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人

堆完雪人，乔汐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才和陆珩离开。
等他们的午休结束，乔汐同陆珩告别，拿着他的钥匙开着车回了家。
回到两人的家，乔汐换了套衣服，开车回自己家。
她人刚坐下，就听乔妈开口“哟，就你还知道回来？”
“……”
她好像大概只有半个月没回家吧？
“你这还没嫁出去，就不着家了，嫁出去怕是没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
乔妈说完，捣了捣坐在一边的乔爸。
乔爸一激灵，附和“汐汐啊，这就是你做的不对，工作固然重要，但休息还是要回来看看的，是不是？”
乔汐乖巧点头，“是，我的错。”
“最起码电话也要打一个吧？”乔爸本来还不气，数落完真就气起来。
乔汐秉着说什么是什么原则，不住地点头。
等他们数落完，她抬头笑着问“晚上吃什么呀？我都有点饿了。”
乔妈看她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问你爸去。”
“晚上吃面。”
乔汐眉头一皱，“我大老远跑回来就吃面啊！”
乔爸扫了她一眼，哼声道“不想吃你到是自己动手啊？”
行，她还是闭嘴为好。
父母与孩子自然不会有隔夜仇，吃饭前还厉声斥责，吃完饭又跟没事人一样。
乔妈问“小陆有和你提结婚的事宜吗？”
“没有吧。”
“他提没提你不知道？”
乔汐回答“我跟他这段时间都忙，哪有时间商量啊。”
“酒店我和你爸可以帮忙订，但婚纱照和婚庆还是要你们自己去看，你俩这样拖着哪行？”
“先把这段时间过了吧，看看年后可有时间。”今天要不是她妈提了这事，她都忘了这回事。
她和陆珩现在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腻腻歪歪都不够，哪还能想到那么多。
乔爸这时开口“要么就过年把事情都确定下来，过年你们总不会忙了吧？”
“再说吧。”
乔汐敷衍点头，称晚班要提前去准备，溜出了门。
到了医院，乔汐把白大褂换上，迎面和汪艺碰到。
“乔医生，晚上好呀。”
乔汐微微点头，“晚上好。”
“这两天在下雪，咱们晚班肯定不太平。”汪艺面露忧虑。
雪天上冻，稍有不慎就会摔倒，往年这时的急诊都会比平时忙碌。
乔汐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天色渐晚，诊室归于平静。
乔汐坐在电脑前整理自己看诊的病例，没多久秦亮领着一人过来，敲了敲门询问“乔医生，现在有空吗？”
乔汐抬头看过去，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秦亮对那人说“是她吗？”
那人激动地点头，“是，就是她。”
正当乔汐疑惑不解时，他接着说“平安夜那天晚上，是你和一名消防员救了我妻儿的命，谢谢你，谢谢你们。”
乔汐“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地问“这位医生跟我说那名消防员你认识，是不是？”
“嗯。”
乔汐看了眼秦亮，问道“你找他有事？”
“有，也没有，就是想当面感谢他，请他帮我的孩子取名。”
面对他的请求，乔汐表示理解，“我把他号码给你吧，你自己跟他联系？”
“行。”
乔汐把陆珩的手机号给了他之后，那人又是鞠躬又是弯腰表达谢意。
等那人离开，秦亮问她“怎么没告诉他你们是男女朋友？”
乔汐愣了一下，说道“这个没必要说吧，再说那天救他全家的是他，我只是替他妻子检查了身体。”
秦亮点点头，“我听周薇说你已经订婚了，恭喜呀。”
“那天的糖你没吃到吗？”
订婚之后的那个白班，她从家带了不少糖过来交给了林兰香，让她分给科室的同事们。
秦亮苦笑“你说的那天我换班了。”
“啊，是吗？”
乔汐有些尴尬，赶忙开口“结婚肯定喊你，保证让你吃到喜糖。”
“好。”
秦亮随口聊了两句，借着查房为由离开。
这一夜，正如汪艺所说，意外摔倒的人格外多。
