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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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匹已经老了,三匹算是小马,真正能参加比赛的好马只有春天一号和春天二号。
以前牧场上还野放不少牛只,但因口蹄疫的缘故全面扑杀,后来改养些食用羊和山猪,这些年的成果算是不错,销路甚佳。
虽然现任的经营者是门外汉,但用心程度不输专家,刚接手的头一、两年小亏了成本,渐渐的养出心得竖立口碑才打响名气,转亏为盈。
有点小心虚的春天将沾了羊奶的食指放入口中一吮,“我在帮外婆拖地。”
“拖地”蔚海洋怀疑地瞧瞧杉板上的水渍,说是玩水还差不多。
“别信这丫头的话,满嘴的胡说八道,一下了课也不知跑到哪儿胡闹,有时连晚饭也没回来吃,”比她老太婆还忙。
“春天,你又不懂事了。”说是责怪反是关心居多,他一向拿她当女儿看待。
幸好她并未学坏,否则他得负起一半宠坏她的责任。
“哪有,你们都误会了,我正在进行校外学习。”春天说得煞有其事,他们听得含含糊糊。
“什么校外学习”怎没听学校的教授提起,前两天他才碰上她的系主任。
“打工。”春天大言不惭的说道。
同样是不支薪,但有很多福利。
“打工”
两道惊呼不约而同的响起,不想相信她放著家里的事不做反而去替别人卖命。
“你们不要瞪大眼睛嘛好像我去从事什么作j犯科的工作,我总有点用处吧”他们似乎不信任她。
“你做什么”岑婆婆像审问犯人一样追究到底。
“就是和家里差不多,帮忙打扫,整理环境,替花浇浇水”反正洞都挖了,不种些东西怪不协调的。
花是她去挑的,伹付钱的另有其人,她只需要提供意见就有大餐好吃。
“是镇上的人”是米店的老板还是春天商行的胖阿美
“对,刚搬来的。”大大方方的用杯子舀一杯羊奶,春天洗净双脚用一只脚踩抹布沥乾翻倒的水。
“刚搬来的”咦难道是“你是指雷家老宅子的新主人”
“鬼屋呃,对啦是雷家老宅,不过要改名聂家豪宅了,刚搬来的邻居姓聂。”鬼屋要翻新了,以后没地方扮鬼吓人。
“聂”蔚海洋像想起什么地陷入沉思,对这个姓氏十分敏感。
前些日子也有个姓聂的想和他合作开发观光牧场,但他一口回绝了,春天牧场是私人土地不开放观光,他不愿让一群不懂马的观光客任意糟蹋。
春天不怕引发大战的抛下一句,“他说要并吞咱们的温泉馆喔”
“什么”
如雷的吼声穿透云霄又反弹回来,投下一枚炸弹赶紧开溜的小人儿哼著歌,拿著粗刷住户外温泉走去,烦恼的事由大人去头疼。
风吹过杨柳泛起一池绿,远处的海浪拍打著岩岸,春天的心情非常春天,一片详和。
交头接耳的长辈正讨论著如何拆炸弹,无暇约束她的行为。
春天,很美满。
“哇整形前和整形后真的差别甚多,舍得花大钱的人才有好门面。”白色的耶她一直以为深红近乎褚。
“你会不会说话,又不是人怎么整形,应该是建筑工地和成品屋。”原来上面的斑点是鸢尾花不是老鼠屎。
“你才给我看点书,学服装设计的要多补充些资讯,别让人家笑你土包子。”水晶灯组长这样,不知敲起来会不会破。
“哼广传系的小蝌蚪都还没成蛙呢井中看天可别把眼珠子看掉了。”天哪最新型的电浆电视,有四十五寸吧
雕塑系的杨轻燕,和广播电视系的柳如洁,两人一言一语互相吐著槽,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的东摸西摸,但眼底的惊讶是瞒不了人。
通常她们恶作剧的时间以晚上居多,白天怕人发现很少走动,因此她们几乎忘了日夜景致的不同,老记著夜里的阴森。
略加整理后雷家老宅显得明亮有生气,杂乱一清除便显出贵气,原本以为的东西还以本来颜色,全和当初的想像差之千里。
像翻倒的酒柜原来是鞋柜,流理台的夹层一抽成了餐桌,半人高的高脚凳竟是花台,看来如存钱筒的圆型器一擦净,结果是一盏壁灯。
