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你能画画。”
其实吴三儿也是为他担心,海口已经夸下,若是作不出画来,依着周大少的意思必不肯干休。沈傲不去理他,却是突然贴近春儿,鼻翼微微颤动,竟是去闻春儿的体香。
“真香”
“喂沈大哥”春儿呢喃着说不出话来,小脸窘的通红。
沈傲讪讪一笑:“我这是写生。”
“写生”春儿觉得沈傲谎话连篇。
“就是在作画之前,要了解作者的心性,去感悟他的性格和笔意,作这画的人叫孙位,孙位这个人嘛”沈傲抿嘴道:“有点儿放荡不拘,尤好美女,哈哈,我这也是为了体验生活,感悟孙位的喜好。”
一旁的吴三儿已经忍不住吐血了:“沈大哥,你为什么说谎话不脸红。”
沈傲挥挥手:“三儿,你到外面去,我要作画。”
吴三儿道:“作画和我有什么干系”
沈傲很清高的掷笔:“孙位不喜欢臭男人。”
“是吗孙位自己不就是臭男人”吴三儿决定力争到底。
沈傲撇撇嘴:“越是臭男人,就越讨厌臭男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懂不懂,出去,出去”
吴三儿没法子,很悲愤的出了书房。
“你在骗我。”吴三儿走了,春儿瞪着沈傲,下唇都要咬破了。
沈傲理直气壮的叉着手:“我骗你做什么,单纯的临摹处处都是破绽。而我的临摹却是不同,就是把自己当成孙位,角色替换之后,再用孙位的思维去感悟竹林七贤,之后再一气呵成,这才是临摹的至高境界。”
春儿经不住骗,顿时心就软了:“好吧,再让你闻一闻。”
沈傲投下笔,步步紧逼:“不行,只闻一闻还不够,最好能抱一抱。孙位作画,都是揽着美女的。我要用心去体会他的感受。”
沈傲接下来很是懊恼的摇摇头:“像春儿这样的好姑娘,我也不忍亵渎她,哎,这个孙位,画做的这样好,为什么秉性就这样差。算了,我不去体验他了。”
“可是不体验他,又临摹不出好画,不能给少爷交差,真是头痛啊。”
春儿低垂着头,窘的说不出话来,拿出很大的勇气说:“如果这样能来沈大哥交差,那么春儿就让你抱抱吧。”
沈傲忧愤的道:“不抱,我宁愿被少爷打死,也不能亵渎春儿姑娘。春儿姑娘似洛神一样的仙子人物,我能一睹芳容,与她说说话就已是唐突了。再与她肌肤相亲,实在是罪该万死。”
春儿眼泪都要出来了,原来她在沈傲心中竟这样高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沈傲作不出画惹恼了少爷
想到这里,春儿的眼睛都红了,微颤颤的贴近沈傲,低声呢喃:“沈大哥,我我”
“春儿怎么了”沈傲风度翩翩的又拿起笔,很犹豫的样子。
春儿咬咬唇,温柔的身躯便贴过来,似受惊的小猫一样贴在沈傲的胸前,躯体还在瑟瑟做抖。
“哇,这不太好吧。”沈傲很受伤的想着,连忙配合着春儿,一下子将她揽在怀里,怀中的娇躯款摆,浑身轻颤。呼吸愈来愈急速,先是有些扭捏,再后来就完全与沈傲重合一起。
“香,更香了。”沈傲陶醉的深吸口气,阴谋得逞,心情更加愉悦起来。腾出一只手抬起春儿的下颚,在她的樱唇上轻轻一点:“哈哈,本小厮的灵感来了。”
拥抱过后,春儿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期期艾艾的道:“沈大哥快作画吧。”
“好。”沈傲捏着笔,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手腕轻轻舞动,笔尖在雪白的蜀纸上蘸了一点墨迹,随即笔走龙蛇,轻快的急画起来。
方才他还是放荡不拘的样子,但是这一刻却显得极为认真,手腕不停,一双眼睛直勾勾的随着笔峰转动,好似连呼吸都已经忘了。
这种认真,让香儿一下子失了神。只见他全神贯注的蘸着墨水,不断的用笔锋在纸上勾勒七贤的轮廓。他的眼睛闪耀着,专注而尖锐。时而,他的眼睛高兴得发亮;时而,他的双眉苦恼地蹙着。有的时候他抱着手,陷入深思,有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发出爽朗的笑声继续点墨。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他舒叹一声,搁下笔,小心温柔的吹着未干的墨迹:“成了。”朝着书房外大吼:“三儿,进来。”
