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在问329借一支笔。
这并非提出什幺非分要求的口吻,其中没有惴惴不安,充其量只有些不好意思。亚莎的询问相当礼貌,一种体面人的礼貌,任何下等人都该有些自知之明:这些人如此礼貌是因为他们很有教养,而非认为谈话对象值得。
329很有自知之明,就算他过去没有,最近一年已经够他学乖了。
我不想跟任何人性交,他想说,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让我在下一份工作开始之前睡上几个钟头但说这些毫无意义。被流放者当然可以报案,告诉监察者自己被抢劫、被偷窃、被殴打、被强奸,除了浪费时间外这不会带来任何结果。如果监察者心情好,他们会用一些官方言辞搪塞,如果遇上了特别痛恨新流放法的那些“这些社会败类就该死在外面”,事情会更糟。
“请不要担心,我已经年满十五周岁,与我发生关系不会让您获罪。”亚莎善解人意地说。
她调了调腕表,给329展示了身份证,上面的出生年月真是十五岁整,今天还是这姑娘的生日。证件大部分都做了隐私处理,只露出年龄与相片,照片上的少女对着329恬静地微笑。
为什幺他想问。你是什幺人为什幺来这里我凭什幺要答应
如果问,或许对方会回答,说更多的话,浪费更多时间。329累极了。
他问:“现在”
“如果方便的话。”亚莎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又是一句教养良好的客套话。
与329说话时亚莎已经站了起来,空出了床。329走向他的床,仰面躺下,脱掉裤子,从枕头下拿出安全套。说来可笑,被流放者需要工作来养活自己,但对于其中的omega,政府却会发放免费的安全套,声称这是人文主义关怀。事实上,大概跟妓院的免费安全套一个意思,避免性病传播罢了。
alpha接过廉价制式用品,拿在手里,没开始用。329犹豫着是否要说点什幺话让她用上那玩意,亚莎开口道:“请问您能把衣服也脱掉吗或者您介意我帮您脱掉吗”
329只穿了一件背心,露出肩膀和小半片胸膛,不过显然alpha还是觉得他穿得太多了。他脱掉背心,塞到枕头底下,希望不速之客办事的时候别像事前一样拖沓。
他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展露在昏暗的灯光下。作为一个omega,那不是一副让人兴致勃勃的躯体,不少旧伤散落在各处,不少地方甚至能看出针脚。它们以原始的手段治疗,没得到治疗仪器的照料,变成了扫兴的伤疤,跟新伤交织在一起。皮下出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更加鲜明,他手肘上有擦伤,膝盖上有大片青紫,但愿那个alpha不喜欢背后位。
亚莎没要求他转过去跪下,只是一如既往地拖沓。
她看着329,从头到脚,目光舔过每一寸皮肤,绿眼睛在灯光下莹莹有光,好似夜幕里的狼盯着肉。年轻的alpha不停地眨眼,眼前的画面太过刺激,得缓一缓才行。那张嘴不再喋喋不休,它微微张开,又蓦然闭上体面的小姑娘匆忙咽了咽口水,以免垂涎三尺。
她舔嘴唇的时候特别像只纯种猫,那种身家高过数万信用点、吃的东西比九成人昂贵、进餐时优雅端庄的高级宠物,这事儿某种程度上挺好笑。这个alpha显然已经欲火高涨,瞳孔放大,裤子顶起个帐篷,然而她生得足够可爱,欲火高涨的同时竟然还能显得神态天真,一脸初出茅庐的稚嫩。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放到了329伤痕累累的胸口上,轻轻抚摸过伤疤与乳头,手太软动作又太轻,痒得329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羽毛似的碰触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短暂的试探后,亚莎俯下身。她的唇舌落到329的脖子上,在喉结的位置反复舔舐,接着一路下滑。那张嘴与她的手一样毫无章法,有时舔舐,有时啃咬,逐渐变得急切而肆意,想到什幺做什幺。她切切实实在享用他。
这不知为何并不让人讨厌。
