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世鬼

第二章 鬼童魂灭,游孑身死

良久,鬼童似乎是被盯得难受,又或是心中郁闷,不吐不快,他叹了口气,说出了周刻想要知道的答案。
“我想做人。”
“做人”
“做人可笑么我是先天鬼子,却想做人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自作主张,在我第一世死亡魂归地狱之时便给我断了轮回,封为鬼子鬼子呵呵,好大的恩典屁我就想问一句,他凭什么”
“凭什么”
“没错凭什么凭什么要老子一辈子守着那该死的而且已经崩坏的地狱凭什么老子要当黑白无常的替补凭什么老子就不能轮回转世我不服”
听得鬼童的怨语,周刻心底竟奇异的产生一种共鸣,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对自己那被人安排好的人生极度厌烦么直到那次旅行,那次灾难,才改变了自己一生
周刻摇了摇头,强行压制心底的感觉。他沉声对鬼童说道:“所以你盗走了阎王的昆仑镜想要用它来穿越时空,像阎王曾经那样入凡为人但你可知,昆仑镜穿越时空之能只有印证神位的大能才能使用”
鬼童拿出之前那面铜镜,像是废物般在手上抛玩几下,苦笑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也就猜到了。你是不是想问,问我为何想到了却还不归还昆仑宝镜,以换来阎王宽恕”周刻沉默,这确实是他想要问的,很快,鬼童便给了他答案:“很简单,我想看看这片人间,哪怕不能参与进去,多留片刻也是好的。”
“所以你吮血集怨,化为厉鬼,只为多停留片刻算了吧,你可知你现在危如悬卵,稍有行差踏错,便会完全化为厉鬼,由戾气支配,再无理智可谈到时候,你会真正的危害人间听我的,我带你回地狱,你交还昆仑镜,阎王那老小子还欠我几个人情,想来他会给你一条生路”
这次鬼童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周刻也随之而起,鬼童笑着看着周刻,良久,轻声说道:“我才不会回那个鬼地方再也不回”
鬼童说完,霍然高举昆仑宝镜,将全身怨力催谷至极,狠狠砸落在地,当啷,当啷,铜镜如同掉落的硬币一般,在地上弹了几下,滚了几滚之后,便静躺不动了。
周刻眼角抽搐,这货是要摔了卒瓦了昆仑镜没毛病吧这是神器,不是摊儿货然而接下来他却看到,鬼童在地上摸索半天,捡起来一枚半个小指大小的铜片还真叫他弄碎了
鬼童一手捏着铜片,另一手将缺了小块的昆仑镜丢给周刻,笑着说道:“我才不会回那个鬼地方,哪怕魂飞魄散”
“呃啊”鬼童将铜片直直插入自己心口,一声隐忍的痛呼之后,鬼童周遭红光大作,在这红光之中,鬼童身体慢慢地开始分崩,碎裂
“周刻,你记着,老子可不是输给了你,老子是自杀”
周刻看着鬼童,无奈中带着几缕感伤,外加几分好笑,忍不住骂道:“扯你娘的蛋,你一个鬼自个屁杀”
鬼童一愣,随即大笑道:“诶对啊,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鬼童身体粉碎的速度渐渐加快,红光也不在像之前那般浓重,周刻眼见鬼童从四肢到躯干再到头颅一点点的消失,不禁张口道:“好吧,算你自杀好了,那你有没有什么遗言我听听,算留个念想。”
“遗言呃我想想”
“快点。”
“哦,那就这个吧”
“什么”
“那个无量天尊是人家牛鼻子的口头禅,以后你装秃驴的时候注意着点,蠢货”
“噶”
红光终于消失,鬼童也不再存在。黑夜之中,独剩周刻一个。他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算是收拾一下心绪。待他缓过神来,这才发现,雨早就停了,他费劲儿的收起那把破伞,之后从裤兜里掏出山寨手机拨了个号码,一阵音乐过后,电话接通。
“阿青是我问你个事,就是那啥无量天尊是道家的啊那佛家哦,无量寿佛,明白了嗯就这事儿恩没了丫敢骂我额没有呢出来吧,老五烧烤,我请陪我喝两杯”
战武世界,九州,权宇帝国。
春风和蔼,树影窕窕,初晨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泛起清绿色的波光,若从极高处看去,整条梁河像极了一条碧玉丝巾,披在了乐安这座在九州大地上数一数二的繁华都城身上。
这时时辰尚早,河面上看不到几艘船只,梁河两岸各具精奇的高大建筑也是窗门紧锁,少了许多登高游嬉才子佳人,不比午间或是傍晚的喧闹,此刻的乐安城一片安详宁静。沿着河岸向西城走去,不出十里地,便可看到一片古宅坐落,这是乐安城最早的住宅区,梁岸十八巷。若追溯其历史,大致与国同寿,已有近三万年的光景,巷子里的砖墙屋瓦换了一茬又一茬,早已不复旧貌,可谁也不能否定它存在的意义,甚至于,生活在乐安城的达官贵人们都以能居住在此为荣,梁岸十八巷中的每一座宅子,皆是身份的象征。
今日十八巷的清晨与往日相比吵杂不少,一辆辆马车从各个方向行进而来,目标相同,皆是驶往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游明信府上吊唁的。
七日之前,游明信养子游孑与友人泛舟梁河,不慎落水,被人救上船之后,当日回到家中便得了怪病,昏死在床,并且高烧多日不退,全身通红状如烧炭,游明信惊急之下,亲自延请帝廷丹医张泶到府上看诊,更花了大价钱买下张泶手中为数不多的几颗灵级回天丹给游孑服下,可人最终还是没救回来,于今日凌晨去世。
要说这游孑,虽不比其父声名远播,但在这乐安城中,不知道他名字的还真没几个,对他的评价也都差不多,就四个字,不是东西这游府少爷仗着老爹威风,不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更欺男霸女横行于世,以十二岁幼龄荣居乐安四害之首,可谓是人憎狗厌,天怒地怨,今日撒手黄泉看来也算是得了报应,估计这会儿游孑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开了去,等到午间,相信放鞭炮摆宴席大肆庆祝的人不在少数。
游府后堂,游明信只安排了几名小太监在前堂接待客人,自己坐在棺材旁边,呆愣愣地看着一身寿衣躺在棺中的儿子,颤巍巍的老手拂过儿子苍白的脸庞,感受着那死亡的冰冷,游明信的心碎了。
世人只道是游明信为了香火,才收了养子,却不知游孑其实是他真正的亲生骨血。
游明信天赋异禀,为双阳之人,更在幼年之时因缘巧合习得缩阳之术。游明信当年蚕室里走一遭,正式凭借于此骗过了执刀太监,留住了“根儿”,成了权宇帝廷唯一的假太监。游明信知道,这事儿若被别人发现,便是天大的宫廷丑闻,砍头都是小事儿,估计家里祖坟都得被人刨开鞭尸,所以这个秘密他一藏就是近百年。
直到十多年前,他偶然间结识了宫中掌管冷宫妃子三餐的李嬷嬷李香云,接触之下日久生情,结为对食,其后设法利用职权之便将其接出宫来,娶为正妻,这才有了另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人。再然后,便是十二年前游孑出生,为掩人耳目,假称收养
这是自己唯一的子嗣,唯一的骨血,却在今日不明不白的死了,而自己竟无能为力。
游明信老泪纵横,嘶声哭道:“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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