紧密的枝叶一修剪让光透了进来,新栽的花木摇曳生姿,少了遮阳的枝叶,室内的宽敞一览无遗,举办个小型派对不成问题。
虽然还有很多小地方需补强,但对看惯鬼屋的她们而言,这里已经是天堂。
窗洁几明,地可见人,一壶洛神茶三盘点心,旁边还有削好的西瓜和苹果,要有人敢说这里是鬼屋肯定会被活活打死。
“你真好命呀春天,有好康的打工机会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光一个人享受算什么朋友。
一块蓝莓派刚要放进嘴里却被半路拦截,她微楞了一下,“没工钱的,你们要做吗”
“要。”
两人异口同声的抢著发狠,朝茶几上的点心下手。
有得吃又有得拿谁管他工不工钱,打工像在度假谁会拒绝,普通家庭的小孩哪住得起豪宅,过过乾瘾暗爽也好,起码见识过大户之家的奢靡。
没吃过鱼翅闻闻香也算够本,何况还有五星级饭店主厨的料理,她们就算腿断了也要爬过来尝尝味道,怎能让她一人独享。
好朋友的定义是有福同享,有难她自己担。
春天呀春天,真是美好的季节。
“春天,你有没有暗损什么好处没和好朋友分享”比前阵子晒得黑的柳如洁凑上一张大脸。
谈恋爱算不算“冷气还没装配好,你不要靠得太近。”
奇怪的天气,忽冷怱热。
“顾左右而言他,一定有鬼。”杨轻燕惨白的脸中有两颗熊猫眼。
学期快结束了,她熬夜雕塑作品。
“没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关冷气什么事,她言词闪烁。
就像黑白无常,两人一起夹攻她,非逼她现出“原形”不可。
春天一脸无辜,“你们想太多了,我也只是工读生而已。”兼屋主的女朋友。
被强迫的。
柳如洁瞪大双眼,“骗人也要找个好理由,有哪家的工读生还有下午茶可享用,你根本是来享受的。”嫉妒呀为什么不是她。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她大部分时间用来发呆。“因为主人不在家,而我的人缘好。”
“你的意思是厨师喜欢你,所以主动为你准备下午茶好讨好你”杨轻燕在心中大喊,羡慕呐她想和她交换身分。
“呃这个”不敢直视两人的春天吞吞吐吐,企图以笑脸掩盖说不出的情事。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何必张扬,她还不确定是不是和他相恋,单方面的宣告总觉得不切实际,心中无法踏实老悬著不上不下的空桶。
他的吻让她迷惑,他的抚触令她火热,他的凝视叫她心慌不已,想逃开他眼中的专注。
她有种陷下去的感觉,仿佛他的霸气只为娇宠她而生,他挖掘出她所不知道的多重风貌,原来她也有所谓的情欲。
没谈过恋爱的人又怎么晓得恋爱时该有的反应,有点慌,有点乱、有点不由自已。
如果连她自己都理不出头绪,她拿什么去告诉别人。
谈恋爱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春天,你不会在发春吧”虽然那夜很暗看不清楚,但声音低沉的男人应该长得不错。
“柳如洁同学,你看太多动物频道了。”动情和发春是两码子事。
“少罗唆,你给我交代清楚,不然嘿嘿”柳如洁沾满果酱的手在她鼻前比画。
扬笑以对,春天趁机推开她。“胶带一卷十元自己去买,浪费食物会遭天谴。”
“你你敢跑。”丫好,跟她拼了。“燕子,你由左边围她。”
“唉又要运动了。”她才刚吃下一盘点心耶肚子鼓鼓的。
口中的无奈和眼底的兴奋成反比,杨轻燕一口喝光杯里的洛神茶,兴致勃勃地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边追逐边发出巫婆的尖笑声。
三人如平时在鬼屋游荡一般肆无忌惮,追来逐去无视一室的昂贵摆饰,尖叫声连连,让人以为是凶杀案现场。
