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报复(下)
本来,羌人与汉军是正面对阵,然而,随着汉军的骑兵从两翼发起进攻,羌人不得不调转方向,迎击汉军骑兵,这样一来,他们的侧翼,便暴露在了汉军步兵的面前。
侧翼,对大部分军队而言,都是弱点——这大概是一句废话。无论是盾牌,还是盔甲,最着重防御的,都是正面;在交战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也大多放在正面;就连马匹,正面迎敌时的横截面,也远比侧面迎敌时要小得多——后者更容易中箭啊亲!
骑兵间发生肉搏时,大致上有两种作战的方式,一是两军纠缠在一起,马匹失去了跑动的空间,没法发起冲击,骑兵也只能骑在马上,相互你来我往的对砍;另一种,则是四周的空间相对充裕,两支骑兵不断向对方发起冲击,交错而过之后,再各自调转马头,向对方发起下一次冲锋。
眼下,汉羌两方的骑兵之间,用的是后一种打法,毕竟这里是一片草原,地域宽阔,地势平坦,有足够腾挪的空间。而且,只要空间足够,骑兵也大多乐意使用这一种战法,因为两军对冲,可以更多的凭借马力,而大大的节省人力。冲锋的时候,只要找准机会和位置,骑兵自身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只须将凭借马匹的速度,便可以轻易的将刀剑刺进或者劈入敌人的身躯。
由于双方没有混战成一团,因此也就给了汉军步兵进攻的机会。当看到羌人的骑兵从自己阵前经过的时候,汉军步兵毫不迟疑,对着羌族骑兵的侧面,就是一阵猛射。而且,为了扩大战果,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射马——是射一个宽、高都有一米三左右的靶子容易(按蒙古马的体形算的),还是射一个高不足一米,宽只有二十多厘米的长条型靶子容易?
仅仅一轮射击,就让羌人胆寒了,本来,再与汉军骑兵的对决当中,他们就处在下风——倒不是说他们马上的技艺不如汉军骑兵,而是汉军骑兵装备了一项超出时代的“逆天神器”,那就是双脚马镫。
最初,刘照“发明”了双脚马镫之后,只给府中的郎卫装备了,然而,随着讨伐黄巾,弘农王府的郎卫奔赴各地作战,马镫也自然而然的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开来了,如今,无论是北军,还是羽林,都有不少人私自仿制了双脚马镫。
对此,刘照也曾担心过,万一这项技术扩散到敌人那边去,可怎么好?不过,细细思考了一番后,刘照又很快释然了。双脚马镫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艺,只要会制作单边马镫,双脚马镫就不是什么难题。况且,既然已经拿出来使用了,就算你再怎么采取严格的保密措施,有心人只需远远的看上几眼,便可以回去研究仿制出来。
而且,如果将双脚马镫视为珍宝,严加保护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大家的重视,就算不明白双脚马镫妙用的人,也会经不住好奇,想要窥探其中的秘密,这样一来,技术的扩散速度,反倒被加快了。
相反,若是把双脚马镫当成普通物件的话,除了那些深切体会过其作用的人以外,其他人未必就会对这个不大起眼的装置感兴趣。
同时,刘照也深知,战争的胜负,最终还是国力的较量,仅凭几件新锐的武器、装备,并不足以保持绝对的优势,无论是纳粹德国的虎式坦克,还是霓虹帝国的大和战舰,都没能弥补两国在国力上的劣势。除非这项科技能造成双方武器上的绝对代差,比如拿着二战后的自动步枪去欺负十八世纪的前装滑膛枪。当然,如果是这种情形的话,也就根本不用怕技术被会对方偷学了。
所以,最终,刘照对双脚马镫的扩散,采取了既不宣扬也不阻止的态度。
有了刘照的这个态度,关羽以及徐晃也就放开了手脚,给部下的骑兵全部配装了双脚马镫。而对面的羌人与其数番交手之后,只是大叫汉军厉害,却并不清楚汉军的骑兵到底为何这么厉害。
如今,灵洲的这支羌族骑兵,同样也尝到了这份“厉害”,在与汉军的对冲当中,需要分配更多的力量在双腿上,稳定身体的羌族骑兵,上身的灵活程度,以及对冲击力的抵抗能力,就远不及汉军骑兵了。
刚刚吃过了汉军骑兵的苦头,又被汉军步卒从侧面一阵猛射,本就死伤近半的羌人,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他们纷纷调转马头,往回奔逃。
关羽和麹义推演了大半个晚上的战法,才使了一招半式,就把这支羌族骑兵打得落荒而逃了,二人在欣喜之余,未免也感觉有些遗憾。
关羽立刻率骑兵追了上去,而麹义则率部留在原地,清扫战场——主要是补刀杀死那些落马受伤的羌人,除了报复这个因素外,防止有人逃脱后,过早的向高平通风报讯,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清扫完战场后,麹义一路往灵洲追了过去,沿途随处都可以看到羌人以及马匹的尸体。麹义不由得大声喊道:“儿郎们,不要顾惜马力,加快速度前进!不然,功劳可就全都被关破虏抢走了!”
