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羽田机场后,宫本朔随狄凯来到了一处坐落于东京新宿的一栋摩天大楼,高居三十六层处则是宫本朔未来两个月落脚的地方。
“这环境还不错吧!是薛副总裁特别为你挑选的。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所以给你挑了个那么高的住处。”狄凯打开落地窗,挟带着雨丝的冷风袭来,虽冷冽但很能令人的精神为之一,身处污染严重的大都会里,唯有在高处,才能享受到清净的空气。
“无妨,我对住处向来不怎么挑剔。”宫本朔放下行李,跨出阳台,看着底下如蚁般排列的车阵。
“需要麻口组的基本资料吗?还记得刚刚在机场看见的那个男人吗?他叫做费慕齐,与麻口组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法国费家与日本铃木家交情匪浅,麻口组的一些械斗武器全是由费家供应。”狄凯突然说道,眼神随着眼前的霓虹灯闪烁着。
“你倒是挺清楚的。”宫本朔冷冷一笑。
“没办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得先调查好一切等着你来。”
“谢了,这本该是我的工作。”宫本朔沉声说道。
“我们是这两个月的合作伙伴,何必那么生疏?”戏谑的笑意从未自狄凯的脸上消失过。
他自有一股神秘感,让宫本朔深感不习惯。
“你不住这里?”宫本朔环顾了一下四周,干净清爽得像是等着他一个人的到来。
“我比较注重个人隐私,我想你也是吧!不住一块也没啥影响,我就住在隔街,五分钟的车程,这是我的名片,有急事随时可call我。”狄凯由上衣口袋拿出一张名片。
宫本朔接过来一看,睨了他一眼,“纬达集团业务经理?!”
“不好意思,正是在下。”狄凯扬眉笑了笑。
“你有这么好的职业,何必与我这个还是学生身分的人合作?”宫本朔以凌厉的目光看进狄凯的眼瞳中。
“你认为自己不够格?”狄凯不答反问。
“我……”首次,宫本朔感到语拙,也见识到眼前这个业务经理的厉害,难怪他能混到那样的位置,自己不该小看他。
“我信任你的本事,龙大学的忍术系会长,无论身手、头脑,让我佩服不已。”
“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宫本朔回首看向狄凯,一绺不听话的鬈发垂落在额前,浓密睫毛下是一双精锐黑眸,他的确是个帅得不像话的男人。难怪他习惯戴上墨镜,他不喜欢别人给他的外貌套上“俊美”两字,这不是他要的,他只要复仇。
“好不好事后便知晓,我们也别在这里争了。时间已晚,你休息吧!明天再联络。”狄凯看了下腕表后便往大门走去。
“狄经理,谢谢你。”宫本朔在他身后突然说了句。
狄凯笑吟吟地回首,“狄凯就狄凯,别再喊那肉麻兮兮的称谓,我可是会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宫本朔也笑了,“随你了。”
待狄凯走后,宫本朔才放松心情坐在沙发上,看见狄凯无意留下的烟,他点燃一根,吞云吐雾了起来。平时在学校他是烟酒不沾的,但此刻他只想藉由它消逸心中莫名的情绪起伏。
十年前那一幕令他激愤、痛苦万分的景象又浮现他脑际,那是他躲也躲不了、忘也忘不掉的记忆,这使他瞬间头疼欲裂,对麻口组的仇恨也越来越深……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位于名古屋的宫本家中如同平时一样充满和乐融融的欢笑声。当时就读国中的宫本朔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尚有一对可爱的弟妹。父亲是忍术协会会良,和蔼可亲、慈中带严;母亲则是位家庭主妇,生活重心全都摆在丈夫及儿女身上。
这样一个平凡的小康家庭怎会遭来横祸呢?宫本朔至今仍猜不透。
还记得那天是假日,全家人在一块闲聊,他接到同学打篮球的电话邀约便出门了,没想到因此而让他逃过一劫。
短短的三个小时,却发生了一件再也挽回不了的悲剧。
