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去男装部。”关静拉着手提大包小包的蓝祖蔚,一副兴致激昂的模样。
“去男装部干嘛?”
“钓男人。”关静回答得很理直气壮,连一点点的害臊迹象都没有。但,蓝祖蔚可受不了了。
自从她出院以来这几天,关静为了让她走出失恋的阴影,成天替她找男人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不是叫严骏业带他公司的高级高于回敏圆家吃饭,就是成天叫她站在高楼的窗口,拿水果往外丢,看看能不能砸到一两个好男人;现在,关静则是将视野扩张到全台北市,素性拉她着出门,到处钓男人,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关静的“男人经”。
“那一个结婚了。”到了男装部,关静的嘴噘啄不远处一个西装笔挺,正在挑选袜子的男人,像识途老马似的开口评论。
蓝祖蔚特地看了那男子的手。“没戴婚戒。”
“可是就是死会了。”
“哦?”蓝祖蔚很受教的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诺,你看他挑的是超过小腿的袜子。”
“哇!”她还是不懂。
关静露出一副“孺子很难教”的表情,然后在祖蔚的耳旁小声耳语:“穿衣服的时候穿这种袜子比较好看,因为在走路的时候,腿才不会露出来;然而穿短袜在你不穿衣服的时候会比较好看,因为这样看起来才不会像个呆瓜,而这个男的……”关静嘴一撇,摇摇头,透显出没希望的表情,说:“很明显的,他比较在乎他穿衣服的样子。”
“所以,他结婚了!”
关静弹指。“宾果。”祖蔚答对了,总算近来她的心血没白花。
“那,”蓝祖蔚的眼随处搜索,找到了一个手里挑着套头衫。黄色v领的羊毛衣男土,问:“那他呢?”
“不要去招惹他。”
蓝祖蔚连退三步,小小声的问:“是黑社会的?”
关静摇头,很秘密的说:“同性恋。”所以女人无望。”不过,别灰心,看到他对面的那一个没有?”
“拿海军领羊毛衫的那一个?”
“对,那样的男人代表着稳健、曲雅、舒适而且随意。我想我们找到我们要的了,快去。”关静推了蓝祖蔚一把。
蓝相蔚才进一步,又退二步。“我才不要,别忘了,刚刚我们在咖啡店出的糗。”她刚刚听关静的话去钓一个背影看起来很绅士,把一杯咖啡倒在那名男子的身上,谁知道那个男的一回头,她们才知道他真的就只有背影还可以;虽然那个男的极力说明他的喀什米尔羊毛衣不值钱,但,她还是很坚持的花钱了事。
“你别再给我找麻烦了。”
“我发誓我这次的直觉不会错,”关静竖起了童军指,然后又使了个激将法。“除非你舍不得忘记那个负心汉。”关静现在是连向阳两个字都鄙夷的不愿意提起。
蓝祖蔚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与向阳再扯在一块,因此,她很勇敢的做了傻事,接近那个海军领。
她站在他面前,海军领抬头。
“我让你三选一,你是想让水果丢,还是被泼咖啡,或者——”蓝祖蔚将自己的手伸得笔直。“将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男子的眉弯起了感兴趣的弧度。
很好,还算不是个太八股的人;蓝祖蔚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小声的说:“其实是我朋友想替我找个男朋友,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她会叨念我半天,所以,”她又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请他帮忙。“你可不可以留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是假的也没关系,只要随便写十个数字就可以了。”
男子拿了张名片给蓝祖蔚。“看来你是真的忘记我了。”
蓝祖蔚柳眉一挑;她该记得他吗?她看了看名片。
“记忆的河!邵恩平!?”很明显的,她真的是不记得。
“你曾经到过我店里拿着一只三十年的德制老表要修;那表对你意义深重,你该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经他一说,蓝祖蔚便对他有了印象;他就是那个专程去德国视察,顺便帮她修表的男子。记忆的河是那家铺子的名。
“我记得了。”只是——“那表?”
“放心,早就修好了;只是我打了你留下来的电话号码几次,可是都没人接。
“我搬家了。”蓝祖蔚一语带过所有的过往;现在所有有关向阳的一切,都是她最不愿碰触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很努力的想走出向阳的生活,象征他存在的表又要回到她身边。
这算什么?她不懂;不懂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虐待她。
那——“哪天约你出来,我顺便把表还你。”
蓝祖蔚点头,她试着想恢复刚刚的愉快,但,表情却已经无法有笑容。
邵恩平看得出来蓝祖蔚眉宇间的愁绪,他不以为杵,只是不经意的提起,不经意的蹙眉,问:“如果我刚刚选的是让水果砸的话,你打算用什么丢我?”
