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等等!”我叫住了他:“我跟你去!”
“陈小姐!请!”他为我打开了车门。
临江饭店在横跨这个城市中心的大江东侧,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外国殖民者留下的产物,墨绿色的哥特式尖顶高耸入云,在这个建筑形式的寓意里,尖顶的顶端代表着神与人沟通的所在。
从第一次踏入这座城市我就很想来这里看看,却一直没有空闲,等跟了冯振威吃喝不愁,空出大把时间的时候,这里却又成了我的禁地。
因为当年的冯振威势力仅限于江的西面,江东是他的死对头合联的地盘。
没想到今天冯振威却约我在这里,看来过去的两年半里,天下局势又起了变化了,冯振威的势力与当日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随着阿杰来到了顶楼露天的酒吧,一眼便能看到冯振威倚在铸铁雕花的栏杆上,目光沉静地望着远方,他黑色大衣的下摆在那里随风翻飞。
这猎猎江风似乎吹散了他身上经久不去的血腥之气,我这才发现大约是跟了他一年半,我就光顾着害怕,很少正眼去看他,或者是这两年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历练,如今从这个角度望去,他到真是一个毫不输给李景宇或蒋启航的帅哥,特别是侧脸,那深沉的轮廓,那沉稳的气质,还有眉眼间的一点凝重,处处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只是无论他的外貌如何美型,可是对他的恐惧却已刻进了我骨子里,我缓缓走过去,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低声唤他道:
“威哥……”
他没看我,目光依旧远眺着远方,抬手遥遥指着江对面一幢六角形的大厦,问我道:
“安然,还记得那次我们在那里说过点什么吗?”
那幢大厦就是他为讨我开心而为我买下顶楼一个层面的六时大厦,我跟他的后半年我们就住在那里,其间自然说过很多话,但是此时他口里的“那次”指的是什么,我还是十分了然。
那一次很特别,那天他在一场帮派火拼中大获全胜,兴高采烈地让我陪他喝酒庆祝,他喝了很多,醺醺然地拥着我,在落地的玻璃大窗前远眺江东的景色,他兴致勃勃地对我道,他的愿望就是有一天铲除合联的全部势力,然后拥着我在这临江饭店的顶层上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
然后他兴趣盎然地问我有什么愿望?我也没在意,随手指着江面展翅的白鸥回答,我希望有一天能如白鸥般自由飞翔……
就是这一句惹怒了他,他就那样一下将我抵在了玻璃上,用最凶狠的攻略来惩罚我的言语无忌,实在是疼极了,我的意识都有些昏乱。
我只记得他对我咆哮,说我永远别想离开他,如果我想飞的话,他就扯掉我的翅膀,如果我想跑的话,他就打折我的双腿,就算将我拆散了架,他也要把我永远囚在身边。
反正当时我混乱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我只希望我身后的玻璃耐不住那样激烈的冲撞,然后碎裂开来,那样我就能逃出他的囚笼,张开双臂展翅飞翔,哪怕只有一分钟或者几十秒,我也希望像白鸥那样尝一尝自由的味道。
只是那玻璃异常牢固,直到最后也不曾碎裂,我飞翔的梦终究没有实现!
从那以后我就更加小心自己的措词,不再为这种小事惹到他,他也没有再那样粗暴地对待过我。
“记得!”我答!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恭喜他,因为仅仅两年半的时间他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
风里是他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不过,你还是从我身边飞走了……”
“是威哥放我走的!”我微微地笑:“如果威哥不放,我哪里也去不了!”
“安然!你知不知道,我好后悔放了你!”
第四十九章 安然
安然
他的声音好轻,几乎无法听清,我侧头,这种无意的言语,就算听到了我也只能装聋作哑。
“威哥!您说李景宇他有什么麻烦?”我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出了此来的目的。
他笑笑:
“李景宇这两天是不是在投一个标?杨金鹏的?”