提早结束饭店视察的聂沕离一踏进半敞的门,年轻飞扬的嘻笑声让他有种回到校园时代的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时光。
但是那张令他连听简报都分心的笑颜映入眼中,他轻倚著门看阳光洒在她脸上,无法言喻的幸福感充满胸口。
这就是他要的快乐。
不华丽富贵,不哗众取宠,没有名牌服饰和昂贵的珠宝,只有以春光编织的甜蜜融人心底,让黯然失色的房子多了生命力。
他把春天留在屋里,四季如春。
“啊有外敌入侵。”
个性像男孩子的柳如洁眼尖的发现男人的存在,她立即发出警告。
“天哪他长得好有型,我真想要他脱光衣服。”好棒的线条。
眉一挑,聂沕离不置一言的以眼神询问亲爱的“女友”,她的朋友正在意滛他。
春天忙开口解释,“燕子呃轻燕是雕塑系的学生,她要你脱光衣服的原因是想以你的身体做个雕像,绝无邪念。”艺术家的怪僻,随时随地寻找“灵感”。
“你不嫉妒”他的身体只属于她。
她的表情平和得叫人生气,尤其是不合妒色的度量。
“艺术嘛轻燕是相当有潜力的雕塑家,她的鉴赏眼光一流。”
呃她说错了什么吗怎么他怒气冲冲像要杀人春天想了想还是想不出自己说了什么恼人的话。
“春天宝贝,你就那么乐意将我的身体出借给你的朋友吗”聂沕离脸上带著笑,但他的眼神令人胆寒。
看似平凡的一句话由他口中说出却显得暧昧,恍若春天敢点头她就死定了。
“你说得好像牛郎出租。”身体是他的,他有任意使用权。
一旁的柳如洁和杨轻燕因春天挑眉一出的话语噗哧一笑,再无知也察觉出一丝异样,那男人的电波强烈得快将春天烧透,她们还能看不出其中的关联吗
“春天,你当我是谁”堂堂饭店巨子说成低贱牛郎,她真懂得伤人的“艺术”。
“你是聂沕离嘛你不会像小说中的情节失忆了吧”春天略显关心的伸手覆上他的头,察看他有无哪里受伤。
一口怒气硬生生的噎下化成一声叹息,“我没有失忆。”
“那你干么问我你是谁,你生病了吗”有病要看医生才会好得快。
聂沕离抬起她的脸狠烙一吻,两道明显的抽气声让他满意,她不懂,总会有人懂。
“我家春天劳你们多关照了,她单纯得不知人性险恶。”也就是蠢。
“你家春天”
春天什么时候变他的
“我们正在交往中。”
两具僵直的化石僵立许久,暂时失去意识。
情人们热烈拥吻中。
第六章
你有没有听说春天恋爱了
听说春天恋爱了。
听说春天和新搬来的男人在谈恋爱。
听说春天恋爱的对象是开莲花跑车的。
听说和春天谈恋爱的男人经营饭店。
听说
如火如茶的听说似燎野的火苗迅速扩散,原本就是众人焦点的春天更是镇民口中的话题,每个人怕少说一句就跟不上风潮。
但更劲爆的听说是她和鬼屋的主人谈恋爱,消息由她最好的朋友传出准没错,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才曝光,目前正在热恋中。
春天果然是春天与众不同,心仪的对象居然是个鬼,难怪“失恋联合阵线”的“人”无法攻入她的心,因为他们都不是鬼。
失望归失望,春天小镇的镇花恋爱可是一件大事,他们不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怎么成,万一听漏了什么准会引来一阵讪笑。
自己得不到也要献上祝福,含泪当君子割舍心头的一块肉,血流遍地的不会只有一个人。
听说真会害死人,深受其害的春天低垂著头数黄豆,笑脸难得的蒙上一层阴影,春天的颜色微暗带来细雨绵绵,她被外婆骂得快要臭头了。
“打工,你还真会找藉口,打到敌人门口还笑咪咪地自行开门进去,不刺探敌情反送上军情,你这颗脑袋是长著好看呀平常古里古怪的点子一大堆,真要用时全成了浆糊,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
关她父母什么事,他们在天上快乐的当神仙不用心烦,要是她少了一颗脑袋也不必活了,直接投胎去两两相忘,连浆糊都省了。
一千三百零七颗,一千三百零八颗,一千三百零九颗,一千三百