夜班结束，问诊记录从头拉到尾，快有小三十人。
乔汐下班之前被吴文海叫去了办公室，问她论文写得怎么样，得知她已经搞定了三分之一，吴文海好声好气放她走。
开车回家的路上，乔汐收到陆芬芳的消息，问她今天白天有没有时间。
乔汐语音回复了她，【有时间的。】
紧接着，她弹了语音电话“汐汐呀，等会跟姑姑一起去找小陆呗？”
“啊？”
“我马上要回国了，想今天去看看大哥大嫂，你和小陆一起陪我去吧。”
陆芬芳怕她不同意，补充道“小汐汐，你就是当陪姑姑好不好，陆珩他又不说话，这一路路途也不近，没人说话好孤单。”
她的话说到这份上，乔汐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两人碰面之后，陆芬芳让她把车停好，她开车就行。
由乔汐指路，陆芬芳慢悠悠将车开到了特训队。
当她们被警卫拦在外面时，乔汐觉得自己被骗了。
陆芬芳“汐汐，你快打电话给，让他出来接我们？”
乔汐“……”
所以，您来这里，他都不知道喽？
乔汐硬着头皮打了电话，等男人赶到，她低垂着脑袋都不敢看他。
“我怎么和你说的？”
陆珩把他拽到自己身边，颇为无奈。
乔汐看了眼一路小跑往前的陆芬芳，委屈道“你让我不要单独和你姑姑接触，更不要随意跟她走。”
陆珩“那怎么不听？”
“她是你小姑呀。”乔汐喃喃开口。
正因有这层关系，她才做不到对陆芬芳不理不睬。
陆珩也不再责怪她，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困不困？”
乔汐摇头，“小姑说想去看看你爸妈，你现在能陪她去吗？”
陆珩沉吟片刻，略微点头。
等陆芬芳把特训队逛完，她才想起正事，挽着乔汐说“臭小子，我们走吧。”
陆珩“她不跟他我们一起。”
“不跟吗？”
陆芬芳看了眼乔汐，而后道“汐汐答应陪我一起去的，你说了不算。”
乔汐被她拖着往车旁走，犹豫再三同他说“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干嘛不去呀，你和臭小子迟早要结婚的，就当提前见家长呗。”
陆珩看向她，“一起去吧。”
乔汐的一切犹豫都是怕给他带来困扰，当他说完一起的时候，顾虑也就打消了。
去的路上是陆珩开的车，陆芬芳拉着乔汐坐在后面。
“汐汐呀，他是不是就爱臭这张脸，跟别人欠他钱似的？”
乔汐出于礼貌，回答“是有点。”
“这小子还很直男吧，不会说话不懂浪漫，我在国外一直没听讲他的感情经历，还想着会不会打一辈子光棍了。”
陆芬芳执起她的手，拍了拍道“还好有你愿意当他媳妇，不然以他的性格找谁都不行。”
陆芬芳作为陆珩的小姑，虽然从小没有伴在他身边，但侄儿是什么性格她还是很了解的。
越冷情的人动情之后就越专情。
这点同他爸爸很像。
铁血硬汉碰上嫂子瞬间化身家庭主夫，温柔敦厚。
乔汐稍稍反驳了一下，“小姑，其实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陆芬芳挑眉，显然不相信。
“在生活中，他还是挺照顾我的。”乔汐说完偷瞄了一眼开车的男人，小声道“而且是我先喜欢上他的，能成为他的女朋友我觉得好幸福。”
陆芬芳“反正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约莫四十分钟，陆珩爸妈的墓地到了。
陆芬芳从后备箱拿了提前买好的花束，捧着先一步走去。
陆珩的爸爸陆钊死后被追封烈士，妻子与他合葬，他们的墓碑常年有人打理，十年如一日的干净。
来到大哥面前，陆芬芳终于卸下一身的伪装，缓缓跪坐在墓碑前。
“大哥大嫂，小妹来看你们了。”
“你们教了陆珩17年，把他教的很好，他和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善良正直，相信正义。”
“我很抱歉在他最需要亲人陪伴的时候选择了离开，我也知道今后无论怎么做也无法弥补这些年的缺失……”
陆芬芳就这么和已故之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从很早之前的事说到最近。
