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阀

第一章 王蒙

清晨时分,天空微亮,东方出现一抹鱼肚白。
一支队形整齐身穿黑甲手持长枪的士卒从关内走出,一丝不苟的嘴脸让人望而生畏,长枪森森反射出死亡的光亮,让人见了遍体生寒,队伍前是一名中年的骑马将军。
骑马将军,姓王名蒙,五十余岁,络腮胡国字脸,神态坚毅的坐在马上,常年守关的生涯使的他面色黝黑呈古铜色,一双精光四溢的虎目望着道路两侧的人群,其中有商贾,乡民,猎户等等,若遇熟识的,骑马将军也会点头示意一下。
队伍前进,在关口处停了下来。
王蒙下了马,整理下衣袍,手按佩剑的来到关口处,他遥望街道两旁的人群,对身旁的一名副将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城门吧。”
“喏。”
那副将应了一声,小跑过去,对城楼上的士卒喊道:“开城门,升吊桥。”
城楼上,值班的士卒得到指示,便合众人之力拉起了吊桥,升起了关口中的千斤闸,“龙尾关”乃是要塞关隘,配置沉重的千斤闸,古时科技落后,还没有发明“铁葫芦”,只是寻常木制的转木,但原理已经形成,只是需要数人合力才能转动罢了。
包裹着铁皮的木质转木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关口处千斤闸缓缓升起,关外护城河上的吊桥同时也被拉起,关内关外两处的人群见此顿时纷纷争先恐后的站起蜂拥到关口处等待出关和入关,人数众多场面有些混乱,尤其是关外的人群,各色人物皆有,有些甚至携家带口连家畜牛羊都不在少数,偶尔还能从人群中听到几声婴儿的啼哭声。
场面出现混乱,身为守关大将,职责所在,王蒙不得不安排人手去关口处维持秩序,他自己便安排一名文史坐在关口处收取入关所需的税钱,每一名入关人员皆需交付关税,一人十钱,所收的税钱便让文书记录清点,然后放入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木桶里,这些所收的税钱不入国库,是维持关内士卒日常所开销花度所用,齐国军制只有将军级别的才有发放俸禄,寻常普通士卒只得一天两顿的吃食。
王蒙治军严谨,善待士卒,所以寻常一天两顿的饭食皆是管饱的,在这个农业不算很发达的年代,吃饱肚子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然这是针对寻常的普通百姓而言,对于那些世家大族高门大户来说,不用为这些而担心,族中自然有家奴帮他们种田收粮。
关口处,十余名士卒手持长枪站立两旁,他们一丝不苟的嘴脸让人不敢直视,明亮的虎目就像“雷达”一般的扫射着过往的人群,原先有些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铁甲森森,寒气逼人的长枪,昭告着外面的人群,只要在这时闹事,相信这些手持长枪的士卒便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一些本地的商贾猎户和乡民虽不惧怕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卒,但本能的还是缩着脖子低头不感直视。
在关外的人群排队等待,队伍如长龙一般的向外延续,一时看不到边际。
队伍中有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杵着拐杖在等待入关,身旁跟着老伴,还有儿媳和两名幼孙,身上除了一些包裹外并无它物,只是上了年纪,等待是漫长的,顿时头角冒汗身体发虚,此时虽已是入秋季节,但白天还是炎热的,一家子除了两名少不更事的幼孙外,几人皆是伸脖子等待,见前面的人群慢慢前挪,虽心急但也是无奈。
“小心。”
一道呼喊声传来,老者本想回身观看,却已是来不急,背部忽的传来剧痛,身体受了重击,不由自主的向道路旁边倒去,惹的身旁家人一阵惊呼,或许上了年纪,老者倒地后并未起身,而是倒在一旁痛呼起来,却不想一不留神,头角处被关隘旁边的乱石磕到,冒出了鲜红的血液,队伍中的家人顿时冲来将他扶起,老者身体还算硬朗哆哆嗦嗦的顺势站起,一手捂住脑门,一手杵着拐杖,此时才发现虽然摔的不轻却是皮外伤,脑门处只是破皮而已并无大碍,凉州人习武成风,少年时老者也是从军习武,身体也算硬朗,手上也会上那么几招,只是年数渐大,腿脚有些不利索了,虽说平时不用人搀扶着走路,但手上用拐杖杵着走路是免不了的,毕竟岁数大了行动不便。
排队的人群很是八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显然是在看热闹,这时一名三十余岁的壮汉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其身上粗布麻衣,肩上扛着百来斤的材禾,手上也是提着一些森林里的野味,此时走出队伍,面有惶恐之色,不善言词的嘴脸期期艾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对不起”,见对方两名妇人怒目而视,终还是加上一句:“入关后,汤药费某来出。”
