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跟我进屋吧,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你现在的身体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来到这里后,树很快就提出了这么个要求,“哦对了,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间桐樱,原来的名字叫做远坂樱……”樱意识到自己正面对一棵会走路的树,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只感觉自己还没从这具有冲击力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方才那股伶俐劲儿瞬间消散殆尽了,“今年十六岁了,读高一,之前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没有过敏史……”
“哦?”树用了一个疑问的语气,上下打量一番少女高挑的身材,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说道,“就一个十六岁的人类而言,你发育得未免有些太好了……”
樱本质上也是个特别害羞的自闭少女,再加上种种性格方面的原因,在学校里一直被孤立,男女生都对这个阴沉的女孩子敬而远之。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对自己足以迷倒一片男生的好身材其实还挺自卑……这会儿突然被一个不同种族的外星人如此点明,少女的红得娇嫩欲滴,她十分羞赧地低下头,不敢和树对视,更不敢朝士郎那边看一眼,生怕前辈听到这句话后也觉得她很下流。比起姐姐,自己的身体曲线确实发育得有点超纲了。
尽管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她一点错都没有,仍会止不住害怕。她怕士郎和凛也会因此讨厌她、疏远她,她知道以这二人的性格多半不至于如此,但她还是怕。
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思考模式,简直就是间桐樱整个悲惨童年的缩影。
……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树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声道歉,“人类在这种方面的道德观和我们不大一样,我之前不该那么问的。请不要误会,间桐小姐,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有义务确认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一定也迫不及待想要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吧?”
樱重重地点头,神色之中再无一丝迟疑。
她想。
她想重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好,趁着你的家属今天也在这里,我们索性就把事情一次性解决了……先去里面的房间,我给你诊断一下病情,然后拿出治疗方案来。要是你的家属同意,那么就立刻执行,争取让你明天就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说罢,树和大雄对视了一眼,便雷厉风行地站起来,朝着里屋的方向走去。樱一开始还有些惶恐,当她看到自己身后那一双双包含着鼓励与期盼的眼睛后,恐惧与不安总算稍有缓解。这个少女定了定神,终于也迈出第一步,和树一起离开了。
厅室里的气氛总算稍有松懈,却依旧没人说话。
其实最紧张的还是凛,她几乎是在两分钟之后就失去了耐心,隔三差五就要站起来,朝着樱离去的方向看一眼,然后又坐下。但她的神情和坐姿表明她根本静不下来……虽然大雄早早立下了军令状,但恐惧仍旧紧紧摄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坐立不安。这一天内,她清楚地得知了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血亲这十几年来过的究竟是怎样一种生活,身为姐姐,她面对目前这种状况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待,等待一个或将到来的转机。
要是……这个转机最后没有来,怎么办?
要是樱最后还是要回到那个该死的间桐家去,那怎么办?
要是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庇护她,只能看着她在眼前消失……
……
想着想着,凛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瞳孔也出现了逐渐涣散的征兆。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覆在她的肩膀上,有力地按了两下。
“saber……?”
“不要担心,远坂小姐。”无论何时,saber的眼神都充满了清晰可见的坚韧意味,她说出的话足以鼓舞人心,“我想……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
而事实上,在一间稍显隐蔽的内屋中,事情确实发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变数。
“那么,请把上衣脱一下。”树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嘱咐道,“可以的话,里面的内衣什么的也请顺便脱掉……现在的天气不是很冷,稍微一会儿是不会感冒的。”一边说着,他一边随手弹出几颗火星来,这些小小的火星一下子在屋内绕起圈子来,保持着不碰到任何一堵墙壁,以防引起什么火灾。霎时间,原本还没有开灯的房间被映照得灯火通明,樱那张羞红的精致脸庞也暴露无遗。
像是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地扯开。
她缩着身子,肩膀轻轻颤抖着,像个洞房当天刚刚上床的小姑娘。
“……啊?”樱歪着脑袋,捧着自己那张已经快要熟透的小脸问了一句。
用直观的语言翻译一下,这个啊的意思基本就是“哈?你让老娘在一个认识了还不到三十分钟的、同处一室的人面前脱衣服?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而且你刚才拔两根草就捆住了两个英灵,万一你突然一个色心大发,姑奶奶我找谁帮忙去?”