当他汗流浃背地回到家,还没踏进家门就已惊见父亲倒在门外的血泊中,全身都是弹痕,冲进屋内发现母亲与弟妹相拥死在壁橱内,隔着木板,子弹还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打成蜂窝!温馨的家不在、一片狼籍,他傻在当场哭不出来,更喊不出声。
警方前来搜证,发现现场的弹壳上都有麻口组的标记。
从那时候开始,他使发誓要麻口组的铃木一家人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他要他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
趁着铃木洋达与费慕齐待在书房共商生意上的业务时,铃木诗翎以去图书馆为由溜了出去。她背着无尾熊背包,走在人行道上,嘴里哼着歌,顿感无聊极了。
上图书馆只是她逃避的借口,今天是假日,她哪时候那么勤快了。她很纳闷,从前她绝不会为了躲开费慕齐而找这种逊毙了的理由,而且她也从没像今天一样那么讨厌他。
过去她甚至喜欢与费慕齐在一块的感觉,他风趣、幽默,虽然有时态度自傲,但她亦不曾排斥。今天却不知怎地,费慕齐老是将爱不爱这种话语挂在嘴上,哥哥更是在一旁穷搅和,一副月下老人的模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喜欢费慕齐,但不爱他呀,这是她心底再清楚不过的事了。爱不能施舍,哥哥没理由把她的幸福和组织的利益扯在一块儿,虽然他们铃木家多承费家的照顾,但是她也绝不会为此委屈自己。
也还好,下午虽然有一场骇人大雨,现在已停了,正符合她落跑。走到脚酸腿麻,她抬眼一望,“激狂”pub的夸张招牌映入眼帘。
虽然铃木洋达从事的是非法勾当,但对铃木诗翎却是施以全然的保护,上下学司接送,外出有保镖随行,但她方才已机警地甩开了那一批跟班,她可不想让那些人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pub是同学们口中的狂欢地,她却无缘一见,看来这是上天赐给她的好时机,能亲眼目睹它的真实风貌。
还好她有将哥哥给她的金卡带在身上,今天她可以大肆疯狂挥霍一次了。就像pub的名字——激狂。
她兴奋地踏进了这辈子以为无缘进去的地方,里头的灯光微微透露着诡异,酒香弥漫整个空间,她学着身旁一位打扮入时的妖娆女子坐上吧台。
“小姐需要什么?”酒保帅气十足地摇晃着雪克林,看着铃木诗翎纯真的打扮仿佛见了什么奇人异事似地睁大眼。
“我……我要点……酒。”铃木诗翎说不出酒名,只好指着酒保手中的雪克林说:“就你现在调的那种好了。”
“我手上的?!小姐,‘空军一号’可是后劲惊人的,不如我帮你调杯‘玛格烈特’!”酒保好心劝说。
“不,我就要你手上那种叫……‘空军一号’是吧?”铃木诗翎执意,既要激狂,何必怕醉?
“好吧!我不勉强。”酒保笑了笑,彷若已看惯了这种大小姐耍脾气的别扭吧!接过酒,铃木诗翎浅啜了口,差点被那辛辣味刺激得流出泪来,她掩住唇猛咳了数声。
“小姐,你没事吧!”酒保停下手上动作,问道。
“没事。”铃木诗翎含泪的眼尾一扫,发觉已有不少人看着她,真是糗大了!她赶紧拿着酒杯躲到角落的座位。
还好这里较隐密又阴暗,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瞪着眼前的酒,看来她是不能再喝了。
“小姐,你寂寞吗?瞧你坐在这里已经足足五分钟了,却滴酒不沾,醉翁之意不在酒,嗯?”
不知何时,铃木诗翎身旁突然站着两名混混,他们看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大野狼逮到了小红帽一般。
“你们……”不好的预感猛地窜进铃木诗翎脑海,她下意识地向后挪着,反倒更将自己逼进了角落。
“别怕,我们会照顾你的。”一张满是烟酒味的臭嘴凑近了她,铃木诗翎厌恶地紧锁眉头,却躲不过那刺鼻味道。
“我不需要,你们走开!”
“哇!你看,小妹妹发飙了!”两名混混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
“你们别过来,走开……”驱赶声几乎是从她齿缝中迸出的,但因为害怕而让这话语变得细不可闻。
“好啊!你就陪我们去床上一块滚吧!”