吴三儿走进来和香儿凑过去看画,果然一幅绝美的画卷出现在眼帘,香儿由衷叹道:“沈大哥画的真好。”
吴三儿却是皱起了眉:“沈大哥,这画与郡主送少爷的那幅略有不同。”
沈傲呵呵笑道:“自然不同,若是完全相同,那就落入下乘了。我临摹的不是孙位的画,而是孙位的画风,那种笔精墨妙,雄壮奔放,情高格逸的感觉,这才是临摹的至高境界。”
沈傲捡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三儿,去把少爷叫来,让他来看看。”
吴三儿咕哝道:“叫我进来又叫我出去。”
第005章 很纠结
“这幅画能行”周恒狐疑的看看沈傲,目光又下落到桌上展开的画卷上。
“能,一定能,那郡主见了这画,一定茶不思、饭不想,一定羞愧难当,自愧不如。”沈傲笃定而简洁的回答他。
信心很重要,沈傲表现出信心,才能让周恒这个完全不懂画的家伙深信他的才能。
“郡主送我的画,里面有四个贤者三个童子,可是为什么你的画里却有七个贤者五个童子”周恒很没有把握的样子。
沈傲道:“我临摹的是意境,不是画。单纯的临摹,那不是和郡主一样落于下乘了要一鸣惊人,要举座皆惊,就得还原一幅七贤图出来,让郡主瞧瞧,她是狗眼看人低,是门缝里看人。”
周恒笑了起来:“对,要给她一个教训。不过嘛郡主的眼睛美极了,你不能用狗眼去形容她。”
沈傲白了他一眼:“好了,画作好了,书童的事怎么样了”
周恒搓着手,笑得很j诈:“有一点点麻烦,我和我娘说了,可是我娘说内府主事已经推荐了他的侄儿。据说是个秀才,因为家里穷打算做一段时间书童赚点银子补贴家用,顺便等待来年的科举。我娘对他很满意,所以,所以”
“你不讲信用”沈傲都要吐血了,他一手交了钱,对方却说没有货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个混账的恶劣行径已经深深刺伤了沈傲的稚子之心。
周恒连忙道:“别急,别急,这件事木已成舟,但是在本公子的努力争取下,我娘终于答应在中秋佳节的时候让你们一起去见见她,比试比试,再决定人选。”
沈傲不满的道:“说好了我做书童,怎么还要笔试不行,我不同意”
一边的春儿、三儿已经有些不自然了,想不到沈傲用这样的口气和少爷说话,都在为沈傲担心。
周恒也觉得有些脸面拉不下,扯了扯沈傲的衣摆:“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在墙角下,周恒才道:“我对你有信心,一个酸秀才怕什么。”
沈傲冷笑,这家伙在给自己灌迷魂汤呢,还有信心,本小厮可没有这么多信心。他最讨厌的就是竞聘上岗,尤其是自己没有黑幕的情况下。
“不行,周少爷,我们击掌为誓了的,怎么能说变就变。”
周恒瞄了瞄春儿:“你是不是看上了那春儿”
沈傲闻到了很浓的阴谋气息:“是又怎么样”
周恒低声笑道:“这就好办了,只要你做了我的书童,我和我娘说,让春儿来服侍我,这样你就可以和她朝夕相处,哈哈好了,好了,你看,如果你再说个不字,本公子可会生气的,本公子生气起来,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好无耻,竟然威胁利诱本小厮。”沈傲心里骂了姓周的祖宗十八代,不过这种利诱,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不要让这家伙生气的好,沈傲眯着眼睛:“中秋那天比试什么”
周恒笑呵呵的道:“先比画画,之后是作诗,最后是送礼。”
“送礼”画画和作诗倒是能理解,可是送礼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夫人莫不是招募个书童还想捞上一笔好无耻沈傲脆弱的心灵又受到了伤害。
