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李未南种植的第一批农作物陆续开始收获,她到市场上买了同类的粮食回来一一进行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算是真空装置里生长的麦子磨出来的面粉口感都明显优于市面上的面粉。
各种农作物,不管是产量和质量都是这个时空的种子完全不能比的。
李未南欣喜的同时,心里隐隐也开始有些忧虑。花菜树种子公司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种子的生长能力也太诡异。只是她虽然担心其中可能有什么阴谋,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最差的结局,她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了。
三月中旬,在李未南账上划走了180万之后没多久,手续终于办下来,她成了洪田村一座山头的主人。
天灾降临后,除了淀粉类的农作物不再开花结果、产出粮食,随着时间流逝,受到全球气候骤变,一会儿干旱一会涝灾的影响,土壤质量严重下降,就连唯一幸存的各种蔬菜的产出量也有大幅度减少。
所以在末世,那些还能有所产出的土地都被由军队组成的新国家机器进行了严格的管控,能够拥有一块可以种植蔬菜的土地的人,像很多年前一样,被称作地主。
现在,李未南也算得上是个地主了。
洪田村地处川西省偏僻一隅,她那座山头更是山势险峻陡峭,年前她去实地考察的时候仔细看了,山上满是乱石,从被村民们开垦出来的那些分布散乱、面积狭小的土地里长出来的农作物就可以看出,这座山根本就不适合耕种。
现在不适合,等到天灾降临,就更不适合了。所以李未南完全不担心,天灾降临后,会有新崛起的势力或者军方强和她争夺这片土地。毕竟那时大多数的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北方广阔的平原上,哪里还会注意到这里。
三月中旬,山上那二十几户村民全部举家搬到了县城的安置房,李未南把弟弟李延州托付给燕子,自己独自一人再次踏上了开往川西省的列车。
等她辗转奔波到达离洪田村还有十几公里的镇上时,来接她的村长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村长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比不得因为开发商入驻,临时空降的村支书处事圆滑。
但洪田村因为地理问题,多年来都是贫困村,村长又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对李未南而言,这样的人反而更适合往来。所以在向他提到自己初来乍到,想找个人来照顾生活时,不等他开口,就把这差事给了他二女儿。
“李小姐。”李未南一下车,村长就赶紧朝她招手,他身旁一个穿着朴素干净的姑娘过来手脚麻利地帮她拎行李箱。
这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李未南本来想阻止,但看到一脸讨好的村长,又想到箱子里只是一些常穿的衣服,便由她去了。
天色已晚,李未南就在镇上的招待所住了下来,那女孩儿也留了下来。李未南体力向来不错,只是旅途奔波劳累,把行李放在一边就去洗澡了。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那姑娘拘谨地站在门口。
“你叫什么名字?”李未南随意地在窗边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的态度其实已经算是随和,但显然对方胆子实在是有点小。垂下的头微微抬起,战战兢兢地回答,“招弟,张招弟。”
名字往往隐含着父母对她的期待,李未南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问“上次那个大哭大闹的孩子是你弟弟?”
她上次去村里的时候,见过村长的大女儿,一个长得不错眼神有些不安分的女孩子。也见过村长的小儿子,按照现在时兴的话来说,那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在村长家吃饭的时候,只因为李未南这个客人分到了一个鸡腿,便不满地大吼大叫。看得出来村长对这个老来子很溺爱,但大概是怕得罪她,还是当着她的面儿揍了他一顿。
说起来,对于面前这个被喊来照顾她生活的姑娘,李未南那天并没有见到,只从村长那儿知道她在家排行第二。
张招弟站在那儿,想到小弟平时的样子,脸微微涨红,捏紧衣角的手微微用力,“李小姐,我弟弟还小,不懂事,您、您别生气……”
李未南被她像小丫鬟一样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打断她的话,带点讥讽地问,“小?他几岁了?”
“8岁。”张招弟脸红红地回答。
李未南上下打量她一会,又问,“你多大了?”她目测这姑娘身高不超过1米6,人又瘦又黄,明显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啊?”张招弟抬起头来,有些不明所以,“17岁。”
“啧,”洪田村的村长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偏起心来也让人挺恶心。李未南朝她招招手,“你站那儿干嘛,”她指指摆放在窗边的沙发,“坐下吧。”
出狱时的短发已经长长,此时额角仍旧潮湿的碎发遮盖了她眉梢的戾气,倒显得没那么吓人。
张招弟仍旧是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姿势端正僵硬,在李未南看来仿佛是在等待监狱减刑假释评审委员会对她进行假释审核一般紧张,她难得的,有点哭笑不得地说,“你很怕我?”她说着把碎发拢在而后,露出被张牙舞爪的疤痕来。
“不怕。”张招弟抬起头,坚定地摇头。她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位李小姐了,上次李小姐来村里考察的时候,在他们家吃的饭,就是她做的。不过她长得不好看,又不会说话,阿爸说怕得罪贵客,就让她在灶房吃了。
她总是听阿姐说,李小姐长得丑,可那天他们离开之前,她躲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就知道阿姐又骗她了。李小姐很高,看得出来是个很强壮的女人,皮肤也不是很白。但张招弟觉得如果李小姐脸上没有那条疤痕的话,肯定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
李未南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像招弟这样胆子小得跟兔子一样的女孩儿了,要知道就连燕子也只是因为在里面的时候还有几分谨慎小心,出来后自己在网上写小说挣得不少,整个人都变得眉飞色舞的。
于是她饶有兴致地点点自己脸上的疤痕,“真不怕?”她笑了一声,“你不觉得我这张脸很丑?”
张招弟瞪大眼睛,慌乱地摇头,“李小姐,你长得很漂亮!”说了见李未南脸上的笑意扩大,怕她不相信一般,又急急地解释,“疤痕可以去掉的,”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拉起自己宽大的裤脚。
“我小时候腿上去割草被镰刀割伤,留了好大一块疤,我阿妈天天给我熬药来敷,过了几年疤痕就淡了。”李未南看着她粗糙的皮肤,确实没有疤痕的痕迹。
说完张招弟抬起头来,盯着李未南的脸认真道,“李小姐,您以前肯定是个很美的人。”
李未南早就不在意自己的长相了,听她这么说,也只是笑笑。不管小姑娘是出于什么心思这么说,但至少她这种讨好并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于是她说,“谢谢你,但是现在很晚了,你该去洗漱了。”
张招弟抿着嘴,看了她几秒,点点头,朝浴室走去。
房间是标准间,两张床铺。黑暗里,张招弟睡在干净温暖的被窝里,想了想,还是憋不住,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了,“李小姐,阿妈给我敷的那些草药,山上都有,我去找来,您每天敷,疤痕肯定会消失的!”
李未南已经有点睡意,听到声音,有点哭笑不得地想,这小姑娘还真是执着。虽然她对这件事并没多少热情,但也不好打击小姑娘,于是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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