两双贼手不安分地往她胸口移近时,两名登徒子徒然摔出了狭小的角落,玻璃破碎声随之而起。
“该滚的是你们。”简而有力的声音扬起,两个不要命的家伙忌惮于对方壮硕的体格与不凡的身手,话都不敢说就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铃木诗翎迅速抹掉眼泪,强忍着委屈向施以援手的人道谢时,才抬头却望进了一双深幽的黑眸中,那眸光冰冷、无情,并没有将她的感谢当一回事。
她傻住了,是他!虽然那天他戴着墨镜,但她就是一眼认出他来。
原来他长得那么好看!
没等她找回说话的能力,宫本朔已转身离开。
妈的!他干嘛帮她,她活该被那两个家伙架出去凌辱至死!按捺不住寂寞的女人才会身着童装跑来这种地方钓凯子!
她才踏进pub,他就注意到她了,这女人还真厉害,竟敢点“空军一号”!那时他就不禁心想,这又是一种富家女打发时间的花招吧!但他恨自己的多管闲事,铃木洋达的妹妹活该死了算了!
“等等我!”怯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更是喊住了他的脚步。
宫本朔没有回头,冷冷地说:“嫌让人调戏不够,想转移目标是不是?”
“你怎么可以——我……我只是想谢谢你。”这男人看似斯文,想不到说起话来口气却是冲得可以,害她好好的一句感谢词顿时被遗忘到天涯海角去了。
“省省吧!”他再次举步,却意外地被她拉住右手臂,他回眸看进她无措的眼底。
铃木诗翎赫然松开了他。“对不起,但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就行。”
这种小女人姿态就连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了,宫本朔纵使对她百般怨恨,佯装的冷硬再也撑不住了,但仍旧没给她半点好脸色。“好,给你三分钟,有话快说。”
她大胆地走到他面前,与他四目胶着。“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我因为一时好奇才进来这地方,虽然受到骚扰但我不后悔,因为它让我们再度见面。”铃木诗翎顿时双颊绯红,但她不愿就此却步,因为错过了今天,她与他便真的绝缘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会永记心中。”
宫本朔难得地勾起唇角,没想到她居然认得他,这倒令他讶异。
“如果我死了,或许我会告诉你。”
“你别这么说,我没别的意思!”他就不能和颜悦色地跟她说句话吗?
蓦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掺杂着粗喊声越趋越近。“老大,就是他!就是他打了咱们俩的。”
宫本朔毫无预警的将铃木诗翎往他身后一带,替她挡下这群不肖分子的垂涎目光,冷眼旁观他们的接续动作。
“小子,听说你打了我的兄弟?”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宫本朔眼前。
“你也想来凑个数吗?”宫本朔的神情睥睨之至。
“好家伙,你找死!”大汉抽出身上的刀,往宫本朔刺去,只见他俐落一闪,间不容发的瞬间将对方的胳臂一拽,以手刀劈向大汉手筋,刀子倏然落入他手中。
宫本朔将刀架在大汉颈上,说:“收回你的话。”
“我……是我找死,一时说错了话,请大哥饶命!”
“这种三脚猫功夫就不要在这里献丑。”连刀带人,宫本朔狠狠地将他推往他那群兄弟身上,登时又是惨叫声一片。
利用这空档,宫本朔迅速将铃木诗翎拉至门外,双双隐身在夜色之中。把她丢进驾驶座旁的位置,待他上车后他立刻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车子扬尘而去。
“记住,以后想找刺激,我不会再现身。”他冷冷地说。见鬼了!他铁定是吃错药了,才会慈悲心大发,帮助仇人。
经过刚才那一幕,铃木诗翎已吓得嘴唇发自,全身颤抖不已,更不知时间过得那么快,天都黑了。“对不起。”
宫本朔还想发泄什么,却在见到她那副可怜模样后收回了到嘴的话。他不再多言,载着她直奔麻口组总部。
到了目的地后,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轻蔑地说:“下车!”
