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人!天放很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他房门外徘徊走动。待在佣兵队里五年,他每天都得过着与天争命的日子,所以养成了他对环境的敏锐力,就算他人在睡梦中,他依然可以察觉到突然加入的气息——那是一股带着沈静、安稳的气息。
他翻身下床,猛然拉开自己的房门。一双空灵的眼眸猛然对上他眼中的警戒,她下意识地退开了身子。他吓到她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起床,而且还张狂着严泠的暴戾。
“你来这做什么?”他的肩因她的惊恐,而不悦地弓起来。
尹红抬高她手中的洗脸盆,眨眨眼眸,对他笑。
他的脸蒙上了一层寒冰。他讨厌她漾开那抹纯真的笑,冲着他而来的模样。
她端着洗脸水,要进门为他梳洗;而他却杵在门边,退也不退。
她昂起头来看他,灵眸眨啊眨的表示她的疑惑。他为什么不让她进去?她只想服侍他洗脸啊!
“我还不想起床。”没人是在寅时就起床的,老天,现在天都还没亮,她竟然就已经起床,梳洗完毕,等着要来服侍他了!
她对他摇摇头,比着:“没关系,我可以等。”
天放虽然不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从她那坚定的眼眸看来,她是打算等他起床,等着服侍他。
他双手交抱在胸前,将身子半倚在门边,他的眼直直地盯在她清丽的脸庞上,他问:“我若是辰时起床,那你也打算等到辰时吗?”
她重重地点头。他若真要睡到辰时,那么她就在门外等到辰时,等他起床。这是为人妻的职责,她虽不是因为爱他而嫁给他,但她终究是他娶进门的妻子,既身为人妻,那么她便会努力的尽到她为人妻子的责任。
天放讨厌她永远是那副安适的模样,似乎什么事都左右不了她的情绪,似乎她对一切都是那么地不在乎。
突然一股莫名的气愤袭上他的心头,他重重地将门甩上,只撂下一句。“那么你就在外头等我起床吧。”
他才不想理她。天放在床上辗转难眠。该死的!她竟然真的一直杵在他房门口等候,没有丝毫退怯之意。而他,竟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未能入睡!都是那个该死的臭丫头,要不是她杵在外头,干扰他的睡眠,那么他现在早就梦周公去了。
天放侧过身子,将脸面向墙壁,不让自己整个心思全往外头那丫头身上兜。但是——他做不到。他虽背对着门,但他的心依旧挂怀着外头的她。真浑蛋,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正值寒冬最冷时节,他们虽身处江南之地,但外头的气温仍低得可以冻死人……而那个笨东西,她竟然为了要服侍他梳洗,一大早就杵在门外等他。
他不是告诉过她,他不会这么早起床的吗?那她干么那么傻,不会等到他起床,召唤时再来?
门外突然传来“锵”的一声,天放从床上惊跳起来。
那抹映在窗口的身影不见了!她不会因为抵不住寒冷,而晕倒了吧?他鞋没穿的就奔到门边,拉开房门,眼眸直觉地往地上搜寻……她蹲在地上,抬起脸来看他,而脸上挂的又是那抹该死的微笑,只是那抹笑因为天冷而显得有点僵。她的手因耐不住长久端着水盆的重量,一失手便将水盆给打翻了,此刻她正忙着收拾。知道倒的是水盆,不是她时。他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立即又恢复惯有的冷漠。他瞅着眼直勾勾地瞧她。她莲青色的鹤氅覆上一层薄薄的雪花,而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也困天寒地冻而覆上白白的薄冰。她哆嗦着身子,扯着僵硬的脸皮笑着——看来她是真的冻坏了。
“进来吧!”他侧过身子,让她进屋里来。倘若他不让进,那么只怕这丫头会冻死在外头。
尹红欢天喜地地抬头,用手语问他:“你想起床了?!”
