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教习带领三十名护卫,纵马驰离车队,奔去前方救助青阳商行的车队。
“走,我倒是要看看何等流寇敢在青阳镇撒野。”李逊的声音再次响起,车队又缓缓前进。
“桓子,流寇劫道啊是不是很危险”马车里,绯妤有些紧张地问李桓。
李桓放下了车帘坐了回去,道:“有二叔和陆教习在,没什么危险的,就是免不得要死人。待会儿你就待在车里,不要出去。”
“你要出去”绯妤连忙问道。
“我自然是要出去看看,好歹我也是一个武修,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好怕的。”李桓答道,其实他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当他接触到武修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会非常残酷,只是没想到会那么遇到这样的事情。
两里地很快就赶到,车队缓缓停了下来。在车队前方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斥喝声和刀剑相击的声音,明显是还在交手。
李桓掀开布帘,示意车夫退到马车后面,然后抬头看了看前方。前面也是一列车队,车队周围零零散散趴着或者坐着一些人,大都是武夫装扮,应该是车队雇的押运护卫和流寇。趴着的应该已经死了,坐着的基本上都在哀嚎,另外还有一些散落的肢体,整个场面看起来非常惨烈。李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情景,虽然强压着不适,但是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你不该出来,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叔李逊已经站在马车边上,开口说到。
“如此惨象,实如人间炼狱一般,过于残酷。”李桓回过身来行了一礼答道,只是听着声音有些颤抖。
“你需得适应,李家乃军侯之家,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虽说你将承袭府君之爵,但此乃祖荫,非你之功,我李家无食祖荫之人。”李逊微微皱了皱眉,道:“吾父乃祖曾肃平西原叛乱,剿灭西原百万叛军,战功赫赫。大哥亦曾披甲上阵,戍守天神关三年,屡破尧军进犯,亦是军功卓著。”
“二叔更是戍守风门关十余载,曾率一玄武戍边师大破尧军数百万,斩杀大尧皇族虎将尧乃瑾,军功昭著,得御封忠勇伯爵。”没等二叔说完,李桓就接上了话,道:“家族荣光侄儿自是铭记,只是生死之事乃大事,有所感念罢了。”
“铭记便好,你随我来。”说完李逊迈步朝前走去。
李桓跳下了马车,跟在二叔身后朝前走去。陆教习应该是追击流寇,传来的声音还在商行车队的前方。李逊不急不缓地走着,一会儿走到了商行车队边上。李桓两眼扫视着周围,地上的尸体、鲜血和残肢断臂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一股恶心之感在酝酿着,终于在走到商行车队边上的时候,他抑制不住身体,剧烈地呕吐起来。
旁边有一个李府护卫正在给商行车队的伤员包扎,看到李桓呕吐,不由出声道:“桓少爷若是难受得紧,便按压两手虎口,会微略好些。”说完他眼角瞄了一眼李逊,见他依然径直往前走,便继续低头给伤员包扎。
因为李桓待人谦逊,而且经常到护卫驻地与他们交手练习,所以护卫们对李桓都非常爱护。李桓吐完,用袖口擦了擦嘴,便抬起头对那个护卫点头示意了一下,接着继续跟上二叔的脚步。他心里很清楚,二叔这是在锻炼他的胆量。
地上的残肢断臂非常凌乱,有时候李桓还得从其上跨过,这让他再次呕吐了起来。可以看得出,双方的交手非常剧烈,在外围一些的地上布满了坑洞,那是玄气炸裂时破开的,由此可知这些流寇应该有不少行气境以上的人物。一般的流寇大多是炼体境,如果到了行气境就已经是高手,达到启天境的更是凤毛麟角。这伙流寇有不少达到行气境,已经是比较有实力的了。
不一会儿,李逊和李桓就走到了商行车队的前端,陆教习他们正在跟流寇交手。只见陆教习站在场中负手而立,一柄长剑飞舞于半空之中抵挡着三柄同样凌空飞舞的弯刀,其他护卫则或持剑或持刀在与别的流寇交手。
“一伙流寇竟然有三名御气境,着实令人震惊,寻常镇卫确实无法尽数清剿。”李逊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讶异,毕竟御气境的强者,即便在戍边军中运气好也可当一个旗尉,统帅千人了。