蓝祖蔚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她昂头,笑意浅露,说:“我家只剩下榴涟,很重很重的那一种。”包管会砸得他血溅五步的那一种。
“哇!好‘耸’,怎么会有人造么骚包送这么一大束的花来追女朋友的!?”当蓝祖蔚从送花小弟接到那一大束花海的时候,关静的眼珠子就像是要掉下来一样。“邵思平真的很没创意。”关静将花海抱过来,有点酸溜溜的蹙鼻。
“可是他很有心呀。”敏圆连忙找了个小鱼缸来插花,浪漫的感觉蔓延到她的眉字间。她侧过头问祖蔚:“今天你还要跟邵恩平出去吗?”
“嗯。”蓝祖蔚点头,脸上虽有笑,但却没有幸福的感觉。
关静与敏圆对看了一眼,心里知道祖蔚嘴里虽不说,但她们都明白祖蔚还是没能忘记向阳。
“起来,起来,要去约会的人了,还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你不怕让邵恩平看了,下次就不敢再约你了,”关静将祖蔚从沙发椅上拉起来,拉进她与祖蔚同住的客房,将自己最爱的那件衣服拿出来给祖蔚。“今晚穿这套衣服去。”
敏圆也兴致勃勃的拿了一对耳环及白金链子给祖蔚。“我们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加油。”蓝祖蔚看着手里的东西,沉沉的象征着友情。她好感动,所以如果她再不争气点,那她就很对不起敏圆与关静。
她把衣服换上,戴上耳环。链子;敏圆将祖蔚的长发盘起,纤细的脖子有着优美的弧度。
“哇!”关静忍不住发出了惊艳声。
“姨,漂漂。”小嘟嘟也赶来凑热闹。
敏圆弯着眼角眉梢笑。她发现祖蔚真的很美,细致的五官,娟秀且清新的脸蛋;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喜欢。
果然,准时出现来接祖蔚的邵恩平真的醉了,醉倒在蓝祖蔚的美丽里。
“你真的很美。”他拉着祖蔚的手漫步。
蓝祖蔚让他握着她的手走,笑着摇头告诉他:“你的赞美很廉价。”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而邵恩平总有办法每天找出新的赞美词来哄她。
“那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我是个有心人。”
的确,他是个有心人,蓝祖蔚不得不认同,毕竟在他们交往的这一段日子里,任性的是她,不安定的是她,邵恩乎明知道她的心里另外有个人在,但他从来不提,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她心情的高低起伏。把他当成替身在看待。
“你是个好人。”蓝祖蔚低垂着头,看着脚尖。
邵恩平明白“一个好人”在爱情里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它代表着:你很好,但,我就是无法爱你的意思。
“我的另一个优点就是我从来不懂得退缩两字。”他将祖蔚的手用力握住,是怎么也无法放开。
一股暖流由手与手的接触中传到了蓝祖蔚的心房;她任由邵恩平牵着她的手,如果可以,她想,她或许也能这样过一生一世,毕竟被爱的时候比较不会让人心痛,而爱人却能将她所有的自尊刨尽。
蓝祖蔚以为她能接受邵恩平的,但,她所有的自信却在见到迎面而来的那个人之际彻底崩盘。
向阳看到迎面而来的蓝祖蔚。她的手让个里人紧紧的握住,她的脸上有与他在一起时所没有的笑。
祖儿她找到那份属于她的幸福了是吗?
向阳笑着脸迎向祖蔚那一双瞳眸;蓝祖蔚却将头别过,不看向阳的脸,仿佛他与她只是陌路人。
她是不想让向阳再有机会伤害她,但——为什么就在他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她的心会难过得想掉眼泪?为什么她每走一步,就有回头叫住向阳的欲望?