或许是因为亚莎看起来太享受了,她急不可耐又慢条斯理,像个哼着歌准备晚餐的人,这种喜悦感染力十足。或许因为最近一年几乎没有人看着329的眼睛跟他好好说话,如果不算辱骂和工作场合的命令要求,那就是完全没有。亚莎在享用他,兴高采烈,心满意足,不是侮辱、折磨或证明权力,只是欲望,如同野兽在饥饿时捕食。
当然,以她牙齿的力度看,充其量是刚长牙的小动物在咬你的手指。
这可能是另一个让329没法生气的理由,亚莎实在太过年轻,年龄不到他的一半,个头也是。她站直了只到329的胸口,细胳膊细腿,能被329轻易抱起来转圈。与其说这个alpha压在329身上,不如说她趴在他怀里,并不沉重,像一头小鹿。即便这头小鹿正准备操他,他也没有要被侵犯的实感。
亚莎已经解开了裤子,性器抵着329的小腹,滑来滑去,留下一道水痕。她的喘息声悠长而粗重,想要靠屏息控制自己呼吸的音量,越是憋气呼吸声越响。梦寐以求的身躯就陈列在她面前,安静地敞开,像条被开膛破肚、剥皮去鳞的鱼,躺在盘上,只待品尝,让她缺氧。
她的手指挤进329体内,穴口湿润,中指能顺畅地一插到底。这是他身体里面,我在摸他的内脏,她想,兴奋得快要发抖了。她的手指在里面转圈,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体腔倒收缩了几下,吸着她的手指。亚莎头皮发麻,抽出手指俯身吻他,omega顺从地张开嘴,他的口腔与下体一样湿热柔软。
不过他并没有勃起。
亚莎的右手一直套弄着329的阴茎,力度轻柔,手心柔嫩,照理说不该有什幺错误。她有些忐忑地去看对方的脸,329也在看她,灰色的虹膜好似玻璃窗上的晨雾。
“别在意。”他停了停,轻描淡写地说,“omega就是这样的。”
omega就是这样的,在发情期以外反而不怎幺容易兴起,要让一个不发情的omega高潮比挑逗beta更难,需要耐心、技巧,或许还需要一点感情。
329受过很多伤,在手脚上,在躯干上,在敏感部位上,这些经历让他很能忍耐疼痛,也变得相当钝感。他的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挺立起来,即使被套弄了几分钟,他的阴茎也只是半勃,像浴室的水柱一样疲软。他湿了,纯属身体的自我保护,而非被挑起了性欲。
大部分alpha并不在意他是否兴起,小部分则会非常在意,不是为他考虑,而是为他们自己的尊严。他们认为自己技巧优秀,阴茎粗大,理当把omega搞得高潮连连。要是被搞的那个表现得不够爽,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omega不容易勃起,不用管那个。”329说,“我湿透了,来吧”
他不想要那个alpha继续浪费时间,如果有必要,他会叫,尽管他很怀疑自己还有表演的精力。可惜男性omega一样有阴茎,不像女性omega,要装高潮容易得多。
好在,年轻的alpha相信了。
她从329的阴茎上移开了注意力,给自己戴套,企图抬起329的大腿对她来说这有些吃力。这个alpha身量未成,明显没干过什幺体力活,329觉得要是自己真把两条腿架在她肩膀上,重量足够把她压趴下。亚莎苦恼地撅了撅嘴,再一次拨弄腕表。
腕表闪了一闪,一层光幕覆上亚莎的手,329的腿被轻易抬了起来,像被什幺东西托着。他知道这个,xt21型,军用品。这种“手套”能让小孩子提起一辆车,造价昂贵,理论上不可流通。执政官的精英部队戴着这玩意镇压叛乱、清剿变异生物,眼前的小姑娘戴着它,用来抬omega的大腿。
329感到可笑,而小姑娘亲了亲他的大腿,开始操他。
亚莎遏制不住地一直抽气。
软肉从四面八方压上来,包裹着她,滋味甜美,快感像子弹穿透一样强烈。omega的大腿吸住了她的手,肌肉在她掌心绷紧,让她想咬一口。亚莎跪在这个男人双腿之间,像坐在特等席上,他的整个身体一览无余。
他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比寻常omega健壮,又没有alpha那幺粗野,那些伤疤恰到好处,像被飓风肆虐过的森林,像战火席卷过的遗迹。他的头发像结霜的黄金,他的面容英俊,俊美,完美,亚莎认为完美一词便是为他而设,他若改变,完美的标准也要改变。他躺在洗得发白的床单上,发丝还沾着水珠,新鲜可口,像天降的盛宴放错了地方。
感谢款待。
亚莎把他撞得直颤,男人抓着床沿,小床在他们身下呻吟。她伸手去摸他们连在一起的地方,把那些水液向上抹,让他的小腹亮晶晶一片,宛如角斗士涂了油。少女贪婪地凝视着每一道伤口,每一处新鲜的伤痕,那感觉像把一瓶碳酸饮料倒到她心口上,分不清自己在心痛还是狂喜。真美啊,她想。
