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府上,如果让她做了妾,别人只当我们以势逼人。这些且不说,娘也知道清兮的性子,最是散漫,商姑娘这些日子在府上,上上下下无不对她赞不绝口,她这样的人如果进了房里,只怕清兮不是她的对手,不是良妾之选。”丰琉是看得极准的。
太夫人有些惊讶,她知道丰琉是疼爱清兮的,只是没想到他肯这般为清兮着想,至于清兮的绝育之事,太夫人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启齿,一夜只能辗转。
次日清晨,清兮去上房给太夫人请安时,简直有些不敢看太夫人的眼睛,只觉得内疚忏愧。
早晨丰琉从兰薰院离开时,揽着她说,如果清兮真的无孕,就从丰锦或者二弟、三弟那里抱一个孩子养在屋里,当作自己的儿子,又或者连分离别家骨肉也不用,亲侄儿当儿子养的人家也不是没有。
他说各房的血脉都是丰氏的血脉,并无差别。
清兮没料到丰琉会说这样的话,她听了格外的难受,后悔她怎么当时就鬼迷心窍去算计商若雯,如今反而是害人害己。
太夫人对清兮说实话是有迁怒的,丰琉不同意商若兰进门,也无其他看重的人选,太夫人恼怒清兮,明知道实情,却劝不了丰琉,难免让太夫人生出一丝她不顾大局的印象。
清兮自己也有苦难言,不过她直觉,告诉太夫人丰琉明知道她不能生育还不肯纳妾肯定不是好事。
这一顿早饭,是清兮到国公府后,吃过的最冷清的一顿,太夫人不吭声,清兮也低头不语,她偶尔求助地望向太夫人,太夫人也对她视而不见。
连着几天丰琉回府都很晚,也不去兰薰院,只宿在四并居,至于搬到兰薰院的事情就更是再没提过,仿佛不了了之了。
清兮白日里殷勤伺候太夫人,她脸色也不见松,对清兮也不搭理,清兮自然知道太夫人是真恼了,更是小心翼翼,就怕有个行差踏错。
过得月余,清兮同太夫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任何圆缓,早晨用饭,更是如同嚼蜡,这一日清兮俨然任何东西都吃不下了,不过抿了一口粥,就皱眉放下。
太夫人也皱着眉撩了筷子,“既然在我这儿什么都吃不下,明日干脆别来了。”
清兮转头看着太夫人,委屈道“娘是不是再也不疼清兮了,连这厨子都换了”
“你浑说什么”
清兮指了指桌上的一叠薄煎饼,“娘知道我喜欢吃橘子馅儿的,这几日怎么只有栗子馅儿的。”
太夫人不信,夹了一筷,果然是清兮不爱吃的栗子馅儿,这馅饼儿素来就是为清兮准备的,太夫人通常是不碰的。
太夫人经历得多,转瞬就明白了原因,大约是有人来试探她的心思。
“去把厨上孟家的叫来。”
身材肥大的孟家的一路跑来,豆大的汗珠子跟着往下滴,“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素日我这屋里上的薄饼不都是橘子馅儿的吗,怎么改作栗子馅儿的了”每日早晨一碟橘子馅儿的薄饼已经是很多年不曾打破的规矩了。
孟妈妈心下一沉,本以为过了这几日都没事儿,不想今日却提了出来,“回老夫人,前儿橘子馅儿刚好用完,新来的橘子还没腌制好,老奴又想着老夫人爱吃栗子,就自作主张换了栗子馅儿。”
“你倒是会自作主张,你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橘子馅儿要用完了,怎么不紧着做,越活越糊涂了,下去吧,赶紧把橘子馅儿做好,荷言你记着去跟老四媳妇说,让她扣孟家的三个月月钱。”
料理了孟家的,太夫人和清兮这才坐下再说话。
“我劝过廷直哥哥的,可是他”清兮低声开口。
太夫人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丰琉做下的决定,谁也改不了,当年他十四岁就决定去参军,任是太夫人哭肿了眼睛,打断了他的腿都没能阻止。
“老大,是不是知道你不能生育了”太夫人死死地盯住清兮。
清兮愕然抬头,终是点了点头。
太夫人总算是原谅了清兮,知道她也尽了所能,连这样的事都告诉了丰琉,只是掩住了她为何不能生育的事实。无怪乎最近丰琉常常晚回,就是早回来的日子也只关在四并居。
