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干草上,万太妃蜷缩一团,双眼只剩两个血窟。已看不清手脚,铁链贯穿了她的肩胛骨,血迹斑斑,嘴里不知在吃着什么,无力地咀嚼着。屋内臭气熏天,想是排泄物都是无人管的,李天照不禁皱了眉头。
蓝语思忍不住干呕出来,李天照也是一愣,转身看向开门的宫女。
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下,颤着声音说到:“是,是……”
“是皇后派人这么做的?”李天照皱眉问到。
那宫女没再说话,倒是默认了。
李天照回头又看向蓝语思,皇后手段如此毒辣,虽说是为了自己的姐姐陆夫人,但实在是有些过分。
“伤害过蓝儿姐姐的人,朕会让他们一一消失,无论谁。”李天照回身看着蓝语思,眼中留露出一丝渴望,一丝期待。“朕已能保护你了。”
本是安慰蓝语思,说完此话又觉没有信心。万笃已经离了京,且绝不会再回来,又没了儿子护身的万太妃这才被自己关了起来。对外则声称万太妃病重移居,自己已是派了人严加看管起来,如今皇后却又钻了空子,如此心胸狭窄的皇后,娘家有靠山,手上有狠招,如此毒辣的皇后,蓝语思能否在自己的庇护下安然活在宫里,李天照不禁第一次怀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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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笃提着秀春刀,苦苦支撑着,看着眼前那杀红了眼的易轻寒,从心底里往外冒寒气。
元东城外,荒郊野地,一地的死尸散发着阵阵血腥味儿,令人作呕。万笃喘着粗气看着面前这个目光阴冷的男人,说到:“易轻寒,你被利用了。”
易轻寒冷笑一声,自己又何尝不知,然而他还有他法吗?手起刀落,万笃如一条破麻袋,向后仰去便重重倒在地上,结束了他罪恶的一声,也彻底结束了万氏一族在庆元朝最后的存在。
没了万笃的万太妃,很快便会暴病而死,没了万太妃的万笃,死在野外朝廷也不会彻查下去。
黑暗中,一个人慢慢走近,正是那赵都。
“来报仇的?”易轻寒不屑地说。
“不是,姐姐要我把他的尸首带回去,我是来收尸的。”赵都面容还是那般俊秀,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丝沧桑。
赵都说完便不再看易轻寒,自顾自将万笃的尸身塞进随身带来的麻袋里,扛上肩头一声轻笑。“没了皇子傍身,万太妃便抱病移居小鼎山,哼,定是凶多吉少。这家伙便也凶多吉少了,好女人都是傻的,这家伙的其他小妾都在忙着买衣衫买首饰,只有我姐姐晓得他可能会有危险,叫我来帮他。”
“你早来了,为何不出手帮他?”易轻寒眯着眼睛问。
“呵,活着的他,只会伤我姐姐的心,只有死的他,才能让我姐姐死心,才能活的好些。”赵都冷哼一声,随即看了眼易轻寒身后不远处,收回目光又说:“总归是同僚一场,我要带着我姐姐和她的孩子走了,你,小心。”
易轻寒嘴角一扯,泛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目送着赵都远走。
精疲力尽的易轻寒缓缓回身,冲着夜色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招呼老朋友一般。“可以开始了,莫浪费时间。”
树后一凛,蒋子义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十几名一看便是身手了得的黑衣人,最后方的轿子里,刘大意探出了头。
蒋子义等一干人慢慢抽出了刀,已经战了几个时辰的易轻寒,在这几十名黑衣人面前,却不减一分气势。
易轻寒环顾四周,确定再无人之后,嗤笑一声说:“那小崽子就派了这几人来?还有你,你都来了,看来他还很是器重我的。”
刘大意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人,笑着挥挥手,十几名黑衣人便齐齐上前。
一时间又是拼尽全力的厮杀,十几名黑衣人皆成了残臂断肢,刘大意这才有些害怕,万没想到已经精疲力尽的易轻寒仍有如此拼劲。
蒋子义慢慢回退,直走到刘大意车前,举刀面向着易轻寒。
“你们两个,谁先下去见阎罗呢?”血水在脸上凝固,说话时面皮扯动,很是滑稽,然而此时蒋子义和刘大意却笑不出来。