周恒道:“中秋恰好是我娘的诞日,我娘一向不爱热闹,再说中秋佳节各家团圆,也不好请人来祝寿。因此,只在内府中请上各房的丫头、主事喝些酒,吃些糕点也就是了。你和那秀才各送上一份礼物,看看谁的礼物更能打动我娘的心。”
“哦,好像很难的样子,那个秀才是什么来路是不是很厉害”
周恒道:“据说在乡下是个神童,前年就中了州试。只是家里头穷,所以不得不到府上来寻点事儿做,既可以读书,又可以赚点银子。沈沈傲是吧,你可要小心一些。”
沈傲又有了信心,叉着腰道:“放心,小小一个乡下神童,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看我怎么对付他。”
周恒很担心的样子:“你可一定要通过,不能让这狗屁神童做我的书童。”这家伙一点都不傻,笑嘻嘻的道:“像这种书呆子做了本公子的书童,再加上他的叔叔又是内府主事,在我娘面前指不定要告我多少状。我宁愿让你来做我的书童,帮我抄写些书法,做些画什么的,哈哈,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傲白了他一眼,看来周大少也是贼精贼精的人,不就是希望有人替他写作业,帮他泡妞吗就这副德行,就是化身成真正的孙位,人家郡主也不多瞧他一眼。
周恒显得很是真诚的道:“还有两日就中秋了,时间紧迫,作诗作画的事自然你去办。不过这礼物的事就交给我吧,银子我出,我娘近来正好缺一条搭配衣饰的吊坠,我去帮你挑一样。”
沈傲摇头:“夫人的首饰这么多,送这种东西没有新意。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周恒翘起大拇指:“沈兄弟,我第一眼瞧见你就知道你骨骼精奇,好,那你自己想办法,本公子佳人有约,送画去也。”
周恒卷起画,如风一阵的跑了。
沈傲目送周恒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nmd,本小厮骨骼精奇都被他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很有慧眼啊。”
摆在沈傲面前又多了一个难题,比诗,比画还要送礼沈傲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首先,这个什么神童是什么底细还不清楚,作画沈傲有十足的把握。至于玩诗恐怕不是这个家伙的对手,这鸟神童有备而来,没办法,只能取巧了。
送礼,沈傲认为这是最重要的关节,什么样的人能做书童玩诗玩画都只是点缀。对于夫人来说,品行才是最重要。品行好不好没有评判标准,全凭夫人的感觉。
更贴切的说法是女人的直觉。如果夫人年龄恰好的话,应该是更年期妇女的直觉。
夫人说你行你不行也行,夫人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在夫人面前的第一印象最重要。
这个印象,就看谁能够打动夫人的心。
所以,礼物必须精挑细选,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沈大哥,刚才你和少爷在嘀咕什么”春儿见沈傲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过来问。
沈傲的心情多云转晴,哈哈笑道:“我决定了,要和那神童比试比试,不过有件事要春儿帮忙。”
春儿挺起胸脯,显然认为自己能够为沈傲帮忙而自豪:“春儿尽力而为。”
“好饱满啊。”沈傲一双眼睛差点被勾住了,恋恋不舍的从那双峰之间移开,尴尬的咳嗽一声:“你去打听打听夫人的爱好,来告诉我。”
春儿道:“我陪在夫人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夫人的喜好夫人平日寡言少语,性子却是极好的。她每日都要去内府的佛堂里礼佛,不知这算不算喜好”
“当然算”沈傲打了个响指,灵感已经来了:“礼的是什么佛是菩提老母,还是如来,金刚什么的”
春儿白了他一眼:“什么菩提老母,夫人礼的是观音娘娘。”
“哦。”沈傲点点头,又问:“那个什么内府主事是什么人,平日里能在夫人面前说上话吗”
