去洗手,吃饭吃饭!肚子都快饿死了,老爸你今天又早退回来,做什麽好吃的了?”
看大儿子迅速逃之夭夭,祈乐之和何家悦对视一眼,都是相同的无奈表情。他们也不想天天这麽催啊,老大也应该算是祈家这一辈里最温厚靠谱的孩子,怎麽桃花运就这麽差?
素来最不迷信的何家悦决定今年过年一定要给这大儿子买盆桃花回来旺一旺,最好再摆个阵法什麽的。回头他就去请教请教祈家最喜欢研究八卦的祈幸之,让他帮忙参谋参谋。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儿子在三十岁前解决掉!
何海澄不知爹地的重大决定,成功借洗手为由逃脱,待饭菜上桌时他才敢重新露面,可刚拿起筷子,一通电话突然打来,搅得他连饭也吃不成了。
匆匆赶到谷家,杨凯泛正急得团团转,“海澄你来得正好,赶紧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小明一回来就闹著要离家出走?”
“你把事情说得那麽夸张好不好?”谷延捷比他冷静得多,还记得向打扰何海澄吃饭表示歉意,这才把基本情况向他做了个说明。
“我看小明今天回来那样子,好象是在外头受气了。可是我们怎麽问他,他也不肯说,只坚持一定要搬出去住,还说不想麻烦我们什麽的。而且他是说走就走,收拾了几件衣裳就要离开。毕竟这孩子已经成年,跟我们也不算正式的领养关系,有些话我们也不好说得太重,只能让他二哥二嫂带他出去租房子了。现在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可何海澄说起此事来也是一头雾水,“本来今天都好好的,我就是去取个车回来的工夫,他就不对劲了。问了他几次,什麽都不肯说,这叫我们怎麽帮他?”
谷延捷毕竟心细,想了想问道,“那你们公司门口有装摄像头吗?我想看看当时发生了什麽事情。”
何海澄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摄像头都是防事故防贼的,难道还能用来破案?
可是打个电话给公司值班室,没多长时间,还当真调出了那段录像,上面看得很清楚,最後在苏明身边说话的,是高萌萌和程蓧燕。
而摄像头也踏实的记录下了,苏明把那盒葡萄扔进垃圾筒的举动。
何海澄忽然有点明白了,难道是程蓧燕看到苏明拿著她送的葡萄,所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那麽接下来苏明的怪异也不难理解了。
他很快的打了个电话给高萌萌,相比起程蓧燕,他觉得这个还很单纯的小女生说实话的机率比较高。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杨凯泛气得跳脚,“现在的小女孩怎麽能这样?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这麽在人家背後说闲话吧?谁说我们小明心理变态了?我看她才心理变态!”
何海澄真是觉得很抱歉,他怎麽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对不起,都是我们公司管理不严,我这就去跟小明道歉。”
“等等!”谷延捷把他叫住,先打了个电话给心理医生。
在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心理医生给出意见,“其实让他搬出去住也好,冷静一下,也是重新建立社交关系的开始。其实他会生气,应该并不是被人说闲话,而是发现我们大家在联合起来骗他。这让他心里产生了被背叛的感觉,这才会拒绝和大家交流。眼下向他解释是必要的,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的是,暂时这些解释恐怕不会起到很好的效果,只能等他气消了再说。”
不过心理医生也觉得苏明对何海澄的依赖开始加重,因为只有真正开始在乎一个人,才会格外无法容忍他所造成的伤害。
“所以海澄你跟他解释完了之後,他以後的治疗就由我来出面吧。如果他一时不能接受我,就只好请你们身为亲人的多费些心了。”
谷延捷点头,其实他也隐隐察觉出了苏明的不对劲,所以才要先听听医生的专业意见。
对於何海澄,谷延捷觉得更多的是抱歉,“不要再说什麽对不起了,你已经为小明做得够多了的。你没义务承担他的人生,小明的问题要解决,最终还是得靠他自己。他不能光靠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过日子,过多的施舍也是一种变相的伤害。等他安顿下来,去向他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虽然得到了他人的谅解,可何海澄心里还是很自责。
毕竟苏明是在自己公司出的事,而程蓧燕会这样,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如果那时他再细心些,凡事再处理得周到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後果?