蒋子义敛住心神,将刀收回说到:“易千户,下官乃是奉命行事,这就将功补过。”刚说完,便挥刀插向刘大意前胸,一刀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下官早已厌倦了,此番想着易千户当年的知遇之恩,今天算是报答了您。”蒋子义一张稚嫩的脸,也有了些沧桑,想是在东厂这几年来,过得并不快乐。是,他本是个只能的少年,他怕血,怕黑,怕酷刑,实在是不适合在东厂这种地方,就算回家种田,也好过在这里。
“易千户,前路凶险,下官不能陪着您了,您千万莫要再回京城了,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想放过你的。”蒋子义看着易轻寒在刘大意身上捅刀子,竟不似初进东厂时那般惧怕了。
易轻寒直捅了五十几刀,直到刘大意已如一滩烂泥,这才收回刀。他捡起地上不知何人的一把刀,看了眼蒋子义没说话,便走向回京的方向。他怎不知那是条凶险的路,然而,他还是得走。
蒋子义看着易轻寒的背影,悄无声息地探进怀里,扭住一把小刀。正要脱手将小刀掷向易轻寒时,电光火石间,自己前胸早已被插穿,易轻寒方才捡起的那把刀,他背向自己便能准确地掷过来。
蒋子义手上的小刀落在地上,不解地睁大眼睛看着易轻寒,他分明没有回头,又怎知自己的动作呢。就差一步,自己便能将易轻寒的人头带回去加官晋爵,就差一步。他已为夏明除去了一个对头,自己定会成为那老督主重新倚重的人,定会变成第二个易轻寒,可是为何。
易轻寒头也未回,轻轻对着前方说:“我若是信这招,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蒋子义张合了几下嘴,终究没能再说出话来,看来,他要学的不仅仅是易轻寒的手辣,还有心狠。
跳上一匹马,易轻寒消失在夜色里,却奔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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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晚,还不见娘亲回来,便拉着伺候他们的宫女说:“姐姐,姐姐,我娘怎么还不回来?”
“金子乖,易夫人就快回来了。”那宫女只当她是个孩童,因此敷衍着,想着哄哄便好了,一会儿就自己个儿睡觉去了。
金子与银子对视了一眼,凑近哥哥耳边说:“怎么办?要出绝招吗?”
银子想了想,搔了搔脸颊,仿佛下定决心似地说:“就这么着吧,你先来,下次换我。”
御书房里,蓝语思正坐在椅子上看李天照批阅奏折。她本想离他远些,但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总能或多或少地从李天照办公时得知些易轻寒的消息,或者是走到何处,或者只是一个平安的消息,对于蓝语思来说,都是相当珍贵的。因此,就算她不想不愿,也都被吸引来了。
李天照抬起头看看角落里暗自发呆的蓝语思,嘴角不禁勾起,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即使不是妃嫔,但却像足了亲人。
还记得当日,他从假山后面看到这个人走了过来,偏巧躲在自己前面。眼看着便要发现自己,便伸手捂住她的嘴。他知道,她应是个好人,她不会将自己暴露出去。
那些个逃亡的日子,虽然苦,但却让人心安,那是一种别样的路途,既有苦涩也有希望。
他还想着三个人在一起,刘大意不会算计自己,蓝语思也不会算计自己,他只想和这两个人说说心里话,哪怕是坐在一间屋子里,也让人心安。
“启禀万岁,有奴才来报......易夫人的两个孩子。”随身伺候的公公弯着腰进了屋子,虽说李天照与蓝语思独处之时无人敢来打扰,但事出紧急,如不报的话恐怕会死得更惨。
“何事?我的孩子怎么了?”蓝语思腾地站起身,恨不得揪住那公公的领子。
“孩子哭闹得厉害,奴才们怎么都哄不好。”那公公恭声说。
蓝语思头也不回,看都不看李天照一眼,自顾自出了御书房。
李天照有些落寞,这一双孩子好似同自己作对似的,每当自己想与蓝语思独处一会儿时,便变着法地想办法来捣乱。
李天照坐回龙椅,看着案上的人物肖像画发呆,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难道堂堂九五之尊药童两个孩童计较吗,可偏偏这两个孩童却机灵得很,叫人说不出一点错。
“怎么,方才不是来传过话了吗?怎么又派了你来?”方才那传话的公公在门外说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御书房。
“并没,并没有......”那宫女的语气里带上一丝惊惧。
李天照猛地推开门,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问:“何事?你是来传话的?”