涉及商场上的事情吗?这些我不太明白,但我知道作为女人,不应该将枕席之间听到的秘密轻易泄露出去。
“我不太清楚!”我敷衍:“他从不跟我说关于工作上的事情!”
他的眸中是了然的笑,应该是看穿了我的谎言,我那些对其他男人百试百灵的手段,不知为何对他总是失效,对此我十分无奈,好在他也不来揭穿,只是淡淡道:
“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放弃这个标,这是有人在私底下给他摆的道!杨金鹏已在香港被秘密调查了,他涉及巨额资金来路不明,财产马上就要被冻结,他根本不可能把钱拿到大陆来!李景宇如果中了标,按规矩是要自行垫资先做这个项目,他们灏华没有这么大的家底根本就垫不起全部的资金,到时候项目做了一半又没有后续资金,那就是湿手沾面粉,想甩都甩不掉了!而且现在地产又不景气,如果没人接盘,那就是倾家荡产血本无归的事情了!”
倾家荡产?血本无归?这么严重?我一惊,不觉反问道:
“真的?”
冯振威沉了面色,凝着眉头:
“安然,我有骗过你吗?”
我没了声音,冯振威虽不是个好人,但是却是个真男人,言出必行,至少对我历来如此!
“是谁给李景宇下的道?”我问。
如果不能知道谁是幕后黑手,就算这一次能避过了,又怎么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呢?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答。
我叹息,没再追问,冯振威既然说了不能告诉我,那无论我怎么求,也是不能改变他的决定的。
气氛又静了下来,静得有些异样,我只觉他的目光忽地落到了面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光,这感觉不太好。
冯振威把我特意找来,告诉我这样一个消息,难道只是平白无故?毕竟我现在跟着李景宇啊!这对冯振威来说是个从没有过的体验,跟过自己的女人,现在又跟了别的男人!我想是男人遇到这个情况总该是气愤的,也许不见得会暴跳如雷,但是让他出手帮助自己的情敌论情论理都说不通!更何况还是冯振威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眼高过顶的男人?他能遵守约定不对我和李景宇动手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现在居然……
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左思右想,应该只剩下一个理由了……
我由衷的希望我的猜测是不正确的,但是我再找不出其他理由,所以我只有试探一下:
“威哥,有什么是我能帮威哥做的?”
一只白色的信封出现在我的手中……
我知道那信封里是什么,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薄薄的纸片,最坏的预料还是成真了。
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眼神沉得像千年不波的深井,根本看不到情绪。
一张房卡从信封内滑出,掉在我的掌心,威斯汀大酒店4201室,连房间都和那次一模一样!
我闭了眼……
“安然,你知不知道,我好后悔放了你!”
原来他是因为我还没有为他出够力,所以才舍不得放了我,我居然可笑地还以为他对我怀着愧疚,怀着不安,怀着……,怀着……
算了!我自嘲地笑了,是我太天真了!冯振威这种男人怎可能在女人身上长情?如今的我对他而言,剩下的就是利用的价值罢了。
既然一切已成事实,我反而没了刚刚的恐惧,手一松,白色的信封随风而去,如同一只展翅的白鸥,我向往了那么多年,却原来依旧逃不脱他给我铸下的樊笼!
“威哥!这次是什么人?有几个?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也好准备准备!”我望着空中那渐飞渐远的那个白点,幽幽问道。
其实我正恍惚地想着,我是不是也该跨过这铁铸的栏杆,如那远去的白鸥一样,就那样一展翅?可是我还不能这么做,李景宇如果不能得到这个消息,那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不用了!这样就好!”他淡淡地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就喜欢我这样的女人?难道是上次那……
呼吸抽紧了,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白了,明明想好不畏惧的,可我还是打了个颤,我望着他,望着这个面不改色地再一次将我卖掉的男人:
“威哥,你把关于李景宇的消息告诉我了,难道不怕我这一走就跑了?不到宾馆去?”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你不习惯欠人情!”