而自己後来还责怪他的任x,想想真是不应该。
夜已经很深了,可何海澄却越想越睡不著。他决定了,天亮之後,就要好好的去向苏明道歉。嗯,道个有诚意的歉。
作家的话:
好吧,这章欺负小何童鞋鸟,接下来的一章,号称会有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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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很欢快的冲大家招手:没事也来我家坐坐啊!
☆、偷心 14
满屋子蛋糕香气。
在周末的早晨,格外让人心情愉悦。祈乐之看著空荡荡的小儿子房间,径直到了厨房。
厨房也是空的,但餐桌上摆著一盘子形态各异的香草n油芝士蛋糕。细腻白嫩的小蛋糕,全都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做出桃心、小熊等各种造型,看著人就欢喜起来。旁边还有用各种坚果烘的饼干,是他们一家人都喜欢的口味。
抓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祈乐之拿起桌上的留言条,上面是大儿子的笔迹:
“老爸,我带小丸子出门了。蛋糕是孝敬你和爹地的,你们不用急著起来,周末愉快。”
算这小子有孝心!祈乐之正在莞尔,忽见何家悦也睡眼惺松的起来了。
“海澄带小丸子出去了?家里好安静哦,还真有点不习惯。”扫一眼他手上的字条,何家悦放心的打著哈欠,坐在了桌边感慨。
“怎麽不多睡一会儿?”祈乐之亲亲爱人的面颊,体贴的问,“既然起来了,就先吃点东西吧,儿子的一片孝心呢。要牛n还是咖啡?”
何家悦托起一块小蛋糕,咬一口下去,甜美芬芳的滋味顿时让人愉悦得眯起眼来,“我要红茶。你也别喝那些了,都是甜的,小心糖分过高。”
好吧。祈乐之从善如流的彻来两杯红茶,一起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的早晨。只是做家长的,就算孩子不在跟前晃悠,话题也永远离不开他们。
“你说海澄干嘛去了?这一大早的还爬起来烤蛋糕,好久没看他这麽勤快过了。”
“澄儿什麽时候不勤快了?”何家悦护短的翻了个白眼,“他要不勤快,你现在能天天的迟到早退?他每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你还想他回来做老妈子啊?”
“我不过就那麽一说,你看你,这就急了。”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昨天不是听说那个叫苏明的孩子在你们研究所闹了点别扭吗?海澄肯定是上那儿去赔礼道歉了。”
“道歉做蛋糕?”
“礼轻情义重嘛。自己亲手做的礼物,总比买来的有诚意吧?”
“那他带著小丸子去,合适吗?”
“你当我们海澄那麽笨啊?他把小丸子往康之或者慕阳那儿一搁不就完了?就你那儿子,只要有吃有喝,到哪儿不能玩?”
祈乐之说得笑了,“是是是,儿子们好的时候,都是你儿子,不好的时候,普是我儿子。”
何家悦一本正经的点头,“本来就是如此,难道你还想不承认?”
“不敢。”
夫夫相视,哈哈大笑。不过最後的焦点又不约而同落在大儿子的婚事上。
“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海澄安排些相亲?他老这麽宅在家里怎麽能认识人?”
“这事得找嘉宝来商量商量,他现在接手了董事会,可有不少材料。”
“他太年轻了吧?我觉得不如找二哥,他那基金会认得的人面也广。况且愿意做善事的,肯定心地都不错。”
“不过我二哥那人太八卦了,万一事情没办成就弄得全世界都知道,海澄会不好意思的。”
“那咱们跟他说说,叫他保密。二哥虽然不大爱c心,但这些事还是有分寸的。”
……
刚把小弟送到唐家门口的何海澄可不知道老爹们正在背後算计著他的未来,他正瞪著那个赖在後排的儿童座椅上,晃荡著两只小短腿不肯下来的祈思元,怒道,“说好了送你来找唐亦观玩的,你怎麽耍赖皮?哥哥要去办正经事,你怎麽能跟著?”
