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东天云沉声说。
香苏似乎没想到他会叫住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泷准。
“香苏。”东天云像是没看见她瞧泷准的眼神,“我……回来了。”
香苏还没怎么样,青岁倒心里一搅流下泪来,东天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孤注一掷了。
东天云缓缓抬起了手,像是等香苏走回来抓住,“和我走,以后……我们在一起。”
赤琳神色惨然,双肩抖个不停,凤喙垂下的珠链摇曳不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香苏看了会儿那只苍白修长的手,叹了口气,“君上,香苏……对不起你了!”说着一扯泷准的手,慌不择路地驾云而去。
东天云的手许久才缓缓落下,谁都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一句言语能算得上安慰。
东天云骤然化为一阵疾风而去,没有人去追,也没人喊住他。
“怎么会这样?”青岁还是完全不能相信,“香苏不该这样!”
赤琳这时冷冷开口:“五十年了,或许她早已变了。”
“不可能!”青岁飞快反驳,可立刻语塞,事实就在眼前,就这么不合情理,就这么莫名其妙。
明明是一场破镜重圆的相逢,却变成了永远的分离。
“比起琢磨香苏,你还是多用点儿心思在寻找神农鼎上吧。”赤琳冷冷地说,随即也叫来净羽离去。
青岁撇了撇嘴,“这孩子比以前更讨厌了!”
金盏哼了一声表示赞同。
元厚叹了口气,“其实赤琳也没说错,过去的……我们无能为力,还是各尽所能吧。”
青岁得意一笑,“我找到清泽了!”
元厚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这就去找他。”青岁挥了下手,把刚才的烦乱全抛在脑后。
“青岁……”元厚抿了抿嘴唇,“他还未满劫,此时寻他……”
“你也听见天帝说的,为了帮东天云再造仙元,需要清泽归位。我们找到他,后天带他上天庭,请求天帝就此完劫。”青岁有些倔强地说。
元厚皱眉摇头,“天族对东天云的态度……你也知道,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这样对清泽也未必是好事。”
青岁沉吟了一会儿,“那至少我要去见见他!”
元厚长长叹了口气,“也好。”
第30章 莫要记恨
秋晏山里,几百燕族仙灵日夜忙碌,正在搭建新的殿宇。主殿已经完成,在山巅高处俯瞰峦谷,不算巨大恢弘却玲珑精美。“香苏”在主殿和配殿之间的廊桥间倚栏而座,悠然看山腰的燕族们用法术构建房屋,请来帮忙的木灵们种花幻树。
红光闪耀,“香苏”抬头,赤琳面无表情地从净羽背上跨下,一语不发地坐在对面的廊座上。
“你怎么来了?”“香苏”有点儿意外又满不在乎地问,“难不成我有什么破绽?”
赤琳看了她一眼,“没有,狐族的千面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胡辰,你做的很好。”
胡辰听了想得意地笑笑,可笑容到了唇边全化为苦涩,“千面之术,混淆五行,是为三寰第一易形术,狐族最难修炼的秘技,我为了他日夕刻苦……”她凛了下神顿住,她和赤琳并不是可以倾述衷肠的朋友,充其量不过拥有共同的秘密和利益。“这次骗过东天云,没你给的血珠,恐怕也不成。”胡辰换了个话题,想起东天云试探她元神时,她紧张得几乎要发抖,生怕木灵之气幻化得不足,细微的神态出现破绽。
赤琳显然心情沉重,接话时显得十分不耐烦,“你的功劳我记下了,择日就让你兄长祭了历届火君,授他襄君之职。”
胡辰笑了笑,这五十年来她倒是越来越懂什么是互相利用了。“你不赶紧与我撇清,怎么还亲自来了秋晏山?”
赤琳愣了会儿,才喃喃如自语般说:“我找不到他……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再来找……你。”她本想说香苏,可这个名字已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想到东天云千里奔波来寻的不过是善于变化的胡辰时,她竟有了种报复的快感。这快感还没让她的心变得轻松,已经被满腔的苦涩填满。
东天云还没来,郁沐却来了。
看见他,胡辰和赤琳都有些紧张。
郁沐故意在主殿的玉台落下,缓步走上廊桥,山风吹动他飘飞的衣角,不愧是天族太子,秀逸万端。可赤琳和胡辰看在眼中,心里却各有滋味,郁沐在离她们几步外停住,突然轻笑出声,“胡辰,是你吧?”