樱的思考模式向来很悲观,但这不能说是自作多情,因为……她确确实实在这方面受到过侵害,且留下了难以想象的心理阴影。在她心中,士郎之外的男人就是sè láng、恶棍和暴徒的集合体,基本不会有什么好人。尽管从理智的角度出发,她知道这个想法过于偏激,但奈何身体已经牢牢记住了间桐慎二的侵犯……以至于她看到男性都会产生一种本能的颤栗感。
好在来人既不是男的,也不是人,总算稍微缓解了一点那种恐慌。
但他突然提出要自己脱掉衣服,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怎么了,樱?”这回,树没有再用之前的“误会”说辞来为自己开脱,而是很直接地问道,“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听明白了。”
“……不脱行吗?”樱的声音隐隐带了点儿哭腔,“我不想脱衣服。”
“这么说吧,接下来,我要往你的脊椎里刺入一种微小的东西,通过脊髓感知发散出去,探明你身体的情况。如果隔着一层布料,做倒是能做,但是准确性会有略微的下降。”树很认真地解释着,不急不缓,一双翠色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私欲或是**,“樱,病不忌医,只需要你脱掉上衣就好了,背对着我,不会有事的。”
“可我,可我……”樱怯生生地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过去的事情一并说出去。其实她也知道树大概是没什么恶意的,但,心中那一条可怕的坎儿就是过不去,她自己也很懊恼。
“要是有一天真的和前辈结婚了,我却因为害怕而不敢脱衣服可怎么办?”樱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然后下一秒就捂着脸,不明白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蹦出来一个如此超前的想法。连拉手都八字没一撇呢,竟然都考虑到上床问题了。
树看出她好像有些隐情,于是发起了心灵感应地能力,很没有道德地将少女出生至今的**快速过了一遍,随即了然……这个少女曾经被男人深深地伤害过,以人类的道德观念来看,她已非完璧之身,而是在一个并不合适的年纪遭到了“哥哥”的无礼qiáng bào。
“无妨,樱,你看。”一边说着,树一边拉住了樱的双手,这个举动让少女发出一声惊呼,“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虽然和人类差不多大小,也有五指,但却没有温度,一片冰冷。樱觉得自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没有生命的东西,比如布匹、光滑的陶瓷、木头截面之类,反正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我不是人,只是一棵树而已,我和你甚至都不是同一个物种,自然不可能对你产生任何形式上的非分之想。”他说的很慢,也很认真,温文尔雅的声线用在此处格外有说服力,“你只要当成这是野外,自己是在一棵大树面前宽衣就好了,不会有任何‘人’看到的。”
“……”再三规劝之下,樱也知道自己不脱大概是不行了。
虽然树那一套说法在逻辑上并没有什么漏洞,但他终究不是一株无情的草木,而是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樱只能说服自己这个生命体和人类不一样,他徒有男性的外表,却不会对自己产生**,是一个绝对冷静的人。
在这种半催眠的意识下,少女终究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背对向树,轻轻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衫。光滑的背部肤白如雪,纤腰盈盈一握、细如杨柳,在魔法火球明亮的火光下,少女这颇具典雅风骨的背面简直就像一件汉白玉砌成的艺术品。若是此刻换了一个人类男性过来……即便圣人再世,恐怕也难以抵挡住这种蜂蜜般的诱惑。
可树到底是一株植物,他的情感、思考模式和三观虽然都与人类相近,可在“yu wàng”这方面的设定可就和人类大相径庭了。打个比方,就算一个人再喜欢植物,也不会对其产生那方面的yu wàng,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具备那个生理条件……当然喽,恋物癖这种特殊情况不在讨论范围内。
我们的国王之手只是很淡定地伸出手指,下一刻,他的食指指尖就开始长出一根非常细小的倒刺。这倒刺看上去像是某种植物,很软,呈樱粉色,半透明,它的生长速度快的惊人,只一瞬间,就已经刺入了樱的脊椎之中,并让她略带惊惶地咛了一声。
“痛吗?”
