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动作娴熟的收回了针线,依旧放到针线盒里,并没有放到储物法器里,而是随意别在了腰间。
女子掏出一方巴掌大的铜镜,观镜自照,左顾右盼,顾盼生辉。
抿了抿嘴唇,猩红之上叠猩红。
脚边,是一具一具摆放整齐的尸骨,像是屠夫杀猪,剥皮削骨。北斗七子不止人、皮、骨被分离,连三魂七魄都被打散,至于那气府内的元婴,早已与肉皮缝合在了一起,成了自己身穿红衣的养分。
望着自己的杰作,女子很是满意,这多年未曾动手,不曾想倒是没落下这“缝衣人”的手艺,只是觉得有些不过瘾罢了。
抬头望天,仿佛能透过空间看到山顶的一切,她笑盈盈道:“还好还好,活儿够多!”
刷!
一道红光直接破土而出,红衣女子站在虚空之中,她望了望南北两面,只有这两人还得费些力气,至于其余人,不过蝼蚁尔。
所有人都望着这个身材娇小不似成年人的红衣女子,人人都生出了那不可战胜的心理,这不是胆怯,而是有着自知之明。
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
无疆境,行止无疆!
此种境界的修士可不能说依靠人多就能生生堆死的,若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牵制,任你人再多也不可能蚁多咬死象。
刘洪和张志对视一眼,心里都没了主意,眼前的红衣女子虽然只是一个灵体,但是无疆境的玄妙可不是他们这半步洞玄能够认知的,还好双方的老祖都在,若是合力一处,说不得事有转机。
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天上的两人做最后的决断,而且似乎,主动权还在那红衣女子手里。
桂文儿与田川对视一眼,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味,毕竟是无疆境的修士,即便只是个灵体怕也是有一场苦战,只是事到如今,么得法子了,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境界越高的人越是惜命,因为长生大道就在眼前,可以为此舍弃一切,许多人莫说师门、朋友,便是家人都可以轻易舍去。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不会去铤而走险。大道艰难,哪有次次一帆风顺,好处占尽的道理,所以该豁出去的时候,也没人会束手束脚,畏畏缩缩,不如放手一搏。
打定主意,两人便诚心开始合作,现在还耍小心机那就是自己找死,等到彻底灭了这红衣女子,再来争夺阳神珠不迟。
好在正如桂文儿先前所说,两人一个是风一个是火,相辅相成,现在合力一处,风助火势,火助风威,两道天威融合一处,迅速蔓延到了先前布下隔绝天地的光幕上,从四处合拢,竟有铺天盖地,躲无可躲的势头。
要做便要做绝,斩草从来都要除根。
面对如此声势浩大,渐渐合过来火焰光幕,红衣女子不知是根本瞧不起还是心知躲不过,表现的毫不在乎,她望着刘洪,以心湖传音道:“我当年以阳神珠之威,开辟了一座小空间在此处养伤,想先稳住伤势在寻找医治之法,是你用了什么宝物将这空间之门给堵上了,以至于我活活在面困了几百年,最后更是因为伤势复发而陨落此地的吧?”
刘洪望着那双笑成月牙的眼睛,只感觉到一阵惊恐。做的事,便是种下的因,无论结出什么果子,都得往下咽,好在两位老祖已经出手,自己未必没有生机。
红衣女子继续道:“四十年前,你进了这处空间,你倒是谨慎,手里捏着块刻有传送阵的玉石,我只是转了转头,你便吓得直接跑路。二十年前,你和一个女的再次进到这空间内,利用木炭的火能终于破了我以阳神珠布下的第一层防护光罩。那一次其实要你们死,我只需要勾勾手指而已,但是我没有,因为我也在等。终于,又过来二十年,你到底还是来了,而且这一次居然来了这么多人,跟我预想的一样,你果然是山门中人,要是一个山泽野修,即便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手段,你那件能封锁我空间的宝物很是不凡吧。而且看着架势你们是两马人吧,我没出来之前是不是一直在互掐,现在我以出来了,又一致剑锋朝我了。”
红衣女子笑了笑,“很好,反正这么些年没动手,我正手痒的厉害。但是或许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情,阳神珠是浩然天下混乱仙域的入门钥匙你们都清楚,可是万年前最后得到这阳神珠的人,也就是我,你们可能不太了解,你们只清楚我铁定是无疆境,但是我的身份,实力,功法都是迷,因为我本就是一个没有爹娘靠山的山泽野修。那场争夺战之后,各个势力风云涌动了数千年,明里暗里都在找寻我的下落,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势力寻找,即便是大海捞针也该捞上来了,却总是一无所获,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我是个‘缝衣人’。
“死了比活着更强大的缝衣人!”