愈走,蓝祖蔚的脚步愈是沉重,因为她明白她每走一步,她与向阳之间的距离就隔得愈远,愈来愈远——
那曾是她最不能忍受之事,而今——她一样无法忍受。
蓝祖蔚挣开了邵恩平的手,转身往回跑,直直的奔到向阳面前,挡去了他的路。
她睁着水蒙蒙的眼看向阳,任由自己的思绪奔驰在两人交往的那一段日子;她发现她真的很悲哀,因为不论向阳怎么对她,她记得的仍旧只有与他在一起的快乐,虽然那段回忆少得可怜。
蓝祖蔚深吸了一口气,吞回了难过得直往下掉的泪水。“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向阳沉默,等待。他知道自己会纵容祖儿的所有要求,因为那是他欠她的。
“我想去坐云霄飞车。”
蓝祖蔚坐在云霄飞车上叫得很惊悚。曾经,她是个很害怕坐云霄飞车的女孩,所以她每一次到游乐场,她总是避开类似的游戏项目,举凡是太阳轮、海盗船,她从来都不坐;直到她遇到了向阳,他改变了她原有的习惯。
向阳告诉她:“人要勇敢面对自己所害怕的一切,才能无惧。”
那天,向阳牵着她的手,玩遍了游戏场内的所有游戏项目,包括她恐惧、害怕的;向阳事后问她还怕不怕!她摇头;其实她心里还是怕的,只是——当向阳的手紧紧的握住她时,她就觉得很安心;那时候,她傻傻的以为只要向阳继续牵着她的手,那么往后她将勇者无惧,谁知道日后教她害怕的,竟是她对向阳的爱。
当云霄飞车往下俯冲时,蓝祖蔚叫得更是凄厉。
她不要勇者无惧,她只要向阳爱她。
蓝祖蔚坐在云霄飞车上,哭得惊天动地;向阳以为她还是不能适应坐云霄飞车的恐惧,手一伸,便将祖儿纳入怀里。
“别怕,有我在。”
在向阳怀里,祖蔚是哭得更厉害。她贪恋向阳的怀抱。向阳的气息与味道。她,还是好爱、好爱向阳,怎么办?
云霄飞车静止不动了,祖蔚还是哭得像个小孩儿。
向阳的心沉沉的明白了,祖儿仍旧爱着他。
接下来的游乐项目都让蓝祖蔚玩得眉开眼笑。
她像个孩子似的玩了旋转木马、咖啡杯、碰碰车……,每玩一样,她就跟向阳细数当年的回忆。
向阳明白祖儿的用意,明白祖儿她是想用这种方式,一项项的这忘过去——与他的过去。
现在,他们坐在摩天轮上。
“记不记得,我们曾坐在这,慢慢的攀升。慢慢的往上爬;我们在这俯看,觉得自己将全世界蹄在脚底下。”蓝祖蔚趴在窗口看夜景。在这里,她曾以为自己可以跟向阳一生一世,而今天,她却要在这里跟他说再见。
禁不住心中的难过,她又想哭了。
祖儿撸撸鼻,佯装坚强的转过脸,回望向阳。“你不记得在这里,我们第一次接吻?你的唇轻触在我的眼睫、颊边与双唇;我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看你;你将我的头按向你的胸膛,聆听你的心跳;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因为你的心是离我如此之近。”因此,她曾好傻好傻的以为,这里就是她的天堂。
“向阳,”她柔声叫他。“你可不可以再吻我一次?”她要将遗落在他身上的一切,全部要回来。
祖蔚将眼紧紧的闭上,向阳俯身向她;吻,点上了祖蔚的眼睫、颊边,轻轻蹭着她的耳,让自己的阳刚气息与祖儿的清新相混,分不清彼此。
他的吻攫获她的唇,祖蔚的泪水掉了下来,吃进向阳的嘴里,摩天轮慢慢的静止,他们之间终于划下了句点。
蓝祖蔚与向阳就站在一闪一闪的摩天轮下。
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蓝祖蔚从她包包里拿出向阳的表,“手给我。”
向阳伸出他蒲扇似的大手,让祖蔚将表帮他戴上。她一边戴,一边说:“曾经,你告诉我,你的过往;告诉我,你是个不会说爱的男人,你说,爱上你得注定伤心一辈子;你说——留下你的唯一方式是,学会不爱上你;那时候,我点头说我做得到;其实你不明白,早在我点头之前,我就爱上了你;而我之所以点头,那是因为我认为骄傲的你,是怎么也不可能让过往牵绊住你的脚步。”她边说,泪水一边掉。她故意不去抹、不去擦,她就是要让向阳看见她是多么多么的在乎他。
“然而,事实却证明我的错误;因为你一点都不坚强,你懦弱得让过去的阴影羁绊住你的未来,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的父亲从来不曾后悔爱过你的母亲,纵使是你母亲背离了他,他也不曾有后悔过。”
她踮起了脚尖,吻落在向阳的脸上。“为了我是这么这么的爱你,你能不能变得坚强一点?”她昂起头看着向阳。
向阳无言。
他向来就不懂得说谎,他知道自己无法轻许自己无法做到的诺言。
蓝祖蔚笑了。
这就是向阳,“诚实是你唯一的优点,是让爱上你的女人,无法恨你的原因。”因为他总是将自己的残忍与无法交心在之前就对他的女人说明,而傻的是她,竟然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向阳,可是,“如果时间真能倒转,我仍会选择再一次与你相恋;因为,你真的很好、很好。”她放下向阳的手,娟秀的脸强漾出一抹笑。
她说了“再见”之后,便转身离去。
她离开的背影是如此仓促,仿佛只要自己停步,那么她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就会动摇。
祖儿是忘不了他的,向阳知道;知道祖儿她的长发为谁留,知道她费尽心思的只想讨他一个笑脸看;知道祖儿为他所做的一切、一切。
傻祖儿!