春儿道:“赵主事是顶好的人,对夫人忠心耿耿,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好的。他也喜欢礼佛,所以夫人也经常找他说话。”
沈傲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不一般,难怪周恒那个家伙在夫人面前说话也不顶事。这个赵主事一定是个非常圆滑阴险的家伙,这场比试,他一定会借着与夫人走得近的关系帮衬他侄儿一把。
“不过还好,本小厮也是有底牌的,有春儿这个内应在,哈哈”沈傲得意的笑了笑,说:“春儿,如果这几天夫人提起我,你要记得”
春儿插口道:“自然是为沈大哥美言了。”
沈傲摇头:“不,不要说我的好话,要说我的坏话。”
“坏话”春儿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沈傲负着手,用春儿的口吻道:“夫人,这个沈傲啊我听赵主事说,这个人油j嘴滑,好吃懒做,识得几个大字便四处炫耀,平日做事总是拖拖沓沓诸如此类的话都可以说。”
春儿窘道:“我我不会骗人,沈大哥明明顶好的,哪有这么坏。”
沈傲语重心长的毁人不倦:“这不是骗人,这是善意的谎言。好啦,我的好春儿,你放心大胆的去编排本小厮吧。”
春儿犹豫了很久才嗯了一声,眼看天色晚了,告别道:“我回内府去了,沈大哥,我下次还会见到你是不是”
沈傲道:“中秋就能再见了。”说完小心翼翼的捧起春儿的脸颊:“那个时候记得打扮的漂亮一些,最好能让本小厮眼前一亮,哈哈。”
春儿的脸上升起绯红,很不好意思的打开沈傲的手:“沈大哥又不正经了。”
“嗯本小厮很不正经吗下次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不正经。”沈傲托着下巴心里偷笑,目送着春儿离开。
第006章 比试
房里铺陈雅洁精致,南墙悬一幅仕女图,靠窗的几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墙上伸出个灯架子,搁着一盏锡灯台,台上插着红烛,靠里面是一张三面栏杆的雕花绣榻,红罗幔帐向两边钩起,薄衾竹簟。一个少女失了神的望着刚刚装裱起来的画上。
少女优雅而静谧,一双美眸在画中逡巡,时而茫然,时而惊叹。
一旁的侍女低声道:“郡主已看了一个时辰,是否叫人送些瓜果来填填肚子。”
少女若有所思的摇头:“这人好厉害,竟是把孙位的神韵都琢磨透了,笔锋原来可以细腻到这般地步。”
侍女狐疑道:“祈国公的公子作的画真有这样好”
少女摇头:“不是周公子做的,应当另有其人,这画若不是没有落款,我还真当它是真迹呢。”
“这么说,作画的另有其人”侍女道:“何不请那人来见见,看看是谁能临摹出一幅让郡主茶不思饭不想的画作。”
少女微微一笑,带着一股恬然的气息道:“不能见,这人是故意向我挑衅呢,好吧,我也不能输给他,前几日我临摹的画还在吗”
“已经收起来了。”
少女道:“过两日送到祈国公府上去,也不必说什么,就说是送给周公子的礼物。”
侍女点了点头。
少女抿了抿嘴,继续观摩画作。
外府主事刘文听说沈傲要竞争书童,而且还是少爷亲自推荐,对沈傲一下子热情了,神神秘秘的拉着沈傲到角落里说话:“小伙子有出息,敢挑战秀才,不愧是我老刘带出来的。好好的比试,不要丢了我们外府的脸面。这几天你不用干活了,一切我会安排,需要什么赶紧着跟我说。”
刘文热情过度,其实还是有居心的。本来府里头要书童,几个主事都推荐了自己的亲戚,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谁知道内府赵主事面子大,侄子也厉害,把这个名额给占了。刘文心里不舒服,嫉恨上了赵主事。
“职场斗争很激烈啊。”沈傲心里感叹。
不过这样也好,赵主事占了名额,让很多府里头有脸面的人丢了面子,现在大家结成统一战线一起支持沈傲。