太夫人拍拍清兮的手,“这样也好,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老大总会想通的,你也不要因为他冷落你就生怨。”
“我不会怨廷直哥哥的。”清兮赶紧摇头,对于丰琉这些日子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清兮同太夫人一般也有这样的误会。
商若兰进门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幸亏没有宣扬出去,所以影响也不大,但商若兰避嫌似地不怎么到上房来了,太夫人也知道对她不起,只让人好生伺候,不可委屈了她,至于下一步打算,还要看商若兰自己。
日子翻到年尾,衙门里封了印,京城里的勋戚、清贵开始呼朋引伴,戏园子、红窑子的生意眼看着火红起来,是非也就多起来。
太夫人先前听了坊间传闻还不信,可经不住说的人多了,心下开始生疑。今年京里最红的优伶一定是柳红玉,长得唇红齿白,声线优美,上了台,谁也看不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来,引得无数京里偏爱狎犹的王孙公子竞折腰。但这样的红人儿一般人可不敢碰,都知道他的后台齐国公丰琉。
太夫人回想着丰琉的事情,这孩子十四岁就入了军,放眼望去的都是男子,听说军队里那样的事儿最多,都是血性男儿,又没个发泄处,衍生出那样的龌蹉事,完全是可以想象的。
太夫人又想起,丰琉同清兮成亲一月不到,就搬去了四并居,他的清客又各个都一表人才。
这些年清兮与丰琉同房的次数,手指都数得过来,良辰、美景也是一等一的容貌,都爬上了他的床,他却还能踹下来,如果不是自己拿子嗣逼他,估计他连清兮都不会碰。
太夫人越琢磨越觉得那事是真的,心上越发忧虑。
待这日丰琉早回,太夫人留住他说话。
“儿子不是好色之人,这家里姬妾多了总是闹得鸡犬不宁,有清兮一人就行了,何况儿子受过伤,太医也说那事不能多行,伤身。”
句句都是推诿,太夫人红了眼,“既然有医嘱,那柳红玉又是怎么说”
丰琉丝毫不慌张,反而笑了笑,“不过是流言蜚语,娘何苦信了那些,难道娘还不知道儿子”
丰琉越是这样遮掩,太夫人就越是怀疑,待丰琉离开,清兮过来用晚饭,两婆媳大眼瞪小眼,都是无奈。
太夫人拉了清兮的手,长长叹息,只觉得清兮命苦,丰琉虽疼爱她,可做哥哥的同做相公的疼爱可完全不一样。至此,太夫人反又怜惜清兮了。
清兮对传闻似信非信,她心底自然不觉得丰琉有龙阳之好,可是外间又传得有板有眼,这家中姬妾无数,还喜爱佞童的老爷们在京城也不罕见,所以清兮有些拿不准。
这日她去四并居还书,恰遇得丰琉也在,正吩咐听泉话,清兮端详了他良久,眼神从听泉扫到丰琉身上,又从丰琉身上扫到听泉身上。听泉果然是人如其名的,长得清秀俊朗,泠泠然如听山泉。
听泉很快就离开了,丰琉一巴掌拍在清兮的臀上,“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廷直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清兮揉了揉自己的臀,回嘴道。
丰琉抚了抚额头,他费劲心思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传出那样的谣言,还不是为了眼前这丫头,这下反倒好,她先怀疑上了。
“你少想些有的没的,娘这些日子对你还好吧”丰琉将清兮困在怀里。
清兮点点头,“我”清兮隐约有些体会到了丰琉的意思,心里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丰琉现下哪里顾得上聊天,为了让这事显得更逼真,他可是旷了许久了,清兮柔柔的身子在他怀里,时不时传出清甜的果香来,让人恨不得啃上一口,拆吃入腹。
清兮被丰琉半压在榻上,外面的衣衫还完完整整,可里面早空空如野了,丰琉低头见她,晕生双颊,眼波糜媚,连蜷曲的脚趾尖都添上了粉色,任君采撷的模样,越发让人想长驱直入,发恨挞伐。
事了,清兮匆匆起身,她不过是午后来还本书,哪知就耽误了整个下午。
