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荒

第二卷 宁城朝雨起波澜

却说楚平带回来一丫头,客栈伙计也不过问,只装作瞧不见。
撂下话来,楚平没多久便后悔不已,几次想送到府衙,可一瞧见这丫头稚嫩的面容,自己那点小心思就被浇灭了。
北荒不太平,楚平在家里见过不少像丫头这样的孤女,要是落到了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走运的还能进个大户混个丫鬟差事,不走运的怕是红粉佳人命比纸薄,在那霓虹楼宇走一遭,活着就是万幸。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替你寻个好人家。”
小丫头睡的很死,估摸着被灌了不少迷药,得亏是落到了人贩子手里,少受了不少折磨,毕竟完好无损的才值个好价钱。
将这小丫头放稳在床中,又拾掇拾掇屋内杂物,楚平也算是有了片刻喘息,拿出了家里配好的药酒膏药,小心翼翼的敷了起来。
习武练技入修行一道,重在一身筋骨肌肉,辅以吐纳功夫引气修身,而这“气”便是天地万物之灵气,灵孕山川大地以养德,气感万物以从仁,引气修身并非谁人都可,除去必要的吐纳引气的法子,天资、福地、灵宝都缺一不可。
凡人打磨肉身,一辈子都在凡躯凡体徘徊,凡躯锻体之境,终究算不得修行。
唯有引气养身,五脏孕灵,才称的上武道伊始。譬如说楚平,年不过十六,这凡躯锻体一路已然有所成,寻常的练家子功夫手三五人拿他不下。
但若是引了气,迈入神海养气一境,那可真就天翻地覆,百人敌都不为过,有道是神海蕴气起惊涛,养灵定神纵九霄,楚家几代人的期望,神海境翻手可期。
“或许,有朝一日我也能修成那神海境,光耀门楣。”扯了扯头顶逍遥巾,楚平的眼里冒着小金星儿,脑袋里装满了神功大成的幻想,想到精彩刺激处不是几声傻笑,想来已然又犯了傻症。
窗外,清风暗潜疾入夜,细雨润物静无声,一场秋雨悄然而至,有云遮天掩月,蒙了天地的明目,藏了万物的锋锐,似是有清澈宁静之感。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戾气深厚,再大的秋雨也冲刷不掉。
“地方没错吧。”
“肯定没错,小的盯了好几个时辰都没他出来。”
“下去吧。”
“大人饶命啊”
“弄丢了我的东西,是会死人的。”
也不知某处隐秘之地,有几道人影伫立,血腥味儿混着泥土湿气扑鼻,晚间逃过一劫的精明汉子倚着碎石,献血裹着碎肉流了一地,手脚抽搐不止,已然活不成了。
当中一人绫罗绸缎,锦帽貂裘,夜色深潜看不清面容,只观做派便知是权贵相,在宁城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此时氛围凝固,寒气惯体,其浑身气势直叫人胆寒惊惧,周遭下人们仿佛头都埋进了地底,恨不得隔绝呼吸,生怕被那办事不力的倒霉蛋给连累。
不过是初秋,此地方圆百米却是彻骨的寒,待到那权贵人物独自迈步离去,下人们这才小心翼翼的拎走一具冻僵的尸体,一地的血水竟也没人去管,全凭老天处置。
这老天也是给足了面儿,细雨纷飞渐转为大雨滂沱,洗净宁城的每存土地,又有寒意自北方而至,席卷于天际,吹响了入冬的号角。
宁城这样的地方,死上几个人都是小事。于是,昨夜进卫戍司吃牢饭的几个人贩子,一大早被狱卒发现全都吊死在了牢中,面容可怖,眼珠瞪大有无边恐惧,让人不愿直视。
咱们的楚平仍旧做着他那功名渐成,荣归故里的美梦,丝毫不曾察觉这一场秋雨的落下,也不曾知晓几条性命的流逝,唯有侧着灯火的暖意,去约那周公的女儿,再诉一诉心底的气血方刚。
夜色深垂,明月黯星辰,宁城的归于平静,唯有雨声高低交错,不眠演奏。
次日,饱眠整晚的楚平起了身,屋外的寒意遮不住,撕咬着浑身感官,“啊欠”,打开窗户,入眼皆是雾气深埋,分辨不出远近高低。
“好天气”故意拖长尾音,楚平表达了自己的烦恼。
“咕咕”肚子的叫声连绵,有楚平的,也有床上传来的。楚平扭头望向床头,也有漆黑明眸对望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场面一度陷入僵境。
“我饿了咕”小丫头终究挡不住肚子的抗议,不得已低下头,细声开了口,脸上写满了羞涩。
“哈哈哈哈走,我带你吃好吃的”楚平洒脱笑道,这丫头真是颇有灵性,醒来以后竟也不找自己哭闹,开口便是讨食,想必也是懂分寸明事理的聪慧姑娘。