他看不懂她在比什么,但他能了解她的开心,他重重地点头。
“那我再去盛热水。”
她转身就走,他拉不住她。搞什么,怎么他答应让她进屋了,她反而头也不回就走了?他若有所失地倚在门边,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而思忖良久。须臾,她回来了,而她手中捧着的依旧是那水盆,只是这会儿水盆上还冒着热热的水气。她是去帮他盛热的洗脸水!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天放的心口中涌上,便在他的喉咙中。他的眼眶突然泛着热,他粗鲁地拉她进门,不让自己的情绪太失控。
真是莫名其妙,她盛她的水,他激动个什么鬼?盛洗脸水服侍自已的丈夫,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干么乱感动一把的!他的眼恶狠狠地瞪上尹红,企图将自己的情绪失控转嫁给她。但她背对着他,拧干了毛巾,笑脸吟吟地回眸,冲着他走近。
天放恶狠狠的眸光突然凶不起来,他径是皱着眉,任她捧着毛巾,为他擦脸。她的手劲好柔、好柔地为他拭净他的脸庞,随后,她又端来一盅香片,让他漱口。
他径是一动也不动的随她为他张罗一切。
她走近衣柜,拿起一袭天蓝滚青的衣袍,对他比了比,并用无语的眼神问他:“这件好不好?”
他点点头。她脸微微一晒,眸中漾满了喜悦的神采。
神经,他只不过是顺从她的意愿,让她好做事,她干么为了这一点点小事而乐成这个模样!
天放突然别扭地不想穿那件天蓝滚青的袍子,他粗鲁地抽走她手中的一件,将它丢进衣柜里,又从里头拿出另一件藏青色的袍子,递给她“这一件。”
尹红不改她脸上的笑意,乖顺的接过他递予她的袍子,轻手为他穿上。
她的手环着他的腰,为他束好衣袍的腰带。
他们俩之间就隔着不到半吋的距离,她的手环在他的腰间上,娇弱的身子几乎就要嵌进他的阳刚里。
更该死的是,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梅花香,那香味萦绕着满室的芬芳,拨弄着他鼻息。他猛然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青丝里。她的身子轻盈得几乎让他察觉不到她的重量,她荏弱得好似一朵随时会被折断的水芙蓉一般。他紧紧地抱着她。
尹红被他突然而来的举止给吓到了。沈天放他——他怎会……怎会突然的拥抱着她!她昂起头,错愕地望向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但,她头一昂,却正好将唇迎上他的,她愣了半晌,惊觉自己被吻了!
虽然他们只是唇碰唇,并没有纠缠得多深刻,但是他的唇终究是碰到了她的,她的心还是会因为这亲密的接触而变得慌乱。
她想抽开自个儿的身子,离开他的怀抱;但,他却紧紧拥着,不放手。
他单手横陈在她的腰际上,另外一只手托起她羞红的脸。
她的双眼清澄空灵,但此时却显得慌乱。她此刻正因为他们刚刚的碰触而心慌意乱。
天放低低地笑开来。“我们是夫妻呵,你不必感到难堪的。”
尹红没心去注意他开口说了什么,她整副心思全在他的笑脸上。他笑了?沈天放他笑了!她虽听不见他的笑声,但是从他的笑脸中,她还是可以知道他的笑是打从心底的开心。
喝!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会笑的。她还以为此一生,他就打算这么泠寒着脸过下去了呢!
他在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笑脸,天放脸上的那抹笑容突然隐去。他愤怒地推开她的身子,惊觉尹红对他的影响力。不过才短短的一天,该死的!他竟然是真的在乎她,失去所有的防御能力,让她进占他的心房与目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出去!”他用力地吼。
他要让她明白他讨厌她出现在他眼前。尹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知道他前一刻还笑得很开心,但下一刻他便狂暴得好象风魔。这个阴睛不定的男人是她丈夫,而她却怕他!
尹红飞快地离开天放的身边,不让他那狂暴的视线停驻在她身上。他令她感到畏惧,他那冷冷的眸光会彻底伤害她的心。她的心会因为他看她的眸光太泠寒而感到窒息难过。这是为了什么?她无心去追究,她现在只想快快地离开他,不让他的狂暴加诸在她身上。
她惊慌失措地逃离了他的视线。而天放的心头像是被一颗大石头压得死死的,他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感到开心,相反的,他的心像是被人遗弃了那般难过。
天放以为只要她的身影不在他的面前晃荡,那么他的心就可以不乱。但是事实却证明了他是错的。
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便会随着她的身影而飘动,他发现自己常常不自觉的在偷看尹红,偷看她的一切行为举止。
虽然他看不懂她比的手语,但是——他的目光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她。
“红姨——”平云扯扯尹红的袖子。
她抬起眼来,黛眉微微一场。
“为什么我会有两个爹?”小家伙学尹红蹙眉,像个小老头似的皱巴着脸。
“两个爹?”尹红因为这个问题,而停下手边的工作。
“对啊,两个爹;一个住在娘那,一个住在红姨那。”
尹红这下子才知道小家伙说的是孙玉庭和沈天放。他们两个相同的面貌让小家伙混乱了。尹红将小家伙给搂了过来,将他抱放在她的膝上
“他们只是长得像,不是两个爹,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叔叔。平云知道哪个是叔叔吗?”