胡辰没有答话,赤琳却板着脸站起身,微微颤动的嘴角出卖了她的紧张。
郁沐一掀下摆,款款倚栏坐下,好笑地看着她们,“赤琳,你这匆匆布置的戏法乍看很神似,可细看……全是漏洞。”
赤琳哼了一声,帝君气派十足地一甩袍袖转过身去,郁沐却不把她色厉内荏的举动看在眼内。“这后面的戏没我配合,怕是没那么好唱吧?”他悠哉悠哉地看仙灵们干活,好像随口在说家常。赤琳被他看穿把戏虽然气恼心虚,却又无可奈何,如果不是他在幽河边喝住了拓嬴,再说下去,可能当场就露了馅。
郁沐抿嘴笑起来,“看,我是很有诚意的,这不主动来告诉你怎么让青岁和元厚闭嘴么?”
赤琳猛地转回身盯着他看,郁沐是个什么人,她当然知道,他嘴上说是帮她,其实还是想牵制东天云。天帝父子的心事在急不可待地把拓嬴推上司金位置的时候已经不是秘密了。与他合作,不过是与虎谋皮!
郁沐面不改色地受着她的眼刀,却像把赤琳看穿了,“不愿意?好,那我也不掺和了。”说着起身要走。
赤琳咬了咬牙,终于喊住他:“慢着!”
胡辰冷眼看着他们,露出讥讽的笑意,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心寒了。
“跟我走吧,路上说。”郁沐笑吟吟的,像是为了节省时间,胡辰扭过头看山间的景色,已经不再是傻乎乎的小狐狸,她明白,郁沐从未把她看在眼里,从未相信过她。
“可我……”赤琳皱眉,她唯一能见到东天云的办法只有在这儿傻等,那根与孤问互有感应的簪子也被她扔回幽河,生怕东天云发现她曾拥有过而生疑。
郁沐哈了一声,像兄长般用手指遥遥点了点赤琳,“有我在,还怕找不到他?快走,你在这儿不甚妥当。”
赤琳犹疑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与郁沐同行而去。
东天云独特的灵气袭近时,胡辰并不意外,回过头,他已经默默站在廊桥的另一端。
当他看着她时,胡辰再不觉得他有多么可怕,甚至有了一丝怜悯。能用这样眼神看一个女子的人,绝不会像郁沐那样令人心冷。
他一语不发,山风吹动他披散的乌发,有几丝拂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半遮住他一只眼睛。明知他看的不是自己,胡辰仍然心痛流泪,并非装假而发自真情。东天云此刻的心情,她好像都能懂……因为她也被深爱的人背叛,抛弃,可悲的是,东天云仍试图挽回。
作为狐王最小的孩子,她没少听胜寰帝君的叱咤往事,这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在幽河边当着那么多仙人,甚至在泷准面前,说出“我回来了,以后和我在一起”这样的话,从那时起,胡辰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像当初答应赤琳欺骗东天云时那么轻松。至少,她羡慕自己假扮的这个姑娘,能有个人……这样爱她。
“君上。”胡辰站起身,却没勇气走近,炼成千面术后,她假扮过不少人,却第一次这样愧疚自责。
“和我走。”东天云简单地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要对她说的只有这么一句。
胡辰摇了摇头,或许东天云还有话要说,她却已不忍心听了,她不想这样一个睥睨万物的男人再说出乞求之语。他看不穿这个阴谋,那么美好的感情被摧毁了,她……都痛惜不已。“我已决意与泷准共度一生。”
共度一生……东天云的嘴角微微牵动,这个词现在听来,辛辣又苦涩。她忘记了吗?她叹息凡人一生短暂,用庆幸的眼光看着他说,幸好他们有漫漫长生,可以一直在一起?他都有点儿鄙视自己,如果她能如此轻易遗忘对他的誓言,那么他希望……她也能改变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
幽河下暗无天日的五十年,对她的思念已经变成一种魔魇,即使变成眼下这么可笑又可悲的场面,他仍无法割舍。
他不相信,他都能从幽河之下历尽千般苦楚回来了,还有什么能成为她回到他身边的阻挡。泷准?世俗的眼光?他都不在乎。
“君上……忘了我,忘了我吧。”胡辰说,突然痛哭失声,她从没这样失误过,这次是为了“香苏”而哭。她甚至觉得,被东天云看穿了也没什么不好,她想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从没辜负他……等他,到她生命的最后。
东天云没有怀疑,只是僵直地站在山风穿越的廊桥之上,问:“为什么?”
