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

第 209 章

阿罗约去报个信就足够了。
至于他,必须立刻赶去靖安司,如果李泌还活着,他一定会留在那边。
萧规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话太过骇人,他没法跟任何人讲,无论如何得先让李泌知道,而且要尽快。
阿罗约把短信揣好,向恩公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张小敬牵过那匹骏马,把两个荔枝筐卸掉丢进放生池,翻身上去,qiáng打起jīng神朝坊外冲去。
借着应龙旗的威势,守军不敢阻拦。
张小敬离开永崇坊,沿着大路又向西跑了一段路。
坐骑忽然发出一声哀鸣,躺倒在地,口吐白沫,眼看不行了。
这匹快马从户县子午谷出来,一路狂奔,到长安已是qiáng弩之末。
现在非但没得到休息,反又被张小敬鞭挞着跑了一段,终于坚持不住,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张小敬骑术高明,可衰弱的身体反应不过来,一下子被摔下马去,头上斗笠被摔落在地,滚出去很远。
他从地上咬着牙爬起来,朝四周望去,想找找是否有别的代步工具。
这时对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督促居民回坊的万年县衙巡哨。
这些巡哨看到一匹驿马躺倒在路中间,还有个使者模样的人站在旁边,十分蹊跷,纷纷举起了武器,朝这边呼喊。
张小敬口不能言,只得把应龙旗拿起来挥动。
巡哨里有懂行的,一看这旗,知道厉害,动作迟疑起来。
可哨头却眼神一眯,手握铁尺走过去,狠狠抽在张小敬的脖颈上,直接把他打趴在地:“张阎王?你冒充皇使飞骑,真以为咱认不出来?” 14810271();百度^闪^爵^小^说^shanjue.com^看全网最新人气排行小说
第99章辰正(2)
那一只独眼在万年县太有名气,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张小敬看这哨头的脸,并不认识,大概是自己入狱后新提上来的。
哨头狞笑道:“张大帅收拾过的小角sè太多,怎么会认识我呢?不过我知道一个人,您一定认识,而且他也一定很想见你。”
张小敬一愣,难道他们要把自己抓回万年衙门?他心中大急,此事涉及重大,岂能在这里耽搁!
哨头也不答,招呼两个人把张小敬架起来,朝着旁边一条路走去。
张小敬试图挣扎,可那两个巡哨各执一条胳膊,让他无力反抗。
若换了平时,这两个人根本走不了一回合。
张小敬先战突厥狼卫,又阻止了蚍蜉,却被这两个小杂鱼按得死死的,可谓是虎落平阳。
这一行人走街串巷,很快来到一处宅邸。
宅邸只有一进,正中是个小庭院,修得非常jīng致,石灯楠阁、苍松鱼池一样不缺,北边坐落着一座浅黄sè的阁楼,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哨头站在庭院门口等了一阵,很快出来一个浅青官袍的中年男子,他眼狭鼻钩,看到张小敬被押在门口,眼睛不由得一亮。
哨头道:“知道您一直在找这人,我们一逮到,衙门都没过,就先给您送来了。”
那人递给他几吊实钱,哨头欢天喜地走了。
“张小敬,你今天做下的事情可真不小啊。
真是小看你了。”
这中年男子yīn恻恻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快。
张小敬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原来是虞部主事、熊火帮的老大封大伦。
封大伦对张小敬怕极了,他一直忐忑不安地待在移香阁里,不等到这个凶徒彻底死亡的确切消息,他就不踏实。
熊火帮自有他们的情报渠道,张小敬被全城通缉,很快通缉令又被撤销,然后兴庆宫发生爆炸,全城宵禁闭门,这一系列事件之间,隐约都和这位前不良帅有关联。
他甚至模模糊糊地打听到,张小敬似乎已经叛变投靠蚍蜉。
元载栽赃的那个罪名,居然成真了。
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太过离奇。
不知怎么回事,这家伙居然莫名其妙地被巡哨抓住,恰好这哨头是熊火帮在衙门里的内线之一,巴巴地将张小敬送到了自己面前。
看到这个昔日威风八面的家伙,如今乖乖跪在阶下,听任宰割,封大伦忐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大为畅怀。
“当日你闯进我熊火帮,杀我帮众,有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封大伦伸出一只脚,把张小敬的下巴抬起来。
不料张小敬的独眼一瞪,吓得他习惯性地一哆嗦,整个人差点没站稳,连忙扶住了旁边的廊柱。
封大伦恼羞成怒,一脚直踹到张小敬的心窝,让他咕咚一下躺倒在地。
封大伦犹嫌不够,走过去又狠狠踢了几脚,边踢边吼,像是疯了似的。
“你不是义薄云天要为战友报仇吗?你不是舍了性命要把我熊火帮连根拔起吗?你不是要护着闻染那个小娼妇吗?”
那一次屠杀,给封大伦留下的yīn影实在太大了,一直到现在他都对张小敬这个名字无比畏惧。
这压抑太久的恐惧,现在化为凌虐的快感,全数倾泻在张小敬身上。
封大伦打得满头是汗,这才收了手。
他蹲下身来,揪起张小敬的头发:“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今天落到我手里,可见是天意昭然。
别指望我会送你见官去明正典刑,不,那不够,只有我亲手收了你的命,才能把噩梦驱除,为我死去的帮内弟兄们报仇!”
他的表情激动到有些扭曲,现在终于可以亲手将xiōng口的大石掀翻,封大伦的手在微微颤抖。
张小敬面无表情,可手指却紧紧地攥起来,心急如焚。
封大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你怕了?你也会怕?哈哈哈哈,堂堂五尊阎罗居然怕了!”
这时候远方东边的日头正喷薄而出,天sè大亮,整个移香阁开始弥漫起醉人的香味。
封大伦把张小敬的头发再一次揪得高高,qiáng迫他仰起头来面对日出,咽喉挺起。
那只独眼骤视qiáng光,只得勉qiáng眯起来。
封大伦却伸出另外一只手,qiáng行把他的眼皮撑开,让那金黄sè的光芒刺入瞳孔,应激的泪水从眼眶流出。
“哭吧,哭吧,你这恶鬼,最惧怕的就是人世的阳光吧?”封大伦发癫般叫道,浑然不觉一股奇怪的香味钻入鼻孔。
他的手越发用力,几乎要把张小敬的头皮揪开——不,已经揪开了,封大伦分明看到,随着他把头皮一寸寸撕开,里面露出一个赤黑sè的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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