铃木诗翎惊愕不已,“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麻口组与我关系密切,我能不知道吗?”他的语气中充塞着伤心、绝望、愤怒,这种骇人的口吻让铃木诗翎心惊。
“你……”
她还想追问却被他喝止了,“下车!”
她缓缓开门下车,才刚站直身子,他已将门猛然拉上,疾驶而去。胸臆间积满了依依不舍,她突然想哭。
“诗翎,你去哪里了?把哥哥给急死了!”铃木洋达在得到门房的通知后,立即冲了出来。
“听门房说有人送你回来,是谁?”费慕齐只想知道对手是谁,语气中少了对她的关心。
铃木诗翎摇摇头,掩面低泣地冲进了屋内。她怎么告诉他们,她的心已给了一个陌生男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呢?
☆☆☆
行驶在公路上的宫本朔也下定决心,他不再被动等待,打算倾注全力对待铃木洋达;他不再受娇柔的铃木诗翎所影响,弄得自己全身紧绷,满脑子怪异想法!
还记得狄凯昨天曾透露麻口组内有份黑市买卖的名册,上面记载着私购黑枪与贩售毒品的资料,最重要的是里头尚有一桩麻口组去年与意大利大毒枭察理逊的合作资料。
只因被严密控锁,即使是龙大学内的盗取精英也难突破其重重的设防与机关,可想而知薛斯昊必是想利用他在忍术方面的精深造诣来夺取此项机密文件。但他不惜被利用,只要能看到铃木洋达自食恶果的下场!
当然,他也得和狄凯谈条件,他要掌握铃木洋达的生死大权。
☆☆☆
麻口组的总部位于东京涩谷。
白墙红瓦的建筑物,镂空雕花铜门内是一条狭长蜿蜒的小径,可以直达深幽的门厅,白槐树与紫银藤环绕整个屋宇脊梁。白槐树上安装了许多摄影机,监看着庭园的每个角落;而紫银藤上的荆棘皆含有剧毒,稍有不慎被刺了,三秒钟内立即休克。
宫本朔一身黑色劲装,矫捷地翻进白墙内,以隐身术躲过摄影机,风驰电掣地穿越庭园来到正厅门外。眼看白槐树上的几口摄影机就快照到他,他立即纵身跃上树头,险些踩上紫银藤,他吁口气,为自己的大意而蹙眉。
“好家伙,竟然用紫银藤缠绕上每个窗口与围栏!”宫本朔冷哼了声,半眯的眼中有股势在必得的决心。
铃木洋达,你绝对没想到今天来这里的会是个懂得隐身术与地遁法的忍者。
他纵身一跃,突然消失,同一时刻在树根盘错的地底却隐隐鼓动,由于现象细微,躲过了监视摄影机萤幕人员的眼睛。
再度现身时宫本朔凭牢记在心的地理位置来到了铃木洋达的私人机密室外,四处仍有不少暗藏的机关陷阱,但他都小心翼翼闪过,并运用独特的开锁技巧打开机密室的四道密锁,闪身进入。
来到电脑前,他花了些时间解开密码,进入资料库,找出意大利大毒枭察理逊的资料档案并着手拷贝,从双方开始联络的那天,一直到交易,洗钱,黑钱人帐,全是一目了然。
完成后,宫本朔立即将磁片塞进上衣暗袋,并将现场恢复,打算循原路返回时,他突然瞧见壁柜上放置着的水晶,难道这就是传闻中能掌控麻口组的水晶图腾?
他撇唇一笑,伸手拿起。
月儿已高挂在静谧的夜空,而宫本朔也赢得了他第一回合的胜利。
☆☆☆
一大清早,日本警方便包围了麻口组,以涉嫌贩卖军火及毒品逮捕了铃木洋达。因事出突然,铃木诗翎惊惶失措、求助无门。她只能死拉着哥哥的衣角,跪在员警面前哭诉,“求求你们放了我哥哥,抓我去吧!我愿意代他受过,替他坐牢!”
