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骑马抄近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宫门前拦住了禁军。
“参见九殿下,”禁军统领给九皇子行了个礼,道,“深更半夜,九殿下怎会来此?”
“张统领何必明知故问?”九皇子看了眼被堵上嘴,五花大绑的百里无痕,道,“不知本皇子的二表兄犯了何罪?张统领这般大张旗鼓的抓捕他?”
张统领道:“九殿下既然来拦截末将,想必也已经知道了,百里无痕私闯天牢,此乃死罪,末将正准备将他送进宫里,等候皇上发落。”
“什么私闯天牢,张统领言重了,”九皇子道,“是本皇子派他去天牢,劝降皇甫明宇和殷丞相,此事本皇子自会与父皇说明,就不劳张统领跑一趟了,张统领快把人放了吧。”
“请恕末将不能从命,”张统领一板一眼道,“末将职责在身,没有权利私放百里无痕。既然他是奉九殿下之命进入天牢的,那就等见到皇上的时候,九殿下当面向皇上解释吧。”
九皇子面色一沉:“张统领,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惊扰父皇,难道张统领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皇子?”
“请九殿下恕罪。”张统领丝毫不惧他沉下的脸色,不卑不亢的说道。
九皇子冷冷盯着他,手摩挲着马鞍上的佩剑,身上流露出危险的气息,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侍卫也都握上剑柄,蓄势待发。
张统领绷紧身体,随时准备防御,他不敢对九皇子怎么样,但是九皇子休想从他手中将人抢走。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阵马蹄的哒哒声在静夜里响起,秦王的声音远远传来:“九皇叔,张统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都堵在宫门口?”
九皇子脸色微微一变,张统领则松了口气,见礼道:“末将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九皇子皮笑肉不笑道,“更深露重的,你不好好在府里睡觉,跑到这来多管闲事!”
九皇子近来风头正盛,不再像以往那般顾虑重重,加上此时心情极其糟糕,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秦王面露微讶,目光在他与张统领身上转了转,看到百里无痕时,露出几分恍然之色,道:“九皇叔误会了,我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赶来的,而是有要事求见皇爷爷。”
九皇子嗤笑一声,根本不信他的话,道:“你有什么要事,非得深更半夜搅扰父皇?”
秦王道:“九皇叔难道还不知道吗?对了,九皇叔到这里来,恐怕与送信的人错过了,殷元琅与殷家二少殷元溯已经汇合,数万水匪皆归他旗下,今夜偷袭洱花郡,洱花郡猝不及防之下已经失陷!西疆殷元帅率领的几十万大军,也已经宣布叛变,将朝廷派去督军的几名将领,全部杀了祭旗,南上之日不远矣。”
九皇子嘴角嘲讽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凝重道:“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这时九皇子府的一个侍卫骑着马飞快的奔来,将一封信交给九皇子。
九皇子展开一看,信中所写内容果然便是秦王刚才说的,这下他再无一丝怀疑了。
殷元琅逃出京都城不久,竟然就找到了逃亡的殷元溯,可恨那些水匪十分狡猾,又擅长躲藏,南越郡周围几个郡县的兵力集结在一起,也没杀掉几个水匪,那数万水匪全都成了殷家的助力!
秦王道:“本王要进宫见皇爷爷,九皇叔要一起吗?”
九皇子的心神从信上收回来,再看面前的局面,只觉一阵头痛。有秦王在,他想逼迫张统领交出百里无痕,已经不可能了,他们都得到了消息,父皇那里肯定也知道了,这时候若在宫门口闹起来,必然惊动父皇,后果会更严重。
“张统领,到了父皇面前,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九皇子丢下一句威胁的话,当先进了宫门。
秦王和张统领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随后也走进了皇宫。
弘光帝在睡梦中被一封急报吵醒,待看清急报内容,被气的咳喘不止,昏了过去。九皇子和秦王求见时,太医刚刚诊治完毕。
“父皇怎么样?”九皇子一脸关心的询问太医。
“皇上这是急怒攻心,微臣针灸之后,皇上很快就能醒来了,”太医说道,“只是皇上旧疾未愈,又不肯好好歇息调养,万不可再受什么刺激了,否则病上加病,只怕……”
“我知道了,我会劝父皇的,”九皇子道,“太医先下去煎药吧。”
“微臣告退。”太医收好银针,提着药箱走了。
九皇子看向秦王道:“秦王也听到了,太医说父皇不可再受刺激,百里无痕的事我自会处理好,秦王就别在父皇面前多说了。”
秦王一脸疑惑:“百里无痕的什么事?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在宫门口也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被张统领抓起来了?”