第五十章 安然
安然
威斯汀大酒店是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超五星酒店,门厅金碧辉煌,连过道都气派非常,总共四十六层,三十五层以上便是商住套间及总统套房,装璜得自然要比底下层面更为奢华。
脚下是做工精美的织花地毯,踩在上面触感柔软,而且悄无声息,走道里漂浮着柔和的橙色光线,一幅一幅巨大的油画装点着大麦色的墙壁,只是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的眼前似乎只是漆黑,四周游荡的是地狱般诡谲的气息。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君茹说得对,我的血红蛋白指标实在是太低了,血液里的含氧量已经无法支持我正常的活动,也许我真该听她的话乖乖住进医院去,可是我现在却要一步一捱地走去那间房间,房间里等我的会是……
无论我走的多慢,总还是要走到的,4201室就在我的面前,拿着房卡的手一直无法稳定,我一连试了几次,房卡都插不进门锁去,手上一重,房卡掉在了地上。
我只得俯下身去捡……
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相似的动作,两年半前的那一幕就像汹涌潮水般重回我的眼前,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只是自欺欺人,其实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就像昨天刚刚发生。
二年半前……
那时我还跟着冯振威……
那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天,稍稍特别一点的地方就是冯振威已经一连四天没有回家歇宿了,对此我很有些庆幸,因为这几天我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气压低的关系,我总觉得透不上气,明明什么也没干,却依旧觉得全身无力,在房间里多走动两回,也会累得直喘气!
幸好他不曾回来,不然我一定不会有太多精力来伺候他取悦他,万一他因此而生气,吃苦受罪的总还是我自己。
客厅的时钟已经走过了九点半,我想大约今晚他也不会回来了,也许我该早些上床去睡觉,这样我可能会好过些,可我刚站起身,门便“当”地一下被大力推开了。
冯振威沉着面色,大步跨了进来!
我悚了悚,随即也只能宽慰自己,我也不能指望他永远都不回来是吧?
换上笑脸,走到门边,如同往常一般迎他,卑微地跪下身子为他换鞋,他喜欢我这样伏在他的脚下,我总觉得他习惯性地顺手抚摸我头发的感觉,如同逗弄小猫或者小狗。其实想想也是,我不就是他圈养的一只宠物吗?
可是今天却有些奇怪,他一把粗鲁地扣住我伸过去的腕,狠狠将我拽起,冷着声音道:
“去化妆,换衣服,跟我出去!”
“这么晚?”我惊问。
我实在不喜欢跟他出去,因为跟他出去要么就是去看一些让我夜夜噩梦的血腥场面,要么就是些黑帮大佬们的聚会,在那些男人中间,我总是浑身不自在,有时还会有些赤裸裸的目光盯在我身上,让我更加坐立不安。
只是那些人都碍着他冯振威的面子,除了看看外到也没人敢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来,可是上礼拜跟他到富茂请几个外国人吃饭时却发生了意外,我中途去洗手间,席上却有两个比煤炭还要黑的黑人随着我离席,他们一前一后地在走道里劫住我,对我说了好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语,可我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猥琐的眼神和不堪的动作里,我还是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企图逃跑,他们却放肆得竟然直接将我往洗手间里拽。
幸好冯振威及时出现,我本想着那两个黑鬼子肯定要倒霉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只是给我解了围,却隐忍了怒气,对那两个黑人依旧客客气气。
那两个黑人临离开时还是将目光盯在我身上,指指点点说了好些我听不懂的下流语句。那件事给我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回忆,从此我对跟他出门又多了两分戒惧,况且今天我还很不舒服。
“威哥!今天我能不能不去?”我小声试探道:“我不太……”
我还没说完已被他冰冷的“不行”两个字给打断!
化妆穿衣,一切如他意愿!我被他推上了车,我惊奇地发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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