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她又不会将我怎样,哪里忍心让她失望,当下点头说道:“那就午后吧,午后静待夫人来访。”
出了门无视一院子黑压压的人,喊了灵儿径直而去,灵儿一路上叽叽喳喳,话题永远离不开王妃。
“爹,你看见那个王妃了吗?她可真美……”
“爹,那个王妃把屋里的人都赶出来了,屋外的人也不许跟进去,她跟你说什么了?”
“爹,这个王妃就是老太君的孙女嫣然吗?她为何失踪这么多年?”
“爹,王妃要真是你娘亲就好了,这么美丽温柔的娘亲……”
如墨只是呆怔着沉默,灵儿说到最后一句话,如墨猛然站住脚步,看着她咬牙说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灵儿紧紧闭上了嘴巴,前方就是梅院,她看看如墨吐吐舌头:“爹,一个没娘的人突然找到娘亲,这滋味很复杂,我都明白的,爹是不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去看看梅花开了没有,先不回去了……”
也不等如墨回答脚底抹油溜走了,过一会儿又噘着嘴巴追了上来:“梅院正在打扫,说是王妃要住进去,旁人都不让进去了,师娘若回来,得住别的院子了,但愿师娘找到师父,两个人浪迹江湖,别回来了,这个家里的人都很讨厌,除了老太君和王妃……”
说到王妃忙看一眼如墨,如墨静静拉起她手:“灵儿,没有想到王妃来得如此之快,这次只怕我们暂时走不了了……”
灵儿仰起脸看着他:“我不管,我只要跟着你就是。”
如墨点点头:“好。”
回到屋中,如墨用几块点心喝几口茶,躺在床上正心神不宁,灵儿进来熏了安神香,如墨才渐渐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看窗外日头向西,慌忙起身穿好衣服鞋袜,灵儿听到动静进来倒一杯水递到他唇边:“别急,王妃刚刚进门,正在喝茶,还嘱咐我不要叫你,说你一定是累坏了。”
如墨就着她手喝几口水笑道:“总归是我无礼,本想着到门口迎接去的。”
来到外屋,王妃听到他脚步声站了起来,死命盯着如墨看,如墨揉了揉脸作揖道:“请恕在下无礼,王妃请坐。”
王妃忙坐了下来,顺手理了理发鬓,她这会儿打扮和上午又不同,上午是一袭的贵气,这会儿换了湖蓝色常服,发髻也是平常,只簪一对梅花珠钗,素淡的妆容更显亲切平和,如墨也坐下来,王妃唤一声孩子,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静默无语,如墨一觉睡饱,心境较之初见王妃时平和许多,笑笑说道:“王妃可是忧心老太君病情?王妃放心,不出三日,老太君准醒。”
王妃点了点头,沉吟说道:“祖母是听到我的消息才晕厥的,都怪我思虑不周,离家二十余年,被迫不能与家人相认,年前一恢复身份,就命人送了家信过来,然后离开边境和王爷回到阔别十载的王府,过了年赶到国都受了册封,就匆忙回来了,从小与祖母感情最深,不想她老人家病倒在床,真想老人家能醒来,我给她多磕几个头,多说几句话,把这二十多年欠下的都补回来。”
短短几句话道尽大半生的辛酸,二十余年不能与家人相认,十载不能离开边关,如墨本就觉得这位王妃亲切,听到这些心下生了同情,脱口说道:“王侯将相不过听起来风光,尚不如寻常百姓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王妃微微笑了笑,神色间无限得温柔:“话虽如此,我却从不后悔,孩子你可知道,因有了王爷二十多年镇守,边境各州郡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如墨笑道:“只是为王妃不值罢了。”
王妃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值了,只是苦了我们的头一个孩子,他刚生下来三日,就被人夺走,我寻了他二十六年,如今……孩子,你可想听听我的故事?”