老者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见对方肯出来认错算是厚道人家,又一副清贫的打扮,想必也不是富裕人家,对家人轻语几句后,便对那壮汉道:“老夫观你也是无意之举,此事就算了,下次小心点便是了,皮外伤不碍事,这汤药费就免了吧。”
“多谢老丈,多谢老丈。”壮汉见对方大量,既然不计较,连忙行礼感谢,只是身上有材禾,手上有野味,只能鞠躬行礼,动作显的有些滑稽可笑,然而他此时转忧为喜便不介意这些。
队伍停顿,传出喧闹声,惊动了守关的士卒,这时,人群分开,几人走了过来。
王蒙本在文史旁观看过往人群,忽听关外传来喧哗声,便派副将去查看,听说是自己族中旁支王当的事情,便放心不下,就来看看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龙尾关内王姓是大户,关内民众多有王姓者,然有主支和旁支之分,这王蒙便是王姓主支的族长,又身受官职,在关内的名望极高,那肩扛材禾手提野味的也属他王家的人,只是出至旁支罢了,这地位便有所不同,然而王蒙为人和善,待人真诚,多有资助这些旁支的族人,用他的话来说,几百年前大家还是一家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现在他们虽然落魄但自己能帮能扶还是应该帮扶一下的。
王蒙出了关门,来到事发现场,看了看几人,适才又经过副将的通报,对这事情也算清楚,见摔倒擦伤的那名老者须发皆白年纪不小,然此时见他除了脑门处有些血迹外,面色无恙,心中便放下心来,但还是上前,和声问道:“长者无恙否。”
那老者见守关大将亲自来询问事情,心中吃惊,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壮汉,听他问话,便抚须轻笑道:“只是年老腿脚不利索了,这小小的擦伤并无大碍,却是劳烦将军了。”
王蒙听他这么说,也是放下心来,用手一指旁边木纳站在那里不动的王当,说道:“此乃族侄,平常为人木纳老实,想必不是有意而为之,还望长者体谅,莫要怪罪才是。”
“不怪,不怪。”老者连连点头,又看了一眼王当后道:“适才已经赔礼道歉过,如将军所说应当不是故意的。”
王当见族长来了,心中惧怕,一直站着不敢抬头看他,此时听他们两这般说,便插言道:“适才后面人群推让,一时站立不稳才会撞到老丈,却不是故意的。”
“等会莫要回家,先到关下等某,有事问你。”王蒙见事情解决,叮嘱了一句,便对那老者,和善道:“长者年纪大了,这日头也有些毒辣,可先进,请。”
老者见守关将军给自家开“后门”,面上一喜,这排队等待入关却有些熬人,自己年纪大了便有些受不住,家中两名幼孙也是调皮不安分,能早点进关便是好事,连忙也是伸手一引道:“将军先前。”
王蒙便领老者一家人先入关,后面等待的人群见了,暗道这老货好运气,因祸得福。
只是他们这些寻常民众如何得知王蒙心中所想。
老者一家人入关交了税钱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被王蒙安排在关口旁的一间凉茶铺里,几人点了一些麦饼茶水,便在那里聊了起来。
“长者乃是阳县人士此去中原投远亲”
王蒙等他们坐定,便亲自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老者身前,又拿过几个热气腾腾的麦饼交给那妇人手中,让她们给孩童喂食。
世家大族等级森严,老者本清贫出生,也就是泥腿子,此时见王蒙便无大族的高人一等,也无官府的架子,心中安心不少,见他问话,便开口道:“老夫今年六十有八,阳县人士,家中本有二子,然不幸从军受祸与兵灾,近年来凉州多地有暴乱,民不安稳,官府不能治,老夫虽不想离家背井投靠远亲,然实属无奈,毕竟岁数大了死不足惜,然幼孙还小,当给他们寻条出路,方想到投奔远亲寻求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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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听了点点头,又看了看他的两名幼孙,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贫穷人家婚事来的晚,这老者想必娶妻晚,儿子又从军,这娶妻自然也来的晚,所以他大把年纪了,孙子还只有这么大,按照这年代的习俗,女十六男十八成年婚配,像他这般的确实算是中年得子老来得孙了。
本来膝下有两子可享天伦之乐,这时却留下老弱妇孺来度日,却也显的有些可怜,此时听他说投奔中原远亲,此地到中原隔千山万水也不知多少路程,路上盘查必不可少,便招来副将吩咐几句,让他去准备些钱财,也当做是汤药费了。
王蒙便拉着老者在凉茶铺里闲聊起来,一边拉着家常,一边打探凉州最近所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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