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还是宿管李大爷。
李大爷深知这个十年前,学校小霸王的脾气,忙说道:“校长知道你的事儿了,脸色很古怪,他一会儿就到了,你不要急。”
然后李大爷看到林弘现在站的位置,疑惑道:“林弘,你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校长一向不喜欢有人接近他那张椅子。”
林弘摸着口袋里的那张“复制符”,心情不错,说道:“好好好。”
见林弘从那椅子旁走下来了,宿管李大爷说道:“自从学校十年前那场爆炸事故后,现在人们都对自己屁股下面这张椅子十分小心,校长这么谨慎也是情有可原。”
林弘心中一动,直觉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便顺着话问道:“李哥,什么爆炸”
“哎,你是不知道,”李哥说道,“自从你离校你们那一届离校后,校长那秘书的办公室,有一天突然就爆炸了,这么一弄,弄的人们都人心惶惶的。”
林弘面不改色,正颜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真的太可怕了,一定要好好查。”
只见那宿管李大爷小心说道:“听说啊,爆炸那天,校长也在那秘书室里,据传校长和他秘书俩人的衣服都炸没了。后来校长夫人来学校闹过一回,人们都说是校长夫人在那装的炸药。所以,现在没人敢接近校长的椅子,怕出事儿。”
“这可是文物部鉴定过的上古灵宝,给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上面搞事儿。”林弘干笑道,其实罪魁祸首之一就是他自己。
宿管大爷应和:“可不,要不校长看这把椅子比自己的命都重。”
林弘心中波涛汹涌,十年前,几乎全校人都知道校长和那秘书不干不净。为了报三年校长欺负他们之仇,林弘和老友蒋文博想了一个主意。
就是毕业前一晚,半夜前往秘书室,往椅子上放了一张只有“在十寸内,接触到校长气息才会引爆”的引爆符,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直接让校长和秘书在全校人面前献丑。
“那一张是蒋胖子花了大价钱搞来的黑市加强版,果然靠谱。”林弘心中这么想道,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
又有脚步声传了过来,这次的脚步声唤起了林弘并不久远的记忆,原来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他们对这种频率的脚步声一点也不陌生校长来巡逻了。
“吱嘎”门开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好啊,校长,又见面了。”林弘灿然一笑。
“你好你好,是林弘吧,不错,十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啊,咱们好好说说这事儿吧。”校长稳重地说道,但是声音有一些颤抖,像是藏着一些惧意,不知在畏惧什么。
“你显老了,但还是这么衣冠禽兽啊。”林弘想道。
洗了澡,换上一身整洁的红色新校服后,林弘看起来居然像个孩子。在宿舍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林弘进了宿舍楼门口的小屋,和宿管李哥李大爷挥别,并给李大爷留下了一袋十年前吃剩下的烤鱿鱼。
十年后,这宿舍里的鱿鱼居然蜷缩、分裂、干瘪地像一堆茶叶了,闻起来甚至有股神秘的香气。李哥向来喜好老茶,送他一饮,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林弘给这个十年前,学校里不远不近的熟人,也是校长的眼线留下了这么一件礼物,也算一个了结。
不过,他没说这看起来特别像茶叶的东西是鱿鱼。
李大爷大喜,要把林弘送到门口。
路上,宿管大爷说:“刚才你别介意,校长的脾气一向如此。这次出了你这么大的事故,是学校防控没过关。校长不也说了么,那是啥来着,哦哦,一块太古时间碎片击中了你们宿舍,才成这样的。”
“出了事儿,我也认了。十年啊,校长才给我一万灵券赔偿,还让我签保密协议这事儿,怎么说”林弘把路边的一个石子儿踢到远方的湖泊,看起来很生气。
“哎哎,可不敢这么说。你想想,你都差点把校长给打了,要搁平时,直接有官差拿你去法庭了,这也是校长给你压下来的。”宿管大爷赶忙说道。
林弘看透了很多,说道:“那是因为我睡十年这事儿捅出去后,这么大的事故,咱们学校都得完。”
宿管大爷还当着和事佬:“你想,现在什么工作能十年挣一万灵券再说,林弘你现在的身体还是二十岁的小伙子,这等于白给你一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弘觉得宿管“李哥”这逻辑有点不对,自己突然和整个世界脱节了十年,怎么自己也吃亏。
正说着,一个颇具书生气息的中年人从前方走了过来,他带着一副厚底的眼镜,手持公文包,低着头不自然地前进。
“哎,这不是”林弘惊讶道。
“不是不是。”这中年人还没等林弘说完,赶紧否认。