那宫女哆嗦着身子,常年在宫里服侍,心里也影影绰绰明白了一些,颤抖着声音说:“是,奴婢是来报知万岁,衣服人的两个孩子哭闹不止,怎么都哄不好。”
“只派了你一人前来吗?可还有其他人来传话?”李天照沉着声音问。
“并无,并无,只是奴婢一人来传话的。”那宫女哆嗦着,冷不防被李天照一脚踹到台阶下。
龙颜大怒,身后一众人跟着李天照匆匆往外走,边走边问,方才可有看到蓝语思走向何处。
如若后来这个宫女是真的来报信的话,那么前头那个来报信的宫女又是谁?或者说是谁派人将蓝语思骗走的?顾不得多想,李天照由疾步该做了小跑,不知是累得还是急得,额头上竟发出了一层细汗。
身后的公公宫女也都提心吊胆起来,所幸蓝语思走不太远,看过她的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待到李天照带着一众人等赶到时,正好看到几个身影消失在一口水井旁。
李天照发了疯似的奔向那口井,直探头看了一眼便急得恨不得自己跳下去。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宫殿,这是一口许久不用的水井,如若无人及时赶到,恐怕蓝语思便成了这宫里无数冤魂中的一个了。
皇帝身边的侍卫身手了得,自然是有惊无险。李天照抱着浑身湿漉漉的蓝语思,心里像被一根刺,拔也拔不出,留也留不得。
不用细查,不用审问,往日那个羞中带怯的尤氏秀女,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一国之母。
即使是一国之母,她也是个妻子,不想同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实乃人之常情。李天照抱着蓝语思,久久不动。就算是皇帝,也有办不到的事,尤老将军居功至伟,皇后又没有什么可以不能原谅的大错,说到底,还是自己做得不好。
“祖母只要你一句话,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血?”太皇太后躺在床上,虚弱的声音透过空气,传到李天照耳朵里。
他曾想着给蓝语思名分,所以这几日也曾谎称自己使蓝语思珠胎暗结,然而此时......
“不是。”经历了太多,李天照忽然发现,自己那一点点要求,虽然微不足道,但却是永生无法实现的。
太皇太后没再说话,心里却仍是疑虑重重,衰老的她,已不复从前那般,自从安王死后,她似乎也随着一儿一孙的死,魂魄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家子孙流落在外。就算是叫他们死,都不能。
“明日日头晴好,孙儿想去城外狩猎。”李天照说完便缓缓出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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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正在屋子里抱着布老虎玩耍,虽然惦记着爹爹,但是只要娘亲能陪在两人身边,也是安心的。两个小家伙鬼精得很,只要蓝语思不在身边超过一炷香,便会变着法的吵闹甚至装抽搐,吓得伺候的宫女们脑仁都疼。
也正是这小儿的招数,才能使那九五之尊毫无应对之法。
这日早起,蓝语思正在园子里看着宫女们在亭子里为两个小人儿布置玩耍之物,金子和银子还在寝宫里赖床。
那日落井被救之后,李天照倒是连着数日都未曾烦扰她,这实在出乎蓝语思的意料。
金子和银子正在床上数着脚趾头,忽然透过帐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金子一咕噜爬起来,刚要大叫,却见易轻寒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家伙心领神会,赶忙同哥哥一起捂住了自己的嘴。
“爹,你来接我们回家了吗?”金子虽然不懂易轻寒为何不许自己出声,但还是配合得很好,只是急着回家,便小声问到。
“爹带你们回家,你们乖乖的,今晚便莫睡觉,等着爹,记得了?这件事不能说出去,知道吗?只能告诉你们的娘。”易轻寒左右看看,听到殿外有脚步声。
金子顺着易轻寒的目光看去,却没见任何人,待回头再看时,爹爹已经不见了。又过了一会儿,才见两个宫女走了进来,抱了金子银子便出了屋子,到院子里晒太阳。
金子与银子几次想与蓝语思说说方才的事,怎奈身边总是不离人,便忍着不再提起。也难为了两个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城府。