“痛倒是不痛,麻酥酥的……”樱捂着嘴,似乎因为刚才叫出声来有些不好意思,可脸上却挂着一抹奇异的笑,“可是背上好痒……”
“那没办法了,毕竟脊椎是人类传递感觉的重要器官嘛。”树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请你务必再忍耐一下。”
————
大概十分钟之后,树和樱从内屋走了出来,神色都和进去之前没区别,众人自然无法从表情上看出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凛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最前面,焦急地问道,“还可以挽回吗?”
“嗯……这么说吧,经过检查,我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身为政客兼医生,树的性格其实也兼具了圆滑推诿和慈悲为怀着截然不同的两部分。他会用“好消息坏消息”这样的说法来点名情况,先让亲属做好心理准备,但他又不会问诸如“你想先听哪个”之类恶趣味的问题,以免亲属们的心理压力进一步增大。
“坏消息就是……这些所谓的‘刻印虫’在啃噬血肉的同时,也在大规模修改樱体内的某种‘回路’。这个宇宙的机制可能与我们那个宇宙不同,所以我也不清楚那种回路具体是干什么用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说到这里时,他刻意顿了一下,以确保屋子里的人能跟上他的节奏,“那些虫子,已经和樱的回路相互融合,成了她身体组织的一部分。尽管宇宙规则不同,但……基于一些共通的魔法基本原理,我还是可以做出一定推测,给她植入虫子的那个人似乎想将她改造成一种‘容器’,而且,通过这种粗制滥造的生物科技,他也确实要成功了。樱的身体成为了‘可以吸取魔力’的体质,至于这些魔力被吸取之后会怎么用……我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强行拔出这些虫子,很可能会破坏掉樱身体里的‘根骨’,反而会造成不好的后果。”
樱并没有太意外,在间桐家呆了那么久,对自己的命运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多半会演变为“黑圣杯”那种形态,用以吸收英灵们的强大魔力,最终变成一个小一点的许愿机。
而一旦走到那一步,间桐樱这个人格多半也就消失了。
……
saber镇定地补了一句,“我希望你接下来的好消息足够振奋人心。”
“那是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树那“永不退色的微笑”总是能给予旁人莫大的信心,“通过施展另一种高明的‘黑魔法’,我可以将樱的生命状态转化成另一种形式。她这些年遭受过的折磨和改造将会被魔法全盘抹去,恢复成一种‘健康十六岁少女’应有的状态,且不破坏其体内的魔术回路。而那些恼人的虫子……自然也就消失不见了。”
“真的?”一旦涉及到亲妹妹的事情,凛的智商好像一下子就下降了不少,光是听完描述她就动了心,“那就快点……”
“等等,master。”archer已经从“黑魔法”三个字里嗅到了些许不妙的味道,在他这些年为“抑制力”打工的经验中,也有过和黑魔法打交道的经历,留下的印象却都不怎么愉快,“你说的这个黑魔法……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那是自然。”树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姿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等价交换是所有魔法的定则,这一点,我想诸位也很清楚。”
“代价是什么?”士郎的语气略有些担忧,他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担心树即将出口的那个“代价”他付不起。本来嘛,魔法和他所熟知的魔术就不一样,万一树突然说出一个“人类无法理解、无法得到”的东西来那可怎么办?比如说星星,真爱之吻,一段人生,一个惊喜之类的……
他对魔法的理解可能是有点儿偏激了。
“寿命。”
树说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答案,这让凛和士郎暂时松了口气。不说别的,为了樱而付出生命的勇气,这两位都是不缺的……黑魔法嘛,一听就很玄乎,用人的生命力量来换取一具完整的、健康的身体,至少还算公平。
在他说出具体的时长以前,他们俩是这么想的。
“一百八十年。”树没有理会二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表情,自顾自说道,“假如一个人现在十岁,本来能活到九十岁,那么他的可预支寿命就是八十年。当他用掉这个黑魔法的瞬间,受术者可以起死回生,但他就会立刻死掉。而樱的身体经受过可怕的改造,想要完全逆转这种影响……大概需要一百八十年。”
一百八十年,两三代人的时间。
士郎的脑子里像是被重重轰了一锤。
“不,绝对不行!”话音未落,樱已经慌乱地走上前,对树大声说道,“还是……让我回去吧,用了黑魔法之后,前辈和姐姐不就会马上死掉了吗?与其这样,还不如我……”
“别急啊,樱,他还没说完呢。”大雄倒是一幅优哉游哉的样子,反正他保守估计也能活到地球bào zhà,真要不行,匀个一百八十年出来那都不叫个事儿,“呐,树,之前你不把黑魔法的具体设定交代出来……是有其他考虑吧?”