“只是一点小事罢了,你只需要知道,事情闹将起来,会把公仪可姃也卷进去,想必你也不想看到她被连累吧。”九皇子懒得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模作样,只要能压下此事即可。
此时,一名宫女就高兴的道:“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秦王连忙就走了过去,九皇子没等到秦王的回应,心中不悦,却也只能作罢。
“皇爷爷,您醒了,可把孙儿和九皇叔吓坏了!”秦王亲自将弘光帝扶坐起来,对一旁宫女道,“快给皇爷爷端杯热水来。”
“你们来了,”弘光帝气色很不好,在儿孙面前却摆出一副无事的模样,“可是也得到洱花郡失陷和西疆大军叛变的消息了?”
两人都点了点头,九皇子道:“父皇,太医刚才嘱咐了,父皇的身体万万不可再操劳了,更不能动怒,平叛之事,就让儿臣处理吧,父皇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弘光帝接过宫女端来的热水,喝了两口,才淡淡道:“朕还没老的什么事都做不了呢,你急什么?”
九皇子慌忙跪在地上:“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
“行了,你不必多说,”弘光帝道,“朕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不过有时候是孝顺过头了。需要你做的朕自会交代你,不该你多管的你也不要把手伸太长。”
“儿臣惶恐,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九皇子垂首道。他知道自己积极拉拢朝臣,私揽大权的事被父皇知道了,但他面上惶恐,心里却并不怎么害怕。父皇已是英雄迟暮,如今朝中大半都已是他的人,连父皇都轻易动不了他了。
弘光帝敲打了他一下,便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
“谢父皇。”九皇子站起来,恭敬的立在一旁。
弘光帝吩咐全三喜:“去召集文武百官,到御书房议事。”
秦王劝道:“皇爷爷才刚醒,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议事也不急在这一时,等天亮后再说也不迟。”
“若是不急,你们俩又怎会连夜进宫来?”弘光帝道,“朕的身体无碍,再说朕现在休息也休息的不安心。”
秦王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劝了。全三喜赶忙出去宣召百官去了。
全三喜一出门,等在殿外的张统领便知道皇上醒了,扬声道:“微臣张铎,有事启禀皇上!”
九皇子面色一寒,这个张铎,竟然还在外面等着!
他有心想呵斥几句,但刚才父皇才敲打过他,九皇子不敢太放肆,只能冷冷往外面扫了一眼。
弘光帝皱了皱眉,张铎半夜求见,只怕又不是一件好事,“进来说话。”
张统领走进寝殿,刚要行礼,弘光帝就道:“免了,你有何事启奏?”
张统领道:“皇上命微臣看守天牢,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进入,今夜楚国公府的二少爷百里无痕私闯天牢,被微臣拿下,现已押至宫外,等候皇上发落!”
弘光帝已做好心理准备,闻言仍是心火大起:“百里无痕,他好大的胆子!三皇子和殷丞相有没有出事?”
“没有,他们都安然无恙,”张统领道,“只是微臣询问他们百里无痕去的目的,他们都一个字也不肯说。”
弘光帝听说他们无事,心中一松,若是他们死了,殷氏叛贼就越发无所顾忌了。
“父皇,此事都怪儿臣,”九皇子跪下道,“外祖父和两位舅舅都死于殷丞相刀下,百里无痕怎能不怨恨,日夜都想杀了仇人报仇。儿臣劝他以大局为重,但百里无痕被仇恨蒙蔽双眼,竟然犯下私闯天牢的重罪,所幸没有酿成大祸。此事都怪儿臣看管不严,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请父皇看在楚国公父子三人为朝廷牺牲的份上,宽恕百里无痕!”
张统领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在宫门口说的话与此时并不一样,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弘光帝眉头紧锁,若换做别人,他肯定毫不犹豫的下旨将人处死,以儆效尤。但楚国公父子三人皆死,百里家族因此大动荡,是损失最大的世家,虽然百里无痕犯下大错,但是他若罚的重了,难免让人心寒。
秦王也求情道:“皇爷爷,百里家族遭逢大难,百里无痕一时冲动也情有可原,幸亏三皇子和殷丞相都安然无恙,事情并不严重,不如就小惩大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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