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尘居果真热闹。
翠袖看的一门心思的心焦。
寻到自家真君常爬的那个墙头露出个脸。
瞅准那方青衫,捏个诀,吐了几个词,心满意足的又爬下墙头。
听得墙内几声怒斥
“哪家乱来,休要逃。”
自家真君还在那儿等着呢,不逃是王八。
动用仙法,因每人气息不同,总能寻到源头,翠袖便在离阻妄宫远远的,望着关尘居好一阵,见没什么大动静,才潜回阻妄宫。
躺着自家真君的房间,兀自敞开着怀抱,翠袖刹那间心沉了半截。
“真君,真君……”
关尘居真真好手段,竟然忍心劫了个等死的。
复又回到关尘居,翠袖提着单qiang匹马的豪壮,一路冲进去。
“少天真君,交出我家真君。”
然后,有人出声
“翠袖?你怎么来了?”
不是自家真君还是哪个?
翠袖愣在当场,在喜极而泣和恼羞成怒间足足纠结了半天,最后选择了溜之大吉。
关尘居主人,少天真君彼时,头顶正飘着翠袖赏赐的一片荷叶样的翠绿,淅淅沥沥的不住往他头上下着雨。方寸之间不偏不倚,就头顶那块,保你时时品尝着醍醐灌顶的美好滋味。
此物叫不思量,耳朵听着实在是个雅致的东西,实则是个耍人的玩意儿,不思量早先是个放宝物的小物件,只因小了些,便显得鸡肋,可模样又讨人喜爱,于是不知被哪个改造成了现在这样。只需念一念诀,说上哪个人名便能自动在那人头顶突然出现,均匀的倒出里面存的东西。这诀只有念得人通透,不思量水一样,捏不着,拽不下。所以,着了道的人除了认倒霉,等它倒完没有其他法子。
翠袖不知装了多少水进去,下到现在还不停,少天真君便顶着一头湿发,半身湿衣,靠在条几旁,坐垫四周慢慢的积了不少水。
这生辰宴怕是要毁了。
这倒也不算太扫兴,少天真君打声招呼,离开宴席也没得什么,宾朋们自能自己消遣。这真正扫兴的是那浮青真君。
一身紫白的华服倒是合衬今个的主题,就是那自告奋勇献上小曲的嗓子实在差强人意了点。
偏偏这浮青真君还不知羞,一曲唱罢,许是见赞赏者甚少,喊着再来一首。
少天真君坐着,也不发话,大家只好受着这份苦,扫兴的很。
生辰宴比先前神君那场宴散场的还早,少天真君头顶上的不思量终于倒完了水,抖了几下,唰的不见了。
脚下咯吱咯吱冒水泡的正走着,浮青拦住他的去路,近旁早就敢怒不敢言的几位仙仆,作势就要拉开,浮青却一把扑了过来,眼泪鼻涕水的抱着少天真君哭诉
“我唱的小曲你可是不喜欢?怪我没准备妥当给你的礼物,神君还恼着我,我便也不敢求他放我下凡,下次我补上个稀罕玩意儿给你好不好?”
少天真君没言语,仙仆们便拖起浮青真君往外走。
走了一阵,浮青真君这人挣开,竟站了起来朝只余一片衣角在回廊拐角的少天真君,情真意切的喊话
“半望,你等着我,许是当初下凡投了的那个青楼女不争气,没学好唱曲,你莫生气,你的生辰我是爬也要爬来的,没什么相送,唱个小曲是应当的。”
仙仆们真为自家真君默哀。
这么个滚刀肉,大皮塘似得人儿,亏得自家真君居然从未发飙骂上一骂,自家真君当真气度非凡。
因着这点,也学着自家真君气度气度,仙仆们扔也就扔的不那么重。
浮青爬了半天,爬不起来,躲在僻静处的翠袖忍着满肚子喷薄欲出的难为情,奔过去把自家真君驮了。
回到阻妄宫,翠袖才不用憋着,把那迟来的喜极而泣演了一回。
浮青正给他擦泪,翠袖便又把恼羞成怒顺道也演了。
于是浮青又哼哼唧唧的躺了回去,这才消了翠袖火山一般,怒发冲冠的火气。
“真君,你怎么醒的?老仙君说你没得救的。”
“我也不清楚,先着还听了几声你的哭,后头就只是一片迷蒙,然后忽的一阵青光投来,我便越来越清明,醒来的时候,第一桩记起半望的生辰,看了时辰就在今日,偏不巧那门锁了,我是费了多少力才打开的呢。”
翠袖一阵咬牙切齿
“那门的偏不巧正正就是我做的,真君也真是体恤下面的,第一桩就是往外跑。”
他家阻妄宫内也偏不巧,就一个下面的,当是眼前这个小女儿家般堵着气的翠袖小仙君。
“亏得我还想把仙元给你。”
浮青真觉得自己放纵了些,拉过翠袖拍着他的小手。
“我也不是没良心,只是平日里你时常在身旁,所谓灯下黑,难免不会时时挂在嘴上,时时惦记着,你的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此生也绝不敢辜负的。”
“我还放了个不思量,叫少天真君淋了半天水,出了他的丑。”
浮青顿了下,依旧拍起翠袖的小手。
“无碍,无碍,我也丢了丑。”
“你受罚时,我去求他,他一丝理会都没有。”
浮青眨巴眨巴亮眼,摇头
“他这真的是无情了些,你受委屈了,待会儿糯米糕多给你些,我少吃点。”
翠袖僵了半截身子,抽出自己的手,好好擦了擦,扭身出去了。
浮青在心里掂量了会儿,自觉自个儿做的甚好,既没偏袒哪个,也没夸赞哪个,实在是将翠袖和半望放在了同一等级才会如此,对翠袖着实是不错的,虽对半望有些不公,拿他和一个小仙君平起平坐。
为何,翠袖却好似更气恼了。
这一晃眼的时光,就将神君,翠袖两位与他而言如衣食父母的人得罪精光,说起这个,不气则已,一气三天的神君也该过去了那气性,应当挑个好时候再去引荐引荐那可怜的小鱼儿。
翠袖正往糯米糕里加盐,浮青悄无声息的给他肩膀一拍,惊得他一勺盐都招呼在了浮青脸上。
自家真君睫毛挂霜,给他露了个受用的笑,翠袖便悄摸着扔了那块盐巴糯米糕。
“翠袖你可晓得那条横公鱼去了哪儿?”
不提也罢,提起翠袖伤心起来
“想来是被踢了回去,神君不喜,谁敢收留它。”
浮青也是伤心
“我想去看看它,好歹是我绝了它的路。”
翠袖自然不肯,拦着掐他一把,浮青捂住胳膊叫痛不迭。
“这么怕痛,难道忘了背上的伤?”
浮青赔笑道
“不是结了痂么,想是连个疤都不会留的。”
翠袖一把扯了他半截衣服,将他推到一面镜子前,是个小法术,在浮青脸前造了个镜花水月,正好倒映出后面镜子里的景致。
浮青瞧着挺好,笑着道
“细看蛮像个卧龙,甚好甚好。”
翠袖深以为然的点头
“真君的眼睛怕是瞎了。”
不就是个疤么,长得挺光滑,除了颜色是粉色,不太讨喜外,都好都好。
“哪天有空,找个女仙君善花绣的,给我补几画,争取成个顺眼的画。”
翠袖撇嘴。
“到时候在那儿鼻涕眼泪四流,吓着人家女仙君么。”
浮青便绝了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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