向阳追了上去,攫住祖蔚的手;他看着祖儿的脸才发现在她坚强的背影后面,早已哭得涕泪纵横。
向阳伸手抹去了祖蔚的泪,问她:“爱上我是件很辛苦、很委屈的事桌不是?
祖蔚点头。
“那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把我忘记?”蓝祖蔚抬起水蒙蒙的泪眼望住向阳;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向阳的手抚向祖蔚的长发。“记得你我初相识时,你剪了个男生头,像个男孩,你活泼,佻皮,成天笑容满面的在我后头跟着。”
蓝祖蔚眨着泪眼笑。他记得!向阳记得她从前的一切!
“祖儿。”他唤她。
蓝祖蔚抬起笑脸来,迎向向阳一脸的疼惜。她听见向阳说:
“将头发剪了。”
蓝祖蔚的笑脸急速褪去,“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剪发!?”她不肯,不肯的;这头长发是……是……向阳对她唯一的依恋,她怎么能——剪了它!?
“祖儿,别忘了你今天拉我来游乐场的用意。”她不是想忘了他的一切,所以才拉他来游乐场的吗?“既然要忘掉我,就该舍弃有关我的一切。”
蓝祖蔚在美容院里哭得像个泪人儿;她不要剪发,她不想剪发,向阳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要将有关他的一切,从她身上抽离。
发型设计师从来没见过有人来剪发是哭得这么伤心的;看来这位小姐是真的很宝贝她的长发。
“小姐,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的长发,那,我们就不剪它了好不好?”
蓝祖蔚想点头,但眼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往向阳。
他就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向阳手里点了根烟,跷着两郎腿,静静的回望她。
向阳仍是那一派优雅休闲的模样;曾经他的轻松自在,舒适沉稳模样,最教她心醉,可是今天,她却恨透了向阳这一副天塌了也不动容的闲适表情,因为这代表了,向阳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就算她要断了有关他的一切,向阳仍是无所谓。
“剪吧。”反正这头长发,向阳不曾珍惜过;对它唯一依恋的,反倒是她这个当初就嫌长发累赘的自己。
发型设计师拿了扁梳与剪刀,刀一开一合,蓝祖蔚的长发飘然落下。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发由长变短,看着向阳眼眨都不眨的望着自己。可笑吧,与向阳相交七年,可是,时至今日,她却一点都不懂向阳。
不懂他既然不爱她,却又为了什么总是顺着她,呵护着她,依了她所有的任性习惯。
“好了。”
设计师剪好了发,拿起镜子照给蓝祖蔚看。
从镜子里,蓝祖蔚看到自己及腰的长发短了,设计师的巧手将她的发剪到耳齐,顺着耳而下,是用羽毛剪打层次,短发服服贴贴的贴在她脸上。
她的眼睛因哭过所以又红又肿,鼻子也被自己给撸红了;现在的她或许不够漂亮,但——总算也是个全新的自己。
蓝祖蔚站起身,付了钱,头回也不回的离开。
这下子,她与向阳之间是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所以,她不想回头,不再找寻他脸上的喜怒哀乐。
蓝祖蔚走了,向阳知道她这一次离开,是不可能再回头了。
“先生,我们真的得关门休息了。”设计师唤醒神游四海的向阳。
其实他们早打烊休息了;只是刚刚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女的是哭得涕泪交加,男的是一脸坚决。当时碍着这人长得人高马大,所以他只好不颐自己爱困的眼眸,硬认被窝里钻出来,帮那位女客人剪发,这下子,他发也剪了,头也洗了;这位先生也该离开了吧。
向阳如他所愿的站起身来,不过却不是如那发型设计师所想像的开门离开,而是——他就蹲在地上,将蓝祖蔚的长发一把一把的拾起,带走——
那个发型设计师傻了。
这个年头,真是怪人怪事多;剪了的长发,也有人视如珍宝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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