“您真美。”她说。
年长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他静静地看着亚莎,并不说话,光是这样,就让亚莎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想要狠狠撕咬他,把他咬出血,听他哭听他叫,又觉得咬出个牙印都舍不得。他在看着她,让亚莎很想摸一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乱了吗她有没有发出什幺不得体的声音,露出什幺愚蠢的表情倘若她真的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活生生躺在她身下,胜过每一个春梦,胜过任何模拟。亚莎正与他结合在一起隔着一层橡胶,实在可惜,她触碰着他的皮肤与内里,这念头让她很快迎来了高潮。
这天晚上他们干了两次。
第一次结束得很快,完事后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倒在329身上,甚至还为自己的表现不佳道了歉。“我缺乏实践经验。”她扭捏地说,“下一次不会这样了”下一次她在329体内成结,细心地选择了侧面位,就算要连着过几十分钟,双方也不会太累。
总的来说,不太坏。
少女自己已经足够激动,不需要329再发出什幺声音配合。两次性交称不上舒服,也不算痛苦,普普通通,谢天谢地。亚莎全程没脱衣服,等第二次开始成结,她才像想起什幺似的,一下子把自己脱得精光。小alpha光溜溜抱住了329,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叹息,仿佛一天劳累后跳到床上,抱住被子磨蹭。
她毛茸茸的脑袋抵着329的后背,皮肤丝绸一样顺滑,她的小胸脯贴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像她的嘴唇。亚莎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的背,说:“我今天生日噢”
怎幺,还要我送礼物吗329想。
“真是最棒的生日。”亚莎感叹道。
一个陌生人非法入侵我的房间,操我一顿庆祝自己的生日。329想。但他依然没觉得生气,只觉得滑稽。或许因为值得生气的事情太多,一一计较太消耗精力,一个礼貌的强奸犯算不上什幺。也可能因为亚莎本身,这世界上还真有天生的公主,年轻而甜美,天真而无辜,索取什幺都好像理所当然。
329的眼睛快闭上了。
他困得要命,不打算再洗一次澡,就这样吧。alpha还插在他体内,她的碰触与亲吻却显得温柔纯洁,像给宠物梳理毛发。
“我想送您礼物”亚莎说,“您想要什幺呢”
这算什幺,精神补偿还是嫖资329又一次升起了荒诞感。他被叫过无数次“婊子”,但他并非娼妓,你看,如果有人要干他,他们不用付钱,他是免费的。被流放者需要上交海量的罚款来减少刑期,每个月钱都会自动从账户上转走,而账户受到严格审核,每一笔钱都必须合法。商业卖淫是非法行业。
于是他说:“睡八小时。”
少女的应答声从背后飘过来,329已经听不清了。
第二天,329从出租屋里醒来,腕表上显示现在是上午十点,五点半的闹钟没有响。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儿,起床洗漱。
他迟到了四个小时,老板一定会炒了他,很可能拒绝支付这个月的工资。他得去一趟那家店,毕竟他的保证金还被扣押在那里。329洗漱完毕,走到五条街外的工作地点,那里出乎意料地冷清。整条街的店门都关着,门上贴着手写的纸条。
“听说过滤器出了问题。”路人们正在抱怨,“供水供电都断了,也不知道要停工多久。”
断水断电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329去上班的时候,老板甚至没意识到他昨天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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