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个仆人又回来了,说:“大老爷请少爷进去。”郑森就跟着这仆人进了正屋。不过正屋大堂并没有人,那仆人有引着郑森穿过大堂,一直进入到左侧的耳房里。
“看来还不是十足的土包子开花,还知道见家人不能在正屋大堂当。”做出一副孝子样子的郑森,却是在心里这样想着。
进到耳房里,却见耳房正,摆着两把花梨木的大交椅,间是一张花梨木的茶几,上面摆着一个青铜鼎,以及几本书,一套房四宝。再往上则是一幅虎啸图。而那两把大交椅上面都各自铺着一张大大的老虎皮,只是这椅子上却也没有人。
“少爷请上坐,略等一下,老爷马上就出来。”那仆人说道。
郑森却没有坐到那虎皮交椅上面去,只是在靠两边墙摆的的两排四把铺着豹皮的交椅上面坐了下来。那仆人退了下去,郑森就开始仔细的打量着这件耳房,同时也在不停的腹诽起他的老爹。
“好端端的房子,你在里面又摆上青铜鼎装世家,又摆上房四宝和书籍装读书人,却又挂上这虎啸图,铺上这老虎皮豹子皮什么的,展示座山雕本色完全就是个四不像嘛。”
就在郑森想得起劲的时候,从里屋那边出来了一个人。这人头戴乌沙帽,身着一件绯色长袍,胸前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狮子,更兼身条修长,面皮白净,眉若新月,目若晨星,缕长髯飘洒胸前,真是翩翩尘世美男子,祸害人间大帅锅。
“父亲大人”郑森立刻站起身来,向前小步快走了两步,跪倒在地向那人拜了下去。那人也赶紧上前满脸笑容的抓住郑森的受将他扶了起来。
“嗯,不错,已经长这么大了。”郑芝龙望着好几年没见的儿子,脸上满是慈爱,“你的脸色不太好,怕是晕船晕的厉害吧。叫你先去休息休息,也不肯,偏偏要跑来拜见为父干什么如今已经回家了,哪一天见不着为父呀。”
“孩儿不孝,几年没见父亲,虽然日夜思念,但父亲的样子竟然有些记不太清楚了。”郑森低头回答道,“总想要早一点看到父亲大人一眼。”因为晕船的影响还没有全过去,这说话的声音听着倒是有点哽咽的味道。
老实说,作为一个穿越者的郑森,对于这个几乎毫无印象的老爹,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感情呢只不过他知道,他的这位老爹还有一大堆的小老婆,他还有五个弟弟。虽然正常情况下,作为正妻的长子的他,天然有着很大的优势。而且在历史上,郑森的确取得了继承人的位置,甚至在家族内部,还有着很强的号召力。比如郑芝龙投降满清之后,郑森,或者说郑成功就能从家族里拉出很大一股力量继续抗清。不过那是原本的郑成功,作为穿越者的现在的这位郑森,虽然在某些知识上面优势明显,比如如果让原本历史上的那位郑成功来和他比一比高等数学什么的,他完全有信心吊打正宗郑成功,就像张怡宁大魔王能轻松吊打东北妹子福原爱一样;而且,相比正的郑成功,今天的这位郑森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大致上知道那个时代的历史,而且在上辈子上学的时候,他接受过正宗的屠龙术的教育。相比历史上的那位郑成功在水太凉那里接受的仁义道德的教育,他从小在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专门总结造反的各种法门以及成功的经验,失败的教训的教育对于在乱世争夺天下要有用得多。但是,他还是没有足够的自信,因为能力这个东西,并不等于知识。
而且,穿越者并不是所有的知识都能碾压土著的,比如说写八股、比如说写诗什么的。原本历史上的那位郑成功可是正儿八经的考上了秀才,进了国子监的,而且从他留下的一些诗歌来看,水平虽然不能算特别好,但是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相信郑成功在这个方面是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的。但是在此时身为穿越者的郑森看来,将大量的时间花在事实上意义不大的,将来怕是根本用不上的写八股和诗歌上面,实在是很不合算。所以,他根本不愿意在这上面花费什么时间。因此,估计在这方面,原的郑成功是可以轻松的吊打这个穿越者的。
