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惊剑

当老者环抱着一张毛发光亮的猪皮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次的收获还是很不错的，逮住了一头成年野猪，他受到照顾分了一大条猪腿和一张完整的猪皮。
此刻他正拿着猪皮，引着一个替他扛着猪腿的后生回来。
百来斤的猪腿对于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来说自然不费力，单手便搭在了背上。
听着声响，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浅云站起身来，俏皮道，“是阿爷回来了么？”
老者笑道，“诶，妮子。”随后说道，“还有你古达阿哥，帮阿爷抗肉回来了。”
名叫古达的壮硕少年，嘿嘿笑道：“浅云妹子！”目光柔和，声音同样细声细语，哪有平日里豪气万丈的模样。
浅云笑道：“谢谢古达阿哥，快进来喝口水，一会儿就在家吃饭吧。”
古达一边将猪腿放在墙边的长凳上，一边应道：“不了不了，天黑了，要快些回家，不然阿娘该担心了。”说着就退出了小院，偶尔回头看看哪个住在自己心底许久的姑娘，只是阿爷在这儿，也没好意思多看两眼。
老者瞧着古达那憨憨的模样，笑着摇摇头，自己也曾年轻过，古达这小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关于浅云的终身大事，到底是要好好思量思量，毕竟浅云眼睛看不见，日常能做的事极少，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一个负担，不管是自己还是浅云都不想太过拖累人家。这也是浅云都快二十的姑娘还未出嫁的原因，寨子里十五六岁就嫁人的姑娘不在少数。
目送古达走后，老者将猪皮摊晾在院子里的木架上，“妮子，今天打了之
只打野猪，可肥可肥了，今晚啊，阿爷给你炖肉吃。”
浅云笑着点头，“那阿爷你得多炖点，狗子也要吃。”
老者一愣，“那人醒了？”说着也不等浅云回答，就快速步入房间，连手上的油腻都没来得及洗。
浅云听着脚步声，知道阿爷去看狗子了，就依循着自己脑海中的位置去了厨房，锅里是已经煮好的粟米，她要拿木盆盛起来，好炖肉，倒不是她自己嘴馋，而是狗子需要吃些好的。
老子走进房屋，屋里光线更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稀瞧见萧云那满头的白发。老者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油灯的燃料多是动物油脂混合着桐油或者松树油调制的，制作麻烦，平日里，老者都舍不得多点，反正浅云也看不见。
光亮铺开，一股极淡的油香也弥漫开来。
渐渐恢复的萧云脖子已经能动了，他撇过头望着眼前的老人家，脑海里想起了老丐头和师傅木青。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晚辈有伤在身，恕晚辈不能下床行礼。”
老者只是望着萧云，神色有些古怪，半响，才开头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为何会受伤昏迷在河里？”
萧云醒来，老者自然要弄清楚他的底细，这不但是对自己爷孙两负责，更是对整个寨子负责。
萧云理了理思绪，说道：“晚辈萧云，是天元大陆人氏，因为上山采药被猛兽追击才失足跌落河里，幸得前辈相救。”
萧云已经用神识看过老者和方才哪个叫古达的年轻人，发现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并不是修炼者，所以并没有说出实话，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老者闻言眉头微皱，天元大陆他是真没听过，而且苗人世代隐居与此，对于这外面的世界所知并不多，自然也无法印证什么，只是当听到萧云说自己是来这里采药的时候，心中一动，只是隐藏得极好。
“那你这一头白发是怎么来的？”
年纪轻轻就是一头白发，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萧云笑了笑，口吻轻松道：“这头发是因为我误吃了一株不知名的药物所至，当时我还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毒死，只是昏迷之后醒来，发现除了头发变白之外并没有任何不适，也算命大了。”
老者将信将疑，只是心中戒心并未放下，既然是采药的，那么肯定辨识药草，明日请巫师来试探变知他所言真假了，今晚就先这样吧，不过得守着他。
正当老者打定主意的时候，浅云却在外面喊着阿爷。
“阿爷，肉可以下锅了。”
老者笑骂道：“你个贪吃的妮子。”说着步出房间。
看两爷孙两感情如此之好，萧云心底多少有些感怀，羡慕有之，怀念有之，想要守护亦有之。
小憩了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碗盆上桌的动响。萧云侧过头，看着老者端了好大一盆猪脚肉上桌，身后跟着端着碗筷的浅云。可以明显看出的时候是，浅云手中有一副崭新的碗筷。
坐上桌，浅云分发好碗筷，老者自顾自夹起一块肉，肥瘦相间，热气腾腾，“呲溜”一声就喂进嘴里，眯着眼睛细细评味，真是软糯合适，肥而不腻。
一睁眼，桌上的酒碗空空如也，一看浅云，居然拿着崭新的碗筷在盆里夹肉，每次夹起一块就用筷子试一试，当真是左挑右选，带骨头的不要，太肥的不要，光瘦的也不要……
老子哀叹一声，这女大不中留啊，随后自己去柜子上的酒坛里打了一碗酒，特别满，当即就嘬了一口，要是那妮子打，哪里会有这满满一碗，有这一半就不错了，生怕自己喝多了。
老者坐回桌子，看着正把萧云枕在腿上给他喂肉的浅云，冷哼一声，似乎这酒跟肉都不那么香了。
萧云吃着香喷喷的猪脚肉，望着老者，有些歉意的笑笑，仿佛再说我是病号，理当得到照顾。
老者翻了翻白眼，侧过身去，独自喝着闷酒，不在搭理，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连他自己都是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期许，这小子说自己是采药人那么说不得浅云的眼睛会有重建光明的一天，而且，浅云这妮子从小到大，虽然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乖乖顺顺的，可是哪里对人如此亲近过，莫说男子，连女子都没有。
老人又悄悄瞥了一眼二人，再度叹息一声，“失算，失算啊！”
浅云转过头，没好气道：“我要是某位阿爷啊，就赶紧把碗里的酒给喝干净，要是让某位闺女知道了，还不得给倒回去。”
老者赶紧遮好酒碗，辩解道：“哪里有满满一碗，只有半碗。”
浅云佯装生气。
老者赶忙道：“大半碗，大半碗！”
浅云哼了一声，没在搭理，继续给萧云喂肉。
老者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酒，小声念叨着：“酒肉无味呀。”
随后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思虑着若浅云这妮子真喜欢上这小子，那可怎么办，族规大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