“…最近一件好事发生了，至于是什么好事我就不说了，让他和你们说。”
陆芬芳把眼泪擦掉，起身往回走。
期间，她回头看了一眼你墓碑，把涌出的泪再次憋回去，大步离开。
“把汐汐带过去见见你爸妈吧，我先回车里。”
陆芬芳和他们碰面，要走了车钥匙。
陆珩牵着乔汐，一步步带着她往石阶上走。
乔汐一直对他父母保持敬畏之心，可真当她站在墓前，望着碑上的遗像，没来由觉得亲切。
她以为陆珩肯定是像爸爸多一些，今天才知道他长得更像妈妈。
笑起来的陆妈妈跟她想象中一样温柔。
正因有这样优秀的父母，他才能那么那么的棒。
陆珩拉着她蹲下来，轻声道“爸、妈，我带乔乔来看你们了。”
你们肯定知道她的，从我被乔家收养每年过来看你们都会提到她。
我和她订婚了，未来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我最挚爱的人。
爸、妈，你们的孩子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乔汐余光瞥见他眼里闪烁泪花，主动开口自我介绍“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乔汐，是你们儿子的女朋友。”
“很抱歉现在才过来看你们，以后我都会陪着他一起过来看你们的。”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像曾经的你们照顾他那样。”
“……”
等乔汐说完心中想的话，天空开始飘雪。
她伸手接到雪花，弯眼一笑“我就当你们同意他和我在一起了。”
“走吧。”
陆珩拉着她起身的时候，乔汐一脸诧异“你不和叔叔阿姨说说话吗？”
“该说的都说过了。”陆珩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等他们走出烈士陵园，乔汐没看到车，正打算掏手机给陆芬芳打电话，被陆珩按住。
“怎么了？”
陆珩“她走了。”
“走了？”
乔汐瞪着大眼，不信他说的话。
这里离市区一小时的路程，怎么会把他们丢下？
陆珩收回手“你不信可以打给她。”
“不好意思啦汐汐，我下午三点钟的票飞国外，你们打车回去吧，真的抱歉了。”
“……”
听着电话里不停道歉的陆芬芳，乔汐嗯嗯哦哦了几声，尴尬地把电话挂了。
三点钟的飞机，现在才不到11点呀！
看来，她还是太嫩了！
地方偏远，又没遇上什么节，两人等了二十分钟才拦到一辆车。
之后，陆珩陪着她去拿车，又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许是冻着的缘故，乔汐当天下午睡一觉起来鼻子就塞了，到了晚上头开始疼。
她从家用医疗箱翻出体温计。
“三十八度三，还好。”
乔汐连退烧药都没吃，去浴室冲了热水澡，又给自己烧了壶热水。
八点左右，陆珩同她视频的时候看出了不对劲。
他问“生病了？”
“没有呀。”乔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脸蛋红红地解释“是家里温度太高了。”
陆珩又问“声音怎么哑了？”
“哦，我刚睡醒呢。”
面对她的谎言，陆珩一点办法也没有。
接近年关，他白天已经请了假，晚上是断不能再离开岗位。
口头上叮嘱她几句之后，沉默了。
乔汐“干嘛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知道她生了病，可他除了口头上让她注意保暖多喝热水外，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我要真有事这会儿肯定向你撒娇让你回来陪我了。”乔汐抱着枕头，眨巴眼睛道“别觉得愧疚，从在一起我就明白会经历这些的，没关系。”
在这段感情里，他有无法脱身的时候，她也一样。
只有不去在意，不想那么多，才能不产生矛盾。
陆珩看着她的眼睛，对于她的懂事，心里并没有感觉到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