刘洪双腿一软,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缝衣人手里,身体被生离活剥不说,连神魂元婴都会被一针一线的打散、缝合,成为那缝衣人所缝之衣的一部分,连借尸还魂甚至重堕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许多大门大派的亲传弟子,都会耗费许多灵石为自己点燃一盏本命魂灯,即便是在外陨落也能凭借留在魂灯里的一缕魂魄重新来过,但是若是死在缝衣人手里可就没这个可能了。
曾经在山上有四大难缠鬼,缝衣人便是其中之一,无人愿意招惹却又人人得而诛之,因为其太过恶毒,修炼又太过艰难,所以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已经渐渐消失了,而其他三大难缠鬼也都差不多是一样的光景,
所以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万年前在众多强者环伺下夺走阳神珠的人,居然会是一个缝衣人。
毫无征兆,刘洪眉心处出现一个极小的红点,随后整个人还是没反应过来,就是一声惨叫,直接被剥下了整张人皮。
不远处紧绷心弦的张志,浑身一颤,有些难以置信,倒不是惊讶刘洪居然毫无还手之力,而是这等剥皮手段实在是太过骇人。自己好歹也是一门之长,见识过的血腥不在少数,自手上也同样有冤死枉死之人,可是事发突然,可以说毫无征兆,关键是一直被视作对手的刘洪,下场实在是太过凄惨。
被活剥了整张人皮的刘洪,还没死,浑身血淋淋的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剥皮之痛,五脏六腑,骨血经脉,连同三魂七魄以及气府内的元婴,全都在被细针,一针针的开始剥离,却又偏偏一时半会死不了。
红衣女子犹嫌不够,心念一动,刘洪的两颗眼珠也相继爆掉。
刘洪捧着空洞的双眼,连哀嚎的声音都变了调子,“杀了我!求求你们快杀了我!”
红衣女子满心欢喜,害了自己的人,那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止是张志,所有人都头皮发麻,显然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所有人都在期望头顶的两位老祖能快些,好搭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刘洪依旧在地上哀嚎,红衣女子望了望逐渐合拢的光罩,视线移动,望向了张志。
张志一脸憋得通红,只是身体却仿佛不听使唤一般,根本动不了。
行止无疆,以自身小天地,换身外大天地,此处天地早已是红衣女子自身的天地,只要还在这方天地之中,那么她便是这座天地的老天爷!
一切,她说了算!
张志只感觉眉心一痛,一滴血液顺流而下,随后只感觉一股绞心之痛,整个皮肤已经被剥离而去,那张完整的人皮,带着张志完整的三魂七魄以及气府中的元婴小人,都化作一道红光融入了红衣女子的红裙之中。
“你只是贪心作祟,这是好事,人不贪修什么道,可惜你实力不济,运气也不好,本姑娘就送你个干脆了。”
站立的张志浑身血肉都在跳动着,然后慢慢融化,渐渐流到了地上,片刻过后已是一具白骨,干净的如同被群鸦分食多日一般。
红衣女子环视一周,那些或元婴或金丹境的门人弟子一样身不能动,“怎么多人,我也嫌麻烦,就都给你们个干脆好了。”
语罢,一声声惨叫响起,此起彼伏,一个个都如张志一般,被生剥了人皮,骨血消融,只剩一具白骨还保持这身前的姿势。
一道道血光纷纷掠向红衣女子,为她那件红衣增添光色。
天空中的两位老祖,目眦欲裂,短短几息的功夫,自己苦心经营的山门就这样被灭了门?这如何不恨,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怕?这山门没了可以再建,门人弟子没了可以再收,但是自己可千万别再想什么阳神珠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宝物再好得有命享才是。此时已经心生退意,只是就这么跑又如何跑的掉。
两人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纷纷用了某些暂时提升实力的秘法,一时间围拢的风火之罩,光华大放,推进的速度再提一番,威势也同样倍增,想来即便你是无疆境,能外化自身小天地,但是也要承受的住才行,不求能伤你,只要你费些手脚破解,而有了时间便有了生机。
红衣女子望着围拢的光罩,嘴角轻蔑,只是伸手一指,那光罩便停住不动,风也好火也好,竟然开始消散,化作灵气重归天地了。
两人心中大骇,这是什么手段,就算是外放小天地也不可能如此逆天才是!