祈思元不管,撅起小嘴一脸不满,“今天是周末,哥哥也不上班。你还带著好多蛋糕,肯定是要出去玩的,我也要去!”
有这种强盗逻辑吗?何海澄简直拿这小弟没办法,“蛋糕没给你吃吗?你说要做小熊,哥哥有没有给你做?这吃完就赖账了是不是?”
祈思元有点心虚,果断的把小脸转过去,以沈默应付责问。
何海澄没时间跟他磨唧了,拿出兄长威严,沈声低喝,“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我动手了啊。”
呜──呜呜,还没碰他,祈思元小朋友就祭出绝招。
“你还好意思装哭?”何海澄气得跳脚,却拿弟弟这种再讨厌也无法扔掉的小生物没辙。
所以,就算是再不情愿,他也只能驾著车,带著铁了心要做他小尾巴的家夥一起去了苏明的新家。
那是一栋酒店式公寓,户型都不大,租住的大半都是跟苏明这样的单身。在楼下门卫处做了个登记,何海澄按响了门铃。
可是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
不会这麽倒霉吧?四姑祈爱之可是告诉他,苏明昨晚就搬进来了,那他这一大早的去哪儿了?
何海澄有点疑惑的拿手机拨打他的电话,小尾巴抱著大大的蛋糕盒子,拽他的裤腿,“哥哥,我想尿尿。”
“憋著!”何海澄瞪了弟弟一眼,谁叫他贪吃贪喝,连自己的鲜榨果汁也抢去喝了一大半,这会子就活该受罪。
不嘛不嘛──小尾巴跟扭股糖似的拽著他的裤腿左右摇晃,何海澄也不理。电话已经接通了,可是怎麽没人接?
再打一遍的时候,祈思元闹得更凶了,如x型夹著两条小短腿,急得不行,“哥哥我快憋不住了。”
真讨厌!何海澄很想揍这小子一顿,可在揍他之前也得先解决他的内需问题。否则要是小弟真的尿了裤子,难道他还能带著他四处晃悠?
接过他手上蛋糕盒子,何海澄扯著他又快速跑到门卫处,“请问你们里有没有洗手间?我弟弟要上厕所了。”
保安很为难,“洗手间是有,可都是在大楼里的房间里,这会子没人顶班,我也不能随便走开带你们进去。先生,你要不去外面找找吧。哦,对了,大楼外面可不许随地大小便,这里都是有监控的。”
何海澄额上青筋隐隐跳了出来,再看一眼是真著急的弟弟,这一刻突然有一种想把他塞进下水道的恶念。
“臭小子,叫你别跟来你非跟过来,这下好了?快给我憋住,我带你去附近找找。要是敢在我身上尿了裤子,看我怎麽揍你!”
正在何海澄气急败坏,扛起弟弟想往外冲时,有道瘦削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淡淡的说,“上去吧。”
呃?何海澄转头看著男孩已经刷开一楼的大门,微怔了怔,赶紧挟著弟弟跟了上去。
看苏明的样子,应该是刚刚回来,他的手上还拎著打包好的早点,那他是没带手机吗?
幸好何海澄没有冒昧的问,因为在电梯上的时候,苏明的手机响了。 因为离得近,所以何海澄听得很清楚,是杨凯泛伯伯,说要过来看看,问苏明什麽时候方便。男孩说回头整理好了,会给他们打电话就挂了。 何海澄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场的缘故,他只觉得苏明的神气平淡得象是在跟人赌气。不接自己电话,也是赌气的内容之一。
“哥哥,他是谁呀?”因为见到新人的缘故,祈思元暂时从嘘嘘的急迫中转移了注意力,从何海澄的胁下探出小脑袋,好奇的打量著那个穿著黑色套头毛衫,刘海覆面的哥哥。 他自以为问得很小声,可在小小的电梯里,又有什麽是大家听不到的? 何海澄有点尴尬的拍了他一记,“这是四姑父的弟弟,叫叔叔。” 祈思元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要叫叔叔?那哥哥也要管他叫叔叔吗?”
何海澄囧得很想将他从电梯里扔出去,他不过是随口这麽一说,哪想到小孩子会问这麽较真的问题?