“娘,金子方才看到爹爹了。”好容易到了夜晚,金子凑近了蓝语思的耳朵,小声说。
蓝语思连忙看向金子,又有些疑惑,心想这是不是小孩子想爹了,便乱说的。
“娘,爹还说今晚来接我们。”银子也凑近了娘,认真地说。
“真的?”蓝语思仍有些不敢相信,只觉心跳得厉害,看着两个孩子,难掩激动。
“恩,娘,我们都收拾好了,你也收拾一下吧,带上最喜欢的东西。”银子拎着他的布袋子,里面全是桂花糖。
“好好。”蓝语思待要说什么,便听殿外有说话声传来,却报的是李天照来了。
蓝语思心猛地一揪,感到不妙,但也冷静地将两个孩子按回床上,起身迎了出去。
“蓝儿姐姐,朕带你们去城外狩猎,今晚便起身。”李天照行色匆匆,压低了声音说。
“今晚?万岁您是在说笑吧。”蓝语思往后退了一步,问到。
“不是说笑,白日里便走不成了。”李天照垂下眼皮儿,看着两人的脚尖。
皇帝出宫,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李天照生性顽劣,总是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也是正常的。
“我们不去,我们不去,不好玩。”金子光着脚跑出来,一把抱住蓝语思的大腿,心道爹爹说过今晚来接自己,是定要留在这里等爹爹的。
蓝语思也清楚,但李天照却上前几步抱起金子说:“带你去郊外猎兔子,比宫里的小兔子漂亮百倍,给金子猎十只好不好。”
“不好,不好。”金子乱蹬着双腿,耍赖般地哭起来,顺便将鼻涕眼泪蹭满李天照的袖口。
李天照最疼金子,若是平时定会顺着小家伙的意思,这次却是反常地没有应下来。见小家伙哭得厉害,只是抱着她吩咐身边人,为银子和蓝语思穿戴好,即刻起身出发。
见李天照不改变主意,银子忙跑回卧室里将那布袋带上。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李天照骑马在前,后面的马车里坐着蓝语思母子三人。
金子抱住蓝语思的大腿,着急地看着母亲,蓝语思也是紧紧抱着两个孩子,不发一言。以往李天照也是经常如此带了三人出宫,但那都是在白日里玩耍,这次夜晚出宫,实在是事出反常。
“娘。”金子急得哭出声来,小声说:“爹爹找不到我们了。”
银子稍微冷静一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将轿帘子掀了一条缝儿,偷看着外面的情形。
“娘,娘。”银子探回身子,抓着蓝语思一起看向轿外。蓝语思眯眼看去,远处马蹄声响起,似乎有一人一直跟着队伍。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蓝语思直觉告诉自己,那是易轻寒。
车队仍旧快速前行,侍卫似乎发现了易轻寒,几人离了队伍便原地等着易轻寒。定是一场恶战,蓝语思急得大喊起来,用力地捶打着车轿。
李天照不理娘三儿的抗议,车队仍旧急速前行着。金子银子张大了嘴巴哇哇大哭起来,李天照听到了,只是皱皱眉头,便垂下眼皮儿,一队全副武装的宫中侍卫护着李天照和蓝语思乘坐的马车,犹如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疾驰在深夜的官道上。易轻寒拼尽全力将赶来的侍卫杀掉,快马追上后,又会有一批侍卫阻拦住自己。
金子银子哭累了,见没人理便停了下来,心道还是自己的亲爹心疼自己。银子咕噜噜爬了起来,拎着自己的布袋子来到车轿帘边,不时抓出一块桂花糖,顺着轿帘边丢到外面。
金子扑到蓝语思怀里,两人看着银子趴在轿帘边,开始时还不明白,待细看才知银子是在给易轻寒暗号。银子每到路口便丢一颗桂花糖,这样,即使因为与那几人激战而失了车队的踪迹的易轻寒,也可以顺着这暗号追上来。
这是个不眠的夜晚,每个人都无法入睡,直到凌晨时分,两个小家伙终是支撑不住睡在蓝语思的怀里。
车队停在一个悬崖边,车队里的侍卫已经只剩了五个人。李天照下马来到车前,掀开帘子猛地被打了一巴掌。蓝语思的手掌狠狠掌掴在自己脸上,所过之处是火辣辣的痛。
“蓝儿姐姐,你。”不论是儿时还是做了皇帝,李天照从未被人打过,这次是真的懵了。
“我们全家,就算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蓝语思红肿着眼睛,一方面担心着易轻寒,一方面已经被恨意腐蚀了。
“蓝儿姐姐,朕。”李天照眼眶湿润,半晌才说。
“就当我相公救了一只白眼狼,就当我救了一只狗。”蓝语思紧紧抱着两个孩子,目眦欲裂地看着李天照。
“蓝儿姐姐。”李天照强忍住眼里的泪水,轻轻洗了一下鼻子。“其实朕,朕是......”