到了中秋佳节,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黄昏的余晖一扫而光,圆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临街的爆竹声声脆响,祈国公府张灯结彩,随着主事们一声声掌灯的命令,一盏盏灯笼高悬在屋檐下,晕红的光线将里里外外照的通明发亮。
“再往前走就是内府了,沈傲啊,你可要为本公子争气。”周恒笑嘻嘻的道:“族里的几个堂兄弟开了赌局,本公子押了十贯赌你赢。”
沈傲撇撇嘴:“你不会又押了那秀才二十贯吧”
周恒很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
“信心”沈傲很为他遗憾的摇头:“是你对我没信心,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周恒苦着脸:“听到一些,这个秀才非同小可,州试第一呢,虽然我很看好你,可是比起这秀才来还是差了一点点。”
沈傲道:“等着瞧吧,我让你们大开眼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周恒点头:“都准备了,本公子给了你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
两个人边走边说,穿过阁楼月洞,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波光粼粼的湖水展现在沈傲眼前,湖水之中是一座用栈桥连接的亭子,亭子很大,足以容纳数十人有余,人影绰绰,显然已有不少人在等候了。
“可惜吴三儿没有资格进来,要不然他一定被这景色震撼一把。”头顶着圆月,脚下是湖中破碎的月色倒影,这种感觉,仿佛在仙境中穿梭。
沈傲很想唱歌,他哼着曲调:“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周恒问:“你唱得是什么歌”
沈傲嘿嘿傻乐,却不说话,要是让这周大少知道自己对着他家的朱楼唱这种歌,非把自己掐死不可。
到了圆亭,周恒已快步走向主位上的端庄妇人:“娘”
沈傲的目光却落在夫人身侧的春儿身上,今日的春儿果然精心打扮过,在光影之下,更添了一份可人。沈傲朝着春儿眨了眨眼,春儿脸红红的,低垂着头去玩弄衣摆。
“小妮子害羞了。”沈傲心里暗爽,又将目光落到别处。在夫人的身边坐着一名落落大方的少女,只见少女冰肌玉骨,那栀子花的脸容,透出公主般的高贵与纯洁,冰冷绝艳的容颜,如同出水芙蓉般。
“这就是周小姐,上次离得远没看清,近看比以前更漂亮了。”沈傲看的有些呆了。
只不过目光移开,便看到周小姐身边站着一名男子,男子有着一张成熟稳重的脸,流露出温馨的微笑,那双鹰眼般的眼睛透出霸道的眼神加上那健壮的身躯给人一种傲然的气势。
“为什么本小厮一见这男人就觉得不是好东西呢”沈傲心里酸酸的,挑衅的与那男人对视一眼,不过对方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正眼都没有瞧他。
再往外一些就是几个主事了,刘文给沈傲传来鼓励的眼神。另一个主事引起了沈傲的注意,他约莫四十上下,一瞥山羊胡子,显得很和善,带着一种不显露的笑意。与他站在一起的,则是一个消瘦的少年,少年肤色有些苍白,可是隐隐之间,又能察觉出一股傲色。显然虽然家贫,但多少有些自负。
沈傲走到夫人身边,道:“夫人好。”
“好。”夫人朝他微微颌首,笑吟吟的道:“人都来齐了,国公府不比寻常百姓家,每到这个时候,国公总是要去宫里陪皇上赏月。”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别人家团聚,我们却没有团圆的一日,所以我召你们来,一齐热闹热闹。正巧府上要取个书童,中意的人选却有两个。今日我就先抛砖引玉,请两位少年英杰比试一二了。”
她抿了抿嘴,目光落在那脸色苍白的少年处,显然对他很满意,道:“文卿,你是州试第一的秀才,将来必定要高中的,来府上做个小小书童不会辱没了你吧”
那少年彬彬有礼的道:“能陪公子读书,文卿岂有怨言。”