幸好,电梯到了。苏明大步走了出去,何海澄从侧面只看见他的嘴唇抿紧了些,不知是想说些什麽,或是想笑,或者是在生气。
跟在他身後的何海澄又偷偷克了弟弟脑门一记,低喝,“让你叫什麽就叫什麽,哪那麽多废话?”
祈思元m著满头的包,小心眼里的火苗也在熊熊燃烧,哥哥神马的,太讨厌了!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能嘘嘘的地方,祈思元赶紧去解决了内存,何海澄又带他洗了个手,收拾干净牵出来,就见苏明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折叠桌边吃他的早点。
一盒青菜炒面。 新居简约得可怜,除了一目了然的生活必需品,没有一点家的味道。男孩就那麽孤孤单单的坐在那里,背对著的光线越发勾勒出他身形的瘦削。
何海澄忽然觉得一阵心酸,心中的内疚和自责如潮水般涌上来,堵著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也唯有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苏明是一个孤儿。
而孤儿意识著什麽?
没有亲人,没有家。
谷伯伯一家对他再好,也终究不是他的亲人,苏明又不是从小给他们养大的,想来也是很难消除心里的隔阂,把自己完完全全当做他们的一家人。
换作自己,何海澄也相信他做不到。
所以一旦遇到些风吹草动,当苏明离开的时候,他所能拥有的,就不过是一间冷冰冰的公寓,以及那样一盒散发著商业气息的冷漠炒面。
一个没有家的人,就象是漂浮在海面上,没有g的浮萍。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要建立起信任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
可昨天,程蓧燕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这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给打破了。而自己,居然还会觉得是苏明的个x有问题,觉得他娇气,觉得他过於依赖自己,甚至还拿那套所谓的心理学理论来说服自己,企图远离这个男孩。
何海澄扪心自问,自己那麽做真的就是对的吗?他就这样放弃,是真的因为那些所谓的理智的判断,还是他早就厌烦照顾他的琐碎,所以想把苏明跟扔包袱似的扔出去?
想想自家厨房永远带著温馨味道的食物,想想从小到大亲人对自己的关怀和爱。何海澄突然觉得自己无法深思下去了,再想下去,心口就象是被把钝刀子一下一下的戳著,不见血,却疼痛非常。
“叔叔你为什麽不吃我哥哥做的蛋糕?”凝滞的气氛,忽地被个清脆而活泼的声音打破了。
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怕。
祈思元很是自来熟的爬到苏明身边的椅子上,献宝似的打开蛋糕盒子,热情推销,“这是我哥哥亲手做的哦,很好吃的哦。”
也许苏明是在生何海澄的气,但他肯定不能跟一个小朋友生气。
“我要先吃饭,你要喜欢就拿著吃吧。”
“你的面条很好吃吗?比蛋糕还好吃?”祈思元眼巴巴的看著那盘炒面,就差流口水了。小孩子永远都是这样,别人碗里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
“小丸子!”何海澄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了,皱眉想把这个丢脸的弟弟从椅子上拽下来。人家就一盒炒面已经很可怜了,难道你这小子还想去抢?
男孩好象故意跟何海澄作对一般,听他那一吼,反而把饭盒往祈思元面前推去,“你要不嫌弃,就尝尝看。”
“那我们交换吧。”祈思元很厚脸皮的把本来就是给人家作礼物的蛋糕推到了苏明的面前,然後筷子也不用的就用小手抓起炒面往嘴里送。
边吃还边点头,“真好吃。”
他能再丢脸一点吗?难道出门前没把他喂饱吗?何海澄颇有些火大的瞪著那只小馋猫。可人家完全不管,津津有味的,吧嗒吧嗒的吃著原本很普通的炒面。
看人家没拿他做交换的蛋糕,小馋猫还很有绅士风度的伸出已经弄得油乎乎的小爪子,抓起一只蛋糕就往男孩的面前送,很是殷勤,“你吃呀,吃呀!”
“小丸子。”何海澄已经快无语了,自家人不嫌弃你脏,可外人能不嫌弃的?
