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就算再惨烈,再悲壮,总会有人忘记,毕竟那些惨烈和悲壮都没发生在自家,日子总要过下去,为了温饱都要奔波,天大的事也不及自家妻儿老小的几张嘴重要。
而张鲁山家可快要气炸了,死了七个狗腿子,剩下的全都卧床不起,没个把月恐怕下不了地,张二鹏也得整日卧床,而且要撅着屁股,据说是孙郎中特意嘱咐的。
而府衙却也把此事压住,随便找了个替死鬼结了案,那些捕快个个快气炸了肺,只是又不能说什么,要不然就不光是丢了饭碗那么简单了。
百桥镇从未如此安静过,没有了那些狗腿子闹腾,经过这次民愤,平日那些为非作歹的小痞子们也老实了,宁静祥和充实着百桥镇。
城南那个小瓜棚内,叶玲还在熟睡,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官泽每天都呼唤叶玲好多次,只是这孩子如死了般,只有那均匀的呼吸在提醒她还活着。
一些好心的大叔大婶轮流送饭,为了让叶玲不至于饿死,每天都有人送来肉汤,官泽就一勺一勺的喂下去,这六天官泽吃过不少汤药,身上的伤也好转很多,外伤基本都愈合,只剩下一些内伤和肋骨还没完全好,至少可以慢慢走动了。
傍晚时分,官泽喂完叶玲,自己换好药布,带上干粮和一个大麻袋,把瓜棚周围用树枝挡住,忍着伤痛,毅然的朝北而去。
从正南至正北,还要绕过占地十几里的城,从城西河上游游过去,这一来一去至少要六十里,而官泽每走一步,那断裂的肋骨都会摩擦肺子,时而剧烈咳嗽,时而吐血,一路艰辛无以言表,直到二更天才走到藏刀的地方。
寻了两根树叉撑开荆棘条,挖出青铜刀的时候才稍有安心,用大麻袋把大刀包裹好,稍作歇息后又往回赶路,路过之前埋的小块陨石处,恨恨的一脚踢开记号,一堆破石头差点把自己累死。
月朗星稀,淡淡清云在星月间飘动,时而遮月,时而挡星,官泽踩着自己的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疼的时候摸一摸身后的大刀就会觉得舒服些。
四更天,官泽路过城西的上游河流,停下歇息,吃了几口干粮后又拿出大刀仔细欣赏,埋了几日,那刀身全是泥土,已看不清本来的样子。
官泽用河水刷洗刀身,连雕刻的细小地方都用清洗干净,这时的大刀才真正露出本来面貌,刀背那头没有眼珠的龙也似有了灵性,连蓝色宝石都更加璀璨,轻轻抚摸着蓝宝石,低声自语:“为了我和叶玲能活下去,只能把你卖了,我要带着玲儿远走高飞,去拜师学艺,将来有银子了再把你赎回来吧。”官泽拿出前几天跟一大叔要的小匕首,沿着蓝宝石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撬。
慢慢的转了几圈后,那宝石明显的松动了,官泽用衣袖包着蓝宝石,试着往外拽,越拽越松,随着嘭的一声轻响,鸡蛋大的蓝宝石被拔出。后面还带着一根细长的发钗。随发钗出来的还有一个玉扳指,差点掉进河里,被官泽一把抓住。
也就在这抓住的瞬间,那玉扳指如同吸在官泽手上一样,一道强烈的神念从掌心传人官泽的脑中,他瞬间呆滞当场,就保持着捞戒指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脑中凭空而来的场面,如同儿时看的皮影戏,一幕一幕,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渐渐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微抖动起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的。
“杀”
无数人跃起十几米高,在空中自爆,一片片血雾如同血色花朵在空中绽放,悲绝中绽放生命最后的凄美瞬间。那二三十丈高的巨人个个神色轻松,肆意的屠杀着矮小的人类,好似踩死蚂蚁般的轻松,更有些巨人在吞吃着一些孩童,而一些女子则被捏碎了头颅,饮其鲜血,或是被扔进那些巨人背后的笼中,一些高大的建筑被巨人挥手间就能砸到,稍矮一些的房屋便被巨人一脚踏碎,数不清的巨人并排齐驱,如同移动的巨大城墙,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哀鸿遍野
嗡一声。
扳指的神念消散,官泽脑中的画面也跟着消失不见,可是那流血漂橹的场面却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惊心动魄
官泽呆呆的看着手中扳指,震惊到浑身有节奏的打着摆子,呼吸急促,虽然神念的画面只有那么片刻,却牢牢的刻印在记忆中。官泽慢慢爬到河岸上,软踏踏的躺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本就乏力,现在更是被这场面吓的浑身无力。
他不知道那画面是怎么传进脑子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虽然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能炸裂,但炸裂前的哀嚎声却透着撕心裂肺的绝望,那哀嚎声似能穿透画面传染给任何一个听到和看到的人,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凄绝在空中盛开那一朵朵的血花,那些巨人却没有丝毫怜惜,疯狂的屠杀着。
