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是半点都不敢相信的。
浮青真君失神落魄的驮着糯米糕袋子回来时,由不得他不信。
“真君,要不我们搬家吧。”
浮青摇摇头,咬住糯米糕慢慢嚼着。
“真君啊,吃了半袋子糯米糕了,多了会肚子痛。”
浮青摆摆手。
“我在思量,你且去歇着。”
翠袖觉着自家真君说起谎来真不咋地,担忧掩不住,爬上他的脸,小声喊了声
“真君……”
浮青咬着半块糯米糕,原地打了套拳。接着道
“我真的在思量。”
翠袖点头再点头,施一礼道
“看来真君有的是精力,我便不留下侍候了。”
留一条门缝看进去,自家真君不朝嘴里放糯米糕,转而看着小糕糕发愣。
翠袖看的喉头发紧,可怜的真君。
心里初跳出这感慨,翠袖便给了自己一巴掌。
真君怕是就避着这个,怎能犯这种错,真君他一点都不可怜。
可怜的是那暮翠朝红,始乱终弃,玩弄人心的少天真君。可怜,忒可怜。
一觉醒来,自家真君不见人影,翠袖还是道了句可怜。
何苦呢……
关尘居门口,果真站着那浮青真君。
风女,雨伯驾云经过,带起一阵凉风,飒飒吹开浮青穿戴不太整齐的蓝衣,还有那扇门。
迎面正是少天真君并肩那位女子走来。
他道
“他确实没什么本领。”
生着一张清爽并娇媚,引人生妒容颜的女子,看到浮青站着他们要走的路上,捂嘴低眼一笑。
浮青的脸冷了下去,这笑分明掩盖着什么,也昭示着什么,半望他,说的正是自己。
原是,原是,原是……
没再抬眼,浮青转身,缓缓离开。
翠袖在阻妄宫门口与一众仙娥仙仆犯口角。
“你家真君确实被弃了,今早他确实还去了关尘居,这难道还不够耍赖?”
翠袖冷哼,一枚仙诀粘住了这位仙娥的嘴。
“你这番计较,难道还真要把所有议论的人封了嘴不成。”
翠袖竖起了双目,两道不思量飘到了这个仙仆头上。冷道
“浮青真君仙位在你之上多少,嗯?不懂规矩,难道不该受罚受罚。”
“你家真君六界出了名的倒贴,现今少天真君寻了真情,他还要去……”
仙娥未说完,翠袖化出一条红鞭,啪啪抽上去。
“刚才我说的,你耳背听不进,我便帮你长长记性。”
少天真君的贴身仙仆拉住那闪着蓝光的红鞭。
“不可如此霸道。”
翠袖看到那张与主人神情酷似的脸,打定主意,不必客气。
红鞭在历任浮青真君手里都走过一圈,十分认主,翠袖自幼在浮青真君身边,正经用起来和浮青亲自是不差的。
啪啪两声,少天真君的贴身仙仆便脸蛋开花,当场动了怒戒。
两人你来我往,翠袖前阵子同掌命仙君学了个火诀,近来频频用此点灯,颇便利,眼前两指一搓,贴身仙仆的衣角凭空出现了火苗。
少天真君喜净,身边人自然也不在话下,当下不做他想,手忙脚乱扑打一气,这火苗越扑越大,零星几点跳到了最近的一梦阁,这一梦阁里住着的是个不问窗外事的老仙娥,据说,是个上古大神的坐骑,辈分颇高。
一梦阁一枝独秀,独在面北,秀在用料古老,不同他人那些琉璃,玉石,青石之类,整个无一块不是老的滴油的沉香木。
火苗一抱,瞬间成个大火球,风女雨伯赶来帮忙,也只来得及救下一半。
老仙娥从他处闲话游荡回来,面对一半没了的窝,脸色格外纷繁。
一纸诉状,正经的去神君面前讨说法。
老仙娥在紫雄殿上,怒气涛涛,隐忍不发,当下演了一回怒发冲冠的生动形象版。
神君安抚不断,眉心皱成了山丘。
紫雄殿轰隆隆的微微晃动,神君登时冷下声儿。
“谁放的火!”
浮青一跪。
神君挑眉,正要问,同来的翠袖也跪下
“与浮青真君无干系,是小的闯祸。”
神君捏捏眉心,缓缓道
“自有人与本君说说来龙去脉,你且住口。”
又对老仙娥柔声道
“婆婆可先消消气,您这麒麟一怒,天下动,我这紫雄殿也是受不住的。”
老仙娥唔了一声,坐到一边,闭目养神。
这是断定要个顺心的说法了,神君自然领会。
少天真君,他的贴身仙仆也到场,还有一众目击的仙娥仙仆。
四下一问,自然真相大白。
“荒唐!”
“荒唐!”
“太荒唐!”
神君大大气的言辞匮乏了。
三声荒唐落地,浮青往前伏下身子。
“纵使这般,没有我先前的荒唐,张扬,便也没有今日的事端,我身边仙仆翠袖为我,与人不善,擅用仙器,与神君是荒唐,与我却是大大的忠心,贴心,我觉着是没错处。只是,燎了婆婆的住所,着实不该。这里,浮青道声万死,总之,一切责罚,全应有我受着。神君英明,自然知晓如何判。”
“此时你还牙尖嘴利。”
神君摆摆手,朝近旁的掌罚仙君示意
“削去仙籍。”
掌罚仙君执笔,看了眼神君,神君说完就转了脸去。
又看了眼浮青,他正直了身,拜道
“领命。”
“神君知我向来也护短护的紧,对他倒是起了欣赏之情,便想求个情,削去仙籍过重了些,换个吧。”
老仙娥睁开眼,笑看一眼浮青,转头向神君道。
掌罚仙君赶忙将笔提起,瞧向神君。
神君思索片刻,道
“仙位降一等,郁孤台思过三月。”
翠袖一直几不可闻的呜呜叫,却没人听得他。
掌罚仙君记下,便去领浮青。
浮青的幽蓝身影小成豆丁大,翠袖嘴上的禁锢之术方可解开。
从少天真君,贴身仙仆之间跑过,小声道了句
“我家真君先前确实荒唐,喜欢你这个小人喜欢得紧。好在如今回头是岸。”
郁孤台还是那般阴沉沉,浮青站上去,受了玄铁的绑,便朝上次送他,这回又是他相送的小仙使点点头。
“未来得及说,上次多谢。”
小仙使只叹气,良久,拍拍他的肩。
“看开些。”
浮青笑笑,又道了谢。
三月说快也快,白驹过隙一般。
浮青不在的阻妄宫,一片阴沉,不逊色郁孤台。
因是纵火者,翠袖被暂时收了仙力,便腾不了云,自然见不了自家真君。
浮青衣衫尽毁,盖了一条布,不省人事的被抬回来时,翠袖整整哭了一天。
这一次不省人事,不醒了整半月。
醒来后的浮青真君,见过的人都言好似换了个人。
那神情,像极了少天真君,甚至还要冷上三分,叫人当真噤若寒蝉。
贴身仙仆小翠袖,更是将愁眉苦脸四个字整日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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