但是,苏明接过了蛋糕,还当真送到了嘴边。
在他咬下去之前,何海澄觉得有道目光终於在自己身上留连了一瞬。他肯看自己了?他肯吃自己做的东西了,那是不是就代表和解的开始?
“其实我今天想做提拉米苏的,我知道你喜欢吃那个。可是做提拉米苏至少要冷藏4小时以上才能吃,早上实在来不及,所以就做了这个。其实我做提拉米苏也不错,还会软硬两种做法。”
因为房子小,餐桌也小,所以只有两把椅子,但已经被两人占据,何海澄找不到坐的地方,只能跟个服务生一般,站在两人旁边,干巴巴的解释。
男孩低著头,没有说话,可祈思元见苏明对他客气,他便胆儿渐肥的无法无天起来。跟在家似的,毫不客气的吩咐,“那哥哥你明天再做吧,我要放在杯子里,上面画小乌g的。”
乌g你个头!人家都没说要,你让你哥做了干嘛?
可祈思元却已经在问苏明了,“叔叔你喜欢什麽?要不要也画个小乌g?我哥哥画的小乌g很好看,他还会画小燕子。”
男孩终於接话了,“那你哥哥会画大老虎吗?”
“我不知道耶,哥哥,那你明天画个大老虎吧。我也要。”
何海澄很无语,谁能告诉他,老虎应该怎麽画?但事情眼下似乎有了点转机,如果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候,那他可以明天再来。
“那我明天做提拉米苏。”
苏明没有说话,还是祈思元重重的点了点头,还老气横秋的吩咐,“要做好一点。”
何海澄对这个弟弟已经毫无办法了,眼睁睁的看著他把人家的半盒炒面抓著吃光光,然後心满意足的m著小肚皮冲他伸手,“哥哥我口渴了,我想喝水。”
何海澄看了苏明一眼,这是他的家,没得到主人的许可,他这个客人怎麽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苏明起身去烧水,顺便把饭盒收拾了,何海澄抱著弟弟去洗爪子,打算洗完就带这小子回家。
何海澄很惭愧,他今天真是来道歉的吗?怎麽倒象是来专程找麻烦的?
可洗干净爪子等水喝的祈思元小朋友凑在沙发上的苏明身边,又有了新想法,“叔叔你长什麽样啊?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何海澄已经不想再去管这个弟弟了,他想干嘛就干嘛吧。他只是下定决心,以後再也不带这臭小子出来丢人现眼了!
犹豫了一下,男孩对著祈思元拨起了刘海。
小家夥看得瞬间就张大了小嘴,眨巴两下眼睛就欢天喜地的扑上去,手脚并用的往人家身上爬,“叔叔你长得真好看,你做我的狐狸j吧。虽然爹地说我太小了,又有暖宝宝,不能养狐狸j,但我可以让我哥哥养你,我也会把零食和玩具都分给你。等我长大了,我再来养你。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哪里是问人家好不好?这分明是想强买强卖了。
何海澄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
将弟弟的脖子拎起,把扑到人家身上,正肆无忌惮m人家脸蛋的小色狼扒下,“真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我们回去了。”
男孩的脸早就红透了,不知是尴尬的,还是被小色狼大力m的,总之何海澄觉得,再不把这弟弟带走,自己就再也没脸出现在人家面前了。
“不走,我们不走!再玩一会儿嘛,就玩一会儿!”祈思元舍不得他好不容易才看上的狐狸j,死活不肯从苏明身上下来。就是给何海澄跟扒狗皮膏药似的硬生生给扒下来的同时,还揪下沙发的一只布套来。
苏明没注意,何海澄也没注意,只有小朋友眼睛贼溜溜的已经看见沙发角落里藏著的一只金属小球。
祈思元奋力挣脱哥哥,好奇的凑上去,“这是什麽?”
苏明脸色大变,他想伸手去抢回来,可那只橙色的小球已经被何海澄快人一步的抓到了手里。
☆、偷心15
“真是没规矩!”就算是明知道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批评小朋友,以免伤害他们那娇嫩的小自尊,可何海澄实在是忍不住了。
就他弟弟,那个没皮没脸的家夥,还知道自尊怎麽写吗?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眼下还要乱动人家的东西,这实在是太欠揍了!