这处客栈饰物简约平常,但后厨的手艺却是没的说,待几碟炒菜炖汤依次端上,两人早已望眼欲穿,未见多少矜持,小丫头也顾不得什么姿态礼仪,直接上了手。
一番风卷残云之后,两人舒服的半躺半倚着,眼中透着满足幸福的光芒。
“嘿,小丫头,你叫什么呀”楚平百无聊赖,有些打趣的问道。
小丫头眯着小眼儿,露出两颗狡黠的虎牙,时不时还打个饱嗝儿,看起来那叫一个惬意,可听见楚平的问话声儿后,眉头一锁,脸上恬静享受色全然不见,嘴角嚅嗫,眼底似有晶莹泪珠滴落。
“哎你怎么就哭起来了。”这下倒是楚平冒失惹了祸,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越是安慰小丫头反而哭的越凶,恰如一席梨花带雨落,少年公子手无措。
幸好客栈老板娘眼尖,赶忙过来抱着小丫头,几句耳畔低语安慰,一个温暖胸膛依靠,安抚住了小丫头的情绪后,便抱好入了内堂,临走还不忘剐了楚平一眼,弄得楚平尴尬非常,无奈只能闷头扫荡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既然有人替自己照料小丫头,楚平也不愿白白浪费这珍贵闲暇,寻了个僻静之所做起了功课来,几式拳法演练下来,楚平顿感乏味,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
“北荒学院,真希望能早些进的去。”楚平拿出那块木牌,微微摩搓着,忍不住喃喃道。
只一刹那,这乌木青釉令牌光芒大盛,“北荒”两字无风自动,浮至头顶三尺定住,有一道豪迈粗犷声音落下,“各位年轻俊杰,我是北荒学院的副院长,我在此向各位发出诚挚的邀请兹定于明日正午,开院招生”
“不愧是北荒学院”楚平被这神乎其神的手段吓了一跳,心底对北荒学院更是好奇不止,恨不得立马插上一对翅膀飞将过去,好好研究一番这神奇术法。
北荒学院露的这一手,给那些如楚平一样慕名而来的寒门子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不经意间种下一颗种子,深埋在每个人的心中。
唯有出身平平才会选择走开院招生这条路,权门富家的子弟后生早早就有门路,楚平所面临的考核,针对的也是像楚平这样的寻常出身。
此番变化之后,那乌木青釉令牌的几样妙用楚平也从那院长口中知晓,一是能查探自己的积分排名,二是能接受院方发布的各种考核任务信息,三是能收到学院某些导师前辈的信息,若是通过考核便会被提前挑走收为徒,楚平眯起了眼睛,盯着令牌出了声,这种奇异宝物任谁见了都有贪念,更别说楚平这样的出身。
几番深思熟虑,楚平终究还是忍住了那种携宝潜逃的冲动,收拾一番便去寻小丫头,自己若是要去参加北荒学院的考核,恐怕再快也要三五天的光景,小丫头总不能几天不吃不喝一人待着,怎么着也要交待一下。
却说小丫头和老板娘两人在内堂聊的正是兴起,有几道人影悄悄翻入客栈中,开始搜寻起来,细看装扮体型,与那伙死去的人贩有着惊人的相似。
客栈不大,半杯茶的时间便搜了个遍,小丫头的踪迹也被几人锁定,只瞧见百色粉末洒落,随风弥漫堂内,一长一少的两人迎风而倒,一张无形罗网罩下,须臾间就多了两大口麻布口袋。
“走”见目标到手,顺势还绑了个丰腴婀娜的老板娘,领头那人心情大好,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若是这人不开口还罢了,这一个“走”字被门外挪揄不定的的楚平听得清清楚楚,登时背脊发凉,一脚踢开房门,身形飞扑堂内。
有了之前的教训,堂内这几人明显身手不凡,楚平这冒失的飞扑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露了好处破绽,几人身形起伏错落,拳脚暗器全都招呼上来,打的楚平叫苦不迭。
最让楚平头皮发麻的,那领头的首领双手环绕胸前,乌黑面巾遮掩面容,但却遮不住那一双冷酷阴冷的眼眸,眼神中透出的讥讽被楚平看的真切,心底愈发的紧张和不安。
细雨悄然滑落,楚平心底清楚很,今天若是过不了这一关,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而眼前的几人下手又是狠毒异常,自己的背后手臂都见了红,形势险峻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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