丰琉接过清兮手里的抹胸,亲手给她穿了,细细地啃着她的肩头道“日后每旬一、五日我都在四并居,你可借着还书再来,待会儿出去,先去架子上选两部书带回去。再有,你院子那角门,让守门的婆子晚上只虚掩了。”丰琉细细吩咐。
清兮越听越羞恼,这不是撺掇着人“偷汉子”么,“我才不来哩。”清兮嗔了丰琉一句。
丰琉为清兮理了理衣衫,重重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等四弟他有了儿子就好了,你先忍忍。”
听得四房的事,清兮就难免一僵,旋即跺着脚怒道“才不是我忍呢。”
丰琉难得露出恼羞成怒之意,催了清兮赶紧走。
61、暗得意
今冬尤冷,国公府花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格外傲然,带着冰雪磨砺出的寒香,格外醒人的精神。清晨天色漆黑,天上月亮还没落下去,就见丰琉独自穿进了梅林。
“国公爷”商若兰有些不确定地唤出声。
丰琉脚步一收,没想到这么早会在梅林遇到人,此时就连打扫的婆子还没开始扫园子,“商姑娘,怎么一大早在这里”
“昨夜下了场雪,我来扫梅花上的雪,泡茶喝。”商若兰对着丰琉裣衽行礼,娓娓道出她为何在此。
“商姑娘甚雅。”丰琉赞了句,点点头,告辞转身。
只商若兰若有所思地盯着丰琉来时的方向,那里的角门正通兰薰院后门。
因那日撞见了商若兰,丰琉收敛了好几日,再没去兰薰院。
清兮本就是热锅上的蚱蜢,忐忑不安的,见丰琉多日不去,难免多疑。
这日一大早丰琉起身准备练拳,刚推开窗,就见窗外站着个月亮一般玉净的人儿。
“廷直哥哥。”清兮呵着手,跺着脚,朝丰琉甜甜地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丰琉记得昨日下了一宿的雪,今早才停住,低头果然见清兮的半个麂皮靴子都陷在雪地里。
清兮将一只青花瓷罐递给丰琉,然后再双手上撑,有些笨拙地向上跳,丰琉轻轻一拉一抬,就将清兮抱进了窗户,赶紧关上,隔绝了呼呼刮着的冷风。
“来多久了”丰琉见清兮手冻得通红,“仔细生了冻疮,疼得你厉害。”丰琉将清兮身上披着的洋红妆花缎金丝绣玉堂牡丹白狐狸里大氅脱了,抱了她上床,为她脱了鞋,拿手为她搓着手背,把她的血活了,免得冻坏了。
清兮指着那窗边炕几上的瓷罐道“我来采梅花上的雪,娘说用雪水泡茶好喝。”
丰琉暗讨,怪不得前些日子见着商若兰采雪。
“雪水泡茶好喝,你让小丫头采就是了,你一大早不睡觉起来挨冻做什么”丰琉狠狠捏了捏清兮的手。
“我不是还想来看看你么。”清兮从丰琉的手里抽出手,圈住他的脖子,爱娇地道。
如此丰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他拉下清兮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亲,“你要是想我,让你园子里的安冬告诉四并居的童儿明石就是了,今后可不许一大早乌漆麻黑地乱跑,小心折了腿。”
“是。”清兮甜甜地应了,有些呼吸急促地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地张嘴呼吸,仿佛出气不及似的。
丰琉看着清兮今日格外傲岸的胸脯,眼一红,还不见他动作,就见清兮自己扯起了纽襻,一边扯,一边喊“可憋死我了。”
丰琉见她动作娇憨可笑,伸手打开她的爪子,“仔细扯坏了。”
清兮撇嘴道,他扯坏她不知道多少袄子的纽襻,这会儿倒“只许州官放火了”。最后丰琉总算将清兮解救了出来,有些迟疑地看着清兮的“中衣”。
那衣裳裹得极紧,后面有无数根繁琐的带子系着,将女人的浑圆烘托得格外高格外挺,“你这穿的什么衣裳”
“廷直哥哥赶紧帮我把带子解开,可别扯坏了,这不是上回你从江南带回来的西洋女人的衣服么,我试了试,可憋死人了。”
“你没事穿这劳什子做什么”丰琉大笑。
“你还笑。”清兮恼羞成怒。
丰琉的手怎及琳琅、璀璨的手那般纤巧灵活,解不开那繁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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