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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一句话,将她脑中所有的胡思乱想抹杀,干干净净。
慢性毒药已经渗入骨髓,只能慢慢调理。沈羡鱼并不在意,又或者说她已经没有什么在意的了。
皇兄被带下去以后再没有消息,整个皇宫都被封锁。
沈羡鱼那时被傅琛抱着,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记得皇兄最后讽刺的笑,带着不明的意味,像是功败垂成的失望,又像是刻骨的
悲哀,那双一向熟悉的眼里再没有一点温情。
鼻息间是陌生的冷香,白衣少年低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浅声低语着铭心的话。
——仁慈之心不可有。
父皇一夜之间白了发,直到病重,直到将她唤至病榻前。
十三岁的她,披上那金色龙袍时是恍然的,台下众臣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
皇兄没了,父皇没了,一息间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独独龙袍加身。
众人觊觎的位置,唯一的感受只有高处不胜寒的冷寂。
垂眸,朝着台下望去,沈羡鱼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
白色衣角隐于一众蓝色朝服中,傅琛低头,站在丞相身后。
那时他仅仅只是丞相之子。
视线移开,放空,她说,“平身。”
真正承认了皇帝的身份。
画面偏转时,又是下一年。
沈羡鱼十四岁,继位一年。
朝堂上,众臣之首,深蓝色官服加身的人蓦然变成了傅琛的脸。
丞相年老退位,傅琛以一己之力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继位丞相。
较之一年前模糊的印象,长身玉立的少年成长了些,十五岁,风华正茂。
当他又一件大功立下时,有大臣提议奖赏。
沈羡鱼眉眼微挑,看向台下平静的少年,“卿以为什么样的奖赏为好?”
傅琛抬眸,直直盯着她的眼,唇角勾出浅淡弧度,“全凭陛下定夺。”
“自是白衣卿相。”沈羡鱼笑了,打趣道,“若不然,朕准你此后可便衣出入朝堂。”
原是存了逗弄的心思,这白衣卿相的意思她是知道的,沈羡鱼只是一时想到那时的白衣少年,就那么脱口而出。
傅琛清浅的眸子着实愣了下,只消一刻便垂眸行礼,“谢陛下。”
温润的声线平静,耳垂却是逐渐漫上嫣红。
朝堂之后多出一抹白色身影,站在最前方,仰视上位,永远可以提出有利于朝政的观念。
于沈羡鱼而言,傅琛亦师亦友.
猝不及防脱离梦境,她睁眼便是黄色的纱幔。
胳膊枕上额头,轻嗤,“怎么会梦到这些过往。”
脑袋向外侧歪了下,是楚珏睡的正熟的脸。
八岁的少年缩着身子,蜷缩在那张软榻上,手上紧紧抓着身上的棉被,恨不得把脑袋也埋进去。
许是不安,许是怕极了冷。
那时候上完药已是不早,沈羡鱼便让他睡这了。
早朝后回来,婢女便汇报道他被嬷嬷领了回去。
“另外,林将军也去过了嬷嬷那。”沈羡鱼解扣子的手顿住,“继续盯着那边。”
婢女低头,“是。”
所有将士都发现了这个少年,被他们的将军格外重视却又并非是军中之人。八岁的少年初具常人难有的韧性,狭长眉眼锐利。
林将军舞着手中的木剑,直接刺向楚珏,剑风飒飒,墨发被带着飞起,散开。瞳孔紧缩间楚珏侧过身子弯腰,堪堪躲过迎面而
来的剑刃,木质的剑自脸颊上方擦过,手臂下垂支撑着地面,侧身一滚,借助地面完全脱离了攻击的范围。
“好!”楚珏半跪时,对方已经收了剑,爽朗笑道,“有天赋!”
战场厮杀的将军每一剑都是致命的,从初初开始的一剑被刺中,到渐渐可以完全躲过剑招,这样的领悟不可谓不强。
楚珏盘腿坐在地上,垂眸整理着凌乱的衣着,手心处渗有血珠,是刚刚地面摩擦所致,他扯下一处布料,简单包扎了下,宽大
袖袍遮掩,
“有没有意向加入军营?”浑厚的声音问道。
漆黑的眼眸微顿,他沉默了下来。
“林将军当真会挖人。”沈羡鱼这时拍了拍手,走进武场。
“陛下。”
“陛下。”
林将军拱手,而楚珏跪了下来,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他确实有这个天赋,末将只是不想埋没人才。”林将军如此道,神色坦然。
“起来吧。”沈羡鱼招手,见着楚珏靠近,两只手紧紧在身侧攥着。
她说,“朕先把人领回去了。”
对方自是不会有任何意见。
一路回到寝宫,楚珏都沉默地跟着。
沈羡鱼的视线落在他手上,“药呢?”
对方愣了愣,乖乖从怀里摸出那个瓷瓶。
伤口很深,自掌心划出一道血痕,亏得他能一言不发。
他握瓷瓶的手都是抖着的,显然力不从心。沈羡鱼看着,接过瓶子给他上药。
温热的吐息不时扑洒在后颈上,楚珏僵硬地低头,不是很适应这样与人亲近。
“那日林将军在朕那边,你是如何知晓的?”她突然问。
白色的药粉细细洒在红色伤口上,辛辣的刺痛在此时也骤然冷却下来,凉的发慌,楚珏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说。
“朕呢,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沈羡鱼说,“毕竟你学会了宫中的生存之道。”
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放大,渐渐重合,像是极为亲昵的关系。
“但是,朕不喜被人利用。”
攥着的那只手骤然抖了下,沈羡鱼更加用力地抓住,阻止他乱动,继续帮他擦药,嗓音平静道,“你只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
毕竟是她把他带到了这里,放任不管终究是说不过去。
楚珏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我知晓了。”
……
丞相府中,有属下送来情报,是楚珏的所有信息,傅琛淡淡看着,一点点都不容出错。
父母早亡,流落街头,孤儿
没有一点破绽。
纸张握在手里,渐渐收紧,褶皱延伸,独属于纸被折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丞相府中。
松手,落在地上,纸张抱成了团,留下飒飒的声音。
傅琛轻笑出声,笑得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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