三名流寇并排站在一起,都御使着兵器与陆教习相斗,只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能明显看出来他们抵挡得非常吃力。陆教习毕竟是罡体境强者,对付三个御气境的流寇依然游刃有余,只是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李桓以前从来没看到这个级别的战斗,至少陆教习从来没有出手御气过,所以他瞬间连恶心的感觉都忘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双方交手,只是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这明显是违反牛顿定律啊,这刀刀剑剑怎么就飞起来了呢要是拍电影根本就不用加特效啊”
李逊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右手,伸出两指并起,向那三名与陆教习交手的流寇指了过去。那三名流寇忽然脸色大变,齐齐伸出双手在胸前平推了一下。“轰”的一声响起,在流寇身前的地上溅起了一片泥土四处飞散,而三名流寇也应声直挺挺地向后飞出十数米,就像有一个炸弹在他们身前爆炸一样。陆教习见机连忙往前走了几步,空中的长剑荡开了三柄弯刀,瞬间飞到三名流寇上方游走。三柄弯刀被荡开了之后便掉落在地,而那三名流寇则是躺在地上吐着血,双手不规则地扭曲着,明显是已经断成几节。
不一会儿,周围的护卫都结束了战斗,除了几个护卫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完好无损,毕竟李府护卫至少都是行气境的,而且不乏启天境和御气境武修。
陆教习收了长剑,把三个御气境流寇交给别人看管,自己去清理了一下战果。不一会儿就走到李逊面前行了一礼,报告道:“族长,流寇已经全数清剿,击杀三十六人,擒获二十八人。我府护卫轻伤八人,人员俱全。只是青阳商行仅余六人生还,均有负伤,请老爷处置。”
“遣人去青阳商行传讯,由他们来人接收车队,另传讯于方瑜镇台,让其领人前来清理此地。”李逊开口吩咐道:“所擒流寇皆尽处死。”
本来李桓还在一旁张望,但是听到李逊最后一句话,不由心里一惊,开口说道:“二叔,不可此地乃青阳镇地界,所擒流寇应交青阳镇衙处置。”
“此地虽是青阳地界,按律此事应由方瑜处置。但我身为一军之将,处置几名流寇并不违例。”李逊说道:“流寇作恶多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交于方瑜不过是斩首示众。由我来处置,想必我这戍北玄武将军之名会让青阳镇太平些。”
李桓听见二叔的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明白二叔说的是对的,这些流寇即便是送到镇衙也难逃一死,再看看散落一地的尸体残肢,这些流寇确实罪无可恕。
正当李桓二人准备回转车队,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高呼:“阁下可是李府二老爷”开口的是其中一名御气境流寇,他被一名护卫按压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头来。
李逊收起脚步,回过身来,看着那个流寇,并没有开口说话。
那个流寇看到李逊回过身,连忙高声说道:“在下并非流寇,在下刘昭,乃青阳镇东裕乡五道屯人氏。青阳镇台方瑜勾结青阳商行侵占田宅,草菅人命,五道屯上下四百余户两千余人惨遭屠戮”刘昭说着两眼通红,道:“在下与数十名兄弟均是五道屯人氏,因各自外出修行幸免于难,此番袭杀车队乃是报仇雪恨,求大人明鉴”
李逊闻言皱了皱眉,道:“五道屯莫非是神武二十八年淮阳郡内发鼠疫之地”
“沾染鼠疫乃是捏造之词,屯中上下两千余人遭青阳商行雇凶屠戮,无人幸免,田宅被镇衙收回卖与青阳商行在下父母族亲六十余人皆尽横死,求大人为我等申冤”说着他低下头,不断往地上撞去,是在磕头,但是因为他被按压在地,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此事可有实据”李逊开口问道。
“在下手中并无实据,但大人可开掘尸坑,所有尸首均有残缺,绝非鼠疫所致,且青阳商行所雇凶手乃凌源镇一武修道场,一查便知”刘昭答道。
“二叔,如若此人所言非虚,便是惊天冤案,您需慎重。”李桓在一旁见二叔在低头思索,便开口说道:“按他所言,此事不宜镇衙处置,需得报于州衙彻查。”
“陆教习,你吩咐下去,为他们略微包扎并缚上铁枷随行上路,到了陈州交于郡衙处置。如若镇衙与青阳商行之人相询,便说流寇已尽数击毙。”李逊沉吟片刻,开口说到。
青阳府君马车前,李桓脸色发白,地上有一滩水漬,那是他吐出来的黄胆水,一路走回来还要忍受一遍尸横遍野的场景,他又一次没有忍住吐了出来。
李逊在一旁负手而立,看着他道:“今日之事,你作何感想”
“袭杀车队固然可恶,但若刘昭所言非虚,亦是情有可原,只是不知二叔为何不报于县衙抑或州衙处置”李桓抓着袖口用力擦了擦嘴,说道:“此间之事过于残酷,袭杀车队如此,屠戮一屯亦是如此,无论是何种结果,杀人终究是可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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