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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向经纪公司那边请了假, 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陪着赵珊。
第三天,肾.源库还是没有适配消息。廖飞宇和程梨站在医院的吸烟区,程梨手指里夹着一根香烟, 烟雾漫起,听到这个消息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了。
程梨抽烟抽到一半, 直接将它碾灭在垃圾桶盖上, 烟头摊在那里,仍有一丝火光, 余烟往上飘。
她转身就要走,廖飞宇攥住她的手臂,开口问:“去哪?”
“检查, 看我适不适合,”程梨看着他回答, 语气顿了顿,“我早该去了。”
廖飞宇眼睛沉沉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让你去?”
“肾.源消息出来后, 我就去做了检查, ”廖飞宇唇角牵起一个懒散的笑,“合适。”
“不行。”程梨拒绝道。
她不想廖飞宇因为欠她,就去做这种补偿,摘一颗肾给她。
“你说了不算, ”廖飞宇的眼底漆黑, 定定地看着她,“我舍不得看你受苦。”
程梨被他眼底汹涌的情绪看得心口一烫。廖飞宇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改变,可程梨知道怎么让他放弃。
廖飞宇解了袖口的两颗扣子, 抬脚要走时。程梨抱着手臂,冲他的背影说话,语气认真:“即使你这样做,我也不一定会和你重新在一起。”
所以,没必要。
廖飞宇轻笑一声,他知道程梨的顾虑和负担,这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他不求什么,只是,他开口:“这不是条件。”
“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廖飞宇回头看着她,“非要有什么要求的话,小雀斑,别躲我就行。”
“好。”
——
手术那天,程梨静静地坐在外面。她听着外面的云雀鸟叫,走廊里空调机往下低落着水,她正发着呆,有一滴冷水砸在她脸上,程梨竟然不觉得冷。
程梨抬眼看着手术正在进行的指示灯,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珍惜当下,她以后要把赵珊接到身边来一起住。
同样的,她对廖飞宇的感情越来越复杂,但是很感激他为她做的一切。
当医生穿着绿色手术服出来,摘到耳侧的口罩跟她说“手术一切都顺利,两边都没事”的时候,程梨终于舒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定。
从此雨过天晴。
赵珊留院的时候,程梨也逼了廖飞宇跟着一起休养,两边都在悉心照顾。廖飞宇倒是挺享受程梨的照顾,还动不动就占程梨便宜,好像一下子那个嚣张又散漫的少年回到她身上了。
好在廖飞宇年轻力盛,很快就恢复过来,加上他公司有要紧事处理,休息了一段时间就提前赶回北川了。
程梨陪了赵珊好一段时间,文姐天天给她打电话,她装没有看见。赵珊还不理解他们年轻人的工作吗?知道这件事后,当下就赶了程梨回去。
程梨赶回京川后,又回到了马不停蹄的生活中。她和廖飞宇还有一些联系。廖飞宇知道太紧地缠着程梨,她会反感。
只能改为迂回战术,每次都行着资本家的便利,在程梨面前晃荡。
他知道程梨最迷他什么,他就在她面前那样,好似他谁也不当回事,又在弯腰讨好程梨。
程梨依然是一线歌手,一有活动,粉丝就举着灯牌和应援幅在底下大喊“老公”。她只要侧着脸,冲台下一笑,足叫人沸腾。
至于江一凡,他现在已经火得如日中天。廖飞宇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早在程梨答应陪他去桃源时,他就撤销了一切打压江一凡的指令。
不仅如此,廖飞宇还把自己的公关团队借给了江一凡。
廖飞宇的公关团队,是一支锋芒的剑。在接手江一凡事件的第一时间,团队就为他制定了一套方案。
江一凡有喜欢的男人是真,所以他们干脆让江一凡公开主动出轨,并联系了各大媒体,给他写专访。
从被爆丑闻,到顺势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公关把这一举动打成勇敢又自由,江一凡成了彩虹运动的支持者。
这一举,敬生而平等,敬自由说爱。
一时间,江一凡在媒体的推动下,成了勇敢的发声者,有关他的话题讨论量骤增,他也因此身价大涨。
不仅如此,廖飞宇还送了他两个代言。
借东风,上青云。程梨对廖飞宇这一招都感到绝,他确实一个掌控一切,并擅长利用手中的力量逆风翻盘。
周六,江一凡约程梨在兰bar见面。两人聊近况,依然亲如往昔好友。两人坐在吧台上,程梨挥手向调酒师要了两杯加冰的龙舌兰。
程梨手臂盈盈纤白,举着酒杯朝江一凡碰杯,笑了笑:“合约情侣的事情,真的对不住。”
是因为廖飞宇生她的气,却把他卷进去了。
江一凡率先喝了一口酒,眼睛温和:“因祸得福,说起来是我应该说谢谢,我以后终于可以在大众面前说出他的名字了。”
凑巧的是,廖飞宇也在这个酒吧,只不过他窝在二楼的vip 卡座。酒吧的各色灯光如泡影一般打在他们的脸上,又转瞬即逝。
酒吧里的纵情男女在舞池里不停地晃着头,扭动着腰肢,近而面贴面地接吻。什么样的都有。
世上每一对陷入激情爱恋的男女,这种大概率都是发生在酒吧,同样,背叛也是。