“你这年纪要交男朋友我不反对,只要品貌端正,无不良嗜好,对长辈恭敬有礼,大抵来说我还能接受,绝对不会加以阻止。”
可是春天在心里加了但书。
“可是你什么人不去爱偏和敌人来往,瞒著我们私下交往,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利用你来打击温泉馆,你要胡涂也别胡涂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的世界和我们不同,爱上他你注定要伤心”岑婆婆叨念不断。
是吗
她觉得不给那个霸道男人爱他才会伤心,两人交往至今好像他下的感情比较深,老是担心她会消失不见,醋劲十足地让她很想笑。
有时他比她更像个孩子,动不动就搂著她又吻又亲,用孩子王的口气威胁她一定要爱他,不准移情别恋也不许她将他出让,他们是互属的。
他们说她戴著瑰色眼镜看世界,将人心美化了。
但她不以为然,茫茫人海中有几人会因此相遇,缘分的长短谁也无法预估,她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分惜福心,不轻易怀疑别人的动机。
若世界无爱,人不是活得很辛苦。
“我不管你们交往到什么程度,总而言之我要你和他立刻分手,没必要也不用交谈,当是陌生人相见不相识,不许朝他露出你的笑涡。”
太甜了,男人会招架不住。
春天一讶,“分手”会不会太严重了
“也许你会难过一阵子,挨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就像女人生孩子的阵痛期,刚开始痛不欲生的连医生都骂,等噗一声下蛋后就不痛了。”
“外外婆,我没生过孩子。”憋笑的春天忍得好难受,捡起第两千两百三十一颗豆子丢进篮里。
她的表情可爱到不行,杏眼圆睁像在听天方夜谭,想笑又不敢笑地强装忏悔,丝毫不受长篇大论的影响,左耳进,右耳出。
岑婆婆恶狠狠的一瞪,“这是比喻你听不懂吗我也没生过孩子。”
“啊外婆没生过孩子,那我妈从哪里来的”可别说是洗衣服时拾到的。
“天上掉下来的,我裙子一拉接个正著。”怎样,你有意见
她摆明著硬拗,将失言的话收回,让人以为她在说气话。
“喔外婆好厉害,女中英豪。”春天当场鼓掌表示敬佩,没揭穿她早知道孩子怎么来的真相。
岑婆婆没好气地倒了一篮绿豆要她继续数。“少拍马屁,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有,我听得一清二楚,不敢马虎。”刚刚外婆说了什么,她怎么全忘了。
万一她要抽背就惨了。
“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你应该明白,用不著我再说一遍。”说了老半天口有点渴。
不知谁搁了一杯茶在旁边,岑婆婆顺手拿起来一喝。
“嗄”讶然一声傻眼,灿烂的星眸出现短暂的短路。
“嗄什么嗄,你不是都听清楚了”难道还要她再重复一次
“是很清楚了,可是呢,我还有一点点不了解。”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铜板大小的距离。
“哪里不了解”
“前面一段。”
“还有吗”
“呃中间那段。”
“再来呢”
“后面那一段有些模糊”嗳她又说错了什么,被花生壳弹中鼻子也很痛呐
外婆好狠心哦,居然舍得伤害为她送终的小孙女。
“你根本连一句话也没听进耳朵里,尽给我打马虎眼,装老实,你到底要我怎么教才会听话不该交的朋友就给我离远些,别和心机深沉的男人往来,你没本事斗得过他”
岑婆婆口水栏一开就不知停止,足足念了半个多小时才稍微喘口气,一旁立刻有人递了杯茶让她补充水分好继续开骂。
“笨丫头你学聪明点别傻傻地被人骗,这年头好男人没几个,你要睁大眼睛用心噍,什么事都能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唯独感情不能玩。”