“王教授哎,我是林弘,你近来可好啊。”林弘拍着手,对着这个中年人说道。
林弘这么惊讶是有原因的,他和这教授还真有那么一段渊源,原来在学校时,他不学无术,却只上这一门课。
因为这个教授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教训谁也一视同仁,林弘上课不老实,有次被这教授结结实实臭骂了一顿,林弘虽说是校园一霸,但也认了,经过此事,便诚恳地把这门课上了下来。
最主要的是,当时这门课是大课,两个班一起上的,林弘对邻班的一个女同学一直有点意思,所以每节课不落地坐在这姑娘后面,上完了这门课。
对待生活,林弘大大咧咧,对待感情,林弘那三年,腼腆地没有跟那姑娘说过一句话。
那几年不知为何,他们这个专业的老师全换了一次,说是和别的大学做教育交流,做师资交换,为期三年。
这个教授教了几天便被换走了,现在林弘能认出他,也是因为最早的那一次臭骂。
“哦哦,林弘啊,你好你好,好学生。呃,我还有事,再见了。”这中年人回应了一下,赶忙走了,甚至有些仓皇。
没等林弘问,宿管大爷便说了起来:“呃,这教授他姓马,马教授原来也算个老实人,没成想居然干出了那种事儿。”
“原来姓马啊,哈哈,哈,十年了谁还记得姓什么,李哥你说,他能比校长干的事儿还烂”林弘问。
宿管大爷说道:“你想哪儿呢,你们那一届毕业后,学校学生没有地方买小符篆小丹药玩了。这马教授就动了歪心思,想要把你那生意拾起来,偷偷地在外面买些东西卖给学生。
后来还口出狂言说要做到整个联邦,做人人都能用的购物平台,你说他就一教符咒的小老师,就去了趟外地,回来这不是疯了么。”
林弘在学校那几年当的是个混混,本来这所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他觉得毕业出去了也没前途,便和兄弟做起了倒卖劣质符纸、小型法器、甚至轻微致幻丹药的生意,没想到生意越做越好,在四周的数所大学都做了起来,便干脆不学习了。因为专心赚钱,所以和校长结下了不少梁子。
林弘笑道:“我们那小生意做起来很安全,也能挣几个钱,最后怎么成这样了。”
宿管大爷感慨道:“一方面是能力不足,这么个老实人,借了点本钱全被外面的小商贩给骗了。另一方面嘛林弘,到学校门口了,开门后我跟你说,你还记得开门的道术吧。”
林弘点点头,先想了想,然后双手一比划,半空中做了一个玄奥的手势。手指上凝结了星星点点的灵力,在这道术的作用下,林弘身后的湖泊、青山、树木全都消散,这学校的真正样貌便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灰砖砌成的小校园,只有一些基础的教学以及休息设施,平时一进校园便会包裹在大型幻境之中,这也是当今为了骗钱的野鸡高校的普遍做法。
“看,”宿管大爷指着破败校门旁边的一个小屋子,说道:“现在是人性化建设,学校内建了个商店,有了商店,还倒卖什么东西,全都成官营的了。。”
“李哥再见,后会有期,我还有事,先走啦。有空会回来看你们的。”
林弘听这宿舍李大爷说话也烦了,微微笑挥别李哥,说了个托辞赶忙走了。
出了校门后,没成想又遇到熟人了。
“呦,张哥,李哥,还有王哥马姐刘姐,好久不见啦”
十年后,看着门口这些依旧熟悉的面庞,卖鸡蛋灌饼的、卖假烟的、卖药水勾兑的豆浆的、卖附灵布娃娃的等等当年侃大山时,都扬言要把自己的产业做大做强的面庞们,林弘在这些旧人还认得出他的情况下,保持了矜持的笑容。
看到这些努力十年还是这样的人们,林弘突然觉得,十年其实也改变不了太多东西。
宿管大爷“李哥”没有回到宿舍门口的小屋,而是快走几步,进了校长室。
校长坐在那把上古龙椅上面,说道:“走了”
李大爷:“走了。”
只见校长严肃地问道:“老李,你问这小子十年前那晚的事情了么”
李大爷也有些紧张:“没有啊,校长,我还提点了一下,他根本就不知道十年前那晚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他真的被封印了十年。”
校长的脸色冷峻,说:“老李,这件事就此打住,那天的事不是你我这种小人物能够谈论的,记住,今天你没看见这个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大爷也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心中一凛,急忙应道:“我知道,我知道。”
校长轻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别的事:“老李,听你说,刚才有个精怪化作新生,混进了咱们学校”
李大爷想起了从宿舍跑出来的那个女孩子身影,回答道:“是啊,看样子好像是一只兔子精,要不是林弘要不是宿舍的事儿,把她吓出了原形,我们也发现不了她。”
校长下了决断:“老李,你去通知学校安保注意安全,赶紧联系联邦有关部门,能混进学校,一定是一只道行高深的精怪。赶紧去吧。”
李大爷急忙出去了。
校长轻抚着身下的椅子,手掌恰好摸到了最下面那条龙雕刻,他眼睛深邃地望着眼前的大玻璃窗,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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