小家伙蹙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重重地点头,他比着:“比较凶的那一个。”
“红姨,叔叔会不会笑?”平云仰着小脸问尹红。
咦?这小家伙他问的是什么问题?
“叔叔跟平云一样,也有喜怒哀乐,叔叔当然会笑。”只是天放他太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不常笑罢了。
“可是平云都没见叔叔笑过,他老是凶凶的,平云很怕他。”小家伙皱着他那小巧的五官,摆明了他真的很怕天放。
尹红幽幽地叹了口气。天放他——竟然连小孩子的心收拢不了。她抱着平云,试着去跟他解释天放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般可怕。
“平云不该怕叔叔的,他长得跟爹爹一样,同爹爹一样是好人,也是平云的亲人,平云应该要喜欢叔叔的。”
“像喜欢爹爹那样喜欢吗?”小家伙抬起头反问。
“对,像喜欢爹爹那样喜欢。”
“为什么?”
因为……因为童年失欢的天放太需要人家来爱他,她相信只要有人愿意敞开心房,真正的去接受他、去爱他,他也会像玉庭少爷那样温柔的。
“红姨喜欢叔叔吗?”小家伙扯扯尹红的袖子,又急巴巴地问。“红姨会把叔叔当成爹爹那样来喜欢吗?”
尹红因平云的问题而惊愣住。她的心彷佛挨了一记闷棒,整个心房楸得紧紧的。她——曾经错把天放当玉庭少爷来喜欢吗?没有、没有,她一点都不喜欢他。她对他好,只是……只是她嫁了他,便得尽她为人妻子的责任,尽量地讨他欢心,她才不是因为……因为喜欢他,所以才盼望见到他。盼望见到他?尹红整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念头而呆住了。她,有吗?她有盼望见到沈天放他的人吗?她极力地想否认,但是她如果够诚实,那么她就该清楚她的心,其实是真的盼望能看到天放他的人。他孤独的身影占满了她的心,他那总是带着冰冷的眼眸,也曾撼动她心房中最脆弱的一部分。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是为了孙家才对他好。
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是真的心疼地。天放一直在伪装自己,把自己塑造成金刚不坏之身,他以为他这样子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但,见他总是麻痹自己的情感,更是令人感到心疼。
心疼?是的,是心疼——心疼他禁锢自己所有的情感,心疼他只敢恨,不敢爱。而这样的他也令她感到害怕。她怕自己不能解放他那颗禁锢已久的心,她怕她解救他的后果,是将自己的心给陷了进去。她害怕自己若是沈沦了,而他依旧不敢爱,那么。她交付出去的真心该如何收回?这就是她之所以害怕天放的原因。
尹红突然省悟了——她一直认为天放只敢恨不敢爱,然而,她不也一样!
她怕日后心可能会因为得不到同等的爱,而不敢承认自己对他的在乎与心疼,这样的她跟天放的敢恨,不敢爱又有什么两样?
爱,就是要大声的说出来。
“是的,红姨爱他。”她冲着平云比着,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爱他。”小家伙学尹红比着,边比他还边念:“爱——他。”
“爱——他”。始终立在远处偷瞧尹红的天放,虽听不到平云的心嘴里咕嚓着什么,也不明白他们两个比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依旧立在远处,依样画葫芦地学着。
他不知道他现在比的是他这一生中最缺乏的爱,他只知道自个儿蓦然回神时,发现自己竟然在学那丫头比手语时的震惊。
他在做什么?他竟然在学那丫头比手语!天放仓皇地背过身子,不愿再瞧尹红,不让她的身影再纠缠着他整个心思。他不能再待在这个家,他必须出去,不然,他就会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给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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