既然笨了哪会聪明。春天笑著问:“姑爹算不算好男人”
“海洋那孩子算是例外,他太重感情也不好,老是抛不开过去,一个劲往牛角尖钻,你要学他的豁达别学死心眼,人死不能复生,一切要往前看,执著过了头就是笨蛋。”四十好几了也不知为将来打算。
孤家寡人的也不找个伴多生几个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没儿没女看他老了怎么办,总不能和她一样巴望著丫头送终。
羽儿福薄没能多活几年,不然他也不会邋里邋遢地当自己是山里的熊,不见生人的老和一群畜生为伍。
“外婆,你很挑剔喔”情薄的不行,重情的也摇头,找个和尚清心寡欲是不是比较顺眼
人老眼利的岑婆婆横扫春天一眼,“给我把豆子数仔细,你投敌的帐我还没跟你算。”
喔,不会吧她是认真的。“外婆,你不要说得那么恐怖嘛咱们又没在打仗”
“闭嘴,你休想替敌人求情,谁敢碰我的温泉馆一下我就跟他拼命,别以为老弱妇孺好欺负。”她会把菜刀磨好等他。
“可是”梨涡微现,春天用眼角余光瞄瞄岑婆婆身后的“敌人”。“你正在喝他的茶耶”
好好笑喔,外婆一向机灵怎会没发现阳光不见了,一口一口喝著平空而落的茶。
“什么”
迅速的起身洒落一地的黄豆,绿豆和红豆,惊愕万分的老脸一瞧见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男人,顿时变成铁青色。
她二话不说的找著扫把,精力旺盛地不输年轻人,不问来由就拿高扫柄准备开刀。
惊呼一声的春天心缩了一下,连忙出声相护,但是蹲太久的双脚因发麻而软歪不正,还没站稳就有朝地面朝拜的危险。
一只强壮的手适时扶住了她,
“谢谢咦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等著挨外婆的迅风扫把功
“没事吧”没理会两道快杀了他的怒芒,我行我素的男人一把抱起受罚的爱人轻揉她小腿。
“还好哎麻你轻点,你别碰啦它等一下就不麻了。”啊脚抽筋了。
“你的血液循环真差,这几天我会叫人准备补血的药鳝。”意思是她自动点,别让他上门逮人。
上山下海难不倒她,看起来健康宝宝的身体却有轻微贫血的毛病,要不是他发现她久坐不动会有晕眩现象,真让她的强健外表骗过了。
眼中只有春天的聂沕离没忽略她突然弓起的姿态,身一弯不怕人家笑话地按摩她的脚底,略使手劲的拉直筋络为她舒缓痛苦。
一身亚曼尼的深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十分得体,一看就知道是事业有成的大老板,高高在上日进斗金,不屑和平民百姓打交道的类型,倨傲得不可一世。
可是此刻他却一脸关心做著不符合身分的事,单膝叩地将雪嫩小脚往膝盖一放,不在意会不会因此弄脏昂贵衣料。
这个画面很感人,温馨得叫人会心一笑,尤其他眼底的温柔更让人动容。
不过高抬起手却打不下去的岑婆婆刚好相反,双目发赤地磨著牙,两排齿龈嘎吱嘎吱作响,恨不得先挖出他一块肉。
“不要啦我很怕中药的味道,我多吃点钙片和补充铁质的食物就行了。”一想起黑黑稠稠的苦汁她先皱起双眉。
“你想讨价还价”聂沕离的表情说著四个字
想,都,别,想。
微噘著嘴的春天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扯他的手,“不然可不可以做成药丸,我用吞服的”
她真的很怕那种怪味道,有一阵子被外婆的四物鸡汤补过头,她差点闻鸡色变,终身不敢再吃鸡肉。
“不行。”药效不同。
她也需要补点肉。
“聂沕离你是暴君。”而暴政必亡。
“你叫我什么来著”在她腰间施压,聂沕离含笑的黑瞳中闪著不容忽视的霸权。