更何况,郑森觉得自己的出身还有一点问题,那就是她的母亲并没有太好的背景。他的母亲只是日本的一个藩士的孤女而已,相比如今的郑芝龙的二品总兵的身份,悬殊其实是很大的。虽然古人有所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说法,但是但在事实上,“贵易交富易妻”的事情比比皆是。好在这个时代的那些士大夫们普遍看不起武官,而像郑芝龙这样的海盗出身的武官更是没人真正看得上,所以郑芝龙的那几个如夫人,郑森的那几位庶母的出身也普遍不怎么好,暂时看来对于他母亲的地位威胁不大。但是自古以来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万一哪个弟弟特别得宠,说不准就真会影响到郑森的地位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郑芝龙虽然一直被官鄙视,但是他对于能让自己的儿子变成士大夫之族还是非常热衷的。郑成功能够一直有稳固的位置,和他考取了功名,并且有一位名满天下的老师是密不可分的。如今郑森既然不打算在这个方面投入太多的力量,那就必须要有其他的能打动郑芝龙的东西。
依照自己了解的历史,郑森觉得,郑芝龙是一个能力很强,但是缺乏见识的人物。他在很多方面都有点像红楼梦的王熙凤,技巧和腕都是一流的,但是没化,看不清大形势,在把握大局方面有问题,容易做出错误的战略性决定。
事实上,郑芝龙多少也有点意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缺陷,比如后来安排郑成功百水太凉为师,就未必没有这样的考虑。因此,郑森觉得,展示自己在大事情上的远见,也许是打动郑芝龙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也是有副作用的,那就是这个办法会让人显得可怕。因为战略决断需要非常理性的,冷酷的分析,很多时候甚至需要做出为了最终目标让自己人去牺牲的决定。要打动郑芝龙,那就必须将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过程展示个他看,并且要让他看明白。而一旦这样做了,这个人就显得阴沉而可怕了。一个人一旦显得可怕,在感情上就容易被人疏远。所以,郑森必须先强化他和郑芝龙之间的关系,让郑芝龙认为自己是个至孝之人,这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减少这些副作用的危害。
即使在历史上,这样的榜样还是有的,最典型的就是曹操的儿子曹丕了。曹操每次出征去打仗的时候,曹植都会写出一篇辞华美的章来歌颂自己老爹英明神武,而其实学水平也不差的曹丕却来个反其道而为之,根本不写那些东西,只是表现的格外的依依不舍;等到曹操战胜归来,曹植自然是再写一篇章来歌颂老爹英明神武,而曹丕照例只是表现的喜不自胜。结果,曹操觉得,相比曹植,曹丕更有仁德,更为友爱。而相形之下,一个劲出风头的曹植则显得野心太明显,太不友爱,将来如果继位为王,怕是他的兄弟们的日子不好过。于是,曹丕成功的成了魏王世子,并最终成了皇帝,当然,当上皇帝之后,算不算爱护弟弟那就真不好说了。
不能不说郑森这样做的效果相当不错,因为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岁的孩子,而且这个岁其实还是虚岁,在大部分的人看来,这么点大的一个孩子,应该是不会说假话骗人的。再说,又有谁没事了会用最坏的恶意去推测自己家的才岁的儿子呢所以郑芝龙自然是非常感动。至于儿子为啥几乎从来没见过他,却对他这么有感情,在郑芝龙看来,这也很好回答,首先这是父子天性,血脉相连;其次,这说明孩子他妈妈很贤惠,平时对孩子教导的好,确实是个能当正妻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郑森的这方举动,也算是帮助自己的母亲稳定了在家族的地位。
“你得孝心,为父都知道了。”郑芝龙慈爱的摸着郑森的脑袋,颇为感慨地说,“这些年为父一直在外面奔波,也是很少有时间去看看你们娘儿两个。嗯,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高呢。你娘还有你弟弟如今还好吧”
“母亲如今身体还好,她也非常想念父亲。只是弟弟如今还小,又要继承田川家的家名,不能违背幕府的旨令到国来,母亲不放心弟弟,所以还要留在日本。”郑森停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郑芝龙一眼,似乎有点犹豫。
“还有什么你只管说。”郑芝龙半蹲下来,对郑森说。
“父亲大人要是有空,最好还是能常常去看看他们。”郑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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