“嗯,怎么说呢,谈不上是多高明的考虑……黑魔法本身的规则我是无权更改的,必须得有人拿出这一百八十年。”树环视了一圈,无可奈何地笑笑,摊手道,“但没有说必须要亲人来承担,理论上来说,有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愿意为你付出一百八十年的性命就行了。所以,刚才我是打算自己偷偷把命填上,也就不必给你们解释这些具体的东西了……”
听闻此言,士郎、樱和凛三个人都有点懵。
身为英灵的saber和archer也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毕竟英灵生前也是人,对于“生命”二字,他们的理解基本上不会出太大偏差。
而这个人,面对一个今天刚刚见到、且需要帮助的女孩,居然提出要拿自己的“一百八十年”寿命,那语气随意得像极了那种约出去吃火锅之后抢着结账的人。这足足接近两个世纪的漫长时光,在树眼中就仿佛两枚暂不征用的小钱,就算直接拿出去送人也无妨。
更可怕的是,白送出去一百八十年的寿命后,他依旧什么好处都拿不到。
……
“诶呀,树,这话就见外了嘛。”下一刻,大雄充满笑意的声音再度加入战场,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视生命如草芥”,“你是我请过来的,再有开销,怎么也不能让你花。我来出吧,区区一百八十年……保守估计我活个几千万年应该不成问题,抽走这么点儿就是杯水车薪。”
“……大雄君。”树温和有礼地拒绝了这个请求,“论出身,我是‘甲木之子’,也是绿星的世界树,我的寿命并不比你短;论职阶,我是生命神教的大教宗,生来就有救死扶伤的义务。再说,我还要担任为樱施术的角色,如果能把命一起送了……流程上来说方便一点。”
言下之意类似于“今天这一顿我来请,您就甭想了,回去好好坐着吧”。
有人可能要问了,树不是哆啦a梦用道具浇灌出来的小树苗吗?怎么又成了什么“甲木之子”?难道是他在加入宇联后又认了什么其他的父母?
当然……不是这样。
所谓的甲木,乃是十天干之中的首位——“甲”之本气,在五行中属木,为参天栋梁之木,可贯通天地。十天干乃是宇宙中惯有的十种强大力量,在冥冥因果的操纵下,这十股能量会在宇宙中找到代言人,而这个代言人往往就以该种力量的“子嗣”自居。树·野比·斯图坦应,就相当于是“甲木”这股力量在宇宙的具象化。所以他方才才会这么说……单论寿命,他绝对是寿与天齐的那一类,至少比大雄要长。
当然,十天干在宇宙中都各有代行者,树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剩下的人并不会在本书中出现,故而此处也就代过不提。
……
最终,在一片无比诡异的氛围里,大雄和树总算达成一致,绝定各出“九十年”寿命来解决这件事。整个过程显得十分滑稽,有点儿像你和朋友争着谁请客最后还是决定aa制一样……当晚,树就地取材,用魔法将后院里的几种植物催生出了不同程度的变异,最终得到了一系列素材,很快就将这件事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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