“好,那么第一场就开始。”
亭子的中央,是两方书桌,笔墨纸砚俱全。
一名主事高声唱喏道:“第一场比试,作画,请二位贤才准备。题目是:最高的山。”
少年与沈傲走到中央,沈傲向他抱了抱手:“在下沈傲。”
少年不以为意的笑笑:“区区赵文卿。”
这种客气,自然是表面上。两个人的目光相接,挑衅意味很浓。
赵文卿自持是神童,州试第一的才子,自然不会将一个周府的下人放在眼里。不多客气,立即捻起桌上的笔,在白纸上飞舞起来。
沈傲却一点也不着急,慢吞吞的拿起笔,却是皱起眉头。
“最高的山什么样的山才最高呢”这明显不止是画画这样简单,更像是智力测试。
沈傲瞄了赵文卿的文案一眼,便看到一个轮廓已经描出,沈傲一眼就看出这是两晋时期梁柏的尹峰图。此画并不出名,胜在绘画出了恒山的雄奇。天下名山之中恒山最高,赵文卿临摹梁柏的伊峰图自然就是最高的山了。
“难道要本小厮画珠穆朗玛峰上去不行,就算画出来也没有人知道。可是又不能再模仿伊峰图,否则就落了下乘,看来还真要动一番脑筋才是。”
一边是笔舞龙蛇,另一边的沈傲却是踟蹰不定,高下立判。
春儿和周恒都显得有些担心,尤其是春儿,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盯着沈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不动声色的望了望沈傲,随后目光又落在赵文卿身上,眼眸中掠过一丝欣赏。
那和善的赵主事此刻也露出一丝喜色,显然觉得自己的侄儿已经稳操胜券。
时间飞快过去,赵文卿呵了口气,终于搁笔,口里说:“夫人,成了。”
春儿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画给夫人看,夫人道:“画得不错。”
赵文卿略有得色的道:“天下名山,恒山为最,这幅伊峰图虽是仿作,却正好迎合了主旨。”
夫人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沈傲身上,只看到沈傲仍未动笔,双眉紧蹙起来:“时间要到了。”
沈傲点头,笑道:“马上就好。”他手腕一动,在画纸上很随意的勾勒几笔,便道:“作成了,请夫人品评。”
春儿又到沈傲的案前拿画,沈傲趁人不注意在她手上捏了一把,春儿一下子慌了,打了个踉跄,羞红的捧着画给夫人看。
只随意勾勒几笔就算成了,亭中之人看沈傲的神情都有点怪异,就像一起围观动物园的猴子。
夫人对沈傲也不喜欢:“此人看上去没有文卿庄正,总是带了些邪气。文卿作画,有一种专注的气质。而这个叫沈傲的却是随随便便,莫非是明知作画比不过文卿,故意随意勾勒几笔来敷衍吗”
赵文卿也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不屑的望了沈傲一眼:“沈兄好洒脱,随便几笔就能画出高山”
沈傲笑得很矜持,眼神中很值得玩味:“赵兄试目以待。”
第007章 哥送的不是礼
月影朦胧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微风轻轻拂过。难得月夜佳节,周恒的心情很不好。
沈傲是他推荐的,是他的代表选手。一开始周恒对他还有一点点信心,可是看他漫不经心随意勾勒几笔就交卷的样子,哇,漫不经心还耍帅装酷啊。
“这个家伙比本公子脸皮还厚,居然现在还笑得出来。”周恒摇着扇骨,很想过去揍沈傲一顿:“完了,看来第一场保准是赵文卿赢了。”
谁知春儿将画放到夫人眼前,夫人却是咦了一声,踟蹰不决的望望沈傲,好像一时很难裁决的样子。
周恒伸着脖子过去看,沈傲的画果然简单。粗略的勾勒了几笔,妙就妙在这几笔很有神韵,一笔勾勒出一座峻峰的轮廓,另外几笔却在山脚下圈了几朵云彩。
“云彩在山脚下,这山得有多高”周恒欢呼雀跃,脸色多云转晴,道:“这座山比恒山要高,恒山的峰尖能有云彩就不错。哈哈娘,这一次是沈傲赢了。”
周恒心里想:“好小子,原来这家伙玩了这一手,聪明,虽然比本公子差了一点点。”
夫人面色有些阴沉,她对沈傲的印象没有赵文卿的好,不过这一次确实是沈傲赢了,只好道:“沈傲赢。”