廖飞宇懒散地窝在沙发上,他指尖夹着香烟,半抽不抽地搁在下巴上,偶尔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邻座的女人很快注意到这位正点的男人。他侧对着她,脖子后面的纹身透着几分嚣张。灯光切换,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凌厉分明的下颌线,透过他胸口的白衬衫。女人隐隐能看到里面紧实的,令人血脉膨胀的肌肉
女人很快就湿了,她想要廖飞宇上他。
女人举着一杯酒靠过去搭讪,还未接触到他半分,廖飞宇眼睛都没看她,声音透着冷意:“滚。”
女人讪讪地走了,眼神透露着不甘心。
同伴手里晃着酒杯,笑道:“哎,你看楼下那位是怎么样,是个尤物。”
廖飞宇垂着眼睫顺势看下去。要不说二楼vip卡座设计好,坐在楼上,能看到楼下的一切。无论是谁往谁酒杯里倒药,还是谁手把手搭在同伴不搭的位置上,都能看见。
楼下的女人穿着黑色的长裙,露出的两条胳膊又细又白,她穿着十厘米的高根,在聊天的时候,莹白的脚趾下意识地蹭在一起,蹭得他心底发痒。
女人的身段好,盈盈可握的腰,挺翘的臀,尤其是那张冷艳的脸,上面的小雀斑清晰又特别。
他只想要她。
于是廖飞宇下去找她了。
彼时的程梨还不知情,还喝了一点酒,有些言不由衷。江一凡认真地问她:“你会重新和廖飞宇在一起吗?”
程梨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不知道。”
“那你现在还和他缠在一起?”江一凡问。
站在身后的廖飞宇也想要听这个答案,他甚至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他在想,程梨可能会答,旧爱仍在,甚至她说恨他,也总归是好的。
程梨手指搭着酒杯,想了一下,语气有些轻:“因为他可怜呗。”
其实程梨还有后半句话没有,江一凡愣一下又提了个问题把她之前说的话给打断了:“因为他道德绑架你?”
程梨同江一凡之间,是很多年的朋友了,都懂彼此的梗的。其实江一凡是想逼程梨承认,她就是还爱着廖飞宇,哪有其它这么多复杂原因。
可程梨一直是个爱开玩笑的主,她抱着酒杯,下巴磕在玻璃板上,语气有些轻嘲:“人家摘了一颗肾给我妈,我程梨再没心也得懂得讨好他吧。”
程梨话语轻松又无辜,却像一把隐形的刀将他捅得鲜血直流。她看他太爱她,像个哈巴狗在一样,终日趴在她脚底下,摇尾乞怜,只想她能多看他一眼。
她想要什么,廖飞宇都会给她。因为当年是他做恶,他来还。可廖飞宇没想到,程梨把他的心剜掉,再毫无顾忌地扔掉。
程梨把他的爱,以一种嬉笑而无所谓的态度拿出来示众,原来是在可怜他而已。廖飞宇五脏六腑都在生疼,毫无反手之力,任人敲打。
他垂下眼睫,鸦羽似睫毛抖动了一下。
在廖飞宇这,程梨可以打他骂他,但是把他当条狗一样,心情好的时候在施舍他一下,就算了。
程梨脸上全程都挂着笑,江一凡也是,可他忽然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程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心里咯噔一下,有预感似的回头,看到身后的廖飞宇,笑意僵在唇角。
廖飞宇穿着黑色的衣服,他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慢慢地靠近程梨。他猛地捏紧程梨的下巴,他稍稍用了力,程梨感到十分地疼,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看他的神情,程梨丝毫不怀疑他会把她的下颌骨给捏碎。
两人离得紧,几乎是身贴身,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还以为两人准备接吻。廖飞宇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了,他的下颌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在盯着程梨的时候,一瞬间红了眼眶。
再掀起眼皮看她,他笑得闲散,唇角上挂着几分嘲弄:“可怜我?”
廖飞宇收紧了手上的力度,将她捏得生疼,看着程梨棕色眼睛里蓄着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松了手。
而程梨的情绪几乎在下一秒崩溃,他以一种可怜的嘲弄的眼神看着程梨:“就当我贱。”
说完,廖飞宇摘手腕处的手表,搁在吧台上,物归原主。那个手表是程梨高三存钱给他买的,不是很贵,一个快销牌子的手表。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摘下来过,戴了很多年,到现在,他成为了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身上穿的衣服动辄八位数,可那块半旧不新的表他一直戴着,以至于他现在取下来的时候,手腕处有一块白印。
而现在,他摘下来了,还给了程梨。
廖飞宇看也没再看她一眼,背对着她离开,同刚进的酒吧的人群是相反的方向。他走进逆流里,左侧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陡峭又孤绝。
不知怎么的,程梨看着廖飞宇离开的背影孤绝,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流失一样。她的心口很疼,像被人攥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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