麹义的部下全都是骑马步兵,实际上,身为凉州人氏,麹义的部下基本上都会骑射之术,只不过作为私兵,以麹义一家一族之力,没法给这八百人全部配上马匹,因此只能当作步兵来训练。久而久之,无论是战法,还是装备,这支部队都只能当作步兵来使了。
也正因为这些步兵的骑术都相当不错,徐晃才会给他们配上坐骑,同意他们跟随关羽出击,否则,若只是需要向导的话,派麹义一个人从征就足够了。
麹义的担心显然是没有意义的,虽然被关羽追击的很惨,但是毫不顾惜马力,一路打马狂奔的羌人,还是抢先一步回到了灵洲城,闭门不出,准备据城死守。
灵洲城东北靠山,坐落在一道山谷的出口处,而这个山谷,就是从东北方向进出西套的唯一通道。
黄河在灵洲城西二十多里外的地方流过。黄河在这一地段的水流十分平缓,甚至在河道当中淤积了不少的沙洲。灵洲的地名即来源于此——对河中沙洲的美称。
关羽派人去河边、山谷方向侦查了一番,据回报,河边有不少的羌人聚集,正在搭设帐篷,树立栅栏,似乎实在修建新的居住地,其中大部分都是妇孺,显然就是昨天从丁奚城逃离的那一批羌人。
而山谷那边,虽然没敢深入探查,但是两三里的范围之内,未曾发现有敌兵埋伏。
关羽放心了,他现在只需要等麹义的步卒赶上来,然后对灵洲城发起攻击。
灵洲城虽然所处的位置十分险要,但毕竟只是边郡的一座县城,城墙并不怎么高大,落在羌人手中,也有些年久失修,有一段城墙甚至因风化和雨水的浸泡而坍塌了,如今,那一段城墙,高度只有别处的一半多一点,显然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
至于城中的守军,就更别提了,总共才一千多人,里面还可以看到半大孩子的身影。不过,羌人好歹没有让女人也上阵,看来,尽管羌族的妇女各个彪悍,但羌族毕竟已经步入了男权社会,不会让女人也披挂上阵。(某文艺位面的鶸宋无辜躺枪,一门披挂上阵的寡妇泪目——我鶸宋的男人去哪里了!)
汉军唯一的难处,就是手头上没有攻城器械,哪怕是简单的梯子。此次出征,汉军轻装简行,除了尽量多带粮草补给外,其余的装备器械,一律没有携带,就连宿营,也是露宿,直到袭取了羌人的营地,才算是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看来,要临时伐木做一些简易的梯子了。关羽暗道。好在,做到这一点难度不算太高,汉军随身携带了斧凿等物,平时宿营时,也需要临时制作一些简易的栅栏来当屏障,因此,制作梯子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要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关羽望了望西边,太阳已经偏西,看来今天是来不及发起攻击了。权衡再三后,关羽还是决定,不能急躁,还是先把营地立起来,然后制作一些梯子,等明天一早再发动进攻。
这时,麹义也赶了过来,听关羽介绍完情况,麹义一派胸脯,表示自己手下的步卒有绝活,就算没有梯子,只要有一根长点的木椽,照样可以攀上城墙,至少,像灵洲城这么高的土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关羽听了,也是大为好奇,细细一问,原来是以四人为一组,抬一根手臂粗的椽子,打头的人用胳膊夹住椽子前段,借助奔跑,踩踏上城墙,后面的人乘势将椽子抬起,将打头的人一直撑到城头上去。(不知道这段描述是否能让大家想象到具体的情形,反正**当年就用过这种方法)
关羽禁不住摇了摇头,道:“这方法虽然简单,但未必方便,一次只能送一人上城,未免太少,除非是……”
说到这里,关羽突然眼前一亮,哈哈笑道:“不如我们来他个夜袭灵洲如何?”
