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清晨,小院里隐隐约约的阳光,四处都覆盖着厚重的白。
欢儿端着热腾腾的水急匆匆踏着雪,传来踩在雪地上吱呀的欢快声。
“小姐小姐,起床梳洗啦。”欢儿推门而入,一股子的冷意也悄然尾随了进来。
沈栖梧慵懒的应了一声,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欢儿赶紧为她披上一件衣裳,服侍着她下床,用热水清洗过面颊后才开始梳妆打扮。
“小姐你的眼睛怎么了”欢儿不经意间看见铜镜里沈栖梧的样子,惊呼出声。
沈栖梧半眯着双眼,铜镜里面的自己竟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沈栖梧微微挑眉,朝铜镜里呲了呲牙。
“没事没事,这是小姐新弄的妆容,欢儿你觉得好看吗”
“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儿,不过这妆容就是太怪异了点。”欢儿拼命憋住笑,小脸涨得通红,仿佛染上了晚霞。
沈栖梧白了她一眼,哼哼唧唧。
欢儿用香木梳为她梳发,动作很仔细,神情一丝不苟。
“小姐,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
“嗯。”
沈栖梧无精打采,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欢儿为她插上发簪,再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只听着她细声细语的说,“其实我听人说太子他人很好的,又俊朗又有才气,性子还很孝顺。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沈栖梧瞥了她一眼,欢儿便有些慌张的闭上了叽叽喳喳的小嘴。
梳洗完毕,才有下人上了早膳。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各色稀粥,沈栖梧突然怀念起以往早饭的味道,在这里不是稀粥就是糕点。
奢侈,这生活实在是太奢侈了
沈栖梧用过早膳,披着狐裘踏步走在雪地上。
欢儿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后,小脸因为天寒的缘故冻的有些红紫色,嘴巴不停的往手里哈着热气。
沈栖梧觉得好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平静地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按照道理来讲,沈栖梧起床后应该去拜别自己祖母的。祖母的年事已高,不宜远行,将来也不会轻易的离开沈府。这一次回京,沈栖梧估计很难再有机会见到这位慈祥的老人了。
不过祖母似乎并不想着见她,估计也是怕她死缠烂打赖在这里不走,一大早竟跑出门礼佛去了。
沈栖梧心中腹诽不已,觉得祖母可真是小题大做。不就是回京去嘛,不就是再进宫去面个圣嘛,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高级知识份子会怕这些吗
嗯,不过想想还真有些怕。沈栖梧眯着眼睛,将狐裘裹得紧了些,因为这天实在是有些冷。
出了院子沈栖梧便和沈开照了个面,这个沈开是京城沈府里老管家的孙子,也是这次沈栖梧父亲派来催促她的人。
沈开仿佛一大早就守在院子外边似得,双肩上都落有不少雪白,毡帽上的积雪甚至已经堆砌一尺多高。
“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他不停的搓着手,脸颊甚至有些冻伤,看上去整个人憔悴极了。
沈栖梧微微眯眼,吐出一口热气。
这沈开要是不言不语的话还真像个雪人。
小院里很忙碌,下人们忙着在搬运着沈栖梧的行李,只待全部装上马车后就出发返京。
沈栖梧手里始终不离书卷,裹着狐裘站在雪地上。
祖母并没有返回府中,沈栖梧想着要好好道个别却也没有机会。她握着书卷看着外边的竹篱笆,那是一座小菜圃。
祖母平时老爱自己种些瓜果,如今因为风雪的缘故小菜圃里压着一片白意,只有一只黑猫喜欢在那里玩耍儿。
欢儿来到沈栖梧身边,搀扶着她,扶着她上了马车。
祖母是个好人,是一个真正慈祥的老人。除却身边的欢儿,祖母可能是沈栖梧心中最愿意亲近的人儿了。
沈栖梧深深的望了一眼沈府的大门,轻轻放下帷幕。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再见到这位慈祥的老人了。
“启程。”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沈开一声令下,一群侍卫簇拥着沈栖梧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出发。
如今边关动荡时局不稳,异国军队随时会来侵扰边关。这里虽然是边陲重镇,有着大周朝最精锐的军队,但官道上仍然随处可见的逃难者。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凄苦,没有新年到来的喜色,脸上布满着污垢充斥着背井离乡的愤怒,相互扶持着在官道上三三两两的前行。
马车蓦地停下,一阵颠簸。外面传来侍卫呵斥难民的声音,有些令人不堪入耳。
难民们零零散散,有的则走在了官道的中间,耽误了车马的前行。
沈栖梧抬起车帘,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欢儿坐在她身边,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沈栖梧眉头皱的很重,让人觉得其中有些阴霾。
“小姐,我下车去呵止他们。”
“哦,顺便给他们些吃的吧。”
“啊”欢儿愣神。
沈栖梧眉头轻挑,放下车帘握着书卷便不再言语。
欢儿若有所悟,放下帷幕下了马车。
很快外面就安静了下来,车马也再次缓缓开动。
后面传来了难民们一阵阵感恩戴德的声音,沈栖梧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这一路上逃难的普通百姓实在太多了,大多数都是一些家园被战乱摧毁,只能够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儿。
沈栖梧也没有觉得自己会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只不过既然遇见了,心中难免会生出恻隐之心。
欢儿上了马车,瞧见了沈栖梧闭着双目像是睡下了。
欢儿连忙找来了裘衣为她盖上,专心致志的在一旁绣起了女红。
车马朝着落日的余晖缓缓前行。
离着京城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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