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轩追着那少年,见少年穿街走巷,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但他胸中堵了口气,定要将这偷儿擒住,因此亦紧追不舍。
少年急转逃进一处破败的小院落,他跟着追进去,视线四下一搜索,就见少年从院墙另一头翻墙而出。
谢怀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觉无奈。他只身来追,没法让小厮绕去外面包抄围堵,又见院里有两位妇人在井边洗衣,见到他闯入便惊诧地望着他,他也做不出只为追讨一个荷包就翻人院墙的事。
想了想这少年对此地极为熟悉,他便走近那两位洗衣妇,拱手问道:“两位大娘子,请问……”
那两名妇人虽惊诧于谢怀轩突然闯入,但见这年轻郎君锦衣玉冠,人又长得极为俊秀温雅,先就生了五分好感,加之他彬彬有礼地过来询问,她们便也笑嘻嘻地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衣物,回道:“郎君要问什么就问吧,不用这么客气。”
“请问两位可认识方才进来的那名少年?知道他家住何处?”
其中一名年轻些的妇人嘴快,立即道:“那是王五家的大郎。就住在旁边袜子巷最东头。”
另一名年长些的妇人见谢怀轩是追着王大郎进来的,且看大郎神色惊慌,又是翻墙逃出去的,只怕是犯了什么事才叫人家这么追着逃的,便狠狠瞪了那嘴快的妇人一眼,又回头朝谢怀轩笑了笑才道:“不知大郎怎么得罪了公子?但大郎是个挺好的孩子,虽说有些顽皮,但对他娘亲特别孝顺,对妹妹也特别照顾。哎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他爹出门两年了没回过家,娘儿三个相依为命,偏偏他娘前几日又病倒了……”
她试探着问道:“公子追他,是不是因为大郎闯了什么祸?”
闻言谢怀轩倒有些意外,原先荷包被偷的怒气也全消了,稍作思忖后微笑摇头道:“并非如此,是大郎掉了东西,我想还给他,怪我没说清楚,怕是他误会了什么才会这样。”
那年长些的妇人舒了口气:“公子这般好心,大郎这孩子也是傻,怎么这么不识好赖呢?他就住在袜子巷东头,门口有个破瓦罐的就是他们家,好找得很。”
谢怀轩拱手谢过她们,这就往她们所说的方向找了过去。到了地方就见一座比方才的小院更破败的小屋,门外果然有个缺角的破瓦罐。
他轻轻敲门,就听里面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不一会儿已经腐朽的门轴发出“吱呀”声打开,门内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瞧见谢怀轩不由瞪大了眼睛:“你找谁啊?”
谢怀轩拱了拱手,微笑问道:“请问这里是王五家吗?王大郎可是住在这里?”
小丫头见他温雅有礼,且又识得自己哥哥,虽然心中依旧糊涂这样人中龙凤的贵公子为何会认识自己哥哥,但仍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去。
谢怀轩入内,见屋子里外就两间,里间有妇人问话,只是说不上半句就要咳嗽:“二丫……咳咳……是谁,咳咳……来了?”
王二丫道:“娘,是来找大哥的。”
此时那少年从门外进来,一边擦着汗迈进门槛,一边喜笑颜开道:“娘,二丫,我回来……”乍然瞧见谢怀轩找上门来,他惊得脸都白了,转身就要跑。
谢怀轩等的就是他,怎会让他跑掉,急跃几步,拦在他与门口之间,正要说明自己来意,那少年却一咬牙跪下了,朝他磕头道:“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别抓我去报官!妹妹太小,只有我能照顾我娘了!”
王大郎起初第一反应是逃,但被拦住后想明白了,这锦衣公子已经找到了他家里,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即使他此刻逃走,娘亲和妹妹也逃不掉,她们要怎么办?此时也只有拼命赔罪,恳请他原谅自己了。
谢怀轩被少年这一跪一磕头弄得措手不及,急忙侧身让开:“你先起来说话。”
“王大娘,我把药给你带来了。”正当此时,外头进来两人,瞧见屋内这般情形,不由愣住了,“大郎,你为何跪着?”说着打量了谢怀轩几眼,“你是什么人?”看他衣装,应该非富即贵,但他却孤身一人,连个小厮都没有……
谢怀轩回头一瞧,进来的是名戴着帷帽的年轻女子,穿着件石青色绣兰花小袄,豆绿色的挑线裙子,淡鹅黄净面锦绣褙子,身后跟着名女使。
听她说话声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神情,但听她语气便知对他十分不满。他不知这少女身份,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明事情原委。
少女也没有等他回答,径直走向王大郎:“大郎,你起来!就是欠他几个臭钱又如何?还未到期限便来催债,天下哪有这个理?”
谢怀轩不由苦笑:“小娘子误会了,在下并非是来催债的。”这小娘子与六妹简直一个脾气,事情没弄清楚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起人来,性子倒是也一样仗义。
少女挑眉看向那少年:“他是谁?”
王大郎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像是不愿在少女面前说出自己偷窃之事。
谢怀轩了然地微笑,扶起少年,问道:“你是不是掉了这个?我只是见到你掉了东西,才过来将它还给你的。”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木簪,正是少年之前逃跑时落下的。
王大郎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中羞惭与愧疚交替闪现。
戴帷帽的少女满怀疑惑地看看王大郎,又看看谢怀轩,虽觉这锦衣公子笑容温润,谈吐文雅,看着确实不太像来催债的,可若他真是还簪子来的,大郎为何要向他下跪呢?
这会儿从里屋慢慢走出一名满面病容的妇人,王二丫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她:“娘,你怎么起来了。”
妇人紧紧盯着王大郎,边咳边问:“大郎……咳咳……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郎憋得满脸通红,突然从怀中取出荷包递给谢怀轩,同时坦言:“娘,是我一时糊涂,偷了这位公子的荷包……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谢怀轩摇了摇头没有接。
“你,你……”满脸病容的妇人气得直发抖,指着少年道,“我平日是,咳咳……怎么教你的?再穷也不能咳咳……”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娘!娘!!”王大郎与二丫都急了,上前扶着妇人让她坐下。
王大郎愧疚道:“娘,是我错了,你别急,先坐下缓口气。”
戴帷帽的少女上前为妇人搭脉,片刻后回头吩咐女使道:“先把带来的药煎一服,让王大娘先喝下,回头再去取些北沙参来。”
女使应了,自去外头生炉子准备煎药。
王大郎朝少女感谢道:“阿宛姊姊,多谢你,这药钱我……”
被称为阿宛的少女望着他摇头道:“药钱你不必给我,反正也是我自家铺子里的药。但你以后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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