“聂沕离啦你这人真的很爱计较,少一字多一字有什么差别。”老爱威胁人,他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瞧著他专注的眼,她的心又开始乱了,一点一滴被吸入只有她倒影的深潭。
“对情人而言差之千里,一天没见你我的心全空了。”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中了她的魔咒了。他想。
“哪有那么严重,还不是你害我被禁足了。”虽然不懂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的话却让她晶亮的双眸更加璀璨,笑靥逐开。
扬唇轻笑的聂沕离抚了抚她的发,无法控制渴望的吻了她,“我想你。”
“我也是,不过只有一点点。”因为她忙著数豆子。
外婆惩罚人的方式很奇怪,她从不说处罚,只是莫名其妙的搬来一堆东西,然后当是聊天地要她劳动四肢,直到她满意为止。
像是将竹子一截一截的锯开,再用柴刀剖成一根一根的竹片,接著削成竹筷子用砂纸磨角去锐,整整一堆小山足够用上三年。
还有一回她载了一车“过猫”要她用于撕丝,一小株一小株的撕得她双手发红发肿,花了她将近一天的时间未处理完。
结果只有晚餐看到一小碟汆烫过的青菜,其他的全分送来泡汤的客人。
“一点点”聂沕离不满意的加重一吻,非要吻出同等的爱恋。
“我”春天不敢想太多,怕爱上他。
不过好像有点迟了。
“小伙子,你不觉得太猖狂了吗我老人家还没断气,你敢当著我的面欺负我家春天”岑婆婆毫不客气的将扫把往他背上一挥。
冷抽了口气的春天睁大眼一瑟,像是打在她身上痛了一下。
反倒是皮粗肉厚的当事人不痛不痒的睨了一眼,拍拍膝盖拥著春天轻笑,不把岑婆婆的怒气放在眼里,当是蚂蚁螫了。
“你外婆的脾气非常不好。”
春天噗哧一笑地连忙捂住嘴,“没打疼你吧”
“老人家的手劲像在搔痒,你得提醒她少动怒多吃清淡食物,上了年纪的人多少会有些毛病,高血压,糖尿病之类的好好控制,尤其是心脏问题。”狭小的容不下人。
聂沕离说得轻缓,像是关心老人家的健康,可是句句含讽,暗嘲冷诮,有些诅咒意味,让人听了心火旺盛,血压直线飙高。
“你你别故意气我外婆啦她身子比一般人硬朗。”闷著头偷笑,春天看见一张发怒的狞面。
“所以她会长命百岁,继续她清除害虫的神圣使命。”顽固的老太婆。
“你”
终于忍不下去的春天放声大笑,整个人倒在他怀中不觉有何不妥,自然和谐宛如天经地义,给人一种青春飞扬的感觉。
她没有敌我之分的情结,要买要卖各凭心意,她认为只要立场够坚定何必在意别人的心态,人家要买就一定要卖吗
温泉馆的营业正常又不必向银行缴贷款,自给自足不受市场影响,钱水是活的不愁周转不灵,外婆实在没必要风声鹤戾当人家是仇人,抢不抢得过全镇的人还是个问题呢
凡事往乐观的方向瞧,人生不一定一路平坦,懂得知足才有快乐可言。
“丫头,你给我过来,赖在男人身上成何体统。”简直是投敌叛国,不成规矩。
“外婆,小心你的高血压。”脚一提,春天发现自己成了人质。
“不像话,不像话,不听外婆的话,尽学野男人的坏样子,你眼中还有没有我的存在”岑婆婆气急败坏的护骂著,不想外孙女被坏男人带坏。
喔噢外婆真的生气了。
春天仰起头看看一脸漠然的聂沕离,眼中的为难轻轻传送,她不求他让步,只希望他能体谅老人家的心情,别让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在亲人和私人情感之间她会选择前者。
“我不会放手的。”聂沕离再一次重申。
“你比我外婆还固执。”她有些动气地怪他不辨事理,顽固如石。
“执著所爱,爱其执著,没有人能将你带离我身边。”即使和天下人作对亦在所不惜。
拿他没辙的春天只好带他逃亡,她知道外婆是刀子口豆腐心不会气很久,只要让她多念几天就没事。
有丝调皮的光彩悄悄由眼底透出,她突然攀上他的背像造反的山孩子,朝气得直冒火的外婆眨个眼,笑声轻扬彷佛无忧。