“诗翎,你快放手,哥哥会没事的,一定是警方弄错了,我去解释一下马上就回来。”不愧是麻口组之首,铃木洋达非常合作也毫无惧色地欲跟着警方前往警局,因为他有信心,警方不可能握有他赚黑钱的证据,这只不过是警方拿他没辙虚晃一招罢了。
而诗翎却心神不宁、眼皮直跳,不好的感觉充斥心头。“可是哥……”
“别说了,我不在时费大哥会照顾你的,他呢?”铃木洋达还不知道他的拜把兄弟早已逃之夭夭。
“他……”铃木诗翎说不出口,她亲眼看见费慕齐跃窗逃离,这样的事实是很伤感情的。“我不知道。”
“或许他刚好有事出去,他回来后替我转告一声,我会回来吃晚饭的。”
笑着拍拍她的肩后,铃木洋达头也不回地随着员警离开。
看着他的卓然背影,铃木诗翎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好似他再也回不来了!她不要,她不要……“哥——”她哭倒在大门口,窒人的恐惧越来越向她聚拢,她哭哑了嗓子,几近崩溃边缘。
站在对面大楼顶楼拿着望远镜窥伺的宫本朔见状心口蓦然一揪紧,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放下望远镜,用力甩甩头,强按捺下胸口莫名的心悸感觉,旋踵离去。
然而在他心中居然形成了一个计划,一个令他自己都讶异的计划。
铃木诗翎手捧着书本,两眼无神地走在校园内,专研心理学的她居然弄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境,她只觉得好累,好想休息,但哥哥呢?他的安危搅得她担心害怕、六神无主,算一算哥哥被警方带走了近一个星期了,而她也整整七天没安心合过眼。
她该怎么办?如今麻口组群龙无首,几乎四分五裂,她一个女孩子哪懂得如何去管理它。
天哪!她就快窒息了,谁来救救她?
已遣散司机的她现在只能天天搭地铁回家,为了应付庞大的固定支出费用,她别无选择,能省则省。走出校门,转过街角,她毫无预警地撞上一堵肉墙,她慌得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逸出的话语在她抬头望见对方时突然没了。
“我们满有缘的,又见面了。”宫本朔单手扣住她的下巴,听似热络的语气其实平淡且陌生,似有若无的笑意中透着冷例。
“你……我……”思念他多日,这突来的喜悦几乎让铃木诗翎说不出话来。
“你叫铃木诗翎,我没说错吧!”他慵懒地说。
“你知道?”她憨柔地问。
“我要是什么都不清楚,那天又怎能把你安全送回家?”他并不做正面回答,反正她将成为他的囊中物,毋需知道太多。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她似乎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宫本朔双瞳一闪,钳住她下颚的力道陡地加强。“你当真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让铃木洋达入狱的始作俑者就是我。”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铃木诗翎抓紧他的手,眼中聚满了泪水,痛心疾首的感觉莫约如此而已。
“你可以去问铃木一郎。”他讽刺地笑一笑,一种强烈的悲痛隐藏在他的眼眸深处。
“我父亲?”父亲已去世多年,她如何询问呢?
“哦,我怎么忘了呢,像铃木一郎那种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百姓的混帐早该下地狱去了,哪还会有脸留在世上面对众人。”宫本朔肆无忌惮地狂笑,疏离漠然的神色更强烈,积压多时的恨意彷若想藉此一笑来纾解掉。
铃木诗翎趁他不注意,挣开了钳制,往后退了数步,翦水秋眸直瞅着宫本朔那张漠然的脸庞,好似她父亲当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隔了一段距离后,她颤声问道。
“可以。”他一个箭步就来到她面前,掀起她的手随即将她往车内一推。铃木诗翎惊惶得想大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好疼……手臂撞上了手煞车杆,看来尔雅的他为什么动作总是这么粗鲁。
而她却不知,以宫本朔的淡漠来说,别的女人就连他的粗鲁对待都无缘尝试。
见他也上了车,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女人,你很喜欢发问嘛!但总得让我一个个回答吧!”他踩下油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路况。“现在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宫本朔缓和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十年前,在名古屋有一户姓宫本的人家,夫妻俩恩爱非常,育有两男一女。本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在一夕之间完全变了!”