沈傲很矜持的样子道:“夫人垂爱,小生不胜惶恐。”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赵文卿不可置信的过去看画,立时失去了颜色,脸色更加苍白。
不过他输得确实无话可说,恒山虽然雄奇,可是沈傲却剑走偏锋,将云朵画在山脚下,山脚下就是云朵,可想而知这山有多高,就是十座恒山也比不过。
春儿才不管谁的画好,反正知道沈傲赢了就很高兴。
周小姐和他身边的男子也过去看画,那男子冷哼一声,显然很不屑的样子。倒是周小姐浮出一点欣赏之色,不过也只是一点罢了。
“咳咳第一合,沈傲赢。”赵主事脸色不太好的宣布了成绩,继续道:“第二回合比作诗,今日乃是夫人诞日,就以祝寿为题。”
赵文卿马失前蹄,急于表现,连忙道:“生就福如东海澜,日临南山青松岚。快采琼花祝生辰,乐曲仙音绕娇娆。”
他说的极快,竟是一下子把诗做了出来。
夫人连忙笑道:“好。”这一个好字,自然是褒奖之意,也有鼓励赵文卿的意思。
作弊啊,没有天理。沈傲心里悲愤极了,这个秀才出口成诗,就是曹植也没有这个本事。可是人家脱口而出,显然早就知道了题目,有人泄题。
看来这年头秀才还是很吃香的,国家认证的就是不一样,夫人看赵文卿的模样,g情四射啊。
“看来得拿出杀手锏了。”沈傲觉得自己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很伤自尊心,勉强挂起一点笑容,从容道:“这个婆娘不是人”
沈傲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亭中散发着浓重的杀气,这种感觉怪怪的。
夫人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虎着脸漫不经心的故意去抓糕点。周恒目瞪口呆,春儿瞪着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文卿和赵主事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就连那一向波澜不惊的周小姐也不禁蹙起眉头。
“好大的胆子,竟敢诽谤夫人”赵主事趁机站出来,脸上很悲愤很护主的样子,恨不得立即将沈傲踩死。
沈傲微微一笑,道:“九天仙子下凡尘”
这一句话落下,那杀气顿时就化作了喜气,就连夫人的脸上也终于缓和下来,心里想:“原来是把我比作仙女了,所以才不是人。”
沈傲继续道:“儿孙个个都是贼”
有了前面的铺垫,大家反而没有先前的不快了,都是笑吟吟的期待下一句。只不过周恒的脸色很不好看,心里说:“这个家伙在光天化月之下骂本公子是贼,哇受不了啊。”
沈傲最后道:“偷得蟠桃奉至亲。”
“好”刘文几个主事一齐鼓掌,很欢乐很给面子。反倒是赵主事和赵文卿一对叔侄有点儿脸色不好了。
夫人忍俊不禁的笑起来,春儿连忙去给他递茶。身边的小姐也浮出一丝笑容,比刚才的端庄多了一分妩媚。
“好,好,好”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字,比对赵文卿的评价多了两个好字。
沈傲朝着刚刚回过味来的周恒挤眉弄眼,周恒这才醒悟,想起之前沈傲对他的安嘱,连忙跪在母亲的膝下,道:“孩儿给母亲献寿礼。”
他往自己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半大的桃子:“这桃子虽比不过蟠桃,却是孩儿从灵隐寺的桃林里偷来的,今日借着沈傲的诗,祝母亲寿比南山。”
夫人的脸上顿时荡漾出幸福的笑容,很疼惜的看着儿子,接过桃子:“我很喜欢。”
周恒更来劲了:“啊呀,母亲是不知道,孩儿偷这桃子的时候,被僧人发现,那些僧人放狗来追,孩儿跑的慢了一点就要被狗追上了。”
夫人握着这半生不熟的桃子,已经很感动了,嗔怪道:“府里头不缺桃子,还用得着你这傻孩子去偷。”
周恒乐呵呵的傻笑,这一切自然是沈傲的安排。沈傲让他去偷桃子,他权当帮忙,叫他今天把桃子带来,他也贴身藏着,想不到这个沈傲竟是故意拿他来应景的,不过这个景应的不错。
