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沙夹裹着雪瓣飘落在洛阳城中,洛水码头渡口篝火如火龙般蜿蜒在洛水之畔。城中行人如车水马龙穿梭在洛阳繁华的大街之上,牌坊街肆上通红的灯笼随风摇摆,街肆坊间孩童的炮竹之声此起彼伏。
“洛阳的这个冬天来了早了些”,一系素衣裘袍的女子站天香楼暖阁中,那细长的黑发顺着白皙的鹅颈飘落在腰际。她那柳眉隔着窗纱快速瞟过楼下小如蝼蚁的行人,远处洛水之畔篝火如长龙般若隐若现,双手轻轻捧起一掬香茶放入右侧木案上茶盏之中,转身将茶盏置于炉火之上。
”嘶“茶盏在微弱的炉火上发出阵阵响声,茶盏底座上的水珠快速没入炉火之中,溅起一点半星的火舌。
”唉“素袍女子轻叹一声,似一丝抱怨,”这些炮竹声总是这么惹人烦。“
身后粉衣侍女右手捂着嘴唇嫣笑道,“我们的兔爷何时开始这么多愁眉不展现在要是烦闷起来,那下个月的八派会武岂不是更加吵闹,难不成您打算逃出去,偷闲几日”
“你又贫嘴了”素袍女子从坐在阁窗旁的软塌上,翻阅木案上的信札,眉宇间露出一丝担忧,“恋心,曹师叔最近可有回信”她轻声询问道。
“还没,暂未收到二爷的任何回信,”粉衣侍女站在炉火旁将茶盏中的香茶缓缓倒入杯中,热气从茶杯之上袅袅升起,杯中阵阵香气充盈在暖阁之内。“说来也奇怪,二爷远游已有大半年。年都过完来,还没回来,真是让人担心”
“上次来信是说他在漠北遇到一位故人”素袍女子方向手中的书札,拿起一杯香茶递到唇边,轻轻吹了数下,又放回木案之上。
“三个月前,二爷来信,信中说他与一位故人从漠北前往剑阁,拜访青城派掌门。”恋心将茶盏放在素袍女子身旁的木案之上,柔声道,“不过今日正好,各派弟子前来天香楼参加八派会武,青城派弟子应在其中,不如我们前去询问,他是否知道二爷的行踪。”
素袍女子左手拿起木案上的茶杯,阵阵香气在嘴边缓缓融化,一股涓水顺着皓齿流下。她转身趴在阁窗之上,望着天香楼外的漫天雪花,“但愿但愿曹师叔一切安好,尽早回来。”
“兔爷,您就放心啦。凭我们天香楼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何况二爷又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平常之人岂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素袍女子将手中香茶一饮而尽,眼眸间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只能希望曹师叔可以”天香楼之巅,暖阁之内,两人正在为远游巴蜀的天香楼二当家担忧,暖阁之外的木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砰砰”阁楼外,轻轻的扣门声传来进来。“恋心姐姐,兔爷起床没”
“发生什么事”恋心轻步来到暖阁木门旁关切问道,“兔爷刚刚洗漱完,喝下一杯香茶。香迩有何事”
暖阁之外,一袭紫衣的香迩深吸了一口冷气,缓了缓急促的气息,轻声道,“恋心姐,八大门派的弟子已陆续抵达天香楼。二也又至今未归,不知兔爷方便接见见他们”
“兔爷”恋心回头望着软塌之上的素袍女子,眉宇稍稍舒展,轻声询问道“要不先见青城派弟子”
“这到不必”兔爷将身子稍稍倾斜,左手柔指提起茶盏,一股清流从壶口缓缓落入木案上的茶杯,一丝茶香在此沁入心脾。“这样吧,让各派弟子先在凤凌阁少等片刻,我随后便至。”
“香迩,听到兔爷的安排了嘛”恋心将暖阁的木门轻轻打开,望着满头大汗的香迩。
“嗯,”香迩应声之后,转身快步走下侧廊木梯。
百余年前,武林正派为保中原百姓免受蛮族侵袭,各派高手尽数南下,与南疆蛮王在千蛇窟力战数十日,终于将其击败。至此之后,中原免受南疆蛮族侵扰,但武林各派元气大伤。武林八派的精英更是身染剧毒,多亏各派高手内功深厚强方才压剧毒与血脉之间。身为医药世家的天香楼楼主慕容俊峰更是得神医真传,历经数载终研制出疗伤圣药彩玥丸,并向各派受伤弟子施赠。
又经数载,当年血战南疆的武林正道除少数人因中毒极深而亡之外,各派弟子在彩玥丸的辅助下渐渐康复。此后,慕容俊峰在洛阳天香楼为各派施赠彩玥丸。此药集雪莲、灵芝等数百种极品药材以慕容家独创秘方而成,并附以寒冰之气。因而,每年隆冬之际,武林各派都会弟子前往洛阳,拜会天香楼。
此后,慕容俊峰之子慕容霸向各派提议各派掌门会武挑选各派精英以防南疆异动。为保武林正道,各派掌门最终决议每五年举办一次,在洛阳天香楼举办各派会武。时光斗转星移,各派会武成为整个江湖盛事,被江湖中人称之为”八派会武“。期间,不乏有江湖侠士为博得江湖名望,竟以一己之力挑战八大门派。