“变了?”铃木诗翎突然想抚慰他伤心欲绝的心,也明白他必和那户人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错,他们的大儿子或许命不该绝,被同学邀约出了门,短短三小时的时间却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冷哼了声。“当他回家后,居然发现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已惨死,每个人几乎都身中数十枪,凶手手段之残忍几近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猛地煞车,铃木诗翎来不及反应,前额撞上了挡风玻璃,受伤流血了。
宫本朔狠下心来不去看她,任她的前额淌着血。“你这点血还不足以赎罪的,我要让你们铃木家血债血还!”
“为什么?难道……”诗木诗翎忍住强烈剧痛,对他的不幸际遇很是心疼。
“对!就是你们麻口组下的毒手!我不懂,我们宫本家与你们铃木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下这种毒手?从那时候我便发誓,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报此血仇!”宫本朔逼视着她,却无视于她额上的血渍。
“我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不会的——”
“住口!你是他女儿当然会为他说话,铃木一郎虽然死了,但还有铃木洋达和你,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我求你放过我哥哥,由我来偿还好不好?”铃木诗翎泪眼婆娑地恳求他。麻口组不能没有哥哥,但她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由你代替?”宫本朔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就像是他早已预知这答案一样。
“可……以吗?”她突然害怕起他眼底倏起的精锐光芒。
“当然可以,你做我的情妇。”他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铃木诗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期两个月,时间一到你和铃木洋达可同时获得自由。”他冷漠孤傲地说,眼中的精光慑人,他要让铃木洋达痛苦,因为他要毁了他心爱的妹妹。
“你——”听闻他这种语气,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只是个赎罪的物品,只是个情妇!一场不能有爱的男女关系。
“不答应?可以,那结局只有一个,铃木洋达将监禁终生或者是被处以极刑,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赚到了,一命抵四命,我还是不划算。﹂他欺近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上,却让她冷入骨髓。
“不,不要!我知道不管怎么做也都弥补不了对你的歉疚,但求你放过我哥哥,由我来偿还我父亲欠你的债吧!”铃木诗翎完全乱了,父亲虽已于五年前去世,但生前的他是个温和有礼的男人,虽身处黑道但极重义气,只除了罪孽深重或是背叛组训的兄弟们他才会施以重罚外,在众人眼里,他是个不需要动怒即可让人信服的领导者。
为什么父亲要杀了宫本家的人?即使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目无王法、夺人性命呀!
她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在短短几天之内全变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答应,可是我的学业……”她不想放弃现在的课业,心理学是她喜欢的科目。
“我不会剥夺你吸收知识的权利,但记住你的身分,除了我以外别接近任何男人,我是拒绝戴绿帽的。”昨晚他已由狄凯那里得到铃木诗翎的所有资料,没想到她的生活娱乐与人际关系居然单纯得像张白纸,可见铃木洋达对她保护得过分了。
“我不会……”
“那好,条件谈成了,现在你就跟我回去。”他独断又霸道地说。
“可是我的东西,我的书……”
“晚上我会帮你去拿。”他的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不见了,麻口组的那些……”
他凑近她,与她眼对眼,“别那么多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和那一群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难道不害怕?还是你已经习惯了和男人厮混——”
铃木诗翎的纤手用力掴上宫本朔的面颊,他轻抚了下,眸底有着刺骨的寒意。铃木诗翎怯生生地抓紧自己的右手,但她不后悔,谁要他出言不逊,伤她的自尊更诋毁她的人格。
“你敢打我?”宫本朔目光如炬。
“你不该这么说我的,我打你是因为你满嘴胡言乱语,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实话实说。
“是吗?”隐藏在宫本朔体内的掠夺因子渐渐被挑了起来。“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盛气凌人!”
一个超猛的速度,他欺近她,掳获她娇嫩的双唇,这碰触居然像几百伏特的电压电得铃木诗翎不知所措,整颗心都快融化了!而她的柔嫩却像团火似地包围着宫本朔,烧灼着他的心魂,令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欲望,湿濡的液体碰触到他的脸颊……她哭了!一股沉重的心痛感觉侵蚀着他的心。
他霍地放开她,一咬牙,排档后速踩下油门,如风般地疾驰而去,丝毫不理会蜷缩在一旁的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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