赵主事道:“夫人,沈傲教唆公子偷桃,很不应该。若是传出去,怕要笑掉别人大牙。”
夫人此时也有些犹豫,儿子的孝心让她很欣慰,可是偷桃又不应该,若是训斥,难免冷了儿子的孝心。可要是放任,又怕以后周恒更加胡闹。听赵主事一说,夫人又愁眉不展了。
沈傲道:“赵主事这话不对,在沈傲看来,人生在世,不管是做官是做贼,都讲一个孝字。少爷偷桃是不应该,可是单孝顺就足以掩盖所有瑕疵了。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
夫人护短,母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百善孝为先,有了孝心,其他的都不是大碍。”心里想:“这个沈傲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所以这一合是不是沈傲赢”周恒给老娘灌米汤,就希望老娘点这个头,这样三局两胜,沈傲就赢了。
赵主事连忙道:“夫人,方才沈傲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就论诗来说,文卿那首诗显然更好,反观沈傲的诗虽然敏捷,却少了意境。”
夫人点点头:“那么这一局就算文卿赢。”
夫人也是有算盘的,她虽然对沈傲的印象有了改观,但是仍想再考察他,再决定人选。
沈傲很悲愤,不过他还有后着,因此很虚伪的说:“赵秀才的诗确实比我的好,我心服口服。”
赵文卿却觉得沈傲在讽刺他,冷笑着不做声。
“这小子恨上本小厮了。”沈傲察觉到赵文卿的心态。
作画是沈傲赢,作诗是赵文卿小胜。现在是平局重轴戏还未开场,夫人似乎也不急。文案笔墨撤了下去,瓜果糕点送了上来,夫人朝众人招招手:“都累了,先吃些糕点。”
依言坐下,沈傲目光落在夫人捏着的一串佛珠上,这佛珠对比夫人的家世并不引人瞩目,有一点寒酸。可是瞧那佛珠的色泽灰暗,想必是夫人常用的物品。
作为艺术大盗,诈骗是沈傲最基本的素质,而诈骗的要求就是看人,通过每个人的细微处分析对方的性格和喜好。
看这佛珠的色泽应该有些年头,沈傲就可以料定佛珠是某个长辈赠予夫人的礼物。再看夫人对它的珍视程度,可以断定这个长辈对于夫人的意义重大。
他吃了口糕点,便对夫人道:“夫人,这佛珠真好,我母亲尚在的时候,也有一串这样的佛珠。可惜”沈傲露出悲痛之色,便不再说了。
当别人谈及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时,往往会显现出很大的兴致。夫人含笑道:“哦你的母亲也有一串这样的佛珠是了,这佛珠并不珍贵,你母亲有也是常有的事。”
沈傲道:“只可惜家母已不再人世了,那是家母最珍爱的物品,我将它随母亲一起下葬。现在想起来,又觉得很不应该。若是将它留在身边,多少还能睹物思亲。”
夫人的眼眶红了,很感伤的道:“是吗你确实应当留下它,说起来不怕你笑话。这串佛珠也是我母亲出嫁时送我的嫁妆,只可惜慈母也已不再人世,想起来那时候家贫,慈母最爱这串佛珠,我嫁到这公府来,慈母竟只能拿她最心爱的佛珠陪嫁。”
众人刚才还欢快的很,转眼见夫人忧伤的样子,也都笑不起来了。几个j诈的主事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那周小姐最为惊诧,她的母亲一向内敛,今日为什么将这样的心事和一个男人说。她瞥了沈傲一眼,心里道:“此人心机很重呢。”
沈傲道:“夫人也是贫家出来的吗难怪夫人对下人这样好,体验了人间疾苦,自然就懂得下人们的艰辛了。”
一般而言,夫人的身世并不是豪门,许多人在说起这事时都有些忌讳。而夫人也颇有些自卑,可是沈傲却侃侃而谈,将话题引到夫人的善心上,非但没有引起夫人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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