“是胜寰帝君赏光驾临了么?”泷准身形轻灵,飞上廊桥时无比潇洒,他的手上提了个小小的竹篮,恭敬地抬手请东天云到主殿落座,“秋晏山的茶尚可入口,帝君一定要尝一尝。”
胡辰飞快地擦去满脸的泪,生怕泷准看出异样。
东天云仍旧站着没动,泷准有些尴尬,自我解嘲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青果递给胡辰,“这是青梅仙子特意送的,尝尝,你不是最喜欢吃梅子的吗?”胡辰心不在焉地接过,既不敢看东天云也不敢看泷准,正要咬,泷准又拉住了她的手,“我也糊涂了。”他抱歉地笑着,从她手里拿回了青果,用法术净了一遍,才递还给胡辰,微笑着说:“吃吧,这回好了。”
东天云慢慢垂下了眼,他终于有些明白她的选择。香苏其实一直是个怕孤单的人,有个对她如此细心,又温柔可靠的人出现在她身边,比跟着他颠沛流离要好。如今的他半仙半魔,前途茫茫,给不了她如此的安定生活。
他转身欲走,胡辰攥紧手中的青果,向前追了一步,已经不顾上身旁的泷准,哭着说:“君上,别记恨我!”
别记恨她假扮的可怜女孩,也别记恨她这个假扮者,她已经很后悔与赤琳做了这笔交易,却无路可退。
东天云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转回身,胡辰无法抬头看他的神情,只听他淡淡地说:“别说傻话了……”他似乎还想说些安慰的话,最终也只归为沉默,转身驾云离去。
来秋晏山之前,东天云觉得自己的决心无比坚定,可仅凭香苏的几句话,泷准的眼神和微笑,他便败下阵来。他很少输,但对香苏……他输得很狼狈,只因为他希望她过的好。堕入幽河后,他或许也变了,仅五十年便已物是人非,他也失却以往不可动摇的自信,他曾毫不怀疑地认定,只有他才能给香苏最好的。他对她失言了,让她在幽河之畔用那样的神情说不想再独单下去,他有些醒悟……或许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东天云第一次茫然驾云不知所往,除了生身之地九绝山,他似乎没了安身之处。他有些自嘲地一笑,东天云竟也有如此凄凉的时刻。
对面花花绿绿来了好几个人,赤琳并没有骑凤凰,也与众人一同驾云,看见了他,一脸焦急地快速趋前,担忧地打量他的脸色。东天云没有拒绝她踏上他的云头,今天他格外觉得孤单,赤琳以往并不讨他喜欢……可说起来,她却是那个没怎么改变的人,这也是命运对他的嘲弄么?
郁沐依然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提议说:“先到我府里安顿,详谈一下神农鼎的事。”
“我不去!”青岁说得斩钉截铁,“金盏,炎及,随我回府。”平时很随和的她像是遇见了什么气恼的事。
元厚兴致也不高,懒懒地看着东天云,“我跟过来,只想找到你问问以后怎么打算。这胜寰府……”他有些嘲讽地拉长了调子,明显是说给郁沐听的,“也回不去了。”
东天云沉吟了一下,“暂时在幽河边落脚吧。”
元厚扬眉,笑着摇头,“你真是会挑地方,幽河之畔,法力都会减三成,比上回我为你建胜寰府还费劲。”
“花草也不好种!”青岁皱眉抱怨,看样子是不走了。
“你们去吧,我凭什么跟着?”叛逆少年炎及又发作了,刚才百知草见了这几个人哭得像死了爹妈一样,还非要他跟他们走,说是能学到最上乘的法术,还私下说可以随时看见香苏,现在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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