身后几声惨叫,易轻寒血人一般站在不远处,身下是一具尸体。李天照回身看着易轻寒,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敬佩,半分放心,还有一些不舍,不甘心。
易轻寒提刀慢慢走近余下的几名侍卫,犹如地狱而来的他,死死盯着李天照,仿佛下一秒便要将这个少年皇帝斩于刀下。
“你来了?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一些。”李天照仰了仰头,似乎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找回一点自尊。从第一眼起,他便被易轻寒的气势所震撼,但仍有些不服气,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不论自己变得如何强大,都是无法与这个连性命都不顾的男人抗衡的,虽然他有整个江山。
易轻寒仍旧不说话,慢慢走近李天照,甚至与他擦肩而过时,都不曾看他一眼,毫不掩饰他的蔑视之色。
蓝语思抱着两个孩子扑到易轻寒怀里,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再也不分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李天照慢慢转身,看着两人的眼神,有些踉跄有些羡慕,最终只能化成那一缕淡淡的落寞。
“这个,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李天照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取下,又将一个钱袋抛给易轻寒,仍旧仰着头,似乎还是不想认输。“朕,是不想蓝儿姐姐在宫里......宫里不适合她,太危险。朕不是怕了你,朕是为了蓝儿姐姐能平安活着。”
易轻寒将李天照的玉佩和钱袋抛了回去,不屑地说:“我还用不着别人帮着养娘子和孩子。”
“你的宅子,定是要查封了的,这是朕与你交换的,不算是帮你养。”李天照看着这个倔强的男人,终于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查封便是,我不稀罕。”易轻寒抽出刀,蓝语思忙按住他的肩膀。
“若是皇帝骤死,齐王和东瀛,以及北边的达达恐都会趁机来犯,那时候我们不论到哪里,都是活在兵荒马乱之中。”易轻寒解释着,看着李天照说:“昨日我与你打赌,看来是我赢了。我易轻寒也不是不明理之人,若非你将她三人带出,我若想带着妇孺出宫,也绝非易事。”
蓝语思看了看李天照,看了看易轻寒,瞬间便明白了,便歉意地看了看李天照。
身后马蹄声四起,不知从何处出现了几十名黑衣侍卫,慢慢围了上来。
“都退下,放他们走。”李天照心下疑惑,忙转身对着那群侍卫吩咐。
侍卫们得了令,只好原地不动,李天照以为易轻寒只将那些侍卫甩脱,而非杀死,还道这群侍卫是自己带来的。
易轻寒却觉出不对劲儿来,趁着李天照将那群侍卫喝住,忙将妻儿带上马,迅速离去。
那群侍卫快速跟了上来,一下子便奔向了易轻寒一家四口,任凭李天照大喊停下,也不加理会。
“太皇太后有命,臣等不敢不从。”领头的那名侍卫上来解释,自己虽然不敢不听从李天照的吩咐,但家人已被太皇天后控制住,便是触了龙鳞也得抗命了。
马蹄踏空,易轻寒带着妻儿跳下马,用力推了一把蓝语思,不敌对方人多势众,终于被几人的长刀挑下悬崖,金子银子本是牵着易轻寒的衣襟,易轻寒未来得及将两个孩子推开,便也跟着落了下去。
心仿佛被掏空了,蓝语思爬起来,喊也喊不出来,只觉得天地都已经颠倒,只想大声嘶吼着将胸中郁结发泄出来,却是无力地失声。
相公和孩子都已经落下悬崖,定是活不成了,自己也没有生的希望。似乎被什么附了身,头似乎都要被炸开,踉跄着奔向悬崖,无奈还未走到崖边,便觉胸中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竟是一只带着倒钩的长箭贯穿了自己的心窝处。
蓝语思轰然倒下,只觉自己的意识已慢慢涣散,只留一丝游丝般的气息。
“蓝儿姐姐。”李天照冲出人群,奔向蓝语思,抱起她便失声痛哭起来。
“让我,让我们一家团聚吧,求求你。”蓝语思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只想着追随他,哪怕是在长满枯草的崖底长眠。
“蓝儿姐姐,你恨我吗?”李天照哭着问。
“让我们一家团聚吧。”蓝语思无力地摇摇头,气息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意识和**彻底剥离开来。
蓝语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直到慢慢升到空中,这才看到李天照伏在自己的肉身上,猛地仰头发出一声近乎绝望地嘶吼,已是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越来越轻,蓝语思升到空中,飘到悬崖上方,那里有他的相公和孩子,即便是尸首,她也要同他们在一起。
蓝语思终于变成一缕孤魂,随着一阵风吹过,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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