所以他在看到那小恶魔企图对那只引得苏明色变的金属小球伸出小魔爪时,抢先一步抓到手里,递到了男孩面前,“不好意思,我弟弟不懂事,你收好。”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嘛!”小恶魔之所以被称作小恶魔,就因为他们总有超乎寻常的顽劣之处。
祈思元见哥哥要把东西还给别人了,著急得拦在苏明前面,一个劲儿的往上蹦,企图把东西抢回来。
“小丸子,你再这样,哥哥生气了!”何海澄真的瞪起了眼,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可小朋友要是讲道理,就不是小朋友了。
看哥哥把小球举高,要给苏明,祈思元够不著,急得往上使劲一跳,小脑袋正好歪打正著在两人交接之时撞了上去。
啪地一声脆响,小球从何海澄手中滑脱,掉到了地上,然後滴溜溜快速向一旁滚去。
“我的球,我的球!”祈思元一骨碌就从沙发上跳下,跟小狗似的追逐了过去。
小球滚到墙边,砰地一下撞了上去,不知道触动了什麽机关,那澄黄色的外皮唰地一下打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
苏明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面无人色。
祈思元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充满好奇。
伸出小手把那只小球抓起来,握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小家夥兴奋的回头冲何海澄嚷,“哥哥,这是你的车车!420,是你的车车!”
何海澄视力很好,看到了。
橙子大的黄色小球当中的圆形平台上,安放著一辆极j致的汽车仿真模型。
海水一般沈静的蓝,是他最中意的颜色,车牌尾号420,是他的生日。
现在那辆车就停在楼下,何海澄相信,如果把这个模型拿下去,和他的真车进行比对,绝对是一模一样的。开了快十年的车,他只需一眼就可以确认,就连那模型上的轮胎花纹都丝毫不差!这是要多麽的用心,才能做出这样的j致?
祈思元伸出小手,好奇的摆弄著那辆模型车,当他无意中拉开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车门时,一阵悠扬的旋律响了起来。
叮叮咚咚,很好听,也很熟悉。
熟悉得连祈思元这样的小朋友也可以准确的跟著哼唱起来,“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一遍唱完,小歌手不解的皱眉回头,“哥哥,你又要过生日了吗?”
“别胡说!”何海澄觉得脸上有点热,嗯──声音也有点发干。
干咳了两声,他大踏步上前,一把从弟弟手里把那只包裹在橙子外表中的汽车模型抢到手里,有些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递到那个已经变身化石的男孩面前,“这个……还你。”
男孩不接,似乎已经忘了应该如何反应。何海澄再看一眼这只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和工夫的小小模型,只觉心头掠过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
象是心里有口温泉突然被打开了,突突的跳著,喷涌著,热乎乎的却茫然的洒了一地,不知该如何归拢。最後只能无措的问,“嗯……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男孩还是没有反应。何海澄看看他的表情,决心自己做决定了,“那──谢谢你了。我改天再来道谢,小丸子,跟我回去!”
他把模型一把塞进口袋,抓起弟弟逃也似的大踏步走了。
出门的时候,他也没忘记体贴的把门关上。
顺便,又看了沙发上的男孩一眼。很短暂,却很深沈又异样复杂的一眼,
转身的瞬间,何海澄也说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只是嘴角却无法自抑的扬了起来。
“哥哥,你笑什麽?”被他抓在怀里的祈思元疑惑的戳向他的嘴角。
“笑你是个笨蛋!”何海澄想也不想,就骂起堪比惹祸j的弟弟。
当弟弟的立即反唇相讥,“我才不是笨蛋,哥哥才是笨蛋!”
“明明你就是笨蛋!你要不是笨蛋,就把九九乘法表背来听听。大伯三岁就会加减乘除了,你连这个也不会,不是笨蛋是什麽?”
想想那个天才的大伯,祈思元纠结了,郁闷的抓了抓头,想了半天才挫败的承认,“那我也只能是小笨蛋,不是笨蛋。”
“小笨蛋也是笨蛋。”
“不是!小笨蛋是小笨蛋,笨蛋是笨蛋,两个不一样!”