红衣女子故作恍惚道:“哦,忘了告诉你们,我是无疆境不假,可是离传说中的离合境只差一线,自身小天地已与这外在大天地开始契合了,你们两人即便是玄之又玄的洞玄境,在我眼里跟那些被我活剥了的人,其实也没啥两样,你们要同为无疆境的话还差不多。”
合招被破,两人同时感觉身体一滞,虽然说比起其余人来说身体还是可以勉强能动,但是又能做什么垂死挣扎那?
红衣女子慢悠悠取出针线盒,屈指连弹,一枚枚细小的红针,拖着长长的红线,分别袭向了两人,一共二十根儿,对应两人的三魂七魄。
“既然是两位山门老祖,得给与最起码的尊重,好歹用上自己吃饭的家伙。”红衣女子自言自语道。
这话落在两人耳里,却如同是那催命的鬼符。平地而起的惊雷。
红光入体,两人只感觉神魂一痛,随后眉心处开始出现血点,一点一点,连点成线,直竖面庞,然后脸皮开始渐渐掀起,里面是红彤彤模糊的血肉。
两人都是放生嚎叫,拼命催动体内灵力抵抗,企图唤回那渐渐脱离身体的面皮。
红衣女子只觉得好笑,两人越是拼命反抗,所承受的痛苦自然翻倍,她呀,乐得享受。
她低头望着已经哀嚎不起,但是仍还未死的刘洪,念叨:“猎人剥去兽皮,那都是从鼻子开始,因为要取得完整的兽皮所有并不能有外伤都是敲碎鼻梁让其窒息而死,其实这人的剥皮也一样,从后背开始是最好的,可惜我刚学那会儿,害怕你们这些扭曲的表情,后来倒是享受了,可是这习惯却也改不了了,至于卖相好不好,反正我也不是拿你们做生意,那就无所谓了。”
刘洪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像是要抓住女子一般,只是伸到半空却突然垂下,终于是被折磨而死。
女子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尽兴,这个害自己身死的仇人,有些便宜他了。手指一勾,刘洪体内已经被拆散的神魂和元婴化成红光,同样融入了女子的红裙之中。
她望了望天上的两人,面皮已经完全剥离,现在就是脖子和胸腹了。她点了点头,还不错,对于刘洪的遗憾,就在这二人身上找回便好,这门人弟子惹祸了,不都是背后的老祖宗擦屁股嘛。
女子浅笑着,望向了山下。
山脚的萧云骤然一惊,立马收回了方才一直在窥探的神识,浑身冒着冷汗。自己也算是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人,可这缝衣人磨人的手段太过恶毒,光是想一想都头皮发麻,而很显然,自己连同这些苗人恐怕都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无疆境啊,果然令人心神向往。
萧云敢断定,这山脚同样处在她的小天地中,只要她一个念头,那么自己这些人全都如同山顶那些人一样,立马被生剥了皮,若她发发善心还能来个干脆。
阿爷见萧云突然一惊,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萧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儿。”
浅云依旧躺在萧云怀里,皱着眉头,像是一直处在噩梦之中醒不过来。萧云一直未曾间断的为其加持灵力暖身,因为浅云全身都冰冰冷冷,像是抱着一块冰雕,脸色苍白如雪,连眉毛和头发上都开始出现细碎的冰凌了。
萧云暗自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如自己猜测那样,说不得还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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