“太邪乎了吧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那些人怎么还能长那么高”官泽借着月光仔细观察扳指,那画面一直在脑中盘旋,越发的觉着不可思议。不时的喃喃自语:“难道是一些世外高人遗弃的不对啊,那里有三个太阳,不像是大夏州的地界,难道在大夏州之外还有人存活的地方这刀也是和那些陨石一同落下,难道真的是天外之物”
官泽拿起大刀,刀把朝上往里查看,一个金色布露出一角,抽出时带着一股血腥味,展开,一篇苍劲有力楷体字迹入目,虽有血腥味,但那布上的血迹已成干涸成黑褐色,官泽虽贪玩,但也偷听过七八年的学堂,不同的夫子教的东西也截然不同,虽是偶尔偷听,却也认得近万字,夫子说过,汉字是老祖宗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只要是大夏州的子民都要习得汉字。而这金色布上的血书竟也是汉字,而且是漂亮的楷书,字字苍劲有力,只是那字里行间却带着一股绝望气息。
血书中没有任何落款,看样子还没写完,而且金色布的边缘是撕裂痕迹,全是毛边,似乎当时很仓促,官泽低声念出血书的字句:“无论是谁得到这踏天仙诀,千万不可让仙诀失传,我们泱銮星的人不奢望有人为我们报仇,但若有人能修至此套仙诀最后一篇,我想应有实力屠杀那巨蛮族,若不杀光巨蛮族,那巨蛮族将会屠尽任何一个有孩童的陆星,巨蛮族以半米下孩童为食,以妇人之血为饮,以男子之尸骨为草料、喂食巨蛮兽,夺尽一座陆星所有宝物,甚至连家畜都不放过,若有巨蛮族降临,任何一座陆星都将万劫不复,我”
“血书没写完踏天仙诀”官泽又赶紧查看那刀把,一张兽皮卷缩在其中,两根指头夹着抽出,上面写着:第六篇,玄统境。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仙诀第六篇还有”官泽又查看刀把,略深的位置还有一卷兽皮,用手指已够不到,便用那发钗往外扒拉,这张兽皮上写着:第五篇,问天境。后面一样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是与第六篇的字迹有所不同。
官泽越来越心惊,抑制住强烈的心跳,继续掏那刀把中的兽皮,此时发钗已够不到,找了根前面带勾的树枝,把里面剩下的四张兽皮一股脑的全掏出来,借着月光又仔细查看刀把,确定没有东西了才观看这些兽皮,把六张兽皮按照顺序排列好。
官泽揉揉眼睛,拍了拍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低声吟出六张兽皮的排序:“第一篇,凝气境。第二篇,聚法境,第三篇,神念境,第四篇,虚谷境,第五篇,问天境,第六篇,玄统境。”
官泽拿起第一篇凝气境,生怕漏掉任何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仙诀前篇注解:天地有气,始为凡人,借天地之气开脉通络则为修士之初,周身脉络数以万计,以凡身资质而论脉络,不以脉络至多为最佳,而以脉络至宽为上乘,脉络为辅,道心为主,道心宽,修行则无阻”
“经络道心这都是什么啊”官泽又拿起那血书,念出那句:“若有人能修至此套仙诀最后一篇,应有实力屠杀那巨蛮族。”又看向第六篇,这一篇没有开篇注解,直接就是一些深奥的文字,甚至有些字都不认得,心中震惊已无以言表,喃喃低语:“学会最后一篇能屠杀那些巨蛮族那些巨人叫巨蛮族有能力杀那种恐怖的巨人那杀张二鹏岂不是比杀鸡还简单”
官泽又拿起第一篇仙诀,从那深奥文字开始看起。这一看就看到了天色大亮,第一篇不过数百字,足足看了三遍,基本都背诵的差不多了,迫不及待的按照第一篇仙诀上所描述,脱鞋赤脚,赤膊上身,成大字型展开全身,晨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开始尝试吞吐天地灵气。
“吐浊,吸灵,入丹田,每日早晚吸纳半个时辰为最佳,直至丹田灼热发痛时,方可操控灼热灵气游走右臂,待右臂有黑血渗出,便是脉络开启之时。以此”官泽背诵出这几句话时便开始吞吐。
“嘶”“呼”“嘶”“呼”
官泽从未如此认真过,每次吞吐都严格按照那仙诀所描述,那空中竟形成丝丝银色雾气灌入官泽口鼻中,再呼出时却变成了很细微的灰褐色,只是官泽自己看不出罢了,半个时辰后,盘膝坐下,渐渐平缓呼吸。
“头好晕”官泽刚才过于认真,并没有感觉到头晕,现在停下却有强烈的头晕感。骂道:“他娘的,难道是假的是谁骗人玩什么仙诀,修行的,吸气呼气就能修行”官泽把六张兽皮和扳指卷到一起,又塞回刀把里,把那颗带着发钗的蓝宝石又塞回原位,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紧罢了,包好大刀继续赶路。
官泽这一路走的很快,都到了瓜棚近前时才发现一个问题,肋骨好像不是很疼了,停下脚步,摸了摸肋骨的位置,还真的不像晚上那般痛了。
“嗯”官泽心中一惊,瓜棚的树枝被挪动过,再过去一看,那草席上哪还有叶玲的影子。“玲儿”官泽急了,四处张望,不时大喊:“玲儿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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