一大一小兄弟俩吵著不需要iq的架,走了。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男孩眨眨眼,好象终於活了过来。
可是在这种状态下活过来,他觉得还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说不出的羞窘如层层翻涌的潮汐,把他从头顶到脚丫子都快煮熟了。脸红得象高烧不退的病人,男孩把整颗脑袋都埋进胳膊里,在沙发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如同鸵鸟──的蛋。
怎麽办?怎麽办!
谁能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怎麽办?
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可何海澄还是睡不著。索x穿上睡衣起来,到厨房给自己煮一杯n茶。
当茶叶的清香与牛n的甜美渐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浮躁的心也慢慢的安定下来。心情愉悦的正准备出锅,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真香,有这个荣幸来一杯吗?”
“老爸!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跟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何海澄在自已的爸爸面前是不需要伪装的,丢一记儿子式的白眼,然後多拿了一只茶杯,给他也倒了一杯。
祈乐之满意的喝著儿子亲手煮的n茶,和他一起坐到了起居室里,“怎麽这麽晚还不睡?有心事?”
“没有啦。”何海澄说得有点言不由衷,所以很快就补了一句,“就是有些事想不通而已。”
“是因为那辆车?”祈乐之对儿子笑笑,了然的眼神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你应该知道,你弟弟还不到学会保守秘密的年龄。”
那个小叛徒!何海澄在心里忿忿怨念,亏他还贿赂了两只**腿,居然还是这麽快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不过想了想,他还挺愿意找个人探讨一下自己的心情,而且那个人如果又是爸爸的话,似乎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爸,是这样的啊。”何海澄说起来还觉得有些害羞,不过更有著小小的骄傲,“苏明做那辆车,应该花了不少的工夫……其实我知道,他似乎一直对我有点好感,只是没想到他会这麽用心。”
祈乐之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当然,我儿子魅力大嘛!”
“爸!”何海澄虽然也很为苏明对自己的这份用心而沾沾自喜,却不希望只是听到这些。嗔怪的叫了一声,他道出自己的苦恼,“可是苏明这个人,怎麽说呢,也不能说他不是好人,但是他的x格的确有点问题,就算我会为他的用心而感动,可如果要接受他的心意,说实话, 我还有点犹豫。”
“那你还在这里苦恼什麽?既然对别人没有那个意思,果断拒绝他就好了。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也可以让心杨或者慕阳来帮忙。在自己不具备同样的心意时,别让人家在对你的单恋里越陷越深,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善意。”
祈乐之的话准确而冷静,完全符合何海澄的理智,可不知怎麽,他就是狠不下这个心。
“可是──”
“可是你狠不下心。又或者说,你其实对那孩子也有一定的好感,对不对?”
知子莫若父。祈乐之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海澄啊,爸爸问你,其实你和康之很象,可为什麽当年嘉宝会选择第一次见面的康之,而不选择认识多年的你?”
何海澄一哽,不明白爸爸说这话是什麽意思。
不过从前的伤痛早已经随著时间的流逝而消散,眼下提起来,只是有些淡淡的失落而已,所以他可以很平静的跟爸爸讨论这样的话题。
“因为眼缘吧?这种事情是要讲缘份的。”
“你明白就好。爱情这东西,真的没什麽道理。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认识了十几年也擦不出什麽火花,可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能一见如故。想当年,你老爸认识你爹地的时候还是个高中生,可我当时就在想将来结婚生孩子的事情。”
听老爸说起自己的光辉经历,何海澄噗哧笑了,“是啊,爷爷总说老爸你的运气最好。”
“是运气好,但也不全是运气的缘故。”祈乐之笑笑的看向他,“如果换作你,我觉得你十有八九会让人跑掉。”
“为什麽?”何海澄很受打击。
“因为你太冷静,说得不好听,是太拘谨了。”祈乐之冲儿子撇撇嘴,“你想想,你认识嘉宝那麽早,却迟迟不与他见面,一直等啊等啊,等你觉得合适的时机。可是儿子啊,爱情不是这样等来的,就算你们曾经有过缘份,也在你这样漫长的等待中消耗光了。整整十年啊,难道你就不能在他十八岁时去约个会?你就不能在他生日时给他一个惊喜?什麽事都要等到最完美的时候,可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哪里有那麽完美,等你完全准备好的时候?”