“外婆,他不乖惹你生气,我们罚他当马载我去天涯海角,你要好好保重,等我说服他放弃买地的念头再回来,我用美人计勾引他。”
“美人计”
聂沕离含著鼻音的笑像得了重感冒,浓浓稠稠的咕哝在鼻腔,似在取笑春天的雄心壮志,泥鸥之姿难行鸿雁之路,翅没展开先落海。
公归公,私归私,从未放弃收购计画的他并未直接参与这计画,他自行放了个长假将一切事务转交秦日冯负责,偶尔才前往视察南部饭店的营业状况。
因为投下百亿资金不好抽手,不试试看怎知不成,他要求采软式攻势不许硬来,和老人家磨,和老人家缠,和她比耐性,看谁先认输。
其实大部分的工程已预备启工中,海水浴场的设立及设备早由地方政府审核通过,一年后想到海边戏水玩耍的游客就得掏腰包付钱。
而饭店的预定地离温泉馆还有一段距离,周边的商业圈并未进入镇内而在边缘,无停车的困扰。
主要是温泉馆的名声太过响亮,他才想纳入规画之中加以吸收,以春天为名打响名气,让更多的人涌进春天小镇,享受春天二字所带来的顶极招待。
将饭店开发成集娱乐、休闲、购物、健身、养生五大方向,满足所有前来消费者的需求,既是住宿又有旅游的乐趣。
大部分镇民都乐观其成饭店的成立,自愿提供多项服务以供选择。
唯独春天牧场和“春天温泉馆”一开始即表明不合作态度,不管他手底下的人如何游说都不为所动,坚持独立作业,
春天撒娇的赖著他,“哄哄我外婆嘛老人家的心眼总是比较多,给她棍子不如给她糖,起码砸起来不会疼。”自个外婆的心性还会不了解吗
骂归骂,她还是很疼唯一的外孙女,怕她受人欺负才会疾言厉色,其实她有一颗最柔软、最善感的心,骂完了会盛上一碗公自制的冰豆花,祖孙俩你一勺、我一勺的分著吃。
她有个非常可爱的外婆,虽然她很凶又爱唠叨,但是关心永远不会少,以一己之力打造她无忧的生活空间。
“这是在鼓励我多激怒你外婆,还是先预告我日后的下场”两者都不怎么受人欢迎。
“咯咯我是在帮你留后路,免得你下一回又挨扫把”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外婆是遇强则强,遇弱则没辙。
聂沕离安静的看了春天一会儿,神情张狂的说道:“没有下一回,我直接将你绑架回家。”
“嗄”怔了一下,她以为他在开玩笑。“小心外婆告你诱拐。”
“你已经成年了。”自愿不起诉。
“可是我还没毕业呀监护人仍是我外婆,你拐不走我的。”她以玩笑式的口吻回他。
“想试一试吗”他极为认真地望著她,一手挑弄著她的笑涡。
看著他刚正的五宫,春天知道他不是闹著玩的,试图以轻松的语气化开。
“别引诱我,我很脆弱的,比一只苍蝇还不禁掐。”她不试,冲突是可以避开的。
顺著小路往下走来到海边,不受破坏的自然景观一片蔚蓝,没有河寮和堤防阻挡视线,一望无际的水天一色叫人心旷神怡。
踩著细沙不见人工垃圾,洁白的贝壳埋在沙堆里闪闪发亮,远方的渔船只是停泊并未撒网,有心维护这片人间资产。
海风吹拂著,阵阵海水的味道飘来,相信没人不深受感动,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好笑。
虽然是假日却没什么人潮,三三两两的孩子捉螃蟹、堆沙堡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趁机在家里休息,海的宽容来自人们对它的信赖。
“对你,我投降,但是我不能不引诱你,你是我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吃下她。
“啊你好肉欲。”猛被捏了一下胸的春天娇嗔的避开,红润的脸颊宛如鲜嫩苹果,引人垂涎。
眼中闪著欲望的聂沕离不放她走,搂紧她的腰深切低吻,“我要你。”
“不行啦你是我的敌人。”面对成为女人的那一关,她的心还是会惶恐。
喜欢他的程度有多深她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心里的重量越来越沉,几乎要凌驾她挚爱的亲人,不见他她会想念他。