此刻,天香凌阁内早已人声鼎沸,武林正道八派弟子早齐聚暖阁之内。众派弟子纷纷依次而坐,只留凤凌阁正北主位空空无人,暖阁内旁的两名丹红长衫侍女正为各派弟子依序斟茶。
“听说,曹师叔远游至今未归,不知你们可否知晓”一袭月白道袍的武当弟子宋凌兵拿起木案上的茶杯,面色如常,没有一丝表情,双目静静注视着杯中缓缓升起的茶香之气。
“真有此事”各派弟子一阵骚动,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主位左侧的宋凌兵。
“或许,曹师叔有什么要紧之事。大家毋须过多揣测。”一身紫色道袍的峨眉派弟子夏青衣大声道,夏青衣一声轻笑打破了凤凌阁内众人那疑惑的神情,但各派弟子依旧还是有些耸动。
“对、对、对”众人纷纷拿起木案一侧的茶杯,饮下天香楼独有的香茶。
“不过”一个轻柔的疑声在众派弟子中传开,青衫白袍的华山弟子岳梦菡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宋凌兵身旁的青城山弟子木宁道,“小妹听闻数月前,曹师叔途径剑阁,不知道木师兄可否知道其中原由”
“什么原由,我也想知道”凤凌阁外传来一阵娇笑,香迩慢慢推开阁门。各派弟子见是香迩姑娘,急忙起身迎上前道,“香迩姑娘,不知本届八派会武何时”宋凌兵站起身来,月白道袍无风自起。
香迩看了一眼暖阁最里面的宋凌兵,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诸位师兄师姐,切莫着急”香迩从众人面前走过,来到暖阁内两名侍女面前低声道,“兔爷即便就到,你们两个在此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虽然香迩的声音压的很低,但各派弟子武功修为如此之高岂会没有听到。”难道本届会武是由兔爷来住持“木宁神色琢磨难定,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屑。
“是”两名侍女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香迩,面色上激动之情早已尽显,两人兴奋道,“兔爷真的会来”两名丹红长衫侍女作为天香楼正堂的侍者,从未见过慕容兔的真实面容,作为天香楼未来的继任者,这个神秘的女子一直隐藏在天香楼内,除了贴身的侍女无人知其真容。
众人听到香迩姑娘之语,急忙整理自身衣装。
“诸位师兄师姐方才方才讨论”香迩环视着凤凌阁众人,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眸,目中柔光带着一丝坚毅。
“香迩姑娘误会了”一袭葱绿长衫锦袍的衡山派弟子蓝靖急忙解释道,“诸位师兄师姐是关心曹师叔,别无他意”
“对对对”凤凌阁内众人连声应道。
”我和大家一样,也是许久没见二爷“香迩从众人身前走过,将脚步停在阁门处。“你们呀,都好好准备下下个月的比试。一会兔爷来了,你们可要注意分寸。”各派弟子见香迩并未生气,便松了一口气,便纷纷围在阁门处。
站在暖阁内的夜星看着众人围上去便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其余七人将目光纷纷落在这个一身葱绿绒衫的年轻男子。
”夜师兄是恒山派的高徒,岂会看得起我们这些人“一袭黑纱的嵩山弟子璎珞站在香迩身侧,眉目中透着一股冷傲之态。
”怎么想比试比试“夜星上前一步,来到挡住璎珞身前的宋凌兵、夏青衣面前。右手紧紧握着腰际间的短剑。
”怕你不成“璎珞听到夜星一句冷言,右手快速伸向腰际长剑,却被一旁的少林弟子紧紧挡在剑鞘之外。
”阿弥陀佛“一身月白僧袍的少林弟子朗声道,”大家分属正道八派,何必“
话音未落,夜星手中短剑疾速飞冲而来,一道绿光从众人眼前划过。”咣“刹那间,宋凌兵甩出背后重剑,厚重的剑背与夜星手中的短剑撞在一起。一长一短,一厚一轻的两柄武器死死扣在夏青衣面前,她脸色一丝冷汗从额头冒出。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门口的香迩见此状怒声道,”恒山派要是不想参加本届会武,我即可让人飞鸽传书给清虚子真人。“
夜星脸色突然煞白,他一时怒火竟被香迩一句话浇灭。上一届八派会武,恒山派发生意外,夜星师兄慕泽涵被慕容兔冒名参赛。虽然事后,慕容珏亲自带慕容兔上恒山道歉,但那一届八派会武使恒山派成为武林笑话,堂堂恒山派首席大弟子居然被一个小女子轻易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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