如墨捏紧的拳头掩在了袖子下,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灵儿悄悄走了出去关上了屋门,抬头看着头顶上的青天,他真的会是小王爷了吗?那自己和他岂不是越来越远?想了想又展眉笑起来,不管怎样,他能找到亲人,这是天大的好事,从此以后,他就不会那么冷清孤寂了。
屋里一时静默后,王妃缓缓开了口:“我是洪府长孙女,闺名嫣然,二十七年前我十六岁,那一年春耕时,我去大青山尼寺拜佛许愿,若今年秋季收成好,我愿意再回来斋戒百日,抄写佛经。那年秋季果真是粮食满仓,我带着崔妈妈前去还愿。尼寺后山上山坡上多种枫树,一到深秋层林尽染漫山红遍,一日抄写罢起了游兴,带着崔妈妈到后山看红叶。”
“就那样遇见了他,他当年是东阳王世子,奉诏入京面圣,顺道来大青山观看美景,我们隔着人群久久凝望,那一眼就是一生。他差人送来书信,让我等他,短短几十日思之如狂,两月后他从国都回来,说回到东阳郡禀明父母,就来求亲。临别前那夜,我们情之所至……”
“他回到东阳郡,既奉命前去边境平乱,我日日为他祈福,静待他胜利归来,不觉在尼寺已到百日,快要回家时突然恶心呕吐,住持为我把脉后神色大变,派人下山给母亲送信,母亲勃然大怒,认为我败坏门风,给了住持很多银子,让我堕胎休养后再悄悄回家。”
“好在住持不肯伤害性命,我又苦苦哀求,十月怀胎,没有他的音讯,但我深信他会回来,果然,儿子降生那日,收到他的密信,三日后去枫林处等,会有人来接我。我一时兴奋不觉有诈,三日后抱了儿子准时赴约,刚到枫林边就被人打昏,醒来时人已在一辆马车上,臂弯里没了儿子的踪影,我想大声哭喊,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眼泪快要流干的时候,马车停下来,我被移到一顶轿子里,轿子也停下的时候,有人挑开了轿帘,灿烂的阳光下,一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美艳女子不屑看着我笑道,以为是何等样人呢,也不过如此,关在后面园子里吧,这一关,就是十年……”
她娓娓而谈,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如墨看着她唇边的浅笑,拳头捏得更紧,她又接着说道:“我的孩子,当时裹着他的襁褓是我亲手所做,黑色的绒缎,上面绣了一个如字,因为那绒缎是他的披风拆开所做,而如字,因为他姓纪,名鼎,小名阿如。”
说出这些话,她如释重负,静静看着如墨,如墨想要说话,想要否认,可身子抖做一团,带得牙关也轻颤着咯咯低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王妃唤了声孩子起身朝他走来,他想要躲开,却发觉自己手脚发软避无可避……
作者有话要说:
俺想码字,码字……
29 涟漪
如墨看着王妃越走越近,心里没由来的恐惧,初见面时总觉她温柔亲切,今日知道她是自己娘亲,反倒分毫亲近不起来,只希望离她远远的,越远越好,他情急之下唤了声灵儿,只觉使尽了全身力气,喊出的声音却低如蚊呐,王妃的手抚上他的肩,他慌忙躲避着,上半身趴到桌子上,带落其上的茶盏,随着清脆几声响,灵儿已疾步冲了进来。
她瞧见如墨狼狈得趴伏在桌子上,身子簌簌发着抖,慌忙过来扶他,如墨全身虚软着靠在她身上,低低说道:“灵儿,先请王妃走……”
灵儿蹙眉看向王妃,王妃看如墨避瘟神一般避着自己,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灵儿眼里却只有如墨,从未见过他如此窘迫慌乱,如此茫然无助,他全身都在颤抖,若不是灵儿扶着,只怕早已瘫软下去,灵儿毫不客气对王妃说道:“我爹爹这会儿需要歇息,王妃请先回吧。”
王妃紧紧盯着如墨,柔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你先歇着,我们明日再说。”
嘴里说着却挪不动脚步,朝如墨伸出手去又颓然放下,倒退着缓步出来,在院子里默然站立,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盼着的儿子终是没有出来,眼看天色已晚,踟蹰着出了院门,待看到门外站立的伟岸身影,眼泪瞬间淌了满脸,来人半扶半抱低问道:“是不是又让嫣然失望了?嫣然别哭,都是我的错。”
嫣然摇摇头:“如,是咱们的孩子,哪儿都象你,可是他不想认我,我也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可就是忍不住……”
东阳王喜上眉梢,抹着妻子眼泪笑道:“既如此,这是喜事,嫣然该笑才是,他是咱们的孩子,不会让他跑了,他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就慢慢等他想通了再说。”
嫣然点点头:“是啊,二十六年都等了,还怕都等这几日吗?你竟然这么快赶了过来,是不是连夜赶路?”