可是她很怕会太过依赖他而失去自我,她是个很爱自由的人,过度约束她会不快乐。
学艺术的人就像风,没有任何绳索捆绑得住。
“你是这么认为吗开始要求我该让步”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像是一块非常喜欢的蛋糕忽然发酸了。
聂沕离声音中的紧绷和不耐烦让春天有一丝受伤,“这是你和我外婆的战争,我谁也不帮。”
置身事外。
“难道你不怕失去温泉馆”对她太严厉了,他不舍的轻拥她。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任何事都有终了的一天,我不强求也不委曲求全,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笑著拉开他的手奔向大海,让海风洗涤她的烦恼。
“我不是功利的你,一切随缘,如果你能说服我外婆卖掉她一生的心血,我只会难过不会伤心,毕竟它拥有我所有的回忆。”
“春天”
春天点住聂沕离的唇不让他开口,开朗的眼染上一层坚定。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逼迫她,但是你若伤害了外婆,我会恨你一生。”她不会眼看亲人受伤而不反击。
春天也有固执的一面,她可以无忧欢笑,也可以与世无争,但春的雅典娜也是背著弓箭,必要时她会拉满弓一射。
她纯真但不天真,人是会成长的。
“你让我好困扰,我大概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原来在她眼中他是功利的商人。
“不是我的底线,而是你的良知,我已经在失去中学会如何接受,得与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她失去太多东西了。
父母的殡逝她不是不痛,而是她必须认清残酷的事实,悲是一天,喜也是一天,为何要让周遭的人随她的心情起伏呢
所以她选择把心放开,欢欢喜喜地迎接每一天。
“包括我吗”这是乐观还是悲观他不喜欢成为被放弃的一方。
笑中有著看透世情的豁达,春天伸手环向聂沕离,“我只知道我爱你,其他的交给命运去安排吧”
第七章
应该是这里吧
比照著手上的地址,一排紫藤花盛放矮墙上,迎风招摇微送香气,扶疏枝叶漾著新绿,半乾的泥土犹带青草昧,想必是刚搬来的人家。
脸上化著淡雅薄妆,高雅的玫瑰芬芳悠然散发,长相清艳的女子手持花洋伞遮阳,妆扮典雅的走下高级房车,低跟的凉鞋上镶著令人炫目的彩钻。
她是美丽的,却也给人不好亲近的高傲感,看似亲切却疏离,明显的优越气质与小镇的朴实格格不入。
不过她的自信中有著一丝不确定,再三比对门牌号码向内眺望。无仆从走动的迹象让她大为讶异,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自幼是天之骄女的梁紫月受尽一切宠爱,从不知贫穷为何物,出入名车穿限量名牌服饰,非美食不啖,是个标准的富家子女。
但她并未养成骄奢习性,因为家里供得起,她视庞大的开销为理所当然,学以致用的妆点自己。
日本新娘学校毕业后她曾游学英国一年,得宜的进退是环境使然,身处在上流社会的社交中,自然而然地有股英国淑女的优雅。
一生平顺的她鲜少有过挫折,唯一的一次几乎让她崩溃,不管用什么方法也无法挽回,至今她仍为那份痛而暗自垂泪。
她是别人眼中的完美典型,男人渴求的婚姻对象,受欢迎的程度超乎想像,人人将她捧在手心奉承著,舍不得她受到冷落。
可是身为社交界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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