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说,“翊儿终于长大了,待到他十八岁的时候,我便将皇位传给他,从此带你逍遥天下。”
顾云霜点头,随后又摇头,“翊儿的心思一直在刘静身上,在离开之前,我们必须为他寻得一个有担当的皇后。”
宁梓寒自然答允,只是二人没想到的是,刘静的父亲刘天竟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刘天此人倒是很有些才气,也是天赐十年的探花郎。天赐十五年的时候,宁梓寒将刘天远调江浙地区当了江浙太守。刚开始的时候,刘天还算是尽职尽责,江浙地区人人皆道太守乃是一个好官。宁梓寒所派去民间调查的官员也对他评价颇高。
只是没有想到,前些日子有人密告刘天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宁梓寒派息影暗中搜查,没想到这封密报所言非虚,宁梓寒派人查封杭州刘府,竟然搜出了十三万两白银,还有珠宝古玩无数。宁梓寒勃然大怒,朝堂发火直把一干臣子吓得胆战心惊,“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天下人的血汗就养出这么一个蛀虫!”
三日后,刘天被推往菜市口斩首示众,刘天家人被流放北疆,永不得回京。
刘天被斩首之后,宁梓寒颁布《惩贪令》,彻查京官和外地的官员。大刀阔斧的惩治贪官污吏,后来又将搜来的银子发给百姓,赢得了一片赞叹之声。
顾云霜本以为宁璟翊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来求宁梓寒饶过刘静,没想到从始至终宁璟翊都没有出现过,顾云霜不放心,自己到太子寝宫中萃宫找宁璟翊。
宁璟翊道,“静儿在其父身边,定然知道其父贪污一事,她没有奉劝,还一昧包庇,本就有罪,流放已经是最轻的处置,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来阻碍父皇处置于国于民有害的人。”
顾云霜笑了笑,宁璟翊已经把自己放在一个帝王的位置上考虑事情,知道把国家社稷放在个人利益之前考虑,只是顾云霜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还是没能彻底放下刘静,年少时的心动又岂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顾云霜叹了一口气问道,“翊儿,老实告诉父后,你对刘静到底是怎么想的?”
宁璟翊看了看窗外道,“那个时候儿臣的确很喜欢她,但是后来我也明白了,静儿不过是在把我与秦朗耍着玩,自然,我心里还是对她有感觉的,不过儿臣也知道,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可能了。”
顾云霜这下是真的笑了,看来自己的儿子并不糊涂,只是难得情深却又痴心错付罢了。
宁璟翊接着道,“人人都道皇家之人薄情,可是父皇只有父后你一个人,父后也只爱父皇一人,儿臣也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顾云霜摇了摇头,“翊儿,你是未来的皇上,你所钟情之人必须是无损于社稷江山的,若是祸国妖人,父后可是断断不能答应的。”
宁璟翊突然就笑开了,“父后,那你来为我找一个值得儿臣倾心交付的人怎么样?”
顾云霜挑眉,“翊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将来无论父后要你娶谁你可都得同意了。”
宁璟翊皱了皱眉头,“那父后你要是给我找个丑八怪来,那儿臣岂不是吃亏了。”
顾云霜哭笑不得,“你可是我亲生的,父后哪会那么狠心,更何况,父后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长得难看吧。”
宁璟翊舒眉道,“儿臣相信父后的眼光。”
第二日,顾云霜对宁梓寒说了这件事,宁梓寒道,“你心中可有人选?”
顾云霜点头道,“咱们一起写出来吧。”
执笔平宣,两人所写的自是一个名字——秦朗。
收了纸,顾云霜深深看着宁梓寒道,“我在这皇宫里已经待了十八年了。”
宁梓寒苦笑,“云霜,你终是要离开了吗?”
顾云霜点头,“翊儿已经长大,我相信很快我们就可以再见面的。”突然顾云霜就笑开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说咱俩相聚于西湖之畔岂不是一件快事。”
宁梓寒摇了摇头,“你越来越能说会道了。这件事,我——允了。”
“谢皇上。”
天赐十八年春,皇后顾云霜病逝,皇帝宁梓寒思念成疾,于天赐十八年夏驾崩,传位于太子宁璟翊,遗旨封丞相之子秦朗为后。
“主子,皇上‘驾崩’了。”安青拿着京城来的信交给了正在西湖上泛舟的顾云霜。
顾云霜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啊。看来这天下之人又要给他扣个痴情的名号了。
顾云霜收起信放入了怀中,让船家返回岸边,刚一下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岸边看着自己,岁月仿佛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锦衣加身,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公子的模样。
顾云霜笑着走近,一步一顿一回忆。江南初见,自己被穆王所困,璟王救了他;二十多年前,自己嫁给璟王,璟王三年不曾过问;十八年前,璟王登基为帝,自己被册封为皇后;十八年前,皇帝为自己废了后宫,从此三千宠爱于一身;十八年前,自己为救父出征北疆;十七年前,自己为皇帝诞下一子;十六年前,年仅一岁的儿子被皇帝封为太子,无人与之争锋;三个月前,自己被‘病逝’,现在,皇帝被‘驾崩’。
十八年相知相守,十八年倾心以付,十八年情有独钟,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刻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不可磨灭的记忆。
看着顾云霜一点点走向自己,宁梓寒也笑开了,走了几步将人拥在怀里。
“怎得走的这么慢?是不想见我吗?这三个月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顾云霜摇头,“只是在想我们所走过的这些日子。”
“想到了什么?”
顾云霜抬头,“想到了你曾经骗过我。”
宁梓寒二丈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顾云霜道,“菱儿说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你密信,可你告诉我穆王要谋反的事是她告诉你的,你这不算是骗我吗?”
宁梓寒苦笑,“云霜,你还真够记仇的,都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事。”
“你难道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吗?”
宁梓寒道,“那我就来告诉你,穆王谋反的前一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发老人告诉我穆王的事。第二日我派人偷偷查证,这才发现不对之处。”
顾云霜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觉得我若知道会拖你的后腿,还是觉得我没有能力与你共同承担这些?”
宁梓寒推开顾云霜,温暖的手掌缓缓抚上顾云霜的面颊,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不希望你身陷险境,如果我连你的周全都不能顾及,我想,我便没有资格再来说爱你。”
“那现在呢?”
“我爱你。”
“还有呢?”
“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哦?”
“安喜,拿酒来。”
随着宁梓寒出宫的安喜拿来了竹叶青,宁梓寒拉着顾云霜坐到不远处的亭子中道,“你说过要‘白衣佳人锦衣友,朝则同歌暮同酒。’,现在,我来实现你当初所愿,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顾云霜浅笑,化尽了一夕晚阳,“自然来得及,只要你我还没有成白骨一堆,黄土一抔,那就来得及。”
只要还不是白骨黄土,那就来得及。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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