“晚上打?”麹义闻言,捻须沉吟道:“就怕羌贼吓破了胆,提防得紧,不好得手啊。”
“那我们就给羌贼安安心。”关羽道:“先摆出一副安营扎寨,修造器械,徐徐进攻的样子来给羌贼看,好让他们放心,然后等待第二天的凌晨,嗯,据说寅时前后是人最容易犯困,睡得最死的时候,发起突袭,定能一举成功。”
两人计议已定,立刻分派士兵开始执行。汉军派出了五百骑兵,在灵洲城外来回巡哨警戒,其余的士兵,全都去了旁边的山上伐木,然后在羌人的眼皮底下,打着号子,将一根根粗壮的木材,拖到了城外的平地上,开始建造营地。
灵洲城头上,守将阿骨厮望着城外忙忙碌碌的汉军,松了口气,道:“看来今天汉军不会攻城了,这样也好,儿郎们一路奔波,十分疲惫,好好休息一晚,才有力气杀敌。”
说着,阿骨厮自己也颇有些疲惫的伸了个腰,回身下了城墙,去帐中歇息了。
看到主将如此,其余的羌族士兵也放松了戒备,纷纷找地方歇息去了,他们苦战了半日,又是败逃而回,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十分的低落。一时间,城头竟然只剩下一些未曾出战的老弱孩童在负责站岗放哨。
夜渐渐的深了,汉军大营里一面寂静,仿佛所有的士兵都已经沉睡了过去,而城头上负责哨望的羌人,见此情状,心头一松,疲惫与瞌睡也紧接着袭来,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寅时刚过,城外大营中的汉军,悄悄的出了营寨,向灵洲城下摸了过去。打前锋的五百人,以伍为单位,每伍抬着一根木椽,士兵除了带一柄刀外,没有携带多余的武器,而紧随其后的一千士兵,却是弓弩刀戟各种兵器一应俱全。除了负责奇袭的步兵(其中一部分是下马步战的骑兵)外,汉军还悄悄派出了一支骑兵,负责在城外堵截逃脱的羌人。
尽管士兵们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是,想要快速到达灵洲城下,又岂能蹑手蹑脚行进?一旦跑动起来,这么多人的脚步声,自然很难遮掩住。
不过,即便不小心提前惊动了城头的羌人,只要速度够快,还是能够抢在敌人前面,登上城头。因此,汉军士兵索性放弃了顾虑,只管快步往灵洲城下奔去。
眼看灵洲的城墙就在眼前,可是城头的羌人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前锋的五百汉军,一字排开,在城墙下散开,然后按照事先的操演,开始攀城。
麹义的方法的确有效,虽然有一些士兵因为不太熟练,登墙失败,但是,大部分的汉军,还是一次就把为首的那名士兵,送上了城头,接下来,汉军士兵依样画葫芦,将第二名士兵也送上了城头。
送一名士兵上城,至少需要三人支撑,汉军以伍为单位,除了不用重新编组外,还可以一次性将两名士兵送上城去。
汉军士兵蹬踏城墙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城头的羌人,有人迷瞪着双眼,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汉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有人从梦中惊醒后,也不管看没看见人,便张口惊惶的乱喊起来。然而,回应他们的,都是汉军士兵手中冰冷的刀锋。
听到城头的惨叫,城里的羌人也纷纷被惊醒,乱哄哄的行动了起来。登城的汉军士兵也不去理会,抢先去夺占城门了。
此时,城外的士兵,一部分继续借助木椽向城头攀爬,一部分则涌向了城门,准备随时入城。
南门率先被打开了,没过多久,西门也陷落了,羌人虽然在城门上下留驻了不少士兵,但是,这些刚从睡梦中惊醒,乱成一团的士兵,又如何能抵挡住虎狼一般的汉军呢?
城门洞开之后,剩余的战斗,便没有了半点悬念。混乱当中,羌人根本无法组织起像样的抵抗,许多士兵都是三五为伴,各自为战,自然打不过以什伍为单位,长短兵刃配合,有弓弩助阵的汉军。
见过了那些被羌人掳去的乡亲父老的惨状后,汉军士兵都对羌人憋足了怒火,加上麹义的大力鼓吹,此一役,汉军上下达成了默契——不纳降,只为大汉百姓讨还血债。
踏着尸体和血迹,关羽驱马进了灵洲城。城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但是喧嚷声依旧未停——汉军士兵正在城中各处驱赶、抓捕羌族的妇孺。
不纳降,这仅仅是针对羌族的男丁而言,至于妇女,早就和牛羊牲畜一样,被视作了财货,是战利品之一,当然不能随意屠戮。
城中一座华丽的军帐前,麹义手里提着一颗人头,笑呵呵的迎接关羽的到来。
“破虏,这是羌贼灵洲守将阿骨厮的头颅,麾下特来献功。”麹义笑道:“不过,还有一样价值更高的宝贝,等破虏亲自过目呢。”
“哦?难道还有比灵洲守将身份更高的俘虏?”关羽闻言,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掀开帐幕,关羽进了军帐,帐中一名年青的羌族妇人,正搂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缩在毡毯上瑟瑟发抖。
“将军,这个女娘就是先零大人莫昌的妻子,那个小崽子是莫昌的小儿子。”一名身穿胡服的士兵指认道,这名士兵,就是当日再三请求随军的被掳百姓。
麹义上前,拽着那名的妇人的头发,迫使其扬起脸来,笑着对关羽说道;“破虏,这女娘姿色不错,破虏不如纳了她吧?至于这小崽子……”
麹义狞笑一声,一把将那名男童从妇人怀中拽了出来,抛到了一旁,道:“自然是斩草除根!”
看到自己的孩子被麹义扔在地上,哇哇直哭,那妇人惊叫一声,便朝着孩子扑了过去,却被汉军士兵牢牢的挡住了。
那名妇人见状,转而向关羽膝行了几步,口中用羌语说着什么,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敞开了皮袍的上身,露出了两个丰满的半圆来。
关羽微微有些难堪,转而望向了一旁的胡服士兵。那名士兵赶忙解说道:“这女娘说了,只要将军能放过她的儿子,她愿意尽心竭力的侍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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