东阳王笑笑:“我也是心里着急,唉,等吧,等等吧。”
嘴里说着等等,忍不住向院门里看去,真想看看这孩子的模样,跟他说说话,嫣然该更着急吧?瞧着妻子的泪眼,搂她在臂弯里,温柔拭着她的眼泪,柔声劝哄着,身旁跟着的丫鬟婆子见怪不怪,洪府的下人瞧见了,心里暗暗诧异,听说这东阳王驻守边疆驰骋沙场多年,待人威严不苟言笑,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屋子里如墨靠着灵儿,不停发抖,脸色苍白静默无语,灵儿心里刺疼着,想也不想伸手抱住他,手轻抚着后背无言安慰,她的身子温暖香软,如墨凄惶之下,不自禁向她靠去,双手环在她腰间,若寻求抚慰的孩子一般,缩在灵儿怀中,灵儿站着如墨坐着相拥在一起,不觉窗外天已黑透。
灵儿感觉如墨慢慢止了颤抖,刚要出声说话,感觉到胸前微微的湿意,惊慌得去摸如墨的脸,触手处满是泪水,灵儿心里抽痛着,她的爹爹向来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别说是掉眼泪,皱眉头的时候都不多见,今日却……灵儿的心拧在了一处,咬着嘴唇更紧得抱住了如墨,如墨箍住她腰,脸紧紧贴在她怀中,奔涌而出的泪水瞬间湿透了灵儿衣衫。
弥漫的黑暗中,如墨彻底释放着自己的情绪,眼泪流干心绪平稳下来,缓缓回过神,方发觉自己竟靠在灵儿怀中,从来都是自己保护她呵护她,不曾想今日会把她视作依靠,他一嘻想笑,脸上紧绷着笑不出来,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当着灵儿的面哭得稀里哗啦,想要坐直身子,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灵儿,索性靠在她怀中闭紧双眼装睡,脸却微微发着烫,一点点红了。
灵儿发觉怀中人没了动静,腾出一只手拉开抽屉摸出火石,点亮了灯烛,半扶半抱将他挪到里屋床上,为他脱了靴子盖了棉被,手轻抚着他脸,低低叹了口气,起身去打来热水,拧了帕子敷在他脸上,一边轻拍着一边自言自语:“你倒好,哭够了就睡着了,我却双腿酸麻,心也疼得厉害,肚子又饿,却不忍心留你一个人在屋里……”
如墨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灵儿忙止住话头,万一他没有睡熟,再说下去一不小心说漏心事,被他知道了,他……灵儿为他擦净手脸,又换水洗了脚,都收拾妥当了,为他掖紧被角,出门用饭去了,如墨听到门响,松一口气睁开眼睛,刚坐起要下床找些吃的,门外传来脚步声,忙不迭又躺了回去,听到灵儿在外面默默吃饭,过一会儿有人来收了碗筷,灵儿进了屋中,看着他说道:“竟还没醒,也不饿吗?幸亏我备了点心和滚烫的热茶……”
如墨闭着眼睛,心里微微一动,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竟也知道细心照顾人,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灵儿正起身要走,伸手一把攥住灵儿手臂,顽劣小儿耍赖一般:“灵儿,爹饿了……”
灵儿忙将小几放在床上,端来点心热茶,扶他坐起身笑道:“我吃的饭菜都是热过的,你再吃就热第二遍了,吃些点心吧,我上午做好的,都是你爱吃的,茶有些烫嘴,知道你渴了,再忍一忍,我来吹一吹,凉得快一些……”
她吹着茶水冒出的热气,如墨抬眸看着她,腮帮一鼓一鼓的,说不出的可爱俏皮,待视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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