喝一口n茶,祈乐之继续打击儿子,“你爹地总说你们两个x格不好的地方全是象我,可依我看,你这样的x子其实象足了你爹地。他也是这样一个完美主义者,我记得当年跟他同宿舍时,好家夥,一照面就给我列了个表,上面足足写了七八十条,什麽都要按著他的来,怎麽可能嘛!别说我当时还是他舍友,就算你现在是他儿子,能不能事事都听他的?” 何海澄不小心瞄到起居室的门口多了一个人影,冲老爸赶紧使了个眼色。
可祈乐之却是毫无知觉的继续吹嘘兼举例,“等到你爹地被我搞定,不是一样什麽都听我的?他不想那麽早结婚,不想那麽早要孩子,可最後我们还是那麽早就结婚,那麽早就要了你。这几十年下来,不也过得挺好的?人啊,都是会变的,你爹地从前那麽爱干净,恨不得一天换三遍袜子的一个人,现在不也一样的成天跟著小丸子滚得一身的泥?他也适应得挺好的嘛。”
“爹地。”何海澄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怕老爸再唠叨下去,家里就要闹家变了。
可祈乐之浑然未觉的说下去,“我知道你爹地是为了带你弟弟,可他也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嘛。你别看你二伯爱臭美,总是乱花钱。可你二伯父为什麽从来不说他?因为他真的把自己收拾得很得体……”
身後突然有人凉嗖嗖的接过他的话,“再看你爹地,成天窝在家里带孩子,又不上班,实在比那欧巴桑都不如。”
呃……这话也太过分了吧?祈乐之终於後知後觉的回过头来,看著交叉抱著双臂,冷冰冰看著自己的爱人,讪讪的挤出笑来。 “家悦你也下来了?”
“是啊,等杯热水等到天都快亮了,我要是不下来还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呢。”
“家悦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闭嘴!”何家悦明显生他气了,不过在修理他之前,他要先把儿子的问题解决了。
何海澄尴尬得只想溜之大吉,却被爹地揪住,恶狠狠的教训,“既然你爸不负责任的把你磨磨蹭蹭的x子归罪於我,那麽爹地就要负责任的教导你。海澄,这世上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容易,如果因为他的一些缺点就轻易放弃,将来你会後悔的。因为这世上别的什麽都容易得到,只有真心是最难得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何海澄头点得跟小**啄米似的,只想远离战争,保住小命,“那我先回房了啊。”
“回去吧。”
何海澄头也不回的跑了,可是避开家长们的视线後,他又悄悄往回撤了两步。难得遇到这麽好的机会,错过岂不可惜?
起居室里,大战正在进行。
“我什麽时候一天换三次袜子了?我又什麽时候列了七八十条规矩?”
“我错了还不行吗?那不是为了给儿子做思想工作,我就稍稍的夸大了那麽一点事实而已。”
“那是夸大一点吗?你做你的思想工作,凭什麽拿我当反面教材?再说,我怎麽就成天滚一身泥了?这也都是给你孩子好不好?你那宝贝儿子吃了什麽,玩了什麽的脏手都往我身上m,我收拾得过来吗?难道我也要跟你二哥似的,成天买衣服,弄得家里都堆不下了你才高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说我不注意形象,那好,从明天起,你儿子我不管了,你自己带去,我看你怎麽保持形象!哼,我当年最错就是不该听信你的花言巧语,你怎麽不跟儿子说说,当年是谁死缠烂打要结婚的?是谁追到我家里,死皮赖脸求我结婚的?”
……
何海澄捂著嘴,忍著笑,这回是真的溜之大吉了。
回到房间,再看一眼那只做工j湛,用心深切的小车模,他的心里有了决定。
作家的话:
这是多麽甜蜜的一章啊,还有谁敢说桂花是後妈?谁!
(那是你还没到当後妈的时候……)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吧,我错了。我跟乐乐一起反省去~~~)
恶狠狠的,快滚